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入侵脑细胞》全集 作者:张德坤 我写作上,是师法温瑞安先生的-------他也是我崇拜的偶像.拜托不要再有同志提什么古龙风格了. 对了,本书书友群号为2236304. 我是在五年前的今天第一次听到我所最喜欢的歌手所唱的歌的.<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位才华横溢的人物早已英年早逝.因此每年的今天,我都要写一点东西,来纪念这位我心目中的最佳歌手. 怀念 转望天边, 岁月已渐暗淡. 时间的尘埃拂过你的天地边缘. 依然绚丽出崭新与灿烂. 风中你挥舞双手. 谱写出乐章千字万言. 回吟起大地苍翠与清新的点点. 正是我们对你一场一场的追念. 如 这雨水般. .......... 邂逅你的日子, 在今天. 无情的命运已经让你别离遥远. 世上再无歌声直叱丑恶与惘然. 雨水打痛了我的脸, 低头黯然, 泪水忍不住逃向地面. 你的奋力呐喊 一一回荡在我的耳边. 霎时的闪电 之字形的闪光劈裂眼前. 把我的伤心与怀念, 撕扯成千片万片! 第一章 丧子 “洛查丹玛斯真的预言1999年人类会灭亡吗?” “恩,在他的诸世纪中,把1999年8月18日称为人类的审判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之前历史的预言一一应验!” “爸爸!你看呢,这个石头这样的白呢!” “你又检到了什么东西,小心别划到手了,拿来给我看。” “这个石头的样子好奇怪的,爸爸这是什么东西呀?” “……” “这个东西不是石头,它应该是一块被漆成白色的断砖。” “白色?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这块砖头弄白呀?” “那是因为--------”语气停顿了一下,一如那种立于墓地前念颂墓志铭,为了表示对亡者逝去那种沉痛哀悼的那种停顿,语气中竟还含着一股哀伤与无奈:“它本身是属于一个建筑物的-----二十年前还极其有名的建筑物。那座建筑物的名字,叫做------------白宫。 “可是……?” “别说了,明天还有好远的路要走。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等东西煮好了我叫你。”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子。四围深沉的黑暗牢牢的裹着这个他们处身的这个山洞,火苗安静的舔着行军锅底并把年轻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在这浓重的黑暗中火光仅透出数米远便无能为力。洞中火堆旁嶙峋的石笋也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洞壁之上,随着火光的耀动而张牙舞抓。这年轻人看来二十五六岁。长相并不算英俊,皮肤略黑,一双浓眉下的眸子耀着精光。令人一看便知其是心志极坚定的那种人。他身上仅着一件衬衣,双手的衣袖却已被齐肩撕下-------正裹在他的左臂上------外面还隐约可见渗出的斑斑血迹。孩子已经趴在一个小小的包裹上发出了均匀的鼻息。青年也轻轻的倚在了洞壁之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似放松的他,偶尔一转的目光中却由冷静里透出一丝警惕,转过那孩子身体之上又露出几分温暖之意。他伸手揭开行军锅,看着里面几乎是清水一样的汤,又看了看小孩子憔悴的脸色,摇了摇头,拿出一个如同喷雾器的小瓶对着孩子小小的身躯喷出几股雾气。顺手拿起一件旧衣服盖在孩子的身上,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便弓着身子,一下没入了洞外的黑暗中。不知怎的,他举手投足间总令人联想到豹子。 洛查丹玛斯在诸世纪中的关于审判日的预言于1999年如期而至,也正如许许多多人猜测的,甚至在故事,影片中虚拟的那样,一颗小行星从巨蟹座方向呼啸撞来,经过科学家模拟实验后,其威力足可在地球上形成一个印度洋大小的凹痕。在那样猛烈的撞击下,就连地球也不能保留下他长达46亿年的生命,人类的命运可想而知。无数人惊慌失措,恐慌万状。昔日的那些书籍的作者与科幻片的编剧只猜到了故事的开始,却猜不对故事的结局,站出来拯救地球的各个超人,英雄终究没有出现。但是诸世纪中洛查丹玛斯这位伟大的预言家终究给人类留下了一线希望。因为在诸世纪的手稿的最末,曾经提到过他与两名妃子的对话,一位妃子曾试图证实一下人类的灭亡是否确实,洛查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是他却在后面加上了两个字,两个极其耐人寻味的字眼:“除非……” 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于是万千人便寄希望于这两个字。然而经过地球上3776名科学家重复224次的再三模拟实验后------其实这个实验一个人都能完成-----他们选出了一个意志最坚强的人向公众宣布:这突然而至的灾难定会来临,绝没有侥幸!地球与小行星的轨道在8月18日那天必然会有一个死亡的交点。而后那人就与其余科学家一起吞枪自杀! 8月18日! 宇宙将在这一天失掉一个渺小的星球-----在它浩瀚的领域里每秒种都会发生无数次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人类,将要失掉的,是他们的整个----- 世界! 人类真的灭亡了吗? 小行星撞上地球了吗? 那为何还有那父子的存在? 年轻人猫着腰敏捷的奔行于茂密的灌木从之中,仅仅发出极微细的擦过枝叶的声音。他手上提着几只皮毛灰白色的鼠类动物,这几只动物显然已死,但锋利的长牙即使在这暗夜里也随着年轻人的奔行隐约在它们的嘴里显现。年轻人注视眼前黑色的无尽在他面前蔓延开来,只在较近处才隐约出一些树木或者废墟的轮廓。正是这黑暗予他以保护,却也给他潜藏的危险。此时正是占全年大部分时间的风季。风与树木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会掩盖去许多可以令他警惕的响动。在而今这个半废墟半丛林的地域中,他置身的环境无疑也很危险。突然他迅速的一跃!躲开了来自落叶下的一位偷袭者。这毫无绅士风度的不速之客一击不中,便于落叶纷飞中迅速缩回地面下的洞穴。年轻人也无视于它的存在,仿佛袭击从未发生过,继续向小孩存身的洞穴奔去。洞穴很快的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火堆的光线业已没入他的瞳孔刺激着他的视神经。他伏下身子,隐在阴影中。确认了四周没有危险,正要进洞。矫健如豹的身体却忽然僵硬-----他的目光落在了洞口的一摊血迹上。很快的,他在洞中找到了小孩子残留的部分----半个胃,1/4条手臂,和一个被剥去表皮残留下大部分软组织的颅骨。 高速而来的小行星旋转着携带死亡与绝望迅速缩短着与地球的距离。难道真的没有东西能阻挡它了吗?天文望远镜里小行星慢慢逼近,似慢实快。观测的科学家颓然摊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没可能的,没希望了。” 是的,随着小行星的渐远而近,连肉眼都能看到它的直冲而至!那惨白的光线业已充斥了整个天际! 地面上,千百万人一起闭上了眼,在因为这带来灭绝的流星而瑰丽壮美的夜空下,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一道眩目的闪光瞬间耀满了天空,看见这一刻的人都把它留在了终身的回忆中-----如果他们还有回忆的话。接着是巨响,陨石雨,致命的辐射,可怕的瘟疫和长达整年的黑暗,劫后余生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月亮从此永远的消失了,天空中却多了三颗较大的新星,随着月亮的消失,潮汐也不再出现,随之是南北极冰川的融化,四季的不再,只能将一年划为风季和雨季。残余人类过少的数量与失去文明的无助已不能抵御为适应环境或经历大爆炸放射线变异的生物的进攻,日趋减少。在资源的极其匮乏下,热兵器的制造与使用业已很不现实。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集合科技和能源,克隆人类,开发生物兵器!然而,小行星为什么会奇迹般的撞上月球,却仍然是个谜。 年轻人站了起来,经历了太多的杀戮与血腥,生离和死别。他早已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他挺得笔直的身影,却在微微的颤抖,显然那孩子的死予他非比寻常的悲伤。行凶的绝非野兽!在这个以生存为第一目标的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会浪费掉食物。只有------ “他们,一定是他们。”年轻人喃喃自语着。“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石平,可是他竟然派出这种东西来追杀我!你好狠!” 原来这个年轻人叫做石平,那么他口中的他又是谁?这些家伙又是什么?竟然能对一个幼童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兽行?那小孩子为什么会死得如此凄惨? 一张仅剩小半部分的大面额美钞贴在了一块锈得不成样子的铁板上在风中摇晃。残垣废墟中,可隐约让人联想到这座城市昔日的繁荣辉煌。风呼啸着,一块废渣终在风中落下。“吧嚓”一声,惊动了一只蜥蜴,这只蜥蜴忙迅速爬行,在地面寻求一个安全的躲藏之处。突然,它眼前一黑,一只皮鞋底便覆上了它的头顶,它仅来得及分泌出毒液还未喷射便一命呜呼。皮靴的主人俯下头,注视着这已成肉泥的小东西,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满足。而后他走到一处快要坍塌的建筑物面前。立定后,地面便缓缓下沉。 数十分钟后,他已经置身于一个地下大厅中,周围仪表,电脑屏幕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周围众多的工作人员见他均屏息快速从他身边走过,个别离他近的已是脸色苍白。宛如靠近了恶魔。他对于这一切均视若无睹,径直走入一个单间。坐下后按了面前一个按纽,面前的电脑显示出如下资料:石平,男,二十六岁,身高176公分,体重67KG,出生日期:公元1997年7月10日,个人简历:17岁加入猎食队,19岁完成难度A级任务升为小队长(注:其人为任务唯一生还者),21岁完成S及任务后成功升为副大队长(注:其人为任务唯一生还者),于十日前携其子与最高机密外逃。最后加上了一句红色闪光小字,已派出实验体猎食者进行追捕。 那人看到这里,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注视着电脑上石平的头像的目光无疑像在看着一个死人石平加大了火堆,孩子的遗骨已被他放入包裹好背在自己身上。丧子之痛并没有让他被愤怒蒙蔽住头脑冲动的为子复仇,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那是克隆人类带来的副产物,克隆者刻意偏重于克隆人的战斗力和生存力无视于其他方面。被克隆者便以生存,战斗为第一目的被产生出来。克隆技术在经过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推动,研究和改良后,克隆人便变成了为其满足野心与征服欲的工具。而10年之前人类联盟的实验间的一个极其微小的操作失误,大量克隆人逃离了人类的控制,在野外以惊人的速度繁殖!成为了现在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昔日他所指挥的猎食队伍的主要任务就是捕杀野生的克隆人。所以他也很清楚这些类人野兽那异于常人的生理结构与弱点。值得讽刺的是,他现在由捕猎者变成了猎物,捕猎他的却是联盟内新研发出来的那些怪物!它们业已追上了他更成功的完成了附属任务:杀掉,极有可能是吃掉了他唯一的儿子。 “瓦蒙。”他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在联盟中业已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个带有法国血统的高大男人以铁血与残酷著称。在他高颧骨的上面有着一双鹰隼般冷酷眼神的褐色眼睛,当他注视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仿佛你的任何秘密在他面前也无所遁形。在他的极力推动之下,崇尚武力,热爱暴力差不多已经灌输入大多数人的心中。他的身边永远影子一般地跟随着2个人,一名是他的女秘书。另外一名是他的副手,有着倭国血统的矮小老人龟三四郎-----据说大部分关于屠杀的文件都是由他拟定后执行的,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你会联想到老鼠,第二次是蟑螂,第3次是毒蛇。 第二章 激斗 石平摇了摇头,是的,现在自己的小命都朝不保昔,怎么还有闲心想到这些方面去。他提起一只带回来的巨鼠的尾巴,费力的先拔去它那2只长得可怕的中空牙齿------这家伙最擅长利用这两根凶器扎入受害者的体内吸食血液------然后在它尾巴上用刀割开一个小口子,拿出一个如注射器般的东西用力扎入小口中向里面注入气体。很快,这只巨鼠的躯体开始肿胀起来,等到它如一个圆球的时候,它的皮和身体业已完全的分离开来。之后另外2只也很快的步上了它们的后尘。3只巨鼠在火堆上已经烤得吱吱作响,香气四溢,石平心中却黯然伤感-----自己的儿子是最喜欢吃这巨鼠肉的-----而今却是天人永隔,那个有着红红苹果脸蛋欢笑着叫着“爸爸”要自己抱的小孩子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他的眼眶已湿润,尽管从十三岁那年开始起,自己就受着严酷的训练,对他们的首要要求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他才明白,忍耐悲伤一如堤坝截住洪水,坝再高,水却绝不会少一点。人不能无限的忍耐而悲伤迟早会爆发出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石平的手上,在汇合后没入土中。后悔与负疚折磨着这个失去孩子的父亲。蓦的,他敏捷的一个翻滚到了洞中的一块岩石后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掩没。石平猫下腰,用一种极为缓慢的动作把腰带上的一把匕首轻轻的持住,拔出,再紧紧的握住。全身如同一支满弦之箭一般,蓄势待发! 一只克隆人一摇一晃的分开树丛由黑暗里移了出来。石平注视着这只外形似人的生物,它的身体是随时以一种看来极不正常的方式扭曲着的,暗红色的舌头比普通人长,厚上一倍,并与两粒死白色的犬齿一起伸出唇外,且末端分岔,眼睛因为才由暗处来到明处,已眯成了一条缝隙,血红色的瞳孔也缩的极小。它手掌上的大拇指和其余4指分得很开。指末端的指甲骨化为10来厘米的抓。性别特征退化的很不明显了,相反的尾锥骨进化后突出体外,可从中射出骨针或者毒液。这只克隆人鼻翼扇动,明显是在以嗅觉寻找敌人,或者是食物的踪迹。他们和大多数肉食动物的习惯相近,厌恶熟食物喜欢血腥。石平暗自庆幸自己在出去的时候就在洞中喷上了干扰药剂,用以掩饰人类的气息。否则定逃不过克隆人异乎寻常的嗅觉能力的追查。 那克隆人突然走到火堆边石平所坐的地方,低头嗅去,石平心中暗暗叫糟,开始的眼泪滴在了那处的地面!克隆人一下子双手着地。“唿唿唿”的从喉中发出威胁性的低鸣,小眼睛中凶光四射并由于充血而通红!尾部顿时伸长,锋利而伸缩的骨针尖头隐约可见。猛然,它头一抬,便要长声嚎叫以唤来同伴。石平知道不能再等待下去。一跃而出,从背后猛扑往伏在地上正待嚎叫的克隆人!离它还有数米时,右手持有的匕首在空中抛出,带过一抹寒光,深深的没入克隆人的背部,扎入了它的肺脏中。克隆人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嘶!直震得洞顶石壁上的尘砂簌簌而落!这野兽猛然转过头,右手带着长长的爪子反手向石平反击而至,却见两根手指在它眼前越变越大。 只听得“扑哧”一响,这才是石平真正的杀着,食指和中指插入克隆人的双眼,深没至脑!他手指竭力弯曲,在眼中用力地旋转了60度,以求更大限度的破坏掉它的脑部组织,随之身体一侧,刻不容缓的避开了来自对手尾部激喷出的骨针和毒液,并以不逊于扑击过来的速度侧滚翻远离掉这个已遭受重创的对手。他躬下身体,双目死盯在3米开外痛苦翻滚嚎叫的克隆人,警惕更提升至最高点。昔日猎食队的日子里,无数的队员都是在克隆人看起来最脆弱的这个时候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了代价------也许是自己的肢体,也许是自己的性命!没时间解决掉这个必死的家伙了。刚才中刀发出的那一声惨嘶肯定会引来这家伙的同伴。石平很小心的缓缓移动到离克隆人很远的地方------那家伙已经不再动弹------他轻甩掉左手指上灰白色的大脑组织残渣与脑脊液,右手一翻,食指上赫然出现一个套着一条故意漆成黑色的极细钢链的铁环,链子的另外一端连着还深插在克隆人身体上的匕首,他用力一拉。“扑哧”的一声轻响,匕首倒飞回来。但随着匕首倒飞回来的还有一样东西,那竟然是双目已盲,大脑组织遭破坏,肺部被刺穿的克隆人!这狡猾的野兽强忍痛楚,假装晕厥,借对手回拉匕首的力度以确定对方位置。在对手心理最松懈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反扑!和身一击!石平心神本就为丧子之痛所乱,而今又经历激斗后精力松懈,一怔之间,那恶兽红长分叉的舌头似乎已舔到他的面颊之上,鼻端也传来克隆人闻之欲呕的腥臭气息!他,能够幸免吗? 瓦蒙正神色凝重的穿过一条长长潮湿的混凝土修建的地下走道,四周的墙体不断有水渗出,墙体与地面的接缝处甚至生出了一些青白色的苔藓。走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瓦蒙的皮鞋和地面接触发出的脚步声,回荡在着狭长而空旷的走道上,分外阴森。走道的尽头是一道黑色的巨大木门,门开,接着在他背后自动关上。瓦蒙一撩背后黑色的披风,单膝跪下,他的面前是一道长长的紫红色布幔。一个如刮铁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东西呢?” 那声音中竟然不带一点语气,也不夹杂任何一丝感情和生意,一如机械发出的声音。 “还,还在全力搜捕,不过请放心,那东西一定在那叛徒身上,我定会把那东西取回来的!我已经设好了圈套,那叛徒不管跑多远他都会回来自己找我们的!”若是这里还有第3者在,一定会感到极惊奇。以铁血和蛮横在人类联盟中著称的瓦蒙竟然说话的语气如此的谦卑和慌乱,甚至还有一些…可以说是……恐惧。 “我不能再等了!那东西的失去,你要负完全责任!你现在就去把那东西带回来,如果带不回来,你就不要回来!” 瓦蒙慌乱的半躬着身体向后退了出去。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走道中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布幔忽然剧烈的动了起来!里面仿佛有着2只巨兽在搏斗,那声音发出了极痛苦的喘息。良久……才慢慢平静。谁也没有注意到。布幔下竟然淌出了一小股深黑色的液体,液体过处,土地迅速变黑,干裂。旁边附着的一小片苔藓竟然迅速地衰老,干枯,最后连一点残渣也没有剩下! 石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脚前就是克隆人的尸体。他抚着脸上的那道伤痕,心有余悸的回忆着当时的危急情形。自己当时只能用力后倾,避过克隆人的的利齿,但是它双手的合抱猛抓却再难躲避。看着那死白色的骨爪用力挥击过来。石平心中已经一片冰凉,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空白,知道自己再难躲过此劫。突然!他的左手突然一热,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以自己不可想象的速度反握住了激飞而回的飞刀,刷的在自己身前划出一道雪亮的半圆。冰凉而锋利的刀刃没进了克隆人因为失血而灰白的手臂表皮,而后切入黄褐色的脂肪层,迅速离断掉操控手臂的鲜红肌肉,随之割透骨膜,骨密质,进入骨髓腔,微黄的骨髓第一次暴露在空气之中,最后和着到处飞溅的鲜血及另外一条手臂一起掉在了山洞的地上。刀势未尽,手腕微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寒光再闪耀在克隆人的喉间,三大管道-----食管,气管,颈动脉瞬间被割断。同时肘部猛然横击在克隆人的脸部------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本就被割开一半的克隆人头部的颧骨凹下以一个畸形的角度带动着它的全身横飞了出去------齐肘而断的双手还在空中喷洒着鲜血徒劳的挥舞着。喉部被割断的位置咯咯作响仍想在死前呼唤同伴来为自己复仇。石平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克隆人的尸体作着死前的痉挛,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仔细端详着,这只手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掌沿有些发白而坚硬,很难想象就是这只手起初自发的操作匕首救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他反复的活动自己的左手,现在却毫无异常。他摇了摇头,取下火上早已烤焦的巨鼠,强忍住洞中的血腥与胃中的不适,一阵狼吞虎咽后,踏灭火堆,再次没入危机四伏的黑暗当中。 天地间一片灰色苍茫,黑沉沉的乌云如巨兽争斗般在天空中相互侵蚀,天空和地面的距离显得极低,予人以一种压迫的沉重感。一眼望去,四处烟霭弥漫,灰蒙蒙一片。远处仅10余米远的地方,树木或者残垣废墟中建筑物的轮廓已要运足目力才能大概分辨出来。这还算是可见度良好的日子了。石平坐在一棵树下,心中一片茫然,昔日自己的心中还有着一个目标,或者说是希望,寄托。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儿子并养育他长大成人,如今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心中空空荡荡,似无丝毫可以着力之处。在他心中此时竟隐约有一个念头,觉得昨日死于克隆人的爪下倒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十天啊,仅仅240余个小时前,自己还是猎食队中的副队长,还拥有洁白的衣领,豪华的办公室,喷香的美食,美满的家庭,而终结这一切的事件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第三章 回忆 那天,他如常的巡视完人类联盟科技实验基地的外围建筑-----那是每个值班的猎食队干部每天晚上所管辖的区域。各个值班人员都已就位,警惕的注视着所有外来者有可能闯入的角落。24台明处的,47台暗处的摄像头无一故障,58挺激光发射器,12道声纹门蓄能均在90以上。36头经过注入虎,狮基因的巨大藏獒也释放在基地外围,一切都一如平时一般正常。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由于起初为解决队中2名队员的矛盾,此时已是深夜,一股莫名的困倦袭上他的心头,便伏在办公桌上小睡。当他正处于朦胧状态时,耳边竟隐约传来一阵阵高低相间,诡异而清晰的声音。石平顿时睡意全消,马上要各个值班人员汇报情况,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人报告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出现。那声音依然在他耳边回响!他心中此时的惊诧可想而知!出于好奇心和责任心的驱使他步出门外,徇声而去。 推开办公室的那扇红木大门,沿走廊向左,向左,再向右。面前便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物踞在黑暗中,一如远古择人而噬的凶兽,这便是10年前克隆人失控的地方。10年前的悲剧并未使克隆人类,开发生物兵器的计划停止,反而被注入更多的资金和能源。仔细一听,那声音便源于此处。石平走到这门口不禁犹豫了一下,按照规定,以他的身份只能到此为止,若再进入,就是擅闯禁地的重罪。而他一向与此地的最高领导瓦蒙互相不和。被他知道的话……何况其中的一切均被列入最高机密,内里的守卫就是六亲不认凶残至极的实验体克隆人,如此深夜里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实属不智。但是随着石平与声音之间距离的缩短,恍然间他居然有些身不由己,那声音中竟然孕着一种奇异的魅力!不觉间令得他如一只向火的飞蛾一般潜入其中。 凭藉从千百名猎食队员中拖颖而出成为队长的本领,入口处的电子眼与陷阱被他轻易避过,而后便是漫长,谨慎的潜入: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令他躲过了7,8只四处游荡的克隆人和生化犬,他轻轻的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拨开窗户的插销,手在窗台上一按,敏捷的跃入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通道。脚下柔软的触感告诉他,他业已来到了实验室的核心位置-------只有在这里,为了尽量避免灰尘的污染,才会在地面上铺上地毯。他贴着墙缓慢的向前走着,大概走了100米以后------其间经过了3个岔口----隐隐约约从左方传来了人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触到了一条细缝-----是门缝。手上微发力,门无声无息的滑进两边的墙体。他心中暗道侥幸,这道双纹(指纹,声纹)门要是处于锁定状态,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富尔马林和营养液的气息,石平隐身于一排标本架背后,望向4米开外的一个门微启,隐约透出灯光的小间-----人声便是从中传出。他潜藏在那里,心中却奇异的感到一阵一阵强烈的心悸与喜悦,先前传入他耳中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也不能说是消失,换作另外一种更为明了的方式,直接的破入他的心灵作用于他的神经,肾上腺素大量的分泌出来,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笼罩着他几乎令得他窒息。而小间内的话语则一句句清晰传入他的耳内:“那东西还好把?” “是的。” “研究工作进展如何?” “还不错,到了最后的改良阶段了。” 两个人边说边走了出来,当先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其后的赫然是瓦蒙的副手,龟三四郎!两人走过石平隐蹑的标本架旁,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中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脏一次又一次的加速搏动,神秘小房间内的那不知名的物体越来越强烈的召唤着他。仿佛他的生命便是为那物体而存在!他已不自主的顺从着自己的身体向着那小房间接近着,一步,两步,三步,近了,近了。忽然,他的头撞到了一道光滑的硬壁,这一下来得如此突兀,以至于脸上传来一种压迫感的窒息味,又是一道双纹门!他狂热的心中顿时掠过一股清明,在这种放置高度机密的地方,很可能是机关重重,一步一凶险。自己要是不小心谨慎的话,别说去找到那东西,就是连走也未必能走近。石平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心情急切依旧但是动作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的手小心的在黑暗中探索,对了,是它!石平的手在门的左下触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那是紧急开门键。在危急逃生的时候使用,按下它以后不需要通过指纹和声纹的验证,但是需要输入密码,他虽只知道自己管辖区域内的门的密码,而今的局面却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出人意料的,按钮一按下,门便自动向两旁滑开。石平微一怔,已顾不得考虑那么多,步入了那个神秘的小房间。 房间内并非一片漆黑,天花板上幽幽的闪着荧光,足够让人看清楚一切。他的面前有着一个巨大的如维生仓的东西,无数条粗大的电线从它的背后连结到天花板上,仓上10余盏红灯闪个不停,而透过透明的仓壁,隐约见到仓内的平台上卧着一个有些畸形的人影!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全身瞬间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在这危机四伏之处,那人影只要发出一个警报,石平的结局就比死亡还惨! 良久,石平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全身都松弛下来。他发现在这长达10余分钟的时间中,那人影纹丝不动,就连胸部也未起伏一下,最重要的是,他认出了这个维生仓的作用,这是联盟内最新开发出的最新急速冷冻实验仓,它能在2秒内将目标物温度降至-155度以下,神奇的是解冻后目标物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今年年初发明这机器的人------现在在他部下任科技组组长的大卫才在一月以前将图纸交给上级,没想到30天以后这机器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石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能这么顺利的进入这个地方。那还是托了这台机器的福:这机器的耗电量比它的功能还要可怕得多!记得当时大卫上交图纸就自嘲的笑到,依照现在联盟中那匮乏的电能,只怕得关掉所有保安设施,还得调集整个联盟的一切储备才能“养”得起这个宝贝。没想到,竟一语中的! 诚然,事实上若不是这台冷冻仓每分钟消耗的电量达到可以说是可怕的1700W千瓦时,大约等于联盟总发电量的17,导致必须关闭基地内部各种安全措施来维持其正常运行。就是10个石平,只怕还未到第一道双纹门那就尸骨无存! 不说花园中密布的热能感应激光器。 不说窗户上碰触就会发出1000伏电流的高压电枪。 不说岔走廊中行错一步便会落入的王水池。 不说标本室中一只只由光电感应系统控制的凶恶基因兽。 不说进入小房间前能自动识别许可进入者的智能激光扫描网。 单说现在石平脚下半米深处那一群正安静休眠的转基因毒蚊,就足够杀掉近百只比他强壮10倍的实验体克隆人了。 转基因毒蚊和其他蚊子相反,普通蚊子是多吸少吐,它们是只吐不吸!一只毒蚊,注入你身体的是0.3毫克的液体,其中0.085是它的毒液------和血液接触后才充满毒性的毒液!------毒性经测试是响尾蛇的3000倍!0.215毫克是它的7000~9000颗卵,3分钟后在温热的血液中孵化出孑孓。更为不幸的是这种看似渺小的微生物是吃荤的,且自带餐具----它们出生就拥有一副完美而锋利的咀嚼器。当然,“牙好,胃口就好”这个道理早就由那对笑呵呵的父子传播给大家,在下就不赘言了。相应的,一只成熟毒蚊的螺旋式口器,完全延展开来长达10CM,哪怕是大象的坚硬外皮也能钻透! 石平那双高级军官式样的皮靴,正好踏在担任释放毒蚊的9个缺乏电源供给的感应器之一上。 松弛下来的石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右方的一个工作台上,那种召唤就是从那处传来。 超过70位的电子密码锁,能自动释放干扰波避免侵入者使用解码器的保护装置,硬度可比美钻石,耐5000度高温烧灼,每平方厘米经得起1000吨压力的全新材料外壳,这一切被罩在一道道红光------红外线报警器中。这便是呈现在石平面前的最后一个难题。那东西就被放置在这个由几十位安全保护专家和数十名名声卓著的盗贼的心血创造出来的保险柜中。在一切能源都优先予冷冻仓的情况下,居然对这东西的保护设施电力依旧供应-----从耗电这个角度来说,这些保护措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来这里面的东西也绝不寻常啊!石平微微一笑,走到冷冻仓边,拉下了一道看起来很简陋而新装不久的闸门。 那是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闸门。 它只是控制着室内低温仓和保险柜而已。 保险柜上笼罩的红光,一如面对暴徒无力反抗的娇弱女子,无力地挣扎了2下便熄灭在黑暗中。 “砰”的一声响起,没有了那5W伏电流的通过,保险柜的外壳脆弱得象一块玻璃。石平的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他们请了个没有安全意识的电工。他提起左拳,保险箱中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盛着溶液的玻璃容器,里面便是一直召唤着他的东西…… 第四章 奔逃 一声尖利而绝望的嘶喊把石平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皱起了眉头,这叫声已听过无数回,那分明是克隆人临死之前发出的叫声。他半弓下腰,眉已扬起,目光凛然的搜索四周。 但忽有一股危机陡然由右方袭来!变生肘腋间,石平只来得及勉力侧过半个身体,右手臂上顿时传来一股沛莫能御的劲道,身高176CM,67KG的石平就象一颗小石头般被人击飞出去!撞在一株巨大的粉红色菌类的菌盖上,弹开后还在地上不由自主翻滚了数米,还未成熟的孢子被这巨力一撞,纷纷扬扬的落下,刹时地面就布满了厚厚一层。 痛 痛 痛 痛 痛! 这是现在石平唯一的感觉,右臂伤处先是麻木,现在就如同千万把小刀在里面搅动一般!受力处长约5CM的一段上臂臂骨,相信已经碎成了大小不一的骨片,随着自己的奔跑动作在快成浆糊般地肌肉中搅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再反馈到大脑痛觉中枢。 但是现在只能强忍住这痛楚,全力逃跑!自己绝对不是能发出这股力量的家伙的对手! 要想活下去,就只有------------- 逃! 自己从记事起就要靠双手寻找食物,从灾难前的垃圾桶旁,到灾难后居住地的废渣场中!再到13岁加入猎食队,比这更重的伤也受过,比我强的人,比我运气好的人都一个一个的倒在了我前面,靠的就是比别人能…… 逃! 风声在耳边呼啸,石平一边奔逃一边回想着开始被打飞时在空中自己竭尽全力转头看到的情形:对!是杰克,开始发出那股劲道打飞自己的就应该是他。这个高达2米10的可怕黑人在与自己争夺副大队长失败后,却因祸得福的被瓦蒙赏识,成为了实验基地的保安队长。据说瓦蒙还特意对其进行了基因改造。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起初瞥到的杰克那特别粗壮的右臂------相信那条手臂要为自己右臂的伤负上完全责任。他旁边的另外三个伏着身体正在抢食一只克隆人尸体的,应该就是瓦蒙引以为傲的实验体猎食者了。 铅灰色的乌云几乎要压到地面上来,可见度也越来越低。快天黑了吗?石平望了望天空,两条腿的酸麻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右上臂中招地方的皮肤变成青紫色且高高突起,粗如大腿。内部出血一定也极严重,加上又全力奔跑了近一个半小时。饶是以他的体质也有些抵受不住。但理智告诉自己又绝对不能停下!可恶啊!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开始杰克那一拳明明可以攻击自己的要害的啊,如头部和肋部等部位,难道他是故意的要对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想慢慢折磨我以发泄位置被抢心中的怨恨吗?原来如此!石平的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冷笑:杰克,上次你败在我的手上,这次也会一样的,你多了三个帮手又如何? “对了,帮手?” 石平心中灵光一闪,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捕猎巨鼠后回程中突袭他的东西。那是一种变异后的狼蛛,隐藏于腐烂的落叶下的洞穴中默候猎物,等到有生物经过时激弹出攻击,通常是十几只到四十余只群居。以剧毒和不畏死著称。自己那天只是接近于它们的聚集地边缘,不料还是受到了攻击。 “看来它们已经很饿了啊。” 石平不禁有些恶意的想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有些残忍的笑容。 第五章 伏击 黑暗以全盛的姿态极快的将本就微弱的光线驱逐出了大地上,浓重的夜色牢牢的裹住了一切,对大多数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物而言,捕食和被捕食的生活又开始了。杰克的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不该玩什么猫捉老鼠的,当时那拳该直接对准那叛徒的后心,用上6分,不,5分力绰绰有余。那么现在都该在回到基地的路上了。24小时后就能搂住玛丽那婊子快活-------那骚货的奶子好大-----用力捏上去真他妈的爽,右手虽已经没什么感觉,但听那骚货的卖力叫声已足够让自己勃起。念及此处杰克不免看了看自己的那大得与身体几乎不成比例的肉红色筋肉盘结的右手。这是他付出了截肢的代价后瓦蒙为他装上的生化手臂,才装上的时候真他妈的痛啊,吻合处的血肉都象在被什么东西舔噬一样。好在现在每天定时吃瓦蒙大人给的药物就没事了-----这手臂也好怪,有些时候竟然会自己蠕动,就象……活的一样。想到这里杰克生生打了个寒噤,自己的手臂有了生命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感到畏惧也不奇怪。能让杰克恐惧的还有他身边的这3头实验体猎食者。出发前瓦蒙大人虽然吩咐这些皮肤光滑还带着粘液散发出腥臭的恶心家伙听从自己的命令,但是它们看自己的眼神就象一个饥饿的人望着一只汉堡包一样!旁边的一只实验体突然从喉咙深处发出”荷荷”的叫声,目标就在附近!恶心归恶心,这里面有个家伙的鼻子真他妈比狗还灵上1000倍。仅仅闻了下叛徒曾用过的钢笔就能带着我们追上他。杰克手一挥,4人分散开,仔细搜查起来。 石平蹑身于一株变异梧桐的茂密树冠上,他的瘦削身型被靛蓝色的厚实树叶密密掩盖。受伤的右手业已包扎,上好药固定完毕。以他为圆心,方圆百米范围内,隐藏着不下40只变异大狼蛛。他是使用飞索由树顶上缓慢攀爬过来的。远处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杰克和那三个猎食者如愿而至,由声音石平兴奋的推断出,他们竟然分开寻找自己!瓦蒙之所以要杰克领队来抓捕自己,看中的就是他那丰富的野外猎捕经验,而今他们居然分开行动,没有了杰克在,那些刚刚爬出培养仓,仅仅在模拟训练场上呆过的家伙怎能斗得过自己和这饥饿的大自然! 狼蛛们也发觉了食物的到来,轻盈迅捷的由落叶下向猎物包围而去。石平仿佛看见它们硕大的屁股中,胺化物和氰化物正被腺体快速的分泌出来,融合在一起形成消化酶,它们再用那尖利的毒牙刺入猎物表皮,深入到红润的肌肉层,把这东西注入进去,麻痹掉神经,将一切可食的部分溶解为黄白色的液体。最后用口器满足的吮吸。 “扑,扑”,落叶纷飞中,大狼蛛开始为晚餐努力起来。至少4只大狼蛛从落叶中激射而出,目标是离石平仅10来米远的那头正抬头四处张望的实验体。尽管事发仓促,这实验体竟不退反进,右手护住眼睛等面部要害部位,向着扑击而来的大狼蛛迎面跃去,左手用力横扫。“啪啪啪”3声轻响,三只盘子大小的狼蛛被他左手扫中,打飞撞到四周的树上,眼见得已是肉饼3块-------那附近的狼蛛马上扑过去大嚼起来。另外一只狼蛛贴上了他的小腿,石平心中一喜。但那家伙落地后便将其一掌拍死,看样子毫无中毒的征兆。“不好!”石平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没想到这家伙的皮厚到狼蛛都咬不破。与此同时,杰克和其余两名实验体也受到了攻击。庆幸的是那两个实验体显然不具备面前这个家伙的能力,躲闪间显得甚是狼狈。“扑,扑,扑”越来越多的狼蛛从腐烂的枯叶下飞射而出,屁股后面还牵着一条长长的银丝。三只同伴的死显然给它们以教训,它们开始结网了。大狼蛛分泌的蛛丝极有粘力且富有韧性,碰上的人很难把这些东西轻易的从身上拿下来。离石平最近的那名实验体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眼见得2名同伙受窘,他马上向着受困的其余两名实验体飞奔过去试图为他们解围。遗憾的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条绷在他脚锞上的蜘蛛丝几乎让他摔了个空心筋斗。当他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嗅觉灵敏的同伴在扫飞胸前的一只狼蛛的同时,背部中央遭一只狼蛛用力咬住贪婪吸吮的情景。被咬的实验体痛得背部的肌肉一阵抽搐!杰克见状连忙高声叫道:“不要,不要打它!”遗憾的是实验体那比常人敏捷数10倍的神经已本能的作出了反应,他的右手由肩膀上面翻了过来,以一种对常人来说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力的将给予他痛苦的那东西拍成了肉酱!而这时,杰克才喊到“打”字。 石平微笑了,在他坚毅脸上的笑意中孕着几分残忍,更多的是复仇的快意,还有些嘲弄的意味。这些实验体毕竟还是太嫩了。这种狼蛛其实是很聪明的动物,它们在涸泽而渔这个词语的理解方面甚至超越了很大一部分人类。这种动物牢牢咬住你之后,注入体内的消化酶的量和浓度控制得很精确。对于人类及大多数动物来说,那绝对不会致命,也不会对你的骨骼产生威胁,疼痛通常会持续30秒左右,之后你的神经已经为它的消化酶麻痹。当它满意地饱餐一顿以后------这一顿通常会消化掉你半磅的皮下组织------它会分泌出另外一种酶极少量的注射进你的伤口。这种酶却能很好的把先前注入你体内残余消化酶中和掉,更有消毒创口和促进细胞迅速生长的作用,而后施施然带着满足离去。相反若是有人对它作出一些非善意的举动-----如起初那位嗅觉灵敏,反应敏捷,身手矫健的实验体所做的,或是与之性质接近,后果相同的事情。那么很遗憾,这种狼蛛对于以牙还牙这个成语的理解也很精到。它所分泌的所有极高浓度的消化酶都会随你的举动通过它那中空的毒牙注入你的身体。以开始那实验体的举动来说,消化酶是瞬间全部喷入的,他的动作导致的后果和用力挤压一个装满毒液且已插入你身体的注射器没什么分别。又及,一只大狼蛛分泌的消化酶总量溶解掉一头大象还略有不足。但是体重小于1吨的生物就不要有侥幸的念头了。 见到了同伴的惨死,受到那只大狼蛛死前分泌出的消化酶的刺激。整个狼蛛群都为之疯狂起来----到不是受了复仇欲望的驱使,它们恐怕也不明白“复仇”这个词语的含义------而是为了那最简单的欲望,食欲。原本黑褐色的蜘蛛外壳已经渐渐变红,本就大如盘子的身躯更膨胀至脸盆大小。飞窜的速度更加迅速!空气中逐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苦杏仁的腥味。狼蛛的第3种武器------毒气业已发动。在它们每只毛茸茸长腿的关节部位,有着一个原理如喷雾器的毒腺,当它们感受到危机时,“喷雾器”便开始把能作用于生物神经中枢的毒雾散播在空气中。令其行动迟缓,产生幻觉等。 嗅觉灵敏的实验体如一滩烂泥一般缓缓萎倒在地面上-------他能坚持如此长久的时间在石平看来已实属难得,石平16岁时亲眼见到一头晒太阳的野牛压死掉一只大狼蛛,3分钟后肥壮的野牛就只剩下一张皮和一滩黄绿色的粘液。“看来这些实验体被特地加入了抗毒的基因啊。”石平如是想到。不觉间左手微用力,无意下捏断了一根树上的枯枝。“啪”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响。那头皮肤坚硬正挡下绝大多数狼蛛疯狂进攻的实验体双眉中间的独目突然蓝光一闪!双手狂舞,护住头面,急退到另外那名实验体的面前! 那名实验体伸出右手,按在了皮肤坚硬的实验体的背心上。他竟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静立,闭目! 石平浑身一颤,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被一条毒蛇死死盯住的感觉! 那闭眼的实验体头上的黑发刹时无风自动,向着天空一根根飞舞竖立起来,蜿蜒扭动如千万条细长的活物。 蓦的,石平敏捷的一个后空翻------他的腰上赫然绑了一条长绳-------在他起初呆的地方多了3条黑色的细丝,正扭动着钻入大树。百忙中,他看了看那株变异梧桐,那叶片靛蓝依旧,却再无生命的光泽,整棵树散发出一股------- 死气! 三根细微头发的威力 一至于斯! 石平身上冒出一身冷汗,他现在虽然能借助绳索高速移荡来避开攻击,但是借助外力移动很容易被人找到规律。那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出13岁那年刚进入猎食队时,那位坐着轮椅,只有左手的老教官为他们上课时的讲解:“藏一个鹅卵石最好办法是把它丢进一片河滩中, 藏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 把他放在人群里。” 石平望了望30米开外的那2个实验体,他们显是通过一种奇特的方法把互相之间的感觉共享起来,皮肤坚硬的长于听觉,近战,头发耸动的优于远攻,毒杀。二者结合在一起的配合几近于完美。而他们要攻击自己,第一步便是:用听觉寻找到自己的位置! 石平脚在一棵大树上一蹬,保持着自己始终在树间快速荡动的状态。左手拿出一串东西,赫然是------一串鞭炮。这本是圣诞节时候他为儿子买的中国式的礼物,不想逃亡时儿子还带着这东西。睹物思人,石平的心中一片黯然。食指和拇指一用力,他拔起了鞭炮的发火装置,用力向着那两名实验体掷出! 要想掩盖自己发出的声音的最好办法,就是发出更大的声音! 代表喜庆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刹时候回荡在这充满死亡和恐惧的野林中,听上去分外诡异。 借着鞭炮炸裂时发出的火光,石平瞥到那独目实验体的脸上因为响声而流露出的痛苦表情。它却仍然倾听着,努力想寻找出敌人发出的响动,其手上更一直不停的挡下所有大狼蛛的攻击。虽是短暂一瞥间,实验体那痛苦的表情给石平留下深刻的印象。莫非……他的手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圆柱体,那是购买起初那串鞭炮后老板附送的3个赠品,临走时候老板还特意叮嘱过响声巨大,不要让孩子单独玩耍------事实证明老板没有骗人:石平当场放了一个,耳朵足足响了三十分钟,他却不知方圆百米内的4名小女孩因此新年伊始就被同时吓得放声大哭,只是怒气冲冲前来问罪的家长看见他的高级黑色军官制服后,敢怒而不敢言而已。 一头瘦骨嶙峋的克隆人正用他白森森的两粒长长犬齿用力咬进身下的变异野猫的身体中,并努力的不让垂死挣扎着的变异猫背上的骨刺伤到自己。它感受到野猫那温热的紫灰色血液缓缓的滑入自己的喉管,因久饥而干瘪显得有些萎缩的胃受此刺激,开始充血,蠕动并分泌出大量盐酸,准备迎接下面接将到来的固体有机物。“轰隆”的一声巨响从左方3公里传来,克隆人不由停下吮吸的动作,扭头向巨响传来的方向望去。“树林……痛苦……不能靠近……”它简单的脑部反馈给它以如下的信息,于是它伏下头继续起它的晚餐来。 石平尽管作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耳朵现在还是嗡嗡作响,而那头独目克隆人正在他前方60米处痛苦的扭曲着身体紧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鲜血从它的手掌缝隙中淌出。他的同伴狼狈的应付着大狼蛛益加猛烈的进攻,看样子自顾不遐,完全没有精力理会同伴。石平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妥,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蓦地,右臂的伤处又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对了!是杰克,造成这伤的杰克一直没有出现!“冷静,一定要冷静!”石平对自己说。绝对不能乱,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你的慌乱毫无疑问是对手最喜欢看到的事情。石平用力一拳砸在坚硬的树干上,疼痛令得他镇定了下来。 “我若是杰克,我会怎样做?” 他在心中这样的询问自己。 我会趁他被实验体吸引,破坏掉他安装的机关,切断掉他为自己安排的所有退路,摸清他手上所有的底牌,再布置好自己所有的陷阱。然后等待! 等待他步入自己安排好的-----局死局! 要想破死局,就得反客为主,就得冒险! 而石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冒险。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大声的向着黑暗中说道:“杰克,你知道这3个实验体的造价吗?在它们身上,联盟花了3年的时间,4500万联盟币!你这只狗熊的命又值多少?你他妈的在队里出一次最危险任务的奖励最多不过20万!(说到此,石平躲开了2把涂剧毒的飞刀,8根实验体百忙中发出的“蛇之发”)瓦蒙把这3个家伙交给你,你已经帮他用掉1500万了,而且马上你还会帮他浪费掉3000万(躲开1颗铁珠)。回去以后瓦蒙一定会好好夸奖你的(避过2枚六角镖)!” 话声嘎然而止,因为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石平的目的已经达到,杰克庞大的身体在距离他6米远的地方从地下的落叶从中冒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味,那是一种叫做“蒜苗”的植物的气味------据说灾难发生前中国西部的人喜欢拿这种植物的地上部分和煮熟的猪肉做菜------狼蛛对这种气味极度厌恶。杰克愤怒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股咆哮的声音,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六米的距离被这黑人凶汉一跨而过!-----暗红色的筋肉翻卷的巨型手臂挟雷霆之势向着石平砸来!石平左手一拉绳索,身型拔高1米,双脚蹴出,正中拳面,借势一个后空翻同时掷出3把飞刀,落地后已在10余米外,一个踉跄后隐入了茂密的灌木从中。杰克拔腿欲追,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到独目实验体正躺在地上呻吟,它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双手勉强护住头部;而另外一名已被狼蛛迫得陷象环生,左支右绌。杰克不禁长叹一声,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第六章 跑猴 手伤恶化了,石平强忍疼痛拆下臂上用树支做成的简易夹板。只见右上臂肿得发亮,粗得如一条水牛大腿,伤处呈红紫色,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跳一跳的疼痛。他知道这是化脓前的征兆,而后是溃烂,先流出黄绿色脓液,伴恶臭,人会高烧,头晕头痛说胡话,最后导致死亡。他望了望西方,30公里以外,没有了那名实验体可怕的嗅觉和独目实验体灵敏的听觉-----那家伙的双耳耳膜肯定破掉了。杰克正带着2名实验体循着他留下的假踪迹在丛林中乱撞一气。一只金头苍蝇好象闻到了腐烂的气息,嗡嗡的围着他的伤臂乱窜。石平定了定神,向着两天前埋伏杰克他们那片靛青色的蜘蛛丛林走去。 嗅觉灵敏的实验体还睡在那天他倒下的地方,远远看去好象他还在安静的小睡着------如果一张皮还会睡觉的话。石平小心的靠近着这张皮-----他身上也涂满了蒜苗汁。事实证明石平的小心实属多余。饱餐一顿的狼蛛都在安静的睡着午觉,这些大胃王吃一顿后能管一个月。他蹲下去仔细查看着那张发出恶臭的皮能给他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张皮在午后较强烈的光线里落叶上呈浅灰色,而那天晚上看到的它是黑色的,这说明它们能随环境变色。在鼻处的皮肤较松弛而多褶皱,他伸手捻了捻质地。“恩这里的质地较别处细腻。那么就容易穿透。”口部很大,背上有4个小孔,无第一性征。“口部大表示它口中能有用作武器的东西,所以才需要张大来避免伤到自己。背上的4个洞应该是基因返祖现象形成的骨刺,攻击时应当小心。通常情况下动物的第一性征是一个防御上的弱点,这些家伙显然是例外,所以以后就不要在它们的档部白费力气。”石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些资料记忆入了脑海中。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来到此地观看这张皮只是一个次要目的,主要任务还是来为自己的手臂找个医生的。 一只狼蛛正躺在落叶下的洞中安静的消化着肚子中的食物,它搭在洞口蛛丝的附肢徒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有猎物经过!狼蛛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如充气的皮球般弹起,却瞬间再次懒洋洋的伏在了地上。且不说腹中的食物才消化了1/6不到,光是闻到那股讨厌的植物气息便能让所有的狼蛛望而却步。狼蛛的附肢不住的由轻而重的颤动-----这说明外面的生物走得越来越近了。狼蛛仍然懒洋洋一动不动,在它那简单的记忆中处于洞底的它是绝对安全的。 很遗憾,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洞口竟然伸进来一条细长的树枝,拨动着它的身体。而且最关键的是,那树枝还在它的屁股上碰了一下!在狼蛛小小的心中,自己的屁股是绝对神圣而尊严的,除了生育后代以外,绝对不允许有人去碰它!(汗……比人类MM还贞洁)愤怒的狼蛛一下就窜出了洞,也顾不得什么气味了,身体膨胀到平时的一倍大小,复眼中闪着仇恨的光怒视着触摸它屁股的元凶。恩?这东西的有一部分没有那讨厌的味道,我冲上去!我咬! 石平的左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种等待神经被麻痹的痛苦真是难熬,短短30秒长得就象一个世纪。有多久没有用过这种疗伤方法了,3年了把。升为小队长后就很少受伤了。他望了望四周,“它”应该就在附近活动把。最后一次和它分别就是在这周围。不知道“它”还记得我吗?等下要是“它”没有来就只有重新在找一只了,唉,但是还是合作习惯了的方便些啊。石平看了看正伏在自己右手臂上毫不客气埋头苦干的狼蛛。它那毛融融外壳上有一个黄褐色的斑点,当狼蛛吃饱后开始分泌那种对伤口有益的酶时,那斑点会变红。石平小心的用左手遮住它那肥大的褐色屁股,当他还是小队长的时候,一个队员正使用这种办法疗伤,空中悠悠的落下一小片柳叶,恰好拂过那狼蛛的丰臀。本来12个人的小队就只剩下了11个人和一张皮了。利用了狼蛛这个特点,联盟内部据说也极流行斗蜘蛛的游戏------瓦蒙这家伙就是大量爱好者的其中之一。 胡思乱想间,在石平手上满足了食欲的狼蛛已经爬下他的手臂,在被靛蓝色落叶布满的地面上费力的爬行着,全无平日的敏捷。本就硕大的屁股现在更变成了一个光亮的褐色球状物,看它那颤巍巍爬行的样子真害怕一不小心就暴裂开来---------也不能怪它,在灾难后在丛林中的生物早就抛弃掉了挑食和浪费的恶习。吸血过头导致爆体而死的蚊子每家每户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这就是自然界残酷的规律!在食物缺乏的今天,浪费和挑食就会被世界所淘汰。 看着地面上吃得饱饱的那家伙快要爬进自己的洞穴了,石平忙上前一步,匕首一闪将其钉在了地面上。确定死透后,把它丢在了一片半枯的芭蕉叶上。快步走出了蜘蛛的活动范围,走到一株叶片极小呈黄绿色,类似于柳树的树木前,顺手捋下两大把树叶,和狼蛛尸体裹在一起。爬到一座较高的废弃的建筑物上,收集了一些能烧的东西。开始烘烤起芭蕉叶来。 不久,一股奇异的味道散发了出来。这味道非香非臭,初一闻有些刺鼻,再一闻却觉得孕了些焦焦的香气,久嗅之更有一股飘飘然的感觉自骨头中酥了出来。石平满意一笑,踩灭明火,坐在芭蕉叶边,任那味道在空气里飘散着。 不多时候,远方那如海涛般的树海上出现了2个跃动得极快的小点。那小点竟然在由无数细小的枝桠组成的树海上奔跑得如屐平地,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受灾难时辐射的影响,现在的树木可不象昔日的祖辈那样温柔,且不说枝条能自动捕获猎物的“食人木”;也不提会感应四周温差而喷毒的“变异桷”;更不必说轻碰便射出毒刺的“怒槐”,单是最寻常的变异梧桐,其果实和嫩叶,芽都有大毒,若无预防措施,碰触后2小时内不清洗皮肤都会溃烂。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生物,居然在这处处凶险的丛林中如此潇洒? 小点渐远而近,原来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特生物,高约莫到人类的小腿,全身披着灰毛,有着一个扁扁的无毛脑袋,三只橙黄色的眼睛,两条短小的前肢与身体间有一层肉膜(可用作短距离的滑翔),一双肌肉很是发达的长长毛腿。当它们静止不动时,便把自己长长的尾巴围在腰间,而行动间尾巴一翘一摇,甚是好看。这2个家伙“不~不~不”的叫着,径直奔到火堆边,舔着嘴唇,对冒烟的芭蕉叶极度感冒,时而摇头晃脑的用力的呼吸着那味道,时而心烦气燥的围着火堆不停跑跳。看样子要不是畏惧石平在旁边,早就对着芭蕉叶猛扑上去了。石平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家伙的背部,眉头一皱,坐得离芭蕉叶子更近。这两个家伙见状又是急燥又是气恼,“不~~不~~不~不~”的叫得更大声了。 等待了大概40分钟,这生物又跑来了三只,都和前面两只没什么区别,对着芭蕉叶丑态百出,花样万状。“不~不~不”的叫声在这废弃的建筑上此起彼伏。甚至有几只的唾液都将嘴角边浸湿掉了。有一只在随同其他的盲目地闹了一会后,似乎认识到关键问题还是出在火堆边这个大家伙身上。它竟然跑了开去,很快的拿了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干瘪果子回来,毛着胆子放在石平的身边。“不不不”的冲石平讨好的叫着。石平心中一动,看了看天色,象是作出了什么决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些猴子该是方圆300公里的全部了把。”便拿起芭蕉叶准备丢给那只生物。可怜这5个脑袋,15只眼睛就跟随着那片烧焦了的芭蕉叶转动,连眼皮都没敢眨动一下。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不不~不不”声传来,循声望去,又跑来了一只同样的生物,体形却较大而强壮,背上还有一小块地方似乎受过伤,秃了一小块。 后来这只“啪”的一声跳上建筑物后,却未作出它同类那种种恶形恶状的丑态,反而歪起脑袋打量起石平来。石平面上自看清楚它背部后便一片欣喜之色,忙走上两步-------最先来的那几只见他靠拢,忙一哄而散,跑开几米远才回头-------只有后来那只留在原地没动,仍然歪着头看着石平想从记忆中寻些什么东西出来似的。石平走到它面前,蹲了下去,轻声唤到:“毛毛,毛毛。”那生物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往事自它的记忆中泉涌而出,顿时兴奋的围着石平跳来跳去,“不不不~~不不不”的大声欢叫着。石平见状也极是欢喜,拿起芭蕉叶,扯下一小块,丢给送果子给他的那只。剩余的全放到了他身前这只生物的面前。 原来这是灾难后产生出来的新物种,学名叫做跑猴,有些怕生,却能听懂人言(也许是遗传给它们基因的有以前人类饲养的宠物),由于其长于隐蹑踪迹,就连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猎食队队员大多数都没见过,这种聪明的动物成年后智力约莫能达到人类小孩子14岁的水平,它们擅长跳跃,行动速度飞快,体有巨毒,因此没有什么天敌,平日以昆虫为食,偶尔也吃树叶,繁殖力极低,寿命一般在20年以上。跑猴却是大部分毒物的克星,它能从口中分泌出一种液体,那些昆虫(包括狼蛛)碰到后几秒后便全身发软而死。而死亡前狼蛛会大量分泌出那种能迅速治疗伤口的酶------大概想给自己医疗把,因此大多毒虫嗅到跑猴身上的气味便逃之夭夭----这都是在一次单人任务中石平救了这只背部受伤的跑猴,无意间利用狼蛛治伤时发现的。遗憾的是跑猴分泌出来的液体10来分钟后就失效了。由于跑猴很是聪明,嗅觉和视力都很好,又极忠心,夜间警卫也能由它担任,石平每次出任务都要叫上这只叫“毛毛”的跑猴,感觉上比配给的电子仪器,生化犬还好用。石平升官后也不是没想过把它养来做宠物,后来想到食物和安全问题(跑猴有巨毒的,石平又有儿子了),最重要的是所有跑猴都怕生,这事就作罢了。至于跑猴对烧烤狼蛛的特殊嗜好,那还是毛毛自己暴露出来的,石平刚刚救下毛毛的时候,有一晚无意用那像柳树的枯树作柴火,带伤的毛毛自己花了千辛万苦抓了只蜘蛛学了主人样在篝火边烧烤,结果引来了一大群它的同类。可怜的毛毛被同类痛打一顿后食物还被抢,打水回来的石平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因此知道了召唤跑猴的办法-------这一切石平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他的儿子。 石平抚摩着毛毛背上光滑的毛皮-------这是他的特权,跑猴的心脏就在很靠近背部的地方,一般是没可能让人摸的。毛毛也露出饕餮之本色,恃着主人在旁边保护,放心大胆对着芭蕉叶细细品尝起来。边吃还边发出“~不不~”的满意哼声。另外那几只还未散去,就在不远处以一种嫉妒,羡慕,疑惑的眼光望着毛毛。而那只送过果子的聪明家伙早就拿起那块“奖品”躲开同类的追杀去一旁慢慢享用了。毕竟它可没有主人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啊。 天色黑了下来,自灾难后通常下午四点左右夜幕就开始降临,阴雨天出现“极夜”也不奇怪。毛毛意尤未尽的舔着嘴角。石平抱起它放在左边肩膀上,走入了灌木林。想趁还未天黑的时候多采集些蒜苗叶涂在毛毛身上掩盖掉它的气味,要就这么跑到狼蛛栖息地去,保准所有狼蛛集体龟缩在洞中和他们玩起地道战,就算石平拿树枝把它们的PP捅坏也不会离开它们的巢穴半步。 凭借毛毛灵敏的嗅觉,很快就在一条污浊的小河流旁发现了大片绿油油的蒜苗丛。还没等石平吩咐,它便自行去攀折嫩叶了-------这种事情它早就做过无数次,现在重操旧业,正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娴熟至极。石平却立在一旁,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从开始起他就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现在停止移动后这感觉更是明显。有毛毛在,那么绝对不是野生的有可能对自己安全产生威胁的野外生物-----否则毛毛早报警了,虽说石平对自己留下的假踪迹---以及对杰克的智力非常有信心。但是,万一杰克突然变聪明了呢?万一瓦蒙派出不止一支队伍来追杀自己呢?想到这里,石平皱起了眉头,是的,以瓦蒙的狠辣性格和雷历风行的行事风格来看,派出1支以上的队伍来追杀自己的可能性相当大啊,而且,自己带走的“那东西”的看守的严密度已经是联盟中最高级别了,那东西的宝贵可想而知。那么派出的队伍数目有3支,4支甚至出动整个猎食队都不足为奇! “哗啦”石平的右方传来一声轻响,传入他的耳朵中更不亚于晴天霹雳。“完了,来得好快!而且是个高手----能象这样完全避开毛毛敏锐嗅觉和听觉的人,其战斗和野外生存水平无疑远远高于自己!他更特意选择自己的死角-------重伤的右臂毫无反抗能力-----这种懂得利用己方一切优势的人是最难对付的。石平脑子不停身体也没闲着,就地向着左方一滚-----也顾不上右手的伤势了,他和绝对不是一个甘心束手待毙的人。爬起身的时候已经拟订好三种进攻方案,5套防御办法,7类说辞(因为说话这东西要看人来,不是有一句俗语麽:见了鬼子放洋屁,到得庙中唱大戏),与此同时右脚大拇指更踩了一下鞋底的机关,把2根30秒后便启动的强光耀目棒插入地面。 树叶慢慢分开,石平的瞳孔已经缩小,紧紧盯住那处。心神更集中到背后,声东击西的战术他都用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阴我?没门)。 一个扁扁的小头探了出来,赫然是那只吃过他的烧烤蜘蛛的跑猴!-----它正用一种很是无辜和害怕的眼神看着石平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毛毛愕然的转过头来,手上抓着一大把浅绿的蒜苗叶,很是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如临大敌的对待自己的同胞。一滴大大的汗珠挂在石平的腮边……“死毛毛!过来帮我把地下的棒子,就是这种亮亮的的东西挖出来!啊,我的手好痛,一不小心又碰到伤口!快点来帮忙,你那是什么表情!等一下就要启动了!……” 新来的跑猴也学着毛毛的样加入了摧残蒜苗嫩叶的行列,石平则很是没有风度的斜倚在草坡上,嘴里嚼着半截红色草根--------这种草据说灾难前叫做甘蔗,还是他小时侯翻垃圾堆时在一页被撕下来的废纸上看到的。很快两只跑猴就收集到了足够的嫩叶,石平伸出手去满意的抚摩着毛毛的头,毛毛也眯缝起眼,乖乖的站立,看样子很是享受这久违的碰触。他又伸手去想抚摩那只跑猴的脑袋,不料那家伙一下子惊恐的跑掉了。石平叹了口气,他本来想带上这只一起去疗伤的。毕竟这一次受的伤太重,虽说被狼蛛吸吮后,手臂上腐烂和感染的组织大部分都业已化去,但目前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治疗,只有大量的榨取狼蛛身上的营养液------而跑猴分泌那种一下就杀死昆虫的液体也有限度-----大概够杀6只左右。现在这家伙连碰都不让碰……石平摇了摇头,拿起蒜苗嫩叶,用力挤出其中的汁液,涂抹在毛毛全身,完了还呵了下毛毛的痒,弄得可怜的小家伙“不不不”扭动着身体直叫。 第七章 丑丑 一人一猴径直走回狼蛛聚集地,毛毛蹲在石平的肩头,小巧的灰色鼻翼不住的扇动着,嗅着狼蛛的气息。它突然跳下肩头,指着5米远的一棵变异梧桐下,“不~~~~~~```不~~~~~~~~”的叫起来。石平示意它跳回肩头,故意放重脚步侧过身体,以伤臂对准毛毛指的方位缓缓的走了过去。还距离蛛洞3米远的地方,里面的主人就飞射而出,准确的附上了石平想要它附着的地方。当它将毒牙刺入猎物的身体,正准备注入毒液的时候。一小滴浅蓝色的液体被毛毛鼓腮一吹,同样准确的打在它的背上,这只饥饿的狼蛛背上黄褐色斑点顿时发红。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那种“营养液”在它体内不计代价的急速合成,试图挽救它的小小生命。同时它的4对长脚慌乱的爬动,想迅速离开------遗憾的是扑上来时,惟恐咬得太浅且带倒钩的毒牙业已深深陷入肉中,仓促间又怎么能说走就走? 死亡在短短数秒内就降临到这个由捕猎者成为猎物的狼蛛身上-----它的中枢神经已经被那滴液体完全破坏----那液体也只能破坏这东西。而“营养液”还在它的身体内条件反射的继续合成着并因为液压的关系缓缓的注入到石平的伤处。它体内的腺体在没有接到中枢神经发出停止的命令之前是不会停止的------腺体却永远也不会接到这个命令了。“营养液“会分泌到不能被分泌为止。 毛毛兴奋的背着一个布袋站在石平的肩头上,扁扁的猴嘴都笑的快合不拢了------这个布袋还是上次分手时石平送给他的临别礼物------里面装着三只“精尽蛛亡”的狼蛛尸体。也难怪毛毛这么开心,没有人类的帮助,跑猴是很难单独捉住一只穴居狼蛛的-----这种嗅觉灵敏的家伙闻到跑猴味就躲入长达近一米的窝里,抱着宁为玉碎的决心死守洞底。跑猴也只能望洞兴叹,难道能指望它们会冒着被狼蛛反扑的风险,用10来厘米长的短短手臂把狼蛛挖出来不成?石平却在一个狼蛛洞前极是郁闷,都在这里转悠快1个小时了,就只刚来那会儿骗到了三只贪吃鬼,之后就没一只肯跑出来。难道这边的这些家伙在自己离开去找毛毛那一会又做了一票大买卖不成?还是不对啊,四顾周围,地面上也没有什么大型生物的皮留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石平向着肩头的毛毛低语了几句。毛毛听了,鼻翼扇动了几下,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一跃而起,扑入了他们后方的丛林中。很快丛林中便传来几声厮打声,间以跑猴特有的愤怒叫声。不一会毛毛驱赶着一个有些狼狈而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石平面前-------正是那只起初被吓跑的跑猴-----这小家伙正用一种渴求的眼神望着毛毛背上的袋子。毛毛好象也感受到了它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忙龇牙威胁,那只跑猴吓得后退了几步,却又发现这个动作拉近了与石平的距离,不由得“不不不~不~不不不”的哀叫起来。 石平微微一笑,毛毛体形比同类大些果然争斗起来有优势啊。其实他也无意为难那只为了口腹奔波的可怜小动物。本来它跟着自己也并无不可,但是有它在狼蛛便不出来了,这到是个麻烦事情。狼蛛的营养液果然灵验,才一会工夫伤口的感觉就好了不少,可惜分泌的太少了点-------三只狼蛛一共加起来怕还不到3克。石平招呼毛毛跳上自己的肩头,朝着远处走去。捉不了就不捉了把,明天再来也不晚。昨天和前天都抱着伤势忙于布置迷惑杰克他们的假踪迹和陷阱,今天匆忙赶过来后还没休息一下就开始寻找毛毛,着实有些疲惫,现在正好吃些东西了,顺带好好地休息一下。 “呼隆~~~呼隆~~~”从远处传来变异黑狮虎的叫声,入夜的原野里充满着危机,各种变异的凶兽在寻觅着食物----同时也提防自己成为他人的口中餐。在位于一座废弃城市中心位置房屋中的火堆边,我们的主角却懒洋洋的烤着火,仿佛外面的危险与他毫无关系------事实上也是如此。他所处身的环境是各种大型动物为之却步的,夜晚的城市废墟中是异蛇,狂蚊,疯蝇,尸蟾蜍,巨蟑螂等各种变异毒物的乐园------这些数量众多的可怕生物也在它们的势力范围中寻觅任何敢于进入的餐点。每个联盟居民必须学习的小册子上不止一次这样写道:“你若是死在外面,那些东西也许还能给你留下你身体上最坚硬的部分----比如颅骨,牙齿什么的,要是你胆敢夜晚闯入废墟,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人间蒸发。” “人间蒸发吗?”石平微笑着拈去附在毛毛嘴角的一根触须-----这根触须的主人-----一只巨蟑螂在他们进入这个干燥地下室的时候,因为比其他毒虫逃得慢了一步便成为毛毛晚餐前的甜点。而杀害巨蟑螂的凶手此时正显得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就会跳起来望望火堆上行军锅的水开了没有。在地下室的一角,放着四头约一米半长,白底紫纹的双头蜥蜴,两只巨大蟾蜍,三条通体鲜红的蝮蛇。至于那三只蜘蛛,在毛毛的强烈要求下,已经用芭蕉叶包裹了塞进火堆下的炭火里煨了起来------由于没有加上那类似柳树的植物,所以不会引诱到其他跑猴前来-----那植物的作用就是能极大限度的传播味道。 “不不!不不!” 毛毛激动的叫了起来,吓得石平一激灵,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哦,原来是水开了。石平拔出匕首------毛毛业已吃力地拖了一只双头蜥蜴过来。蜥蜴和蛇斩头,扒皮,挖掉内脏,蟾蜍只留下四条去皮的后腿。做这所有的一切的时候,石平都极小心的不让自己的皮肤粘上这些动物的血迹和体液。之后把料理好的这些东西一一丢进滚水的锅中,在加入一把白色的锯齿型小树叶-------这叶子能去掉腥味和中和毒素。石平突然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只跑猴又跟着来了!毛毛恼怒的想要扑过去赶走它,石平微笑着制止了毛毛。而后的整整一个小时中,那个小东西就呆呆的立在门口看着石平把锅里洗净,换成清水,将已经煮熟的蛇和蜥蜴身上的嫩肉剔下放入锅内。4条蟾蜍大腿则用树枝穿上,置于另一堆火上烧烤。很快,行军锅中开始咕嘟作响,而烧烤着的蟾蜍大腿也从起初的雪白变得焦黄,发出阵阵香味。那小东西闻到香气,眼睛中都似乎伸了一只手出来,激动的来回走着,尾巴敲得老高,毛毛却挡在它的面前,警惕的捍卫着晚餐。石平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心中着实也佩服跑猴一族对美食的执着。 “好,再来一点盐,这是五香粉,好了,可以吃拉。”石平向着面前捧着一条焦黄蟾蜍腿的毛毛说道。这家伙早已垂涎欲滴,主人的话音刚落,便狠狠的猛咬了一大口-------它也同样强忍着食物香气的诱惑,几乎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不多时一只肥大的蟾蜍后腿就只留下了几根骨头。毛毛顺手把骨头往外一扔。这个动作正是某个旁观者期待以久的,那小东西窜到毛毛丢出的骨头边,拿起来便又吸又舔,把骨头嚼的嘎吱作响。 毛毛又向另外一条烤好的蟾蜍腿发动了进攻,那小家伙眼巴巴的远望着它-------检到的骨头早全下了肚。石平看它的馋样实在可怜至极,确实于心不忍,从烤架上削下一块肉放好作料丢了给它。一阵狼吞虎咽以后,那小东西得了甜头,便径直走到石平面前望着他,眼神中充满渴望。石平笑问道:“还要吗?”-------小脑袋点得象鸡啄米一样。石平正要再割一块肉给它,毛毛突然窜了过来。很是凶狠的向着小东西吼叫着。那小东西大惊之下连忙逃了出去,不久却又出现在门口。在它的心中,美食的诱惑已经远远盖过了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尤其是在食髓知味的情况下。这次它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很是决然地走到石平面前----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犹豫羞怯之态。指了指正在踞腿大嚼的毛毛,又指了指自己,不停的做着这个动作。石平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想象它那样跟着我?小东西大点其头。而后走到石平的身边,吃力的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脑袋上。毛毛此时抬起头来,看见小东西,又咆哮着扑了过来。小东西一下子躲到了石平的背后,惶恐而害怕的探了个头出来望着毛毛。石平拦住了毛毛,摸了摸它的头,从行军锅中舀了一勺雪白的蛇肉羹出来,倒进地上的一片洗净的大树叶上,递给毛毛。毛毛的注意力马上为冒着腾腾热气的鲜香浓稠汤汁所吸引-------这家伙啃了快两条烤蟾蜍腿了,正需要些东西来润润喉咙-----乐滋滋地跑到一边小心的拿舌头舔起来。石平又削下一大块肉,叉在匕首上想要递给背后的可怜虫。回头一看,小东西却已无影无踪。他心中大奇,美食当前,按理说这家伙没可能就跑掉啊?-------象是为了解开他的疑惑,那小东西很快就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它的双手正费力地捧着一片比毛毛嘴边那张大上一倍的树叶…… 当地下室中的火光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这一人两猴的晚餐也接近了尾声。石平斜依在壁上满足的剔着牙齿,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好象在向空气释放着疲倦。他感到右臂的伤处有些微微的发痒------这表示新的肉芽组织已经在形成。自从开始逃亡那天起,这还是石平第一次拥有着一段如此闲适的时光。两只难得安静下来的跑猴也出奇规矩伸手摊脚地坐在一起,新来那小东西-----石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丑丑----正讨好的帮毛毛梳理着皮毛。不过它们想动估计也困难-----这两个饕餮之徒起码吃掉了接近于它们体重的食物。石平把两个火堆并成一个,移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在起初火堆燃烧的地方铺上一条毯子。又出外扯了些松软的枯草,垫在另外一个火堆燃过的地方。吩咐丑丑去那上面睡觉------毛毛自然无须提醒,早已在石平还未垫好时便急不可待的跑了过去。石平卧在柔软的毛毯上,感受着燃烧过的地面传来的一阵阵温暖,加上又无须担心夜间的安全问题,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第八章 野参 右手臂上隐约的灼热阵痛,将石平自梦中拉回现实,开始他正梦见半年前和儿子去联盟中唯一的那所儿童乐园去玩耍。此时醒来,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地下室中只剩下了毛毛忠实地守护在身边。外面隐约传来丑丑“不~不不~不”的叫声。石平弯腰走出低矮的地下室。丑丑正站在30米开外一个废弃的大喷水池旁心急地叫着。他走了过去,眼前一亮,水池中生长着一株缀着点点白花,叶片宽大而碧绿的水生植物。由于时间尚早,仅仅才开了数朵。这植物花虽很小,却有一种幽然的香味,袅袅淡淡的直沁进人的五脏六腑中,令人精神为之振奋。而中间一条最大的茎上,花虽已谢去,结出几个小小红红的光亮浆果,衬以下面耀动着呼之欲出的生命光泽的鲜绿厚实的叶片,不仅显得生机勃勃,再佐上四周死气沉沉的环境-----乃至这整个灰色的世间为之烘托,竟饱蕴有一种愤世妒俗更抗天行之的强烈生机! 石平默默的看着这个自成天地的小池,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短短数秒,他想到了惨死在实验体手上仅5岁的儿子;想到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母;想到了幼年在垃圾堆边和人厮打着争夺他人倒掉的腐臭食物的艰难岁月;他想到了第一次杀人喷出的殷红的鲜血……大量回忆的片段浮光掠影般自记忆中被寻觅出来,无数喜怒哀乐再一次于他的心间缓缓流过。恍然不觉间,这个浑已遭生存,命运折磨得不知痛苦,悲哀为何物的青年发现自己已是跪倒在地,哽咽着泪流满面。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未象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痛痛快快的发泄心中情感的经历。 良久…… 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又恢复到往日那冷忍果敢,百折不挠的彪悍青年。此时他的坚定的清澈目光里比起往日已多了一种轻松和解拖,大哭一场之后,他心里已然明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好好的活下去,为儿子报仇!至于以前和未来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多想,好好把握住现在的这一刻------- 便已足够! 石平望向水池中生机盎然的鲜绿植物,眼神里更多了一些感激和敬佩。若是没有它,自己就没有刚才的顿悟,就无法步出因为儿子之死而内疚的阴影里,更摆拖不掉那种背负在身上的沉重压力-----要知道,自他开始逃亡那天起,便是凭一人之力,几乎与整个世界相抗衡!他制止住两只正望水兴叹,对着那红红果子垂涎欲滴的跑猴,转身预备离去。哪知就在此时,毛毛又“不~不不不~不”的叫了起来。石平眉头一皱,正打算严厉的叱责毛毛两句。谁知道丑丑也跟着叫了起来。石平一下子反应过来,不不和丑丑的叫声里充满了惶急,绝对不是索求食物的意思。耳后已有风声袭来----他本能的就地一滚--------后来才知道,这个动作救了他一命。 两只跑猴的怒叫声,厮打声在他身后响起,石平顾不得回头查看究竟,接连在地上翻滚了10余下-------他此时也不知道遭到什么东西袭击。只是翻滚的瞬间见到自己开始站立的地方-----那里本是一块平坦坚硬的水泥地面,已经变作深黑色,上面更被腐蚀出无数小坑。他的背后触到了一片冰凉的硬物-----这东西他到极其熟悉,童年时候他的餐桌之一-----一块垃圾桶盖。石平反手抓了过来,将其作盾牌挡在身前。定睛向水池边望去,两只跑猴正和一个身披甲壳,背有双翅,长有八条长腿紫黑色类蝎怪物打得热火朝天。那怪物体形甚是巨大,两只跑猴加起来还没它的1/3,行动间却甚是敏捷。石平立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发现那怪物已是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因此怪物竭力的想飞到天上去,却每每翅膀普一扇动便被两只跑猴联手拦下。而毛毛和丑丑对其背后的那根生有倒钩的长长蝎尾甚是忌惮,六只黄澄澄的眼睛倒有五只半在紧紧地关注着其动向。摹的,那怪物的通红长尾突然暴涨三尺,带起一股浓黑如墨的毒液横扫向两只跑猴,石平远远的闻到那股腥气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直欲呕吐------两只跑猴齐齐跃开----怪物得此机会,展翅飞起。毛毛和丑丑怒叫声中奋力跳起,只听空中响起一声沉闷的叫声,怪物的六条黑褐长腿中的两条竟被二猴生生撕下!-----黄白色的透明体液顿时由空中那怪物的伤处流出----但就这么一耽搁,怪物便得以飞高,跑猴再难追至。怪却并不飞走,在空中沙声低嘶,身体渐渐缩小尾部反而膨大泛红而透明。毛毛和丑丑对望一眼,象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威胁,竟相互抱头哀叫,露出一副闭目待死之态。 原来这怪物本不是地球上的物种,其祖先乃是来自那与月球相撞的小行星之上。这种怪物的卵随同陨石雨落到地面上孵化后,与黑蝎子,巨蟑螂,等巨毒异变昆虫交配后渐渐进化,吸收其基因优点进化而成现在这般摸样。 而那植物也大有来头,早在灾难之前就在中国长白山上活了千年,98年7月的时候被发掘下山,遭人盗卖至美国,打算卖与纽约一位意欲延年益寿的亿万华裔富翁。哪知行来此地,卖方就在这水池边操着瞥脚的英语问路时为人所劫杀。匪徒却是毫不知内情的一名满面横肉的货车司机------可怜其人念书时连英文测试的分数都次次个位数,又怎会认得这飘洋过海来自中国的无价之宝------欢天喜地的掠了死者身上的手表,钱物,径直寻找毒贩,妓女去了。装着千年人参的木头盒子------盗卖者为保人参新鲜以卖个好价钱,特意花大钱用百年老松外皮做得浑然天成,其中再垫上新鲜的浸过营养液的老苔藓。----被那司机当成一块烂木头,用力在上面吐上一口浓痰,骂了句“FUCK,XXX”顺手丢进这个喷水池中,殊不知他这一扔乃是名副其实的一掷千金-----那华裔富翁出价三千万美圆买这东西。之后灾难降临,这千年人参受了灾难时的辐射,基因与当地池中的睡莲,水草相融合,竟在这大异故土的地方长得繁茂昌盛-----其实这人参应当深谢掘它出来的人-----时至今日,世间的长白山人参便仅余下这么一株。昔日的长白山今天业已是一片汪洋-----因一块半径44公里的小行星碎片选择了那里作为自己的降落地点之故。 那蝎形怪物一日路经此地,来此池喝水,发现这株千年野参,它乃是识货之人,欣喜若狂,立刻捞取。哪知这人参本就生长千年,又受了辐射后已然有了智慧和本身的意识。当下抱下玉石具焚的念头便欲自我毁灭。那怪物感觉到手中之物内孕的蓬勃生机竟然急速转为毁灭性的能量,忙将其弃入池中,然而此怪物甚是狡诈毒辣,竟觅来大量毒虫日夜前来骚扰------野参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聚集生命精华,开花结实作舍车保帅之举------自然结出果实为蝎怪所得。自此野参每月必开花结果一次,否则蝎怪便不肯善罢甘休。野参遭此大难,本来繁茂的枝叶逐渐枯萎,眼见得再过年余。便要被这怪物榨得油尽灯枯而亡。那怪物得此甜头,当然将此植物视做禁脔,日夜守护不容他物侵入。恰好这几日发情期到,耐不得本能煎熬,兴冲冲飞出觅偶却一无所获,心中本就窝火,正打算回来狠吃几粒人参果消气。哪里知道远远就看见“禁地”边有生物晃动!惊怒交集下“谨慎”二字早抛却到九霄云外,也顾不得先观察敌情了,瞄上了最大的便扑了过去!在它的简单逻辑下,最大的自然最厉害------却不知道另外的两个才是它的真正大敌------那两只家伙是拿它曾经的爷爷奶奶天天作餐点的。不想大的没杀到,还吃了那2个小东西的大亏-----好在现在飞到了空中。这家伙吸收千年人参的精华后,端的厉害无比,像它现在飞到空中,将所有生命精华蓄在尾上,待爆发时,带腐蚀性的紫黑色剧烈毒雾蔓延方圆千米内,将其中的所有生物化的骨头都不剩!就连跑猴这等以毒物为食的生物,嗅到那还未合成完毕的毒气的气息也知道禁受不起,只得抱头待死。池中野参更是缓缓没入水下以免殃及池鱼。 那蝎怪飞在空中感到蓄力已足,正待用力释放出毒气。突然,它的复眼前闪过一道强烈的白色亮光。这蝎怪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猛然发现自己庞大的身体竟然在空中急剧下降!向下一望,但见刚刚还闭目待死垂头丧气的那两个灰色小东西已经奔到自己的下方,兴奋无比的等待自己落下来,大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味!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甩动尾巴放出毒气!咦,屁股后面为什么这么轻……,直到这个时候翅膀上和尾部的巨痛才传来--------远处那个斜靠在墙上生物的手为什么冒着烟?……-----这是这只蝎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石平喘息着,很是惋惜的望着手上这只由钛镁合金,红宝石,XC物质构成的类似打火机的东西。十秒钟前,拿着这只一次性的微型便携式激光器可以在联盟中任何一个地下交易所中换到5吨最高级的食物,7个奴隶或者3吨黄金,要是你要求以联盟币交易,买家会直接开给你一张数目栏未填的空白支票-------你可以随意在上面填上你想填的数字。而现在,这个冒着烟的东西一文不值。但是,他绝对不后悔!生命是最昂贵的东西,哪怕是两只跑猴的生命------他却不知道要是毒雾一起,最先死的就是他。 两只死里逃生的跑猴继续用力的撕咬着业已死掉的蝎怪变成微红色的尸体------它们通过中空的犬齿不停地将身体中能分泌出的所有有害物质统统注射进去。石平微微一笑,这两个小东西开始确实也吓得够呛,蓦的,一阵晕眩袭来!石平心中一惊,自己开始起就喘息得厉害,现在又出现了头晕,眼睛也开始花了起来,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他脑中顿时回忆起开始观看打斗时,鼻子里闻到的那股腥气!这毒来得好快,刹那间,连手指的末端竟已开始麻痹,意识更渐渐朦胧。石平知道,当麻痹感一传到胸部,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结。难道,大仇未报的他,竟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他的鼻中突然嗅到一股幽幽的香味,令得他接近半昏迷的意识为之一振。他吃力的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那野参不知什么时候已浮出水面,小小白花缀在碧绿的叶上随风摇摆,似乎在向着自己招手。难道这植物能解去自己身中的巨毒?求生的欲望支持着石平歪歪斜斜的向水池走去,一步,两步,三步……那短短的几米路程此时竟遥远如他那从未谋面的故乡!他已经难以掌握自己的平衡了,毒素开始影响到大脑的运动中枢,他摔倒在距离水池仅半米远的地方!受伤的右臂被压在身体下面,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对现在的石平来说,就连痛苦都成为了一种奢侈!他艰难的抬起左手,死死拉住池子的边缘用尽全力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拖上去,发达的肱二头肌和三角肌没有辜负他平时努力的锻炼,让他成功的达到了目的。但石平随之悲哀的发现,上一刻还捏得紧紧的左手也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自行松开了-------毒力行到了肩头。他长叹了一口气,用尽肩背最后的一丝力量把自己翻了过来,头枕在了池子的边缘上。 “我,不要趴着死------儿子,爸爸来照顾你了。” 石平在心中如是想到。他突然觉得死亡并不可怕,视线模糊得眼前只有一片灰色-----那是视网膜过度充血所致。他开始大口的喘息起来,麻痹感终于传到了肺部。生命的终点来到了吗? 忽然,一个冰凉的小小的光滑东西落到了他的舌头上,在上面跳了跳,滑入了他的食道。接着又是一个,一共掉落了五粒进去。顿时,胃部竟腾起五股热流,四股分流向四肢,一股在身体中游走。热流到处,麻痹感便如汤沃雪般迅速退去。最后,五股热流汇成一股,流进大脑,巡游一圈后移自左手缓缓散去。石平睁开眼,眼前一片碧绿,赫然是池中那植物的宽大叶片,正对着嘴巴的便是它那本结有红红果实的翠绿大茎,而今上面只有三枚果子了。那植物见他苏醒了过来,碧绿厚实的叶片上下轻晃,一如人类朋友间点头含笑招呼一般。石平大难不死,心中的欣悦自然是无以复加,忙报以微笑。那植物却慌忙离开池边-----此时石平才发现,它是靠水下的一根雪白粗长的须根所划水移动------原来是两只戮尸的猴子终于发现主人的异常,忙跑来查看。见到无事发生,又跑回去继续鞭尸大计。石平也没有理会那两个家伙,向着那植物微笑着大声道:木兄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丝一毫的。 那植物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叶片又微微的上下起伏起来。 这时,一阵吼叫从蝎尸那方传来。石平一看,两只跑猴正怒目相向,脚下便是那条被激光器打断的尾巴-------不知道它们两个什么时候跑去寻到的。两个家伙间的气氛甚是紧张,看样子随时会大打出手。石平皱起眉头,走了过去,一脚把那尾巴踢开。他转过头来,却见到两只跑猴站立起来用一种极其凶狠的眼光将自己死死盯住。石平心中一惊,面上却不表露出来,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向着毛毛毫不畏惧的回盯了过去------一人一猴对视了半晌,毛毛终于抵受不住,眼中的野性慢慢褪去,四肢也趴伏在地上胆怯的缓缓后退着。石平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它后脖子的皮拎了起来,毛毛四肢舞动,“不不”的哀哀叫了起来。石平检起一根细细的枯枝,狠狠的抽了毛毛屁股两下,毛毛顿时惨叫起来-----却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石平放下毛毛------这个才受了责罚的小家伙满眼都是泪水,胆怯的跟在他的脚边----又用同样眼神望向丑丑。这家伙见到比他强壮得多的毛毛都被痛打得惨叫,开始的气焰自然早就一扫而空,更是不济事,全身都吓的索索发抖,软在一块石头边一动也不敢动-----当然,屁股上也少不了挨上两下。 石平走了过去,拿树枝挑起那条尾巴。两只猴子又有些蠢蠢欲动,却被石平一瞪后马上肃容端坐-----毕竟后部兀自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端详了一会儿,摸出匕首小心的破开尾巴,里面赫然掉落出5颗鲜红色的晶亮珠子!那两个家伙见状发出两声欢喜的尖叫,飞扑上去------却被一双大脚挡住去路-------只得强压心中的冲动,回到原地端正坐好,但眼神里还是露出了极度渴求的神色。石平略思考了一下,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说到:“杀这东西你们俩都出了大力,应该平分的,但是珠子有五个。毛毛的身体大些,拿三个。丑丑拿两个,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一起大点其头。毛毛被打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害怕主人一怒之下把珠子全交给丑丑,毕竟是自己最先瞪着主人的。现在不仅有东西可拿,还拿多的那份,真是意外之喜!而对于丑丑来说,在自然界中的规律是力强者胜,它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事实上它就曾经被很多强壮的同辈抢过食物------能分得两个珠子它也是心满意足,要没有主人在的话,那肯定是半颗都没有。 两只跑猴迫不及待的把各自分得的战利品吞下肚去,其实这也不能怪它们。这蝎怪吸收了千年人参的精华,短短十余年,就修出了五粒元丹。这东西对同样体有巨毒的跑猴来说,实在是绝佳的补品,吃后不仅能延年益寿,还可大幅增强体能,完善自身的各种功能。在毒方面,两只跑猴更是进化到大王之属,可以说在现在的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毒物能威胁到它们了。所以难怪得它们俩开始显得如此喉急,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更衬托出了跑猴的忠心和对石平的信任。 石平腹中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余毒未清的正常现象。连忙跑到一个无人处¥#※·*¥#清掉肚中存货之后,看见两只跑猴正嬉闹争夺把玩着一枚雪白的巨大珠子------更奇怪的是它们看上去对这颗珠子的兴趣却纯是好奇的意味,完全没有开始那种必欲得之而后快的意思。石平从它们的手上拿过这枚珠子,端详了一会问道“从哪里来的?”,两只猴子齐齐指着死掉的蝎尸的背部------那里有一个大洞,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戮尸的时候狠命咬出来的。这时石平听到水池中水响,转头一看,那植物又来到池边,所有的白花都指向那枚雪白的大珠,那样子就象一个人眼巴巴的望着一样心爱的东西一般-----二猴见得植物近岸,猛然又扑了上去,目标当然是植物枝头那三棵小红果-------自然被石平严厉制止。两只家伙只得悻悻然乖乖呆在一边。石平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起初见到的那植物水下雪白粗长的根。他走了过去,试探的问道:“你要这个珠子?” 那植物叶片剧烈的上下晃动起来,平静的水面都为之漾动。 石平不无恶意的想到:看来这植物的口腹之欲不比跑猴差多少。真是希奇,会自己动的植物已经罕见,这么贪吃的恐怕全天下就这么一株。自己遇到的怪事真不少。当然想归想,这植物对他有着救命大恩,以他有恩必报的性格,当然只是在肚子里笑笑罢了。 其实他冤枉野参了,他手上雪白的珠子本就是野参被蝎怪压榨而去的精华。跑猴对这种草木精华是不感兴趣的,而它们之所以想吃那红色小果子纯粹是冲着那香气去的。 石平微笑着将那白色的大珠放到了植物的碧绿叶片上-----叶片缓缓的翻卷将其裹住,不久叶面展开,上面竟已空无一物,在看那植物,色泽已然转为墨绿,通体耀动出玉石般的光辉,水下的雪白根部益加肥大,分出四个根须,看上去如一个通体晶莹的胖娃娃一般。石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多谢恩人替我赶走邪魔,还我元丹,护我元身,无以为报,赠君参果三枚,不成敬意。” 石平吓得跳了起来,四顾之下却不人影,最后呆呆望向正不停向着他晃着叶片的那植物。最后终于努力说服自己是余毒未清,产生幻觉。那个声音却又在他心中响起:“参某而今修行不足,不能多言,待日后潜修完毕后再与君畅谈------参果在某催动下,不久便将成熟,恐有毒虫前来抢夺,望君护我。” 石平不由自主的抬头向那植物枝头,那三枚小红果已成深红色,更长大了不少,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奇异芳香------那两个馋鬼早已呆立在旁边,望之垂涎三尺,若不是石平在旁边,怕是两个家伙早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石平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人头上给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道:人家这个本来就是送给我们吃的,哦对了,别人还说怕有毒虫来抢,你们两个小心了。两个小家伙本是因为又挨了一巴掌而垂头丧气,听得后面的话立刻精神抖擞,竖起竹竿一般的尾巴四处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 顷刻,果实由深红转为深紫,晶莹而发亮,香气馥郁得更是像要把人裹住一样。远处忽然传来沙沙之声,石平一下紧张起来,仔细一看之下,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毒蛇,巨蟑螂,食人巨蚁,等等所有栖息在这附近的毒物竟然都由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石平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就算丑丑,毛毛能耐再大,如此多的毒物杀不胜杀,待它们力疲之时,就是自己和这位“参兄”的毕命之期。 石平望了望毛毛和丑丑,心中念到,何苦叫它们两个无辜的小东西和我一起陪葬,大声喝道要它们逃命离去。哪里知道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两个小家伙第一次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毛毛还回过头来盯了他一眼,眼里大是不解的神色。 四面里,千百万只毒虫蠕动着如奔腾的潮水般向着这方涌来,石平拔出匕首,严阵以待。 他的左边,毛毛这只小小的猴子,斜斜的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他的背后,丑丑看样子精神比毛毛还不济,双眼都快眯缝成一条线了,无聊的翻着皮毛中的虱子。 这千百万只不断逼近的致命毒虫,在这两只小小猴子的眼中还比不上自己毛皮里的一头小小 虱子。 第九章 暗流 华莱士喜欢搏击。作为联盟中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他有足够的精力和金钱来研究和练习各种格斗术,杀人技巧和流传自大洋彼岸的中国功夫------他在这方面取得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黑带7段,联盟第2届拳击季军,截拳道荣誉理事等-------近日他更费尽心机搞到了第4届联盟拳击赛的参赛资格,他要向心底的最高目标------全联盟拳击第一人冲刺。因此这次飞行任务前华莱士就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坐在后面机舱的5个据说是“生物科学家”的人送到目的地后再把他们运回来----只是希望他们不要让我等太久(飞行主任不是说了么,快的话一个小时就好了)------让自己有最充分的时间来备战。虽然任务表上写着这五个人乃是三名动物学家,两位植物学者,但是华莱士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起便在心里嘀咕:这五个家伙若都是科学家,那自己都是爱因斯坦了。反而若给他们冠上诸如一个强盗,疯子,杀人犯的头衔比较合适。一阵强烈的高空气流陡然由空中卷过,重达二十余吨的最新式垂直起落机如一片鸿毛般被刮的东摇西晃起来--------出神的华莱士大惊下手忙脚乱的弄了半晌,终于让飞机稳定下来。他也顾不得后舱里隐约传来的问候他直系女性亲属的污言秽语------忙去查看自动驾驶仪器为何偏离由基地早已设定好的目的地。怎么会飞到这种有空气乱流的地方来。 检查结果无疑是可怜的华莱士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自动驾驶仪并无故障。这个面色惨白的高大黑人呆滞的望着航路图上的那个红点-----他们的目的地-----被联盟中称为蛮荒的地方发神。那里是所有人类的噩梦啊!因为地磁的异常在这里通讯工具均不能使用,天气状况变化也极其迅速,更是野生克隆人的聚居地;各种希奇古怪的毒虫;基因异变后凶残得连自己的后代都吃的野兽的乐园。完了!华莱士苦恼地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一向与自己不和的飞行主任为什么答应这次任务后的奖金和休假为何如此爽快。还有临行前威尔古怪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那可恶的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葬礼上瞧着棺材内的死者一般!很快的,目的地到了,那是一片宽阔的林间空地。飞机平稳的在纷飞的丹蓝色落叶中降落下来。华莱士看着活动着手脚走出机舱的四男一女,心中突然悄悄的生出一个罪恶的念头,要是自己现在起飞,把他们抛在这该死的鬼地方!一个钟头后,自己就能回到温暖的家中,就能痛骂那万恶的飞行主任,更能要威尔为他那恶毒的目光付出代价----起码是两根肋骨!至于这五个人------华莱士有些不忍的望了望他们中那瘦弱的黑人少年和甚是美貌的金发女人-----从驾驶舱中探出头,大声问道:“你们打算在这被上帝诅咒的地方待上多久?“其中一名看来很是文弱的白衣青年听到他的话后,抬起头来,并不回答他,只是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华莱士不由得避开他的眼神,那随意一瞥的目光中竟似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一般!而那名黑人少年却皱了皱眉,答到:“不知道,运气好的话三天把,运气不好就难讲了。”华莱士顿时下定了决心。“三天!还是运气好?在这个鬼地方哪怕呆上十分钟都意味着拿上帝给自己最大的恩赐来开玩笑”-----他抬手按下了驾驶台上前方的飞行预热按纽。但是外面传来的一句话让他的所有动作立刻定格,全身为之僵硬。 “阁下还是不要打一个人飞回基地去主意了,多想想如何跟上我们才是正事------没有了我们你也回不去的。” 说话的俨然是一直沉默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高大白人,他此时的眼睛中正闪烁着一种恶意而兴奋的光芒,他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罐子。华莱士一眼就认了出来,那赫然是一罐满满的航空汽油!再看看指示表,飞机的油量储备为0! 这个一心想要回家的黑人顿时失去了理智,跳下飞机顺手提起一根粗大的钢管怒吼着向那个手提汽油的家伙走去。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五个人一个不剩的全部杀掉!那个女人可以先留下,但是最后还是要死!就当这五个人作为联盟拳击赛前的热身把。至于回去后砌词说被一群野生克隆人袭击,只有自己逃上了飞机,想来也无人会来验证真伪。 华莱士一棍向他面前的高大白人的头部横扫过去!他的右腿的肌肉也已蹦紧,在他的预计中那男人会俯身躲避,那么右膝就会狠狠的吻在那家伙的脸上-------华莱士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那家伙会直飞起来并昏迷30分钟到5个小时,这是他在近10个人身上总结出来的规律。下一个目标是那个看来和金发美人很是亲密的穿花格子衬衣的健壮中年人------在华莱士的心中就只有这两个人需要自己略费手脚。 那披发白人出乎意料的竟没有躲避,任由华莱士那狠狠一棍抽在自己的头上。华莱士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样快就解决了一个。但随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那是因为他右手的虎口已震裂流血!钢管也拖手飞了出去!而那白人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只是眼中那恶意而兴奋的眼光闪耀得更加强烈。这一刹那间,华莱士突然想到了小时侯自己养的那只黑猫。此时眼前那可怕的白人的眼光,便闪烁如那只戏弄老鼠的--------- 猫 华莱士并没有死,在他的喉咙被那白人掐住,高高举起的时候。那名瘦小的黑人冷冷的说道:“放下他,乔丹,我不想走路回去”----被唤作乔丹的白人置若罔闻,右手继续用力。那瘦小黑人的话也并不是向他说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望向那名文弱的白衣青年。那青年皱了皱眉,露出一丝遗憾之色------那种一如小孩子错过一场精彩的动画片般的遗憾-----轻咳了一声。那白人愤怒的在喉中咕哝了半句,犹豫了一会,丢下了手中这个死里逃生的幸运儿。身高197CM,200磅的华莱士在他的手里,被揉弄得如一个儿童玩具! 那穿花格子衬衣的中年人忽然放开了挽住金发女郎腰肢的那只手,淡淡道:“来了两只玩具,你们谁先来。”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两只皮肤紫黑,目露凶光的野生克隆人一摇一晃的步出密林。它们直直的向着华莱士流着鲜血的右手走了过去------华莱士吓得呼吸都屏住了,连忙把右手用力在裤上抹着,没想到后果便是鲜血越流越多------乔丹忽然走了过来,他眼中那种兴奋而恶意的光芒又已闪起。克隆人见有人挡住,一抓抓来,乔丹反手握住,用力一拉,克隆人一个踉跄往他左方倒去,他身体微侧,俯身便抓住了克隆人两条畸形的后腿,同时竟闭目以前额生生受了克隆人尾部激射出的骨针的一击-----那一下仅能在他额上打出一个小小的白点!与此同时他沉声吐气,双手同时发力,在那头克隆人的凄厉叫声中,伴着猩红色的鲜血,内脏飞溅,乔丹竟将那克隆人生生撕成了两半! 而那头克隆人的命运比这边这头还要悲惨,中年人和金发女郎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小刀,两人如穿花蝴蝶般灵巧的游走在克隆人暴风骤雨般的狂乱攻击中,寒光一闪间,那头克隆人身上就要飞出一小块暗红的血肉。不多时候那惨声痛叫的克隆人身上就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斗中的克隆人听后忙发声相应和-----正负手看得饶有兴趣的白衣青年听后眼中闪过一分欣喜,顿时将外套除下,华莱士这时才发觉他的双腿比常人看上去要修长许多------这青年如一阵风一般卷入密林中,而后只听得克隆人那独特的惨叫声不住自林中传来,突然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自林中如炮弹般飞射而出,径直撞到了华莱士的身上。华莱士被撞得一个翻滚,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高大的克隆人的躯体,正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扭曲,抽搐着,口中不断冒出紫黑色的血沫,看样子筋骨业已尽断!不远处,那青年正以一种金鸡独立的姿势战立着,右脚更高举过头,其全身的线条极是流畅优美,哪里还有半分文弱的模样!华莱士看着面前的一切,早已惊得呆了,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生物学家,分明是一群杀手!”那白衣青年听到了他这番话,骄傲的微微一笑,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天边,又象是回答华莱士的话又象是在表露自己的决心,用一种冷酷的声音道:不错,我们正是一群杀手!为了那五千万的赏金,前来收取那个靠溜须排马,阴谋诡计,暗中伤人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的性命! 联盟,地下基地中,瓦蒙办公室内。 “我已经派出了邓肯,麦当娜,疯子乔丹,这三个队中最强的人,再加上金家藩带队,巴可博士为向导前去追捕。何况大人之前还先派遣了战斗力超群的杰克和三名实验体,如此强横的阵容,难道还带不回石平那叛徒?估计明天就有好消息传来了,请大人务必放心。” 说话的是一名头戴灰土色帽的魁梧男子,他的脸白得如石灰一般,死眉死眼的五官,有一种阴寒暴戾之气,他说到石平的名字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含了一丝轻蔑的意味。听到这里,瓦蒙那有着刀砍斧削线条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忧色,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克林顿,本来我也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但这几日调了石平的资料来看了看,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说道:“这就是那叛徒的所有资料。你拿去看看。” 被唤作克林顿的魁梧男子接过来,翻了两下,诧异道:“这么少?” “是啊,档案里面,记录的真正对我们有用的资料少得可怜,他担任小队长以后,更是很少与人合作出去完成任务,一般都是独自完成,因此我们对于他的战斗习惯,方式,特长,弱点可以说达到了一无所知的地步!”克林顿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 瓦蒙拿起桌子上的洁白水杯,啜了一口,继续说道:“他唯一有记录的一次战斗,那便是和杰克争夺你的副手的那一战,你应该还记得把?” “当然”克林顿回忆着说道,“那一战因为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当然记得。他和杰克是在完全模拟野外环境方圆十公里的训练场里,两个人仅着短裤,带一把匕首展开战斗------那场战斗一直拖延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那叛徒用自制的弓和毒箭射倒了杰克。” “那只是表面的!经过调查,这场比赛的背后,还隐藏了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首先,杰克在比赛前的晚上,去了酒吧。被一个婊子勾搭,喝了不少的酒------而酒里,那婊子后来亲口承认,被一个黑头发的青年人买通后放了大量的至幻药剂!杰克第二天的比赛状态,可想而知。” 克林顿皱眉道:“这个卑鄙的***。” 瓦蒙叹了口气,直视着布什的灰色眼睛良久后,摇了摇头:“你错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前人不是有一句话么,胜利者是永远不会受到指责的。从这件事情上看出,石平是能够充分利用对手的弱点的那种人-----那种最难对付的人!” “第二,你有没有想过,石平用来击倒杰克的毒箭是哪里来的?那是他自己制作的!杰克本身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食队员,寻常的毒又怎能将他毒倒?根据分析,那箭上涂的毒是由马勃,莽草,羽羊齿,龙血树,石灰藻这五种仅有小毒或者无毒的植物液汁调配而成的!其中,莽草和风片草,九三香这三种植物相似更生长在一起,石灰藻与金藻,眼虫藻,马里藻这四样藻类更是同属同处生长,连联盟中资深的植物学者来仔细辨认它们都要大费工夫,何况同时那叛徒还要应付杰克的追杀!而这五种植物混合后会产生剧毒,那些专家都一无所知,那叛徒却了解得一清二楚-----经我们调查,那叛徒平日休假喜欢去一个华裔的老头家,那老头乃是以前中国的一名中医,极有可能就是他教授了石平这些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那老头一年前就死了。” “第三,据调查,在比赛的那天,那叛徒竟然用一卷早就录制好了的带子,粘贴在了他们比赛下半夜的摄像资料上-----他得到了宝贵的20分钟-----通过他运用小队长职权之便早已挖掘好的洞穴,潜入了杰克看守的军火库,拿走了仅有的一具便携式一次性激光器-----杰克那该死的混蛋也惧怕处罚,竟然从来都没提起过这事!” ‘什么!”克林顿大惊失色。瓦蒙站了起来,在办公室中慢慢的踱着步,象征权利和身份的黑红色披风在他身后轻轻的晃动着。他缓缓的说道:“那叛徒在副队长上干了1年半把,以他的身份是能够调阅他身份以下的人的所有资料的。这就意味着,你我派出去的人,面对的绝对不是我们印象中那个无能而软弱的石平。 说到此处,瓦蒙手轻轻一拂,光芒一闪下,出现了一副三维全息地图,地图上耀动着一个红点。他沉声说道:“这就是6天前杰克进入蛮荒地之前的停留位置,进入后通信就中断了。他们所敌对的是一个狡诈,不择手段,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强壮植物学家,他身上还有一把能瞬间汽化任何东西的激光器!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些! 一时间,室内沉默下来,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瓦蒙望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霸悍之色一闪而逝。喃喃自语道:“杰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若是要我出手的时候,也就是你的-------- 死期!” 第十章 螳螂 对现在的石平来说已经很难有事情会让他吃惊了,但眼前发生的奇景还是不由得让他目瞪口呆,成千上万的毒物向这个喷水池蜂拥而至,但这个浅浅的水池周围竟似有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几乎所有潮水般涌动的毒虫均冲到了离池边4米左右的地方,便作鱼跃状跳起全身僵直而死。个别体形大些的能稍微冲得进来一点,但也绝不会越过过3米线。不一会,池边死去的毒虫就高高堆成了一个深褐色圆圈。那深绿植物枝头上黑红熟透的三枚果实也掉落在它的叶片上--------两只懒洋洋的跑猴顿时精神焕发,跃了过去,一口一个-----毛毛吃掉一枚后,拿了余下的一个跳上主人的肩头,递到石平的嘴边。石平心中一阵感动和温暖,丛林中的生物无一不是将食物看得极重,这两只跑猴竟然肯把食物与自己分享,那分明是将自己当作亲人了。他接过果子,微笑着要毛毛和丑丑分食了,两只跑猴却坚决不肯。石平推辞不过,吃了下去,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只感口里余味甜甜里蕴着些须腥气。那腥气略有几分起初这果实成熟时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更有些类似那蝎状怪物所分泌的毒液的气息!是了!石平心中灵光一闪,莫非让这些毒虫疯狂至死的,就是这腥气!自己还吃了下去,这还了得!当下欲自行催吐-----那果子甘美香甜,入口即化,那里还吐得出来什么东西。转念一想,这位参兄之前才救过自己性命,当不至危害于己,心中便已释然。 想到这位参兄,石平转头向池中看去,它已经沉入黛蓝的水池底部,叶片互相紧密包裹,为一些藻类包围着,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一块发青的石头。他心中感念参兄的救命之恩,率领两猴搬动石块,将水池附近该加固处加固,漏水处填塞。忙得浑身发热,习惯地用右手抹了一把汗。蓦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的自他心底闪过,自己的右手不是受了重伤吗?小心触碰尚且疼痛难当,怎么现在能举起来抹汗了!他试着略微活动了一下右手,发现竟业已行动自如,仅仅做大动作时候有些轻微的疼痛。他顿时明白,全赖开始服食的那枚参果之力啊。这等神奇的功效,真是闻所未闻,只是在教授自己植物知识的那位独身老中医家中的一本很古老需要竖着阅读的陈旧书籍里隐约提到过一点点。石平将水池修缮完毕后,对着那株不知道是动物或者还是植物的生物低声道别后,转身回到了昨天晚上的住处中。 逃避问题一向都不是石平的作风,自从逃离基地以来,先是为了亲子的安危东奔西藏,再后来是因为丧子之痛遭受重伤不得不远遁-----在这被追捕途中他仍然成功反击。现今伤势痊愈(可怜的狼蛛们奔走相庆,欢天喜地,不用被这两猴一人剿杀了)------一夜休息后,他的手臂恢复如初,而仇敌正苦苦跋涉在这穷山恶水中,这正是全力反扑,为子复仇的大好时机!石平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瘦削修长的身型挺得笔直,放眼望向阴云四合的东方,喃喃道:“杰克,等着我,你的命是我的!” 下雨了,本来仅仅只有些些水雾弥散于阴沉的山野丘陵中,之后其势渐盛。仰首望天,见无数根晶亮细长的雨丝由天上倾泻下来,落在脸颊上竟有些隐隐生痛。水点有些溅入了眼中,双目不由得眨了一眨。 石平等待的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他藏身在这棵巨大的野芭蕉宽大粉蓝的叶片下已然近六小时。此前他跟随杰克的队伍业已四天,接连换了十三个地点埋伏于他前进的路途上,不是没有机会下手就是他们前行的路线偏离藏身处。现在,苦苦守侯的机会来到了,这头擅长“蛇之发”远程攻击的实验体终于露出了破绽!石平鼓腮轻轻一吹,他的口中含有一根细长的画有花纹的褐色管子-----看上去和一条枯树枝没什么两样-----那实验体顿时觉得颈上微微一痛,下意识的伸手抚摸。杰克见状顿时赶了过来------他体型虽然魁梧庞大,行动间却甚是敏捷-----仔细端详下发现他后颈上有一枚小小的灰色的变异野松的松针。抬头望上去,离它头顶三米处,一团如阴云般的变异松枝正轻轻晃动。当下诸人均不以为意,但在杰克的坚持下还是服下了一粒最新研制的解毒药物,在原地等待了约半小时,确定那实验体并未出现任何异状后方才继续前进。 望着杰克的队伍在淅沥的雨声里隐没于烟霭弥漫的原始森林中,石平仍然屏息隐蹑了约二十分钟方才缓缓滑下那株野芭蕉。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若不是那实验体恰好站在一棵变异松下,那么他颈上的那枚吹箭-----涂上了龙血树液汁的松针肯定会让杰克起疑心。龙血树汁本身并无毒性,但若接触过它的人在四十八小时中嗅到牛粪燃烧时的烟,那么它就会转化成另外一种高浓度的物质,书上称作砷,据说在自己的故乡,人们把它叫作砒霜,这东西也许不会让那家伙致命,但只要能让它失去战斗力就可以了。当然石平是绝对不会去做直接在吹箭上涂上毒药的傻事的,这固然能够快速,方便的干掉一个敌人。顺着中箭的部位却很容易就能够找到暗算者的位置-------他绝对不想在能见度很高的情况下同杰克和一名变异实验体比赛奔跑的速度-----那绝对不是他擅长的。上一次的成功从他们手中逃拖是基于杰克的刻意放水和对他的轻视。石平不相信自己再一次有那种运气-----与此同时他费力地穿上了一双奇特的“鞋子”。这双鞋子的原主人昨天晚上用它的身体提供给了石平和两只跑猴一顿美味的晚餐,现在它的两只蹄子被茏在了石平的脚上,在雨中的泥地里留下了明显的脚印消失在了丛林里,自然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留下这脚印的是一个人类。 火光在它银灰色的皮肤上铺开一层热,这头名为卡罗的实验体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同伴卡尔脸色发青,慌忙地钻入丛林-----这已经是今天晚上它第五次这样做。自从昨天中午抓到那只重伤的突牙羊吃掉后,卡尔就一直腹泻。它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在卡尔那坚韧得连子弹都打不透的皮肤下面,消化系统却如此脆弱。它自然不会想到,那头重伤的突牙羊是石平特地放在那里的,它更不会想到,就在离他仅十余米地方的卡尔,竟已经徘徊于生死边缘! 那是因为-------- 一捧水。 一捧清澈透明的水。 一捧清澈透明被捧在卡尔淡红色宽大手掌中的水! 卡尔“方便”完后,来到这条靠近宿营地的大河边洗手,望着清澈的河流,突然很正常的感到极度口渴。事实上没有人能够剧烈腹泻十余次后,仍不想大量补充身体中水分的,就算它是联盟斥巨资制造的实验体猎食者也不会例外!它们毕竟还是以人类为原型改造的。 它一仰头,将手里捧起的清水一饮而尽,水味甘冽冰凉,其中还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浸润着因剧烈蠕动而疲惫不堪的胃和十二指肠,令得它精神为之一振。 一口,又是一口,卡尔惬意的畅饮着。它却没有发现,就在河流上游方向离他仅半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鲜绿草把被栓在岸边的水草上,顺着水流的冲击而轻轻晃动。若是杰克在此,定能认出,那草名为甘荷,喜欢生长在干燥的地方。在以前,经常出没森林的人都喜欢采集一把甘荷草泡在水壶中,取其鲜甜清凉之口感。但后来人们渐渐发现,喝过甘荷草水的人有很少一部分会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严重者的更会剧烈腹泻,甚至死亡!很快地就没有人在敢于喝甘荷草水了。那时候石平还是一名猎食队员,在每次执行完任务的假期中,他都在那名林姓老中医开的诊所中帮忙。其时他就见到过不少因为饮下了甘荷水患病,前来求医的人,林老中医便和他共同研究了一番,结果发现甘荷水本身并无毒性,但是它却是很多疾病和毒物的催化剂,能够加剧疾病或者毒性-----而这种口感极佳的液体催化效果最好的,就是腹泻! 在那个时候,林老中医就很是鼓励他多研究些这些方面的问题,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对石平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他常常告诫石平:“人类最强的武器是智慧,绝对不是力量。一把刀无论怎么锋利,它的命运是捏在握住它的那只手上。”石平对此也深以为然,他的空余时间和精力几乎完全投入到了研究野外的生物和思考那老人每天予他的苦心教诲上面------与此同时,他的同事们正拼命的锻炼着肌肉和搏斗的技巧。 石平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感看着那名实验体猎食者“卡尔”在草丛中蹲了下去------它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了,大概八分钟后这头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之一就会惊恐的发现它的排泄物中出现鲜血,而后是黄绿色的体液,最后是破碎得不成样子的粥状铁青色内脏------情况和7年前那名如一滩烂泥般死在老师诊所门口的发臭的流浪汉一模一样。在那头突牙羊的伤口中,石平撒上了僵昨藤的粉末。这种植物的味道闻起来象是胡椒,事实上它和胡椒一点关系也没有。相反的,若按照人类的习惯来划分的话,这种听起来很陌生的植物的近亲弟弟却很是让大家熟悉,那是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以至于人类把这个名字作为一个成语来运用---------- 见血封喉! 这种植物与它的弟弟相比较起来还是算温和的了,石平针对它的特性也给它安上了一个名字-----“见血封肠”,顾名思义,僵昨藤如果接触到血液后被人吃下,那么那个人将体会到平生最一场可怕的一场腹泻。但腹泻者若再饮下甘荷草水---------这甘甜清凉的液体会把僵昨藤的作用放大百倍以上!那个时候这个人的消化系统中的液体的成分,将会被僵昨藤转化成高浓度的强碱! 卡罗突然一阵心悸和烦躁,他对面的杰克的庞大身躯已经蜷伏在睡袋中发出鼾声。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从基地出发快三周了,为了追捕那个逃掉的叛徒,一同出发的另外两名实验体猎食者一死一伤------这都是那个该死的象魔鬼一样狡诈的叛徒一手造成的-------还有面前这个打鼾的家伙,当日若不是他一意要将那叛徒慢慢折磨至死,事情何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自己所在的队伍像一只没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带路的杰克倒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紧紧咬在了叛徒的背后------天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它忽然好想看到血,殷红的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它需要发泄,这个仿佛随时都在腐烂的可恶阴森潮湿的丛林几乎快将它逼疯了。卡罗的耳朵中忽然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是属于那种濒死前费尽全身最后力量震动声带发出的呼救声------这头实验体猎食者一下子弹了起来,因为它分辨出来那正是同伴卡尔的声音!与此同时它的鼻中嗅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那是一种完全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怪味-----此时的它已无暇顾及于此,径直向着呻吟声传来的地方急奔过去。 墨黑的夜空上,浮荡着的是铅灰的彤云,无星,更无月亮------二十五年前那颗卫星便毁灭在了那场惨烈的撞击中。取代它夜间照明任务的是衬于空中那几缕猩红色的烟霞以及-------- 时时划过并占据大半个天空的血红的巨大极光! 此时的夜空中,就正耀出一道这样庄严更惊心动魄的光带。奔跑中的卡罗没有抬头,它的视网膜告诉他,前面那个倒伏在地下的黑影正是卡尔。它现在关心的是同伴的安危,不是天空中忽然出现的自然现象。但是很快它就发现,随极光一起突兀而至的,还有疼痛! 那种尖锐的疼痛, 那种尖锐的可怕的剧烈疼痛。 刹那之间,疼痛便已经如身体中澎湃怒涌着的血液般存在于它的四肢百骸,那是宛如一种缓缓将肌肉纤维一丝丝强行钝性分离的无处不在的莫大痛苦。卡罗的声带发出嘶哑的苦痛声音,身体蜷缩成一团,竭力地在地上翻滚,拼命的用头撞击摩擦树木,地面以及一切它所够得着的任何坚硬东西。他旁边的草地已是一片狼籍。若不是实验体猎食者的神经经过强化,只怕早晕厥了过去------那也是无用的------强烈的疼痛会迅速的刺激神经唤醒他。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杰克,那个庞大的身型现在在它的记忆中显得是那样的可爱------卡罗并不是希望杰克来援救它------现在它的口鼻业已往外不停渗出血液,口中也有着铁锈的腥味------表皮下的毛细血管开始破裂。它很清楚毒素开始破坏身体了。它只是希望杰克能够于下一秒出现,在它遭受到更猛烈的痛苦前----------- 杀死它! 死亡对于此时的卡罗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接近,却更是一种幸福的奢侈! 石平修长的身型缓缓地从黑暗里浮现出来,仿佛他一早就立在那里,只是xian开了笼罩在身上的黑暗而已。他毫无怜悯的冷冷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卡罗。用一种冷漠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还在等待杰克那头笨熊来救你把,这头笨熊现在正在他的窝中睡得正香,就算你在他的耳朵边大喊大叫也毫无用处-----这个嗜酒如命的蠢货下辈子一定会滴酒不沾的----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他一定不会想到,今天晚上喝起来感觉特别香醇的白兰地,就是让他提前下地狱的催命符! 第十一章 猎物 “是这样吗?” 就连正被痛苦所折磨的卡罗听到这个声音也惊奇的竭尽全力的抬起头望向发出这声音的人,营火照耀下,这高达二米一十的黑人巨汉的身影如恶魔般的扭曲,拖长,恰好覆盖住石平的身型。杰克狞笑着左手托举起庞大的右手臂指向石平,五根粗如婴臂的变异血红色手指前方约一厘米,五个雪亮的光团正在酝酿成型。卡罗失声呼出,“能量炮!” 霍然,一个光团窜了出去,后面拖拽出长长的一条耀目的白光带,衬在这黑暗的丛林中煞是好看。却惟有置身于其间的人才明白这美丽中暗藏的重重杀机。光团落在地上爆裂开来,卡罗觉得连地面也为之颤动了一下,之后便是巨响,和纷飞的落叶和树木残枝。在爆炸那一瞬间,隐约可见一个淡淡的人影迅速跃开。与此同时,第二个光团也飞了出去…… 五声巨响后,杰克已站在了河边,他显得很是疲倦,不住的喘息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快意和满足。在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夙敌------那个从他手中夺去猎食队副队长的人。杰克望着石平,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哪怕在黑暗中也若隐若现-------不由得让人联想到野兽的尖利獠牙。良久,他才停止住笑声,又像是发问又向在自言自语:“你一定很惊奇我为什么不在睡袋中象你料想的那样酣睡把。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一个放在睡袋中的充气假人加上一个录音机就把你骗了。我告诉你,从你第一次来暗算我就知道了,恩,第一次你是用吹箭向这个可怜的绿色家伙施毒。” 他向着倒卧在草丛中挣扎的卡罗指了指。 “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个时候,你发出的毒松针是灰色,而这家伙头上的松针是褐色!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来了,在蛮荒这鬼地方,若不是你自投罗网,要抓你还真是难啊。之后,那个什么硬皮怪物开始拉肚子,我特地去看了看他吃剩下的东西,你猜我在里面找到了什么?僵昨藤的粉末!你真是个博学的植物学家,连这都知道,我都是自己被那鬼东西毒过才记住这鬼东西的的。” 说到这里杰克换了一种恶意更幸灾乐祸的口吻,他更向着石平挤了挤眼睛,这个他自以为幽默的动作令得紧张的气氛越加诡异起来。 “你可真是个坏东西,现在那硬皮怪物只怕连胃都拉出来了-------愿那个该死的上帝保佑他的肛门,还好从我发现你来了之后就只吃临行前配给的营养素,实在口渴我就喝自己的尿!等会我也会让你这个狡诈的家伙尝尝我小便的滋味的。那边那个全身发绿的怪物,对,你叫卡罗,其实我应当感谢你和你的怪物兄弟,没有你们的合作,又怎么能让我面前这个狡猾得象魔鬼的家伙乖乖的掉入我绝妙的陷阱中呢。哦,亲爱的朋友,不要用这样仇恨的眼神望着我。坦白一点讲把,昨天我才收到总部费尽全力用步鼠传来的消息,这个无耻的中国人的性命竟然值七千万,若其死掉,他那腐烂的脑袋瓦蒙大人都肯出到五千万------由于发生了这个小小的插曲,虽然我的数学很糟糕,但是类似于一块蛋糕是三个人平分好还是自己独吞好这种简单的问题我还是能应付的。因此你们的死亡便成为了我非常乐意见到的事情之一了。” 杰克转过头来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石平,就象一个饥饿的人看着一块面包一样。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现在,我亲爱的七千万,你心里应当没有什么疑问了罢,是你作出选择的时候了。你是愿意站着见到瓦蒙大人呢,还是打算瘫在地上象一堆屎一样被我拖着走?我不会介意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慢慢捏断的,别逼我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你就不要枉费心机的再向地上插耀光棒了,这东西对早有防备的我是没用的,对了,资料上说的跑猴是什么东西,快把它叫出来把,要不然你这顽固的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石平静静地站立在河边,悠闲得仿佛是在享受河风的吹拂,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单从地理环境上来说,就业已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了。河流在他背后绕了一个大弯,因此于他目前站立的地方三面环水,唯一通往陆地的一面矗立着难以力敌的对手。企图从水路遁逃显然不智,对手刻意的不惜代价的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方,那么就说明敌人在水性上有充足的把握-----他得出的这个结论是相当明智的----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进入基地保安队的有一样训练就是在浑浊的水中仅持匕首对付一条成年变异鳄鱼,而杰克的记录是同时对付了三条! 由猎人变成猎物后,石平努力迅速地将后悔,懊恼,消沉,沮丧等负面情绪驱逐了出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不冷静的下场---------- 就只有死! 现在联盟那边好象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摸清了。他不由得想起了丑丑和毛毛,自己也是太过轻敌,仅仅因为感觉被人追踪就放出它们到处探察。若是现在它们在身边的话……而杰克的口气对它们也很是小看。石平摇摇头将这些不可能实现的想法驱赶出头脑,迅速的总结归纳出了目前的形势以及对方的弱点:首先,自己只需要面对杰克一名敌人了,那两头实验体猎食者就算能出现奇迹,恢复战斗力也必定会首先攻击他。其次,不到万不得以,杰克是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的---------没有人愿意白白放弃掉两千万的。至于攻击,仍然只有用毒!石平很清楚自己与杰克间武力的差距,尽管那家伙为求将自己逼到了这个绝境中,刚刚才发射了一次大费体力的生体能量炮。但是就算这样,杰克仍然还是不可力敌的对手。双方的差距仍然明显。天色渐渐发白,石平突然明白了杰克起初为什么会大违本性地说了那么多话,因为他要拖延时间! 他在等待天亮! 就在石平这微微一怔一悟间,面前那凶恶的巨汉竟狞笑着出拳轰击而至!拳风刮得石平的脸都隐隐生疼,所幸自服食过那枚神奇的参果后,他的身手敏捷了不少,加上杰克发射能量炮消耗体力过大,还要防范石平逃走,更因为两千万联盟币需考虑到出手的致命程度以至于有些缚手缚脚。短时间里,两人竟斗成了个不分上下的局面。 光线开始强烈起来,东方的云霞微微润出些许绯色,朝雾仍旧笼罩在树顶上,天空里不再是清一色的墨色云朵,却多上了两片素色的棉团,这一切都显示,今天将是数年来的第一个晴日。 石平感到了疲倦,尤其是在他刻意掩饰自己右手已然痊愈这个事实下。他的鼻尖上已冒出细微的汗珠。杰克却如永动机一般不慌不忙,毫无倦意地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攻势,摹地,他的左拳闪电般的印在了石平的右大腿上,此时石平身在空中,避无可避,中了这拳,顿时被打得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他顾不上右腿传来的巨痛,一个翻滚,勉强闪躲过了杰克随之而来的追击,按在地上的左手传来了一阵河水的冰凉。石平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的背后已经无路可退!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杰克庞大的身影竟紧逼到了身前,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石平的心里却莫名的想起了水池中那位参兄欣然绽放更生机勃勃的------- 点点白花! 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就是这么短短的刹那,他窥出了杰克此时右方在防守上露出了一个甚大的破绽。石平犹豫了一下,这到底是杰克刻意设下的陷阱,还是自己的运气尚未用尽?人生中其实有很多时候都是在赌博-----无可避免的去赌,石平一咬牙,向着杰克的右方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般投了过去! 他成功了,身后传来杰克不甘和愤怒的咆哮声。在这一般人都会拔腿奔逃的时刻。石平忽然想到了,如果我是杰克,那么我会放弃吗?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 一件连杰克也没想到的事。 一件在常人眼中看来无疑是自杀的事,他回转过来,矮下身体,又从迎面追来的杰克腋下钻了回去!在他经过对方身体旁边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杰克的右手前方有着白色光芒在闪耀。 于是五声巨响过后,局势又转变为了最初的样子。如果要说与起初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便是,石平的嘴角边,多了几丝笑意。 他望着面前张大了口,如一头熊般喘息不止的杰克,目光落在了他那只巨大而恐怖的血红色生化手臂上--------那筋肉虬结的东西正在微微的颤抖,拇指和无名指更是不住的痉挛。在杰克发达坚硬如黑色岩石的肩三角肌上,一道兀起如蜈蚣的暗红色宽阔疤痕裹住了手臂和身体的结合处。突然间,杰克脸上露出了痛苦更有些许恐惧的表情,石平蓦然发现,那疤痕居然开始自行蠕动,仿佛在那之下有着万千虫蚁在不住爬行! 杰克猛然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灰色的金属小瓶,意图控出其中的药物服用。面对如此情形,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怎么做! 石平疾冲了上去,飞身跃起,一脚踢向那个小瓶。杰克竟--------- 弃瓶! 右脚一记强力膝撞重重地顶在了石平的小腹上! 他顿时眼前一黑,五脏六腑好象被同时翻转了过来,里面还有千万把小刀在乱戳,眼前金星乱冒,若不是他意志坚定,只怕早已痛晕了过去!随即胸口一紧,整个人已然象只沙包般被杰克提了起来。石平鼻中嗅到了一股汗臭和血腥味夹杂的气味,勉力的睁开眼,杰克那狰狞面目近在咫尺,他用右手捏住石平的领口并高高举起,左手自怀中一阵摸索,急切地拿出了一个褐色的塑料瓶,费劲拧开盖子,颤抖着倾出两粒白色的药丸便向口中倒去。 第十二章 手臂 哪知突然间变生肘腋!在他意料中应当处于半昏迷状态,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石平,双目霍然一睁,将那药瓶夹手夺过!杰克正待右手用力将其掷向旁边的大石,对手那只一直没有动过的右手竟并指如刀,向着他的双目疾插而来!杰克大叫一声,头部极力后仰-----与此同时他心中一凉,便在这一分神间,右手中顿时轻了。本在手心之中的猎物已然成功逃拖了出去。 风纷乱的四处吹拂着,刮起了这头巨齿羊长长的鬃毛,它的右腿前段正被前方三米处那头黑色雄壮的狮虎兽用力咀嚼着,发出可怖的骨碎声。巨齿羊的目光业已呆滞。石平此时的心情,便一如这头待死的巨齿羊!前方绝望的杰克的右手前方,又开始发出白光,这个疯狂的黑人竟然不顾一切的再度使用生体能量炮!而石平才承受了杰克的猛烈膝撞,又费尽心力与体力抢夺到了那瓶药物,实在是身心具疲。普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实在毫无余力来闪躲接踵而至的这一次死命攻击!刹那间,他的心中一片空白。 突然,杰克狂吼起来,猛的转向了另外一方--------却忽略掉了他手上蓄积着的能量炮-------石平记得那个方向正是那名实验体猎食者卡罗倒下的地方。三枚看起来比先前小得多的白光球击中了那片草从。在剧烈爆炸发生的同时,他看见三根粗大鲜红的“蛇之发”蠕动着钻入了杰克的背心。 石平后退了几步,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内脏中的钻心巨痛再次传来,石平却感受到能够体会到痛苦实际上也是一种幸福。这起码表示着自己------- 还活着! 活着的人,还有杰克。 他在地上翻滚,惨叫着,张嘴咬着地面,用牙齿撕扯草根,泥土和任何他够得着的东西。石平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这个黑人已经因为痛苦而大小便失禁。他此时肩上的那条疤痕竟变作紫黑色,更开始蔓延,准确的说是融合,吞噬起周围的细胞及其组织!石平低下头去,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再冷酷地瞧了一眼杰克,便欲转身离去,却如被雷击,僵在了原地。 这都是因为一句话, 一句自杰克口中模糊吐出,口齿不清的话:“给我……药,我告诉…复…活…啊…你儿子的…方法…啊” 石平的眼中升起狂热和期望的光芒,他倾出一粒药丸,掷在杰克的脸前,冷冷道:“你说,要是能让我相信,便给你剩下的三粒。” 杰克扭动头着用发紫的舌头卷起药丸,左手死力捏住那条疤痕。喘息着道:“联盟中…已…已经开发出…克隆大脑中……记忆区的方…法,若你保有你儿子的…脑组织细胞,就行了。我是偷偷听见瓦蒙大人和龟三四郎谈话时候说的。” 接着石平又问了些出入基地的密码和瓦蒙说话的细节。经过反复询问后,确定杰克没有说慌。与此同时,他在四周的草地上寻觅了一些植物的叶子,或者是地下根茎嚼烂,覆在小腹和右大腿的伤处。多余的吃了下去。而后一瘸一拐的到河边掬了些水喝了。再从瓶中倾出三粒药物,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哀求着索药的杰克,象把一块骨头扔给野狗一样,将药丸丢给了急不可待的他。见杰克忙乱吃下后,半靠半卧在河畔一块石头上闭目养起神来。 黎明的日光自密实厚重的云层中喷薄而出,给空中的深色云朵镀上了一道耀眼的金边,那数朵白云更被霞光映照得像在燃烧。而在另一边天空里,意图与光明所争斗般,墨云和黑暗齐翻涌,然后四合,再分开,在聚集。仿佛正在蓄积一次猛烈的进攻。杰克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停歇,霍然昂首挺胸地站了起来!这个片刻前还在地上痛苦扭曲呻吟的黑人此时看上去竟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强壮威猛!他一双如野兽般赤红的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住了数米外悠闲养神的那个宿敌。杰克蹑手蹑脚地缓缓向石平接近着,那小心翼翼的动作配上他庞大狞恶的体型,不免为这紧张的气氛中添上一份滑稽的意味。 杰克不怀好意的动作于瞬间被凝固。只因他的眼睛看见了那瓶药。 那瓶对别人一无用处对他性命攸关的药物! 那瓶被松松放在石平手心中的白色药丸! 它的瓶盖已被打开,下方四十厘米处便是平静淌流的清澈河水。石平仍然没有睁眼,半靠在石头上懒懒的道:“若你再向前走上1厘米,那么你恐怕就得去河中找寻这些药物了--------如果它们还没有被融解的话。” 他慢慢地将瓶子倾斜成与地面平行的角度,那些小小的白色圆形颗粒便滚动起来------随着它们一起滚动的还有杰克的心。有数粒更滚动到了瓶口,停止在那里,伴着石平的手掌的轻颤微微的晃动着。杰克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串恶毒连贯的诅咒,退到了距离石平远远的地方。 温热的阳光慢慢坚定的覆盖上了周围的一切,树木迅速发出新芽,极力将叶片伸展。那些地表部分枯萎死去的植物更是用着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生长。片刻间,这荒凉的河滩上竟被葱绿和花朵所覆盖!石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用肺部体味这在温暖的阳光中飘荡着的清新强烈的香气。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气,微笑着道:“这种生机勃勃的香气,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气味啊!你说是吗?杰克。” 被问话的对象显然无意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恶狠狠的瞪着他。石平也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继续说到道:“恩,很久没有吃到联盟中的食物了,你去拿几听罐头来,对了,记得洗手。恩??还不去?” 仿佛为了加强自己的话的说服力似的,石平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摆动。那药物便“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 杰克的瞳孔瞬间缩小,聚焦在那瓶药物上,之后转到了命令他的那个人的脸上。若眼神能杀人,相信石平已经死了一百次!然后杰克转身,回到了他们的宿营地,取了两听罐头。狠狠的向石平抛了过去。石平却皱了皱眉,将那两听罐头顺势挥进了河中,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没听见我叫你先洗手吗?” 说话的同时他竟倒出一粒药丸,将其轻弹入河中! 杰克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双目怒睁,“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音清晰可闻。石平全身放松,把头枕在石头上,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 终究,杰克屈服了,默默地走到河边,洗手,搽干,重新返回去取了两听罐头,抛给石平。谁知石平依然如法炮制,两听罐头又便宜了河底的鱼虾。杰克终于爆发了,怒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是什么意思!你他妈的耍我啊?” 石平微笑道:“我只是忽然又不想吃了。何况--------。”这一刹那间,他目光一转,竟变得锋锐如刀,语气也随之森冷。“我他妈的就是耍你!你待如何?” 杰克气得面色苍白,手脚发冷。他本是器量狭小,睚眦必报之人。自从其记事以来,就以蛮力,凶残,狠毒为身边的人所惧怕,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来。偏偏此时命悬人手,所擅长的本领一样也派不上用场。只得生生的咽下这口恶气,心中早把各种恶毒下流的诅咒加在了石平及其所有女性亲属身上。嘴里更是不肯服气,愤然道:“你这个软蛋是男人就把药还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石平听了这句话微微一笑,他只是把玩着手中那个小药瓶,不停的将其轻抛起。杰克硕大的头部便随着那瓶子的起落而上下点动。良久,石平看了看天色,悠然道;“我是不是男人你去问问《梦巴黎》中的那几个头牌小姐就知道了。至于那药-------- 还给你又如何?” 他说完,竟手腕轻甩,遽然把那瓶药向着杰克丢了过去! 杰克呆立在那里,显然没有想到因为一句话就得回了自己的命根子。见有东西飞来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拿右手挡在了头部前面。直到那药“啪”的一声落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疾奔过去拾起。更是将里面的药物倾出来一一对着阳光分辨,仔细辨认,嗅过。待他确定其未被动过任何手脚的时候,这才以一种极慢地动作缓缓直立起身体。十根手指逐一捏紧,握拳,骨节发出啪啪的响声。他猛的扭过头去,一双凶厉的眼神牢牢的锁定在前方仍然懒洋洋闭着眼晒着太阳的那个人。身型更是有意无意的移动到了堵住石平逃向密林的必经之路上,残酷而恶狠狠的说道:“现在,我很仁慈的给你一个选择,你是希望剥掉皮后被地上的蚂蚁咬死,还是愿意遭巨蚂蝗吸得缺血而死?” 话声中更含着几分兴奋。 石平没有睁眼,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道:“这太阳晒起来真是舒服啊--------对了,你难道不想知道那秘密吗?” 正为石平的悠闲动作激得勃然大怒准备扑上去的杰克闻言全身都震了一震---------是那种很明显的震动。他干咳了一声,喘息了数下,咽入一口唾沫道:“什么秘密?” “啧啧啧啧。”石平撇了撇嘴角,讥诮的发出了几声嘲笑。杰克却意外地没有发怒,他踌躇了一会,抬起头来决然道:“好,若是你告诉我那个秘密,今天我就饶你不死。” 石平用着一种明显的戏弄的语气反问道:“什么秘密?”眼中满是嘲弄的笑意。 杰克眼中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他踏前一步,大声咆哮道:“你别给我装傻,就是那个值得你丢掉副队长的位置,甚至连瓦蒙大人都愿意拿七千万来换的秘密!” 石平却再也没有出声,只是眺望着天空中如薄纱般浮荡着的白云,一时间好象出了神。 当杰克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正准备踏上前去捏碎面前这个可恶的夙敌全身的每一根骨头的时候。石平说话了:“杰克,我记得你三个月前------那个时候你正准备装上这条手臂-----你曾经打伤了实验基地中的一个研究员把。” 杰克脸上露出了一个快意与残忍的表情:“不错,我只不过撕了他书上的一张纸擦了擦皮鞋,那家伙就拉着我不放,还说些什么尊重知识,智慧才是力量什么的屁话----------我就让他见识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轻轻给了他一下。我看当时那些医生忙的那样子,那个可怜的家伙恐怕下半辈子只有在轮椅上度过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杰克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和快意的表情,他恶意的道:“莫非,这个可怜虫是你的朋友?或者是亲戚?哈哈哈哈,我该下手再重些的。” 石平摇了摇头,微笑道:“被你轻轻给了一下的那个家伙,肝脏破裂,第一,三,四胸锥椎骨粉碎性骨折。最不幸的是他踉跄中撞破的试管中的一些对人体非常不好的东西也感染到了他的身上-------据说以前的人们把那东西叫做AIDS病毒。因此你开始所说的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对他来说只能是一个如天堂般美好的梦想。他------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大脑现在被浸泡在U-ER1高浓度营养液中,勉强艰难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 “哦?”杰克一时间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但很快的他又咆哮起来:“你别想用吹牛来拖延时间!那家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U-ER1高浓度营养液吗?听说那东西贵得要命,大概是70多万联盟币才能生产出一点。” “七十八万五千九百四十联盟币生产出五百克。“石平及时的为杰克的话作出了准确的注解。 “对,就是这么多----------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象魔鬼一样无所不知------那蠢货每月的薪水最多两万,他怎么能使用这么高档的东西?哦对了,倒是你颅骨里面那东西很有机会享受这种高级的待遇。” 杰克用着贪婪和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着石平的头部。 石平对他的挑衅和威胁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脾气,自然不会费心去学一些以前其他国家的语言了,比如法语?-----看你那表情就知道肯定不会。那说明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手上那瓶子上写的什么------或者你根本就不耐烦去看。自从你装上右手这个大家伙后就开始一直吃这个药把。恩?两粒,为你移植手臂的那位博士应该是叫你一次吃两粒,一天吃两次。对!我以前看见过你这样吃------虽然那时候我以为你吃的是感冒药。” 说到这里,石平停了下来,怜悯的看着杰克,他的眼光就好象在打量实验室中的一只白老鼠一样。杰克也疑惑的回望着他,显然他不了解石平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是之后的传入他耳朵中的一句话便让他掉进了地狱里。 “如果我告诉你这种药的服法是两天一次,一次一粒,你会有何感想?” 杰克愤怒的吼叫起来:“你这家伙,少来这一套!我和那个叫威尔的老家伙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就不怕瓦蒙大人知道了剥他的皮?!” 石平悠然道:“你和他有没有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你打得只留下大脑那名可怜的小伙子使用的不是真名。好象他本来也叫做威尔的-------很是巧啊,和主持你的移植手术的主要负责人的名字一模一样-----这个世界可真小,你说是吗?亲爱的杰克。” “你胡说!!!连瓦蒙大人都对那老家伙很是客气,他为什么不敢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认!” “如果那孩子的母亲是自己好朋友妻子的话……” “他完全可以给那个脆弱的傻蛋再换上一个躯体!我可以负担那费用的!” “很遗憾的是,AISD病毒已经感染到大脑了,也许十年以后你的建议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你是个骗子!你在骗我!!这都是你捏造出来的,我服药之后一切都很好,这是些完美的药物!” “哦?是吗,据我所知异体移植都会经过一个排斥融合期------这是一个很痛苦艰难的过程,不乏有人死去------事实上很多时候太过完美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或者威尔博士研究出了无痛无排斥的新办法也说不一定哦。” “他就不怕瓦蒙大人知道吗?谋杀联盟军官是死刑!死刑!!” “无论什么人在某一方面专注了50年之久,那么他总会在这方面有些心得的------所以他要你每次服药只吃两粒而不是四粒,何况若换作是我,只怕也会在杀子凶手要吃下去的东西中偷偷的加上些什么有益健康的好东西的。” “……” “……” 杰克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和石平平静的语音在空旷的河滩上交替回荡着,末了以这样两段对白作为了这两人间这场辩论赛的结尾:“……你这个畜生!开始你骗我吃掉了四颗这种鬼东西,我杀了你!”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把药还给你吗?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我不再需要这药物来保护自己了-------换而言之,你也不再需要这东西了。之所以要你跑来跑去给我拿罐头,让你发火,是为了要血液循环加快,令得药力更快地作用到你的右手,是为了让“它”更快的适应你的基因,是为了要“它”在单位时间中得到最充分的营养!” 如一尊黑铁塔一般站立在阳光下的杰克已然脸如死灰,身体簌簌发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年。他明知在宿敌面前如此发抖实在是大失颜面,丢人之至。可是性命攸关,全身自己要抖,那也勉强不来。听到石平最后的几句话,更是全身一软,瘫了下去,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的。它,是什么…东西?” 石平叹了一口气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其实你比任何人更明白“它”是什么东西,“它”就是你费尽心机争取来的好帮手,威力无穷的强武器,“它”就是你的右手!” 杰克突然惊恐的喊叫了出来:“啊!天啊!它正在蔓延,我控制不了它了,它在吃掉我的肩膀!!上帝啊!为什么我全身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了!救命啊。”只见他整个右手业已不成手型,如一条鲜红色的蚂蝗般自行蠕动着,皮下更是不住痉挛,翻腾。而那道接合处伤疤已然消失,代之的是血红色如树根状的东西以肉眼可辩的速度向着身体扩散过去。杰克凄厉恐怖的嘶喊声回荡在阳光耀眼的河滩上,显得分外诡异。他忽然望到了石平腰间悬挂的匕首,顿时如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移动到石平的旁边,喘息着道:“快帮我,帮我把右手臂砍下来,我告诉你一个关于瓦蒙大人的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就有可能-------长生不死!快。快啊!我们合作起来,打败瓦蒙也不是难事。” “长生?不死?”冷静如石平也不禁为之动容,他仔细观察着杰克的表情看其是否说谎。与此同时杰克又是一声惨叫:“快啊!那东西蔓延到肩胛了!我有证据的,证据就在我房间的右上角的盒子中,开启密码是我生日!!快啊!把这该死的手臂切掉!!”见石平久久无动作,杰克一咬牙齿,似乎作出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正待闭目,却看见那唯一的希望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走了过来------这还是杰克第一次如此高兴的看到石平靠近自己。 寒光一闪,鲜血喷射。 闭上眼的杰克感受到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自己,他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毕竟丢掉一只手臂总比丢掉一条命要好得多。何况手臂可以再去装一条-----虽然价格不菲----可面前这个家伙就值七千万。就算没有了右臂,要杀掉他也不是一件难事。领取了奖金就洗手不干了把--------当然这是在杀掉威尔那老头子以后------也该找个基因优秀的女人生个后代了。 陶醉在美梦中的杰克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血红色的班痕正好扩散到自己的胸口和颈部,与此同时,他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断裂掉了--------事实上那是颈总动脉的末端-------鲜血在他的体内怒激而出,如甘泉般滋养着来自右手的入侵者。刹那间,那些所有疯狂生长,蔓延鲜红的组织都向着颈部贪婪的汇聚了过去------同时也放弃分泌麻痹他痛觉神经的物质。在杰克开始品尝由于野心给自己带来的痛苦的那一瞬间,他还听到了石平冷酷的声音:“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保安员体内都埋入了能随自己意识控制的炸弹吗?紧按住某一个手指一分钟炸弹就会启动。你这家伙当然只可能由左手控制,虽然我不知道在哪个指头------全切掉总够了把。你这个蠢材,伤害过我儿子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也是杰克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便是在这刹那间,杰克背部的肌肉一阵剧烈的痉挛!三道鲜红色的光芒竟被他背部肌肉逼得激射而出,一闪间附上了石平及时挡在脸前的左手前臂! 阳光开始暗淡,另一边天空的乌云业已侵占了大半个天空,狂风与黑暗一齐蔓卷了过来。一小会儿,天地间便是一片灰涩苍茫,树叶为风生生撕扯下来,狂飞起舞向空中,远方夹杂着黑暗而来的风里似乎孕着深沉悠远的叹息声。此时,左手紧扎上了一根布条的石平却艰难地站了起来,向着对面树丛中,用着一种老友间久别重逢的欢喜口气诚挚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小弟为了解决一些私事,有劳各位在此处等候半日,真是多有得罪。怠慢之处,深望海涵。” 第十三章 黄雀 每个人习惯不同。 这习惯包括吃穿住行,写字作画,睡觉如厕,大笑哭泣。 石平习惯笑--------- 微笑。 尤其是在面对大敌,或者非常棘手很难解决的问题的时候。 他认为笑能解决很多问题,也能掩饰掉很多东西。 从石平的对面缓缓步出五个人,四男,一女。 为首的正是那名腿法极佳,一身飘飘白衣,看似荏弱实则冷傲,清秀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青年。有三人由他身后徐徐游移而出。有意无意间,封住了石平所有的后路。惟有那名矮小的黑人少年,冷漠的靠在一株树上,嘴里嚼着一条草根,用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观望着一切。在他的身后数米的地方,正是愁眉苦脸的飞行员华莱士------他的背上背负了几个大包--------看样子这五个人是拿他作为一名免费的搬运工来使用的。 当那白衣青年金家藩率先出现时,石平的心中不禁一紧。此人极不简单,除了本领极高之外,背后在军方还有很强的背景。当日队长争夺战中,他夺标的呼声最高。可惜其出手太过狠辣,导致对手使用了同归战术令他身负重伤,不得不在后面的比赛弃权,否则副队长之位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另外那对男女邓肯,麦当娜也大有来头,他们俩虽然是西方人,却师从以前居住在旧金山的一名中国高手,这两人两人配合无间,有着一个很中国化的外号----“血溅五步外,刀寒三寸中”。外号前一句赞美的是他们的神准飞刀,后一句是夸奖这两人的犀利的近身搏斗。堵在石平右方的疯子乔丹昔日乃是他手下的一员干将,还被他救过数次,这家伙疯劲上来,连杰克都有些惧怕他那种不要命的进攻方式。而那矮小的黑人少年也是石平的老熟人了,他乃是联盟三大科学家之一拉克的助手兼学生,无任何战斗力,对丛林的熟悉却绝对不输于石平,更长于治疗,追踪,隐匿。他以前常和石平探讨一些医学上的问题,在石平还未担任副队长时就被调入了实验基地中,不想这次也随队前来抓捕! 石平忽然抬起头去,向着金家藩微笑道:“去年一别,直到今日方才相见,见金兄风采尤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金家藩也不作答,昂首向天,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鼻子痒了还是以此为答。 石平不以为意,转过身去,忽然眉头一皱,就地坐了下去。紧按住左手,闭目喘息了两声,歇息了半晌才睁开眼来,看着疯子乔丹缓缓道:“疯子,想不到你这昔日的战友也来看望于我,在下心中真是倍感欣慰。” 也看不见乔丹满头乱发遮盖的脸上有何表情,隔了好一会才听见他沙哑低沉的嗓音:“没办法,这几日手风不顺,很是缺钱,抱歉。” 此时,那冷漠的黑人少年巴可忽然说话了:“石平,在隐藏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一直很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石平微微一笑:“其实你没有错,错的是她-----说到这里,他向着花枝招展的麦当娜努了努嘴----女人嘛,总是喜欢打扮的,当我嗅到了一些这里不应该有的味道的时候。我就知道又有一批客人来了。” 巴可皱眉道:“没可能你的嗅觉比我强那么多啊?” 石平用力紧了紧左手上的布条,方笑道:“巴可博士,你怎么忘记了人体适应性了?我记得当时你给我讲解的时候,还引用了我故乡的两句话《久入芝兰之圃不觉其臭,长立鲍鱼之肆不知其味》,呵呵,现在我再把这两句话还给你把。” 巴可露出恍然大悟与欣慰的神色,不再说话。 “这两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邓肯,麦当娜夫妇了,两位真是珠联壁和,佳偶天成。”说到这里,石平话意一转,竟然连平和的语调也变的尖酸刻薄起来:“只是不知道邓肯兄是否实在无聊透顶,没事做就去酒吧中找舞女嘛,养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在家中做什么。” 麦当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来灾难之后,大概有70女性不知道为什么原因,不能生育后代,连灾难后出生的女婴也不例外。偏偏此时的恶劣环境导致了观念上的转变,男人择偶的标准不再以容貌,家庭条件为标准,取而代之的新标准只有两条:第一,能生育。第二,基因优秀。通常一名基因优秀又能够生育的女子往往要为几十名男子繁衍后代-------石平的儿子便是那女子生育的第十三胎-----他也为此付出了所有的积蓄-----两百三十六万五千八百联盟币-----那还是那女人看在他手中的权力上打了七折。至于其它方面-------例如性欲,爱情,在一切以生存为前提的考虑下变得微不足道。灾难发生后的第二年,曾经有一名知名人士讲演了一段话很能说明当时的观点:“动物的所有行为都围绕着两件事,首先是生存,然后是繁殖。人类也是动物,而且按照以前的说法来讲,我们是属于濒危边缘的那种!据统计,现在所有的人类只有不到两百万人,而就在对面受撞击最是猛烈的那片由欧洲亚洲合并成的大陆上,仅仅凶暴的变异猿人的数量就不止三百万!我们这个种族,此时就站在了灭绝这座悬崖的边上摇摇欲坠!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把最后一丝精力投入到为了种族的继续生存与繁殖这两件事上!性快感和爱情,本是上帝害怕人们忘记了生育附赠的礼品,可是我们很多人为此忘记了主的本来目的,舍本逐末的沉溺其中------殊不知那短暂的十秒钟过去后,就是无尽的空虚!和……我们种族的…灭亡。” 说到这里,那名知名人士已是泪流满面,在这末路的地球上,人类的未来确然已是一片黑暗。半个月以后,这位知名人士以绝对优势当选联盟主席。他的观点被进一步深化,灌输到人们的心中。因此不会生育的女人甚至年纪过了三十岁还没有后代的男人,都很受歧视。 麦当娜,就是一名不会生育的女子。 这个秘密,邓肯,麦当娜两人本来掩饰得极好,而今竟被本是温和谦恭的石平突然间以讥讽的方式揭露了出来。顿时金家藩看往邓肯,麦当娜的眼光中就多了几分鄙夷。疯子乔丹更是“嗤”地笑了出来,笑声里大有轻蔑嘲笑之意。邓肯脸色立刻铁青!踏前一步,便待发难。金家藩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赫然便出现于邓肯的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这种状况,已然在石平的预料之中。他知道此次猎捕的奖金高得离谱,金家藩素来霸道,自视甚高,杰克一死,定会把自己看做禁脔,绝对不容许他人把这七千万抢了去。所以他---------- 出招! 御言为招! 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数米外的事物看在眼中,都予人以飘飘渺渺的感觉。黑云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搏斗,劲风不住的刮过脸颊,吹起了一片铅灰色的树叶,从剑拔弩张的金家藩与邓肯间掠过。良久……终究还是邓肯很不甘心的被麦当娜拉开在一边。石平在心中微微一笑,他本就没指望他们会打起来,能够将面前这个本就勾心斗角的小团体间的关系离间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很满足了。 金家藩带着胜利的眼神高傲的瞪了邓肯最后一眼,转望向倚坐着一块石头不住喘息着的石平,正待在出手之前用言语再折辱一下这个在自己心目中一向鄙视的家伙。石平却先发话了,依旧用的是那种尖酸刻薄的语气:“看金兄容光焕发的俊俏模样,莫不是在可乐吧做了昔年老相好的一笔大生意?” 众人闻言均忍俊不止,其中以邓肯笑得最是大声,一时间他发现那个可恶的石平好象也变的顺眼了许多,就连远远躲在一旁的华莱士也在捂嘴偷乐。金家藩白皙的脸已然气得通红,听着四围的笑声更是连全身都愤怒得发抖。 原来那可乐吧乃是一所专为有“龙阳之癖”的男人提供服务的地方,金家藩相貌本就白皙俊美,于同性恋者眼中正是上上货色。故在少年时期就被那些人多次骚扰,有一次更是险遭狼吻,幸有同学经过才免得大难-----此事却传了出去。后来武功大成后虽再也不惧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此事为他视作奇耻大辱,听闻到有人提起就要寻人报复-------反而导致此事被广为流传-------他不知道人性如此,越是你竭力遮掩的东西谣言越会传得沸沸扬扬。到后来竟流传成了少年金家藩与几名魁梧黑人“三英战吕布”的几大版本。气得他几乎自杀。如今石平旧事重提,更是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揭他伤疤,怎能不让他怒火冲天。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乱石飞舞中,金家藩已然飞掠过去,一脚横扫被石平滚了开来,正踢在了他斜倚的岩石上。观看的人均暗自惊心,心中庆幸对敌的是石平不是自己。便是在同时,天空中一道雪亮得甚至有几分妖艳的闪电在云空中一掠而过,接踵而至的是如滚轮在地面碾动般轰鸣的雷声,疯狂扫荡的风中已夹杂了黄豆大小的雨点,酝酿以久的暴风雨终于来临! 石平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得象是要离开胸腔似的,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他仅仅在金家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支持了不到三分钟,之前苦心拖延时间恢复出来的体力几乎就接近于枯竭的边缘,而他却仅是在闪躲!饶是如此,还是硬受了几下攻击方能挺到现在。对面狂怒的金家藩黑发在风中扬动,右手高举,左腿曲起,看样子摆出的是将要使出的武功的起手招式。陡然间,石平眼前一亮,不知道是因为天边的闪电还是对面的敌手动作太快,短短一眨眼间,金家藩已经欺近胸前!近得石平都嗅到了他衣服上面淡淡的米兰香水的气味。 观看的四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惋惜的叹息,不远处石平已然口角流血,半跪在地面不停的喘息,半片枯叶贴上了他被雨湿的额头,泛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的脸颊上沾染了几点黄褐色的泥水,他的胸口处有着一个很明显的脚印,半破裂的衣襟中露出一片巴掌大的木板----石平苦笑着伸手欲将其拿出,哪知道手上微一用力,木板便碎裂成极小的木片散落在凄风苦雨中,骄傲矫健的金家藩依然单脚独立在暴风雨中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曾眨上一下--------哪怕是在如此的恶劣天气下,这青年的优雅动作也未有丝毫的影响------他显然在等待石平再一次站起来。这一切景象组合在观看的四人的心中,竟然予他们内心深处以强烈的英雄末路的无奈与凄凉的感觉,每个人都静静地立在那里,默默的看着风雨狼狈喘息的石平与他对面傲然矗立的金家藩----------除了那名冷漠的黑人少年巴可-------他正蹲在了石平起初和杰克战斗的地方,仔细的辨认着几片残留的植物叶片和树根------那赫然是石平起初与杰克对话时所服食剩下的东西。 石平此时身体的情况却比他表面反映出来狼狈的境况-----事实上那很大一部分是他刻意造成的-----要好得多,其实主宰一场战斗的,不是体力,也不是技巧,而在于人的斗志!自从知道自己的儿子能够复活以后,石平的斗志-------- 就狂热似一把烧红的长刀! 他在忍,他在等,起初他服下的几株植物,除去两苗治伤,益气的卷柏草,藏红花,其余的均为奥威斯草------据说在他古老神秘的家乡,人们管未异变的这种植物叫做阿芙蓉,罂篥花,曼托罗花------因此他此时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精神上更是处于一种专注而欣悦的状态。期待着他等待的那个时刻的来临! 第十四章 同归 雨越发大起来,磅礴如在同暴风一起进行着一场横扫天下的战争,树木枝梢的嫩芽新叶为剧烈流动的空气撕碎,磨散,飞扬在漫天的白茫茫中。金家藩秀气皱起的眉,好看紧抿的唇,在石平的眼中,都变得很是模糊,惟有其那双锐利如电的眼神,仍然让石平清晰的感到一种被紧紧锁住的感觉。石平肋骨断了两根,右大腿伤处也中了一脚,左脸颊青紫高高肿起,这些都是上一回合对方留给他的礼物。他苦笑着看了看手中捏着的一片白色布片,这块布片本当位于面前这个强敌的腰畔。两人交手至今,自己就仅仅扯下了对手的一片衣角!金家藩并没有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他的心中也是暗自心惊,自己使出了几种对敌时十拿九稳的绝招,对方均能未卜先知般的避了开去,只能给他以小创。在他丰富的战斗经历中,这种如泥鳅般的敌手最是难缠-----因为,泥鳅随时都可能转变成蛇---------- 能一咬致命的毒蛇! 金家藩突然趋前,腿法变得古朴浑厚,看似缓慢,实质迅捷。交手数招后,他身体缓缓右转,左腿向上提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石平见他动作间虽是缓慢,一挪一动中却是蓄势无穷,浑然天成,含着说不出的潇洒意味,看在自己的眼里,就算明知面前乃是生死相搏的大敌,心中仍然生出赏心悦目的赞叹感觉。金家藩左腿向前循一条玄奥的弧线缓缓踢出,动作虽是极慢,石平却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直逼过来----------即使是杰克,也未曾予他以如此感觉-----当下只得后退一步。突然之间,对方左腿缩了回去,在地面一借力,右腿竟是迅捷无伦的攻了过来!石平双手交叉在胸前,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硬受了这一腿,哪里知道这看似气势汹汹的一腿上,却然毫无力道。陡然间左肋巨痛-------已然中招,然后肩头,胸口,接连传来疼痛的感觉。石平心中知道面前的对手一旦攻破对方防御,腿势就如水般连绵不绝,若不遏止他的攻势。只怕等他收招的时候自己早已再次和杰克相见了。当下双手疾挥,闭目后退。 眩目的白光长久的闪耀在了丛林中,这种人工合成的夺目光亮也许比不上闪电那样耀眼,却良久的持续着,同时影响,占据它附近一切有眼睛的生物的视网膜。如果此时老费理-----他是联盟军械处的质量安全员-----在这里,他会告诉你,发出这种白光的是两年前联盟新开发出来的一种耀光棒,全名是RUT-卡飞扎克耀光棒。这种辅助性武器可以定时启动,也能手动控制,哪怕是在水底也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功效。 “当然,对于早有防备的对手,这东西是无用的。”通常老费理一定会喷着酒气来一句诸如此类的话作为他介绍的结尾。 “无用吗?”石平在心底微笑着摇了摇头,起码这东西开始就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了回来,还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数分钟喘息时间。面前的敌人均紧闭双眼,凝神倾听四围的响动------除了巴可-----他正用轻蔑冷漠的眼光看着他的同伴。 “要逃走吗?风雨发出的响声无疑会掩盖掉许多对自己不利的响动。”石平努力压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地面已然被雨水浸透,每走上一步就会留下明显的脚印,这还是在忽略掉右腿伤势的情况下。一旦奥威斯草的效力过去,自己究竟还能逃多远? 金家藩是最后一个恢复视力的,本来潇洒卓然的他此时已风采不再,滚得全身泥水淋漓,肮脏不堪。一绺湿透了的头发软软地垂了下来搭在了他的右眼上。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金家藩不由得转头过去望着身后那株有着黄红叶片的变异樟木-----其树干上插着三把不知为何物染成黑褐色的飞刀-------飞刀刺入的部分业已泛出死黑色。树木尚且如此,若换作人体那还了得?与此同时一股寒意自身上传来。金家藩厌恶的望着身上被泥水湿透的衣物,素来爱洁的他转头向着石平怒目而视,森然道:“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我保证。” 当事人却若无其事的倚坐在泥水中,对他的威胁完全无动于衷,甚至伸手挖了挖鼻孔,更将指头上的附着物品向自己弹了过来! 金家藩慌忙闪身避开,看样子比起初闪躲那三把淬毒飞刀还要忙乱。秉性爱洁的他若被这些龌龊东西沾染到,那真比死还难受。远处那几人见状发出一阵哄笑。听得笑声,这个高傲的青年心中那股无名业火莫名的升腾而起,脖子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绽了出来。他狂吼一声------已经完全放弃了幽雅与潇洒-----向着石平猛扑了上去。岂知道石平右手猛然从身后抽出,作势欲扬,口中更大叫道:“看耀光棒!” 金家藩心中大惊,忙闭目迅速向后跃出,同时在地上一滚,努力闪躲开石平随之发出的数道暗器,这次发出的暗器却好生奇怪,听破空之声低沉暗淡,当不属飞刀一类,难道是烟雾弹?或者是毒气球?------猜测间,耳中传入邓肯,麦当娜等人的大声哄笑。金家藩顿时醒悟,又上了石平这家伙的恶当了!忙睁眼一看,对面那人手中哪里有什么耀光棒!捏了一根小树枝罢了。而令自己闪躲得千辛万苦的暗器,竟是几块鹅卵石头! 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这,皆因那条腿! 金家藩深深吸气后,以金鸡独立之势收起的那条腿! 诸人都感到,这附近的空气,竟然都似乎在向那条腿聚集过去! “好腿。” 话声有些嘶哑,干涩。 说话的赫然是石平! 他的赞语,似一句无奈的呻吟。 偏偏却没有人注意到,话声中那一丝丝期待已久的兴奋! 而此时,黑人少年巴可的眼中,有一抹光芒一闪而逝。 不得不承认,石平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在昔日竞选猎食队副队长的时候,他收集参赛种子选手资料最多的------就是金家藩!研究最透的,也是金家藩。当他得知这个腿法高手重伤弃权后,仅仅是为了清理掉为了研究他收集的资料,就花去了三个小时。此人武功变化多端,奇幻无方,常人很难从他那繁杂多变,绝不雷同的迅捷进攻方式中找到什么破绽。但是,石平却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爱炫!每每在对手失去抵抗力之后,再用数招最为潇洒的招式将他人完全击垮。而这数招招式,就是其武功精华所在之处!在经过了两个不眠之夜后,石平终于发现,他用来结束战斗的,看似千变万化,其实只是一招,均是首先侧踢对手小腿以下位置,然后换腿后矮身以高角度直取对手胸以上部位,之后或是跃起双腿锁喉,或是鸳鸯连环飞踢,或是伏下勾腿……但这一招开始的进攻部位,必定是小腿以下。石平随之研究了二十一盘录象后更发现,他在使出这一招前,眼睛必定会习惯性的微微眯缝,眯左眼即出右腿,眯右眼即出左腿!几乎是百试不爽! “啪,啪!”这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金家藩伏身一个勾脚将石平勾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间中,他又借势一个回旋踢将失去重心还未着地的石平生生的踢了出去!这一腿乃是含愤出手,蕴含的劲道非同小可,石平被足足踢飞了接近七米远。在半空中一口血雾便喷了出来,和在滂沱的暴雨中反而有一种凄丽的美感。石平挣扎了几下,努力想要站立起来,眼前却金星乱冒,扑通地又摔倒在泥水之中!他情知受的伤势已然极重,若不是奥威斯草的效力未过,只怕早就痛得死去活来!眼前忽然看到一双脚向自己走了过来,一抬头,正是金家藩铁青着脸微眯起左眼缓缓逼近。石平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生死攸关的紧要时机,一咬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对手。 金家藩“哦?”了一声,声音中有惊奇之意。显然没有想到石平还能站起来。毕竟在和他战斗前,这个原猎食队副队长腹部和右大腿就受了重伤,更被三根杰克死前用肌肉激发的“蛇之发”钻进了体内,以如此伤疲之身,还能和自己战斗到如此地步!念及此处,金家藩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以前对面前这个伤重垂死的男人的看法,也许是错的。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取而待之的是那七千万的赏金!他下意识的眯起左眼----------这是少年时候练功时因为场地中尘土较多而养成的习惯-------心中已经决定了,尽快结束这场战斗。那么首先是,一式侧踢来令他失去逃跑的能力!之后是僦向其咽喉,最后给他完全失去战斗力的身体一记倒悬踢。风声呼啸中,金家藩已然一式迅捷无伦的侧踢疾踹向对手的脚踝上三分处,此时他却发现,面前惊惶的石平的右手有意无意的恰好挡在了自己将要进攻的部位上。这个高傲的青年在心中微微一笑,真是天真,一只右手就能阻挡我吗?他对自己腿上蕴涵的力道充满了信心,直到那种感觉的传来------- 那种酥麻的感觉。 那种由腿上传来懒洋洋直沁入心底的酥麻感觉! 随后他便痛心的发现,那只陪伴了自己长达三十年,为自己视为第二生命,苦心锻炼得如钢似铁,甚至能踢断一条电线杆的左腿,竟然背叛了自己!完全麻木地无视掉大脑发出的任何指令!金家藩绝望地坐倒在泥水之中。 绝望地身不由己的 坐倒! 他疯狂的一把扯掉左腿的裤管,就在脚背上面,也就是起初和石平的右手接触的位置,赫然有着一条半弧状的细白刀痕。 小小浅浅的刀痕! 从金家藩的角度望去,这条痕迹如一个浅浅的笑脸,正对着他诡异地微笑。 而后他更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种酥麻感觉竟然如活物一般还在向上蜿蜒,扩散! 他不由得转头向着正竭力扶着一棵黄蟪木歪歪斜斜站起来的石平-----他右手指尖上小心地捏着一把染成黑色的锋利小刀-----很明显那把小刀就是造成自己如此伤势的罪魁祸首。这一刹那,这个骄傲得如一只孔雀的青年忽然发现,本来感觉上距离自己很遥远的死亡,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悄悄接近了,而且近在咫尺,就在面前伸手可触的地方! 石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奥威斯草的效力业已消失。好象全身的每一根的骨头都断折了一般,向着神经尽情的释放着疼痛。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倒地大声哭号呼痛起来,石平却笑了,那是属于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多时的忍耐和痛苦,终于换来了在这敌人足上轻轻的一次抹过。他转头望向地上正吃力喘息着的金家藩。这名起初还英姿勃发,精神奕奕的大好青年,此时业已脸色死灰,衰败如垂死的老人。事实上石平也很了解金家藩这个时候的心情和感受,因为他也中过这种巨毒-----那刀上所涂抹的液汁,正是取于大约一周前死掉的那头蝎状怪物的毒囊之中!石平望了望远处那几名惊骇万分,意图过来一探究竟,却又踌躇不前的人,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张大口深吸气的金家藩的面前------显然,毒性业已蔓延到了肺部-------刻意的背向远处诸人,以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对着金家藩微笑道:“你一定很不甘心是不是,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对吗?” 说话间,他的左手探到了完全失去抵抗力的金家藩的腰部,缓缓抽出了一柄软剑--------石平早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而后他竟然将剑倒转过来,把剑柄交到了金家藩的掌心中!更俯下身体,握住那只持剑的无力的手掌,对着金家藩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特意的比了比位置以后,用力把剑对准自己的心脏部位用力地捅了进去! 自然,远处的邓肯,麦当娜,乔丹等人是看不到这些细节的。他们只看到滂沱大雨中,弓起身体的石平被金家藩一脚横僦踢飞,然后金家藩踉跄了几下,倒了下去。石平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走到金家藩的身边,弯腰想在他的身上摸索什么东西。突然之间!背对着他们的石平被一剑穿心而过!虽然光线不佳,但人人都清晰的看到了自石平背后突出的那根------- 兀自染着鲜血的剑尖! 第十五章 相煎 邓肯,麦当娜,乔丹三人面面相觑,均极欲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谁也绝不肯先上去查探一番。金家藩必然已凶多吉少-------以他的自负性格,若是有得选择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这样睡倒在泥水之中的。既然如此,他们距离两人倒地的地方虽仅有十余米远----这平日中看来数秒即可行到的距离,却可以说实在是凶险之至-----没有人敢再轻视原猎食队副队长了------事实上无论是谁,只要他能够连续杀掉猎食队中甚至在整个联盟内战斗力都数得上前十名的血杰克和神腿金家藩,那么,轻视这个人的后果,无疑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邓肯,麦当娜,乔丹好象都还对自己的生命很珍惜,因此他们才这样的小心翼翼,如屐薄冰。气氛便这样沉默了下来------难堪的沉默。只有小个子黑人巴可轻轻的吹着口哨。最终,还是由邓肯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我觉得那把剑好像……正中心脏,你们看呢?” 他的眼睛望着的是麦当娜,这女子有些艰难的道:“我觉得,应该…也是。” 疯子乔丹没有说话,只是很肯定的缓缓点头。 这三个人均是杀人无算,对于人体上的致命部位只怕闭起眼睛也能判断得一清二楚,一个人还有可能看走眼,三个人那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邓肯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闭上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决然道:“我去看看,你们掩护我。” 话音刚落就向那方大步走了过去,甚至不敢回头,好象只要一回头便会丧失掉向前的勇气一般-----后背上的衣服却一紧。正是麦当娜奔上来拉住了他,急道:“我听说有人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万一……” 邓肯的身躯顿时僵硬,也不言语,又拉着麦当娜一步一步缓缓戒备着倒退回原地。 巴可此时淡淡道: “绝无可能的,我为石平亲手做过体检,他的心脏确然是在左方!” 邓肯,麦当娜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但终究还是不敢贸然冲上前去,只是略略走近了一些仔细打量起来。麦当娜突然叫了出来,话声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快来看,石平绝对是死了,看他手臂上,那三条“蛇之发”都爬出来了!” 众人均向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确然,三条鲜红粗大的“蛇之发”正在石平手臂上蜿蜒而动,猎食队成员都知道,实验体猎食者发出的生体武器在完全杀死敌方后,会爬出敌方躯体,回归自身体内的。这里的一干人更明白这个道理:尸体或许都会骗人,但是“蛇之发”却不会说谎!只有巴可久久地凝望着这三条分外鲜红,粗大的蛇之发,若有所思。这三人去掉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再无顾忌,都向着石平尸体那方疾奔过去------还是麦当娜离得最近,加上身为女子,体态轻捷,先奔到目标旁。蹲下后也不回头,掏出一把利刀就欲割下石平的头部,更是兴奋的说道:“师兄,领了那五千万你可要给我买那颗最大的钻石,还有格林大道上那家《香耐尔》店的名牌衣……” 那个“服”字卡在了她的喉咙中------- 永远的卡住了。 和着这个字一起卡住的还有她的呼吸,血液。站在麦当娜身后约五米远的邓肯痛心疾首地看到,自己的战友兼师妹兼妻子的头部,一瞬间被暴力强行扭曲到了背后,舌头长长地吐出,喉咙中还“咯咯”的响着,那双本来明媚现在蒙上了一层死灰的碧蓝色眼睛绝望地望着自己。这一刹那,邓肯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寂了。 疯狂的沉寂到了幽深的九地之下,沉寂成无相无色无悲无恨的尘土! 他此时才发觉,数秒前死去的这个女子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宝贵! 其实, 有很多东西,都是你失掉它的时候才明白,它对自己的的重要。 而偏偏拥有的时候, 却没有珍惜。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疯子乔丹的那双手-----有力的大手! 此时这双手,更握着一样东西。 一样令被丧妻之痛苦苦折磨的邓肯不敢动弹的东西! 那东西呈黑色,有一个长长的管子,赫然是一把----- 转轮式手枪! 这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住邓肯的眉心中央。 乔丹甩了甩满头的乱发,狞笑道: “来这之前老子花了1/3的积蓄买这东西,如今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说毕便扣动了扳机,邓肯却没有如预料中般那样张口艰难喘息后,倒地死去,只是听得那被寄予了大希望的手枪“壳”的钝钝响了一声,之后就更无动静!乔丹微一错愕后,又惊又怒,心中已来不及咒骂将手枪卖予自己的那奸诈老头。因为------ 邓肯动了。 这新丧妻室的男子猛的原地旋身,手中三道寒光一闪! 直取乔丹的胸口,咽喉,下阴-------独独没有头部,因为他知道,乔丹的头部也被生化改造过,坚硬如钢! 这三把刀快若闪电,发出魔鬼诅咒般的厉啸,风驰电掣,不容阻挡! 这三把刀凝聚了邓肯毕生武功的精髓,包含了太多的憎恨。 不但直,而且快,更决绝凄厉! 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邓肯断定:乔丹必死! 乔丹必死? 如果,他没有转身背对着飞刀的话。 那三把飞刀竟似情窦初开的热情少年逢上了倾慕以久的女子,争先恐后地忘却掉本来的目标,向着乔丹的背心下方追逐奔去。在乔丹背后那处肮脏白色背心下面,有着一个明显的突起的圆形轮廓。 邓肯深深吸气,沉声道:“磁铁!” 乔丹紧紧盯住邓肯的双手,缓缓从背后抽出一个小圆木板,木板上面嵌着两块巴掌大小的强力磁铁。 邓肯恨恨道:“原来你早就预谋对我夫妇不轨,可恶!” 乔丹血红的眼自发间窥视着对手,如一头饥狼恶毒的图谋着猎物,他冷冷道:“只怕彼此彼此把,你那婆娘欢天喜地的去割石平的脑袋的时候,又何曾想起过我?” 邓肯从腰间拔出一把飞刀,伸出石头慢慢的舔着雪亮锋利的刀锋,缓缓森然道:“就凭你也想杀我?等会就拿你的狗命来祭奠我妻子的亡灵。你若自知是我的对手,又何需用那手枪来对付我?” 乔丹闻言忍不住望了望被自己开始顺手丢在了一边的那把破枪,心中暗自后悔不该贪便宜买那名誉不佳的老头的水货。口中却绝不服输-----起码气势上不能输人:“那只是我图方便省事,既然老天爷要你死得更惨,我就成全你!” 雨渐渐的小了,风也仿佛疲累下来,阴沉的天边逐渐明朗。一只黑角蛙小心翼翼地从巢穴中探出它那布满枯黄色条纹的头部,警惕的窥视着四周的环境-----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略一疏忽,就很有可能是你这一生最后的一次大意了。“啪”的一声,一只穿着土褐色军用鞋的大脚猛然踏上了黑角蛙旁边一米的地面水洼,泥水飞溅中,这只弱小的动物慌忙逃进窝里。与此同时,邓肯和乔丹间的战斗也趋向于白热化!这两人均擅长近身搏斗,又共事多年,相互间的弱点,招式均了然于胸。邓肯虽然手持利器,乔丹却也有一颗无坚不摧的钢头,加上邓肯近年来都是与麦当娜配合出击,如今单人迎敌,不免有些缚手缚脚,很多招式都展不开来,拿手的飞刀绝技还被对方的强力磁铁盾牌封杀,因此竟渐渐的落于下风,乔丹心中窃喜,手上的攻势更是加紧了几分,同时提高了防范,只要抵挡住面前这家伙的最后反扑,美女,豪宅,美食,名车,我来了……略一走神。忽见眼前白光闪耀,正是邓肯察觉到对手的攻势微缓,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出绝招全力反扑!刹那之间,乔丹的上半身各处要害都被笼罩在了邓肯的犀利刀势之下,这样猛恶的攻势,却是半实半虚的招数,真正的杀着乃是他已然全力蓄劲,正待踢出的左脚----- 撩阴脚! 在这样水平相近的肉搏中,哪怕是受上轻伤也是给对手胜利的天平上多添上一颗砝码,何况是下身被大力踹击的重伤! 满头乱发的乔丹仰天狂嚎一声,赫然生生地向面前的刀势撞了过去,这凶狠的恶汉,果然不负“疯子”之名! 邓肯只觉得手中短匕一重,右掌上顿时传来一阵温热,他这一刀本就用了大力,如今还要添上疯子撞来之势,这把锋利的匕首竟生生的连刃至柄都埋入了乔丹的小腹!但此时对手业已冲至面前,下面那一式“撩阴脚”顿时便踢不出去,就在同一时间中,他觉得左臂剧痛,响脆的骨裂声中,邓肯左手遭狂怒的乔丹大力拗断,还顺时针方向旋转了180度。痛楚难当的邓肯咬紧牙关,握刀的右手死力扭动了一下,而后竭尽全力拼命将刀刃往上拖动!却只拉动了约七,八厘米左右就被挡住----正是姗姗来迟的乔丹的双手-----三秒种以后,邓肯的右手也步上了左手一样的后尘,整个人更被乔丹一记头锤打飞到四米开外的地方------伴随邓肯飞出去的身体还有乔丹发出的一声大叫! 凄惨而极度苦痛的大叫! 因为随邓肯飞出去的,还有他的长长数截粉红色润满血丝的小肠,灰青色的粘稠内容物混合着暗红色的鲜血喷得四周到处都是,以至于附近的空气中一瞬间都泛出了一股腥腥地铁锈味道! 原来邓肯那把刀的刀尖上有一个刻意打造出的钝钝弯勾,刀柄上还连着一根细链,他虽然双手俱被折断,那根细链却是套在他手指之上,当其被打飞的时候,那弯就便恶毒地将捕捉到的东西一并牵出! 这二人的互斗结果,居然是--------- 两败俱伤! 两人中以邓肯的伤势为轻,但也是双手齐断,最后中的那一下头锤更只怕连鼻梁骨都粉碎了,很可能还伴有中度的脑震荡。至于乔丹,看样子不多时就会因为大量出血而死。他所受的严重伤势若是在短时间中送到联盟中心医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此处离那医院起码都有近千公里之遥,要想及时到达那里,简直比登天还难上几分。 但是,只要是人,都不会放弃掉希望,何况还是牵涉到自己的最宝贵东西-----生命的时候,乔丹死死捂住腹部的伤口,费力寻找着破裂的肠脏,徒劳的想把这些东西塞入身体中。他大口喘息着,猛然间,这个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男人看到了那个若无其事的倚在树边嘴里嚼着草根的冷漠少年。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伸出染血的右手-----上面赫然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碎裂脏器------用力向巴可挥舞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救救我!只要救了我的命,那该死的五千万我分一半给你!不!我只要一千万,其余的都是你的!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闭目养神的巴可听到了喊声,抬起头来,诡谲的一笑。这笑容配在他稚气未拖的漆黑脸上,再衬以因为笑容而露出的雪白牙齿和周围寂静的环境,显得分外的阴森。不远处倚坐在一棵大树上满头冷汗,忍耐着双手的剧痛,兀自头晕眼花的邓肯这才感觉到,这本来平凡矮小的黑人少年,此时竟如一头完全未知的可怕生物般-------- 危险万分! 巴可也不理会乔丹绝望的凄惨叫喊,径直从地上的背囊内-----那免费挑夫华莱士早就趁机逃之夭夭-----取出一个长长的造型奇特的木块,而后拖掉外衣,仔细的从里面抽出数条大约一尺长,弹性极佳的短线,再卸掉背后药箱上的三只木角,最后由裤兜中摸出几样古怪的小零件。数分钟后,于他灵活的手指下,一把小巧的连发弩弓已然成型!在邓肯的惊奇目光下,他又拿出一把梳子,用力将其长长的齿旋动下来-----很快他就得到了二十余发锋利的箭支! 弦响声中, 邓肯和乔丹两人均觉得肩头一痛,两支弩箭业已分别射入他们的身体。巴可淡淡道:“看在你们千里迢迢护送我来到这里的份上,就奖励你们无痛苦的死去把,这箭上的毒能够消除你们这时身受的痛苦------因为它会慢慢的麻痹掉你们的神经-----想必两位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了把-------请放心,我是个很慷慨的人,还留给了你们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在那之前,你们会看到一出好戏,与我一起分享一个惊人的大秘密,以及---------我成功后的喜悦。” “那么现在,”----------此时他的语气一改起初的平淡,冷漠,充满着狂热和兴奋。身体业已完全麻木的邓肯和乔丹更是发现,巴可的弩弓自攻击他们以后,竟然一直指向石平僵伏在金家藩身上的尸体!--------“站起来解答我心中的疑问把!我亲爱的朋友,猎食队副队长石平先生,以你的才智,应该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 在此向西街传说,srdn,星河晓雾,墨玉,等各位支持本书的朋友至谢,由于篇幅有限不能一一列举,憾甚。你们的支持,是我的最大动力! 第十六章 劲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说得真是精辟,哪怕在医学上的解剖领域,它所表达的意思都得到了证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工作之余的闲谈时,这样的对自己的助手兼学生说道。 助手一下子来了兴趣,要这位导师讲得明白一点。 老教授遥望天边,花白的眉毛微微扬起,声音一下子拖得深远而悠长:“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一位来自那古老神秘中国的同行告诉我的。在这之前,首先,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对于人体来讲,最危险,最容易致命的地方在哪里?” 助手思考了半分钟,答道:“大脑?” “错!虽然说大脑也是不容许受到丝毫的伤害,但它的外面包着一层厚厚坚硬的骨头。人体最危险,最容易致命的地方,是心脏!” 助手默想了一会,露出赞同的表情,却马上转成期待的神色,渴求的望着博学的老师,他知道必定还有下文。 “在有一部分人的心脏的左边数厘米处,存在着一个点------很奇妙的点------在这个点的下方,奇迹般地避开掉了所有的大神经,主要血管,脏器-------简单的来说,若是有一颗子弹或者什么细小锋利的东西从这个点直刺进去,哪怕是造成了贯通伤-------表面上看来,他的要害受到了攻击,其实,这个幸运的家伙只是遭受了一点不重的创伤而已。最安全的意思就在于此。也就是这个原因,不少人在战场上莫名其妙的检回了一条性命。同样也基于这个原因,灾难前枪决死刑的重犯时,一律规定射击头部!” 老教授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中,虽然有些沙哑,却很清晰,语调里更孕着老年人独有的深沉的抑扬顿挫,自然的用一种奇特的魅力感染着他的学生。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那个学生的名字,就叫做巴可----------” “芬理斯。巴可。” 这个矮小的黑人少年在说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浅笑着彬彬有礼的微微欠身-------当然,手中的弩弓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半分。 石平早就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散的斜斜靠着一块石头,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满不在乎的微笑,看他的悠然模样,仿佛是正在等待自己的女友前来赴约一般-----还乏了那种等待的焦躁意味,多了些许恬淡的洒拖------哪里有半点被人用武器指着要害的样子! 可是他的心,却从巴可发难起,就沉了下去。 缓缓却坚决的沉了 下去。 与此同时他也蓦的明了: 原来一直以来,心底如暗潮般翻涌的不安,隐忧,全源于面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大敌身上! 这实在是一个心计,城府均不下于自己的劲敌! 他懂得忍,他知道等,而且这样的敌人,一定不会只有一种进攻的手段!那就是说,即使排除掉那把可怕的带毒弩弓,那个人一定还有其他手段能够制住自己,也许,这手段还不止一种!一定要尽快的破掉对手的手段,尽快的逼使对方揭出最后的--------底牌! 而自己的底牌:“毛毛,丑丑。你们究竟还在什么地方?”石平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强烈的思念起这两个自己唯一的同伴起来。 雨,住了。 巴可也在此时向昔日的猎食队副队长发出了最后通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朋友。请说出那个秘密,那个值得你出生入死逃到这里,丢弃掉权位,儿子的秘密。同时,也请讲述一下阁下将“蛇之发”驱逐出身体的办法----多半是一种奇妙的药物把。这三根“蛇之发”可不寻常,里面包含了那位实验体猎食者的生命精华和……灵魂。是怎样的化合物才能让它放弃掉占据你的身体重生的机会啊,我真的很好奇,请务必满足在下这两个小小的要求---------如果你不希望这两支剧毒的弩箭射进你的身体的话。哦,对了,在这之前,你的身上应该还有一样危险的东西-----基地的资料显示你带走了两根耀光棒----把那根没有用过的交出来!快!”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巴可业已声色俱厉,并举起弩弓眯眼瞄准了石平。 石平仰首向天,闭目,深深吸气。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眸子中业已充满斗志,如灼热钢水般熊熊燃烧的斗志!因为就在开始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逝去的儿子! 那苦命的等待自己去拯救的亲人! 石平沉声道:“那棒放在左边鞋子的机关中,是你过来拿还是要我自己动手?” 巴可略一思考道:“你拿,但是只能用右手,左手和左脚你触碰到的部位必须放在身前我看得到的位置上。” 石平依言侧身,将左手高高举起,右手很是艰难的在左脚上摸索了半天,大概因为右腿受伤的关系,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巴可绷得紧紧的手指不由得一抖,几乎扣动了弩弓的扳机,但看到躺倒在地下的石平乖觉的高举在空中的双手,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却无人注意到,石平摔倒前,右脚那一下微微的踏/点动。 巴可警惕的注视着坐在地上除掉左靴,自脚后跟处费力摸出一根耀光棒的石平。由于只能用一只手和受伤的关系,这个在平日里做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被难度化了十倍-----所耗费的时间也因此被大幅度延长。终于,那根众人关注的焦点被石平取了出来,高举在了左手中。巴可忽然觉得有什么必然不对劲的地方,一时间却又说不出究竟不对在哪里,那种感觉----------如黎明前那时黑暗浓郁,伸手不见五指,但人人眼前虽看不到光明在什么地方,心中却清晰的了然:光明必然会冲破这黑暗出现!他皱着眉头再一次仔细打量着高举着耀光棒的石平,没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正常。 “恩?正常??!”巴可猛然顿悟,原来不对的地方就在这“正常”二字上!眼前这个人,又岂是甘心束手待毙,轻易屈服之辈!他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最重要的,他还比自己多了一样东西------那是被他的生存环境自幼煎熬出来的韧性和毅力-----在这方面,出身于富商家庭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派出来围捕他的猎食队精英,才一一倒在了他的面前。一念及此,巴可也是果决之人,顿时便待决然扣下手中的扳机。遗憾的是,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晚上了那么半秒种。 半秒种,是多久?在这短短的瞬间里,我们仅能呼吸半次,眨上一下眼睛,移动大概四十厘米,心脏在半秒种内,能够向全身泵出约莫约莫八十克的血液。但是人生中有些事情,是哪怕半秒种都不能耽搁的-------比如起初巴可想对石平做的这件事情一样-------现在他业已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权利。因为一根短短埋在地下的银灰色短棒---------- RUT-卡飞扎克耀光棒! 这只凝结了联盟军械部第二十六研究组十四位成员长达两年的研究心血的高科技产品忠实的履行了它的义务。在场有视觉的生物于同一天中再一次享受到了它的威力-------连石平这个始作俑者也不例外-----事实上能够在心计,城府均不下于自己的劲敌严密监视下,成功的布下陷阱,同时还要拿一根用过的废品将其欺骗-------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而石平的优势在于:他对于这个已经到来的突发事件是有着心理准备的。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业已牢牢在心底筹划了数十次!便是没有视力,他也凭借记忆准确无误的完成它。 当巴可强忍着眼花和头晕勉强着再一次用瞄准了不远处石平那模糊不堪的身影时,他却没有扳下弩弓上的发射机关。因为他发现,朦胧中踉跄着的石平同时也伸出右手,对着自己,他的右手掌上,握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视线渐渐清晰,石平手中的那东西的轮廓也渐渐在众人的眼中被勾勒出来。连旁边观看的邓肯也露出不解的神色,那东西赫然是-------起初被乔丹顺手丢弃在一旁的那把坏掉的转轮手枪! 巴可猛然间爆笑起来,笑到后面更是弯下腰去,用左手捂住肚子。石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狂笑的样子,眼中,却有一道寒光一掠而过!……良久,巴可方才自起腰来,停歇住笑声,他用左手抹掉残留在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用一种讥讽的口气道:“莫非我看错了是不是,石队长,你被吓傻拉?你手上这破烂东西有什么用,你打算拿它当暗器来丢我吗?哦,难道是阁下开始倒地装死的时候没有看见这边两位精彩的打斗不成?若这东西有用的话,那个可怜的孩子就不会肚破肠出的躺在那个地方等死了。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变得诚挚宽厚,话语里更是有一种温暖动人的情谊:“石平,你我毕竟朋友一场,你放下那东西,好好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详细告诉我。我冒险放你走,你也永远也别再被他们找到了,如何?” “不过,”随着话意一转,其声音竟又变得森然冷酷。“若你一意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事实上看见自己的银行户头上陡然多上五千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石平抬头遥望着深远的天空,微风轻轻的撮弄着他乌黑的发,令它们在雨后分外清新的空气中缓缓舞动。他对于巴可起初的话,完全是无动于衷。突然,他笑了------- 爽朗的笑了。不知道怎的,这个笑容令人联想到了朗朗的扫荡黑暗的阳光。 然后石平淡淡说道: “真是很不巧啊,我这个人偏偏有些执迷不悟,你快些扣动扳机,为那五千万奋斗把。” 巴可的身躯,突然僵硬! 石平拿脚荡开了一些枯枝败叶,找了块石头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自然,手中的枪一直瞄准着面前的大敌。 “其实,我本是很拿不准你的打算-------毕竟,你太善于隐藏,以昔日的回忆来判断阁下的为人以及心理习惯,那是万万不可的,你的错失,在于两个地方。” 巴可双目中顿时精芒闪动,神色一敛,正色道:“愿闻其详!” “首先,你手中的弩弓自始至终,都准准的指着我。哪怕在你笑得最厉害的时候,若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威胁,又何须对我如此严加防范---------当然,这还可以解释为你为人一向小心谨慎。” “其次,你不该说那么多话的。”说到这里,石平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都长于语言攻势,在我看来,你那么多话,在我心中无非就感受到了四个字------他害怕了!” 若不是害怕,何必要说那么多话,若不是害怕,何不爽快的一箭射过去,若不是害怕,又何必如此大费口舌的来威逼利诱! ----------这就是石平的言外之意。 言多,必失! “何况,”石平微微的笑了一笑,接着道:“你的话语里皮里阳秋,我难道会听不出来?-------我冒险放你走,你也永远也别再被他们找到了-------要想一个人永远也别想被人找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消失!” 邓肯和乔丹看到这里,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发现,同面前这两个微笑着的家伙比起来,自己就象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一般!但是他们还是不明白-----尤其是乔丹,为什么巴可会害怕一把坏掉的老式手枪。 第十七章 图穷 “啪…啪…啪”的清脆鼓掌声在林中响起,这声音却因为鼓掌的只有一个人,从而失掉了它本身一贯所表达的热烈,兴奋的意义,反之更近于罪人在囚室中惨遭用力鞭挞发出的那种单调凄惨令人毛骨悚然的用刑声。 鼓掌的正是巴可,那把弩弓被他夹在腋下,象是夹着一个无用的玩具一般。他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从容道:“是啊,我的确不敢赌,那你也不敢赌是不是?” 乔丹和邓肯听的如堕五里雾中,浑然摸不着头脑。巴可以下的话解开了他们的疑惑:“我虽然对军械不熟悉-------事实上你开始就运用这一点,拿那根使用过的闪光棒骗过了我----但是,枪,可不是闪光棒。而且,阁下手上那把老古董枪恐怕你自己也不熟悉把。诚然,乔丹那一次开枪之所以会失败,问题的确有可能出在子弹受潮的方面上;但是,你也不敢保证那不是枪支本身的问题!你更不敢确定,你此刻枪膛中的这一颗子弹没有遭受到和上一发一样的待遇。比起我来,你的身上更背负着复活你儿子的使命。你开枪后若还是哑掉,那么我随之而来的报复必然能杀了你!事实上,你,比我更不敢赌!” 石平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冷冷的用枪瞄住他。 巴可望了望天色:山中,林间,雾霭如烟。而天空仍然温湿得象情人的手帕,再远远眺望远处:那座高大的黑森森的沉厚山脉,直直的竖立在那里,在阴阴的天气中,突兀出一种深挚的浓重。他回过头来,见石平也默默的望向那方。一阵短短的沉默之后,两人竟异口同声的赞叹道:“好气势!” 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交错,心底均泛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奇妙感觉。石平更想到了老师告诉自己的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你最亲的人--------却往往存在于你的敌人中!” 巴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实上石平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做-------缓缓道:“石兄,看你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唇干裂,持枪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相信你那自刺的一剑流血不少。甚至内脏还有可能有些受震荡而破裂-----金家藩“神腿”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其实我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有倒下去都真是一个奇迹。你应该相信,我真的不想你死-----起码在我知道那个秘密之前我这个想法是不会改变的。关于那个秘密-------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是志在必得的!所以,在下向你提出一个诚恳的建议,一个对你我都好的建议:“我们互相交换武器上最关键的东西。你把手中的枪栓卸下来,我拆掉弓的弦------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由你指定也行。你把枪栓放在东边十米处,我把弓弦放到西边十米处。然后大家绕一个圈把对方放下的东西拿到---------你就可以安心的去寻找些药物来治疗你的伤势了。当然,我想一个大腿受伤的人,是不会做出乘机溜掉的傻事的。你看如何?” 石平沉吟了半晌,朗声道: “好!不过,我不要你弓上的东西,我要---------那些弩箭!一共二十七支,包括他们两人身上的!”说完,他向业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乔丹和邓肯努了努嘴,巴可闻言,呼吸顿时一窒,事实上,在他的行囊中有着备用的弩弓零件,无论石平选手上这把的哪个部分,他都能找到代用品!而箭却……巴可苦笑了一下,拿起那个梳子展示给石平看:“箭只有二十四支,石兄看来数错了把。” 石平眯缝起眼睛,也笑了,贼贼的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没错的,阁下好象忘记了曾经告诉我,你最喜欢二十七这个数字,况且依照你的性格,难道会把所有的东西展示在我们面前?快点履行阁下的提议把。”说到此处,石平紧了紧手中的枪,语气变得森冷逼人,“请不要逼我做出对阁下生命有所威胁的事情来。”巴可一阵后悔,不应该提出那个什么鬼建议的,现在搞得反遭人算计。但此时情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实他也绝对不肯拿自己的命来博上一博这把枪究竟坏掉与否。只得乖乖的取出所有弩箭-----最后一把箭,赫然是自他的靴筒中抽出的-----再走到奄奄一息的乔丹和邓肯身边,拨出他们肩头的弩箭。却没有留意到垂死的乔丹眼中流露出的奇怪神色-------- 讥讽的神色! 交换进行得很成功,两人默契得象是预先彩排过一般。石平把箭拿到手后,就用石头把它们一根一根的敲断。巴可看着石平的动作,脸色发青---------那是他苦心削制了一个月的心血--------在短短数分钟内就毁于一旦。 在这个世界上,破坏本来就要比创造简单得多。 将巴可的杰作毁坏完毕以后,石平踉跄着在四周寻找着治伤的药物,顺便思索着一个问题,已经考虑了很久却未能得出答案的问题:“巴可究竟想要干什么?” 石平知道,这个矮小的黑人少年确然不会任何的格斗术,换而言之,现在就算自己身负重伤,要对付他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他却这样轻易的将武器交了出来。这只能说明,他拥有着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现在不使用这种力量来对付自己呢?石平百思不得其解。其次,跑猴的存在,连杰克都知道,巴可也定是了然于胸,他却偏偏任自己拖延时间,甚至,石平还隐约的觉得:在拖延时间的,是巴可!若毛毛和丑丑,甚至是其中任意一只到了,他又拿什么来抵挡? “难道他低估了跑猴的能力?”这个想法连石平自己都摇了摇头,对于他和巴可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来说,只会出现高估的情况,低估对手的实力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莫非,他也有后援!”石平突然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是了,自己既然能够收取两只跑猴做宠物,那么巴可为什么不能养一只野兽为护卫。”念及此处,石平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自从那日在池边激斗蝎状怪物之后,那两个家伙先是吃掉了那蝎子身上的五颗珠子,又服下了那位参兄赠予的奇果,不仅全身毛发长得油光水滑,力气和行动速度也大幅度提升,连性情都变的好斗暴躁起来,那日两猴竟毫不费力的杀死了-----也可以说是毒死了-----三只不长眼前来寻觅晚饭的野生克隆人。若是要比宠物的话,石平对自己这方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巴可后援的种族方面,基本上可以排掉人类的可能性。首先来说就连自己若是不带上毛毛它们,想要在这里生存下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这个后援同时还要追索上前方的队伍!况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后援必须得到巴可的绝对信任-------至少他得不会对那五千万感兴趣-----人类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少之又少了。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呖!这声音直震得树上的叶片簌簌发抖。石平的心迅速沉了下去,因为,与此同时他看见了巴可脸上的欣喜笑容!幸运女神终究还是倾向于巴可的那一方,他的后援率先来到!那赫然是一只翼展几近五米的庞然巨鸟---------- 通体羽毛灿烂如黄金般眩目的雕! 金色巨雕! 石平一眼就看出,这鸟绝非自然界的野生生物,因为它的喙和爪子,赫然是不锈钢所铸,在正午的强烈光线下闪闪发光。这雕立在地上,梳毛弄羽,一双锐利的鹰眼四处打量,顾盼间自然有一种威势。巴可立在它旁边抚摩着它的淡金色羽毛,这个小个子黑人竟然只齐到它的胸脯位置-------他不无得意的道:“石兄,我知道你在等你的那只跑猴,你还是死心把。我精心培养的这只生化黄金鹫,一年来在驯养场中起码捕杀过上千只猴子,就连那些更为凶猛的变异黑狮虎,克隆人,都是它的爪下亡魂---------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就算除掉这只鸟,我也还有三张底牌未翻开---------三张将你克制得死死的底牌!真的,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告你:你还是说了把。我真的很不希望让这个凶恶的家伙将你弄伤。”伴着他的话音,那只金雕威胁性的发出一声凶猛的厉叫! 石平缓缓而坚决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巴可上面所说的,绝非虚言!局面现在对他如此有利,他实在犯不着虚言恫吓--------事实上,他所认识的巴可,也绝对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但是!石平也是一个执着的坚强男子,别的人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而他更是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放弃!他的信念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事实上若是他没有如此坚定的信念的话,恐怕他早就于幼年时候死在了垃圾桶旁边!而当石平得知巴可还有三张底牌之后,已经不再去想以后,他考虑得最多的是现在------ 现在眼前的这个难关! 对手已发招,石平如何破招! 幸而,很快的,石平不再需要考虑如何应付眼前这个大家伙了,因为---------- 那条身影 那条灰色的小小瘦瘦的身影。 毛毛,终于及时赶到! 动物之间的战斗开始前是不会讲什么话的,两只各为其主的生物一见面便剧斗在了一起!毛毛跑跳间纵跃如飞,灵活之至,那个小小的灰色身影便在那团巨大的金色间窜来窜去。间中递出一抓,喷出些毒液,象是稳居上风的样子。然而石平越看脸色越是沉重,毛毛的攻击竟然均徒劳无功!因为羽毛----------- 那如黄金色般绚烂的密实羽毛! 简直如一件夺目灿烂的铠甲一般,把毛毛喷出的毒液和发出的攻击完全抵御!若是袭击向头部,巨大的翅膀一护,毛毛只得无功而返。事实上,普一交手,这只金色怒鹫----------- 便立于不败之地。 而它那闪着寒光的钢喙,脚抓,毛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绝对承受不住一下。 这样的一场几乎必败的战斗,还如何打得下去! 石平忽然向毛毛打了个口哨,毛毛顿时会意,竟舍了面前的对手,跃起,扑向站在一旁的巴可! 擒贼先擒王! 眼看毛毛的爪子就要递到巴可的身前,那猛鹫陡然展翼------- 展开那长达五米的黄金色双翼 发力扇动! 连远远立在数十米外的石平都觉得劲风扑面!连呼吸都为之艰难。枯枝败叶狂乱飞舞中,石平痛心地看到,小小的毛毛,被那灿烂的金色羽翼末梢掠到,顿时飞了出去! 如一颗小小灰灰的石头疾飞了出去! 撞上了一棵大树,弹开了数米,在地下连滚了几滚,肚皮向天,两腿蜷曲收于腹前,一动也不动了。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 石平深深吸气,背过脸去,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愿意在敌人面前流泪。 那猛禽得意的长鸣了一声,劲风中,它已升上天空,接着更猛冲下来,一双名副其实的耀着寒光的爪子直指倒伏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毛毛。 这畜生竟也懂得赶尽杀绝的道理! 此处首先郑重向称和兄致以最大的谢意,其实对于写书的人而言,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夸奖,而是中肯的批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象称和兄这样高水平的一针见血的批评,小子对你说一声:“谨受教了!”真的很谢谢,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对了,能不能把你觉得不适当的地方告诉我,具体一点,比如什么词不适当什么的,我好作修改。再一次向你至谢! 然后要感谢3333215,你的意见也很好,表扬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对于你的观点我有一点不赞成,为什么没有勇气写呢,我前言中写道,那起码可以提高泡MM的水平嘛。哈哈哈,我觉得你的语言也很文学化的。勇气是写出来的! 还要感谢支持本书的各位朋友,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本来想全加精华的,55555555555本书才上传,加精华的次数要靠点击的。我都要加完了,望各位海涵,本书每天必然更新,除非停电,但第二天必补上,请大家放心,我绝对不做太监的。 第十八章 匕现 中华民族! 这是多么伟大神圣的四个字眼! 在它漫长达五千年的悠远历史中,在各方面都不可避免的沉淀出来许许多多无与伦比的卓越之处! 这些卓越之处,更是被代代具出,意气风发的才子高人去芜存菁,凝聚为领先于世界同等领域数百年乃至千年的颠峰之作! 这些颠峰之作中,就有武术。 当武术最为昌盛的时候,神州大地上出现了两个风格迥异,却是各领风骚的流派------- 南拳, 北腿! 在北腿里,有一式著名招数---------其门下弟子多凭借此精妙一招起死回生,反败为胜------乃是其流派创始人行于草原,观鹰搏兔,狡兔仰面向天,诈死,待那小鹰大喜扑近正欲大快朵颐时,双腿全力蹬出!想那兔子长于奔跑,全仗两只后腿之力,如今更是为小命拼搏,全力一击!那鹰立时受伤----------重伤! 鸟类为求飞翔空中,体内骨骼必然中空轻巧,胸口要害怎么经得起这一巨力! 那创始人眺望长天,见那小鹰歪歪斜斜爬到碧空之中,飞不多远,一声哀唳,如一块石头般掉了下来,再不动弹。 狡兔此时才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施施然啃两口青草,半眯起眼,享受着阳光与生命。 创始人心中顿时一动,仰天长笑,悟出了这一包含大自然奥秘的奇招。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 兔儿双蹬腿! 如今毛毛同那生化黄金巨鹫间的战斗,和那狡兔与鹰的情形,何其相似! 想那巨鸟在驯养场中,杀生无数,其中却独独没有兔子。道理很简单:巴可就是要它与各种凶兽搏斗,磨练技巧,在他的意识中,素来温和弱小的兔子又怎么能对这空中猛禽产生威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只生化黄金鹫固然身体的坚韧非那只初出茅庐的小鹰所能及,但毛毛这种临树而居,时常在森林高层以双腿之力觅食的新物种,那发力猛蹬的力量又岂是一只小小的野兔比得上的?何况,这猴子还服食过数种~功~能拖胎换骨的珍奇异药! 其实,毛毛的狡猾行为中存在了一个很大的破绽,在旁边观战这两人当应该轻易看出的。可是于石平来说,是关心则乱;巴可却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连这两个极工于心计之人也未能及时发现这只猴子的诱敌之计! 想跑猴一族居于树上,虽说身手矫健,灵活善跃。但是俗话说的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连列位看书的朋友在小时学习走路,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在跑猴的长长一生中,跳跃间从高树上摔下只怕是早就习以为常,当作家常便饭一般,又怎么会因为遭受到一次看来较为猛烈的撞击就失掉抵抗之力? “蓬”的一声巨响,满天的金色羽毛乱飞,之后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于各个角度将光线反射入瞳孔中,并伴随着那只生化黄金鹫不甘,痛苦,愤怒的唳声,顿时这阴森的丛林也因为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添上了些生机。石平带着快意的微笑,愉快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巴可却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还有源自心底虽然隐约却很是坚决的----------- 痛心! 那受创的金色猛禽扑腾着翅膀挣扎着想再度飞上天空,一次,两次……终于,它庞大的身体在两只强有力的翅膀带动之下艰难离开了地面,其闪闪发光的精钢鸟喙中却滴出了点点腥红的鲜血。石平此时业已忽视这只大鸟的存在了,因为在毛毛击中它的那一刻,石平听到了一个声音---------低低短促却清脆的骨裂声! 就象一个不幸的为流弹击中头部的人,只来得及发出的那半声------------- 无奈的叹息! 而毛毛,却又动了,但见得一条灰线迅捷无伦的越过林间的空地,绕上了一株大树,于枝梢头疾跃而起,展开前肢与身体间的皮膜,在空中循一条“之”字型的路线,轻轻巧巧地数个转折,落到了半空中那只业已被重创的黄金巨禽的背上! 半空中,鲜血横飞,雕声凄惨!毛毛两爪之上,已是红汁淋漓,这人工培育的凶鸟饶是全身覆以金甲,不惧毒液,利爪------但双眼里却不能长出羽毛来,毛毛窥准了这个弱点,给予了这个强悍对手最后的一击。 巴可痛心的看着自己苦心集合了狼,虎等各种凶恶野兽基因培育出来的心血在地上作着痛苦的扑腾,它的那身羽毛更是采用了老师的最新设计作品,还更经过自己充分完善的得意之作!不料这样一只近于完美的生物对上了那只野生的小小猴子竟然是惨败的结果!巴可心中黯然,走近那只生化黄金鹫,心中更是惊骇,它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业已发黑变紫,喷洒在外面的血液凝固的速度更是比正常情况下快了十倍。这分明是中了剧毒的征兆!而这巨禽在培育的时候,体内早已加入了一十七种抗毒基因,后来还注射了七类新研发的综合性避毒素体,经测试,就连已知自然界中毒性最为猛烈的度毫蛇的毒液也尽可抵受得了,现在却……那盲目巨禽察知主人行近,低声苦痛的哀鸣,以喙轻啄巴可衣服。巴可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按下了左手腕上的类似于手表的仪器上一个银灰色的按钮。那巨鸟庞大的金色身躯中陡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随之颤动了一下,圆睁着业已变成死灰色的双眼缓缓---------- 倒了下去。 喙中,耳孔里,不住的流出血液,转眼就沁黑了一大片地面。 不远处十来米的地方,造成巴可心爱宠物死亡的直接责任人正惶然的乖乖蹲坐在地面上,诚惶诚恐的聆听着面前主人的教诲。哪里有半分起初的凶猛模样,倒是象极了一名犯了错被家长斥骂的小学生。 “我叫你去四周看看,你就闲逛到现在才回来,一定去贪玩好吃了!哦,没有?那一定是被一只年轻漂亮的母猴子诱拐了……” 可怜的毛毛面对主人的语言轰炸苦于不能开口反驳,到后来只得双眼泪汪汪的把主人罗致给自己的所有罪名一一承担下来。石平忽然发现毛毛的小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想必是开始被翅膀扇飞撞到树时留下的纪念--------忙停止说话,痛惜的伸手出去轻轻替它揉摸着,毛毛半眯起眼睛,看样子极是享受这充满温情的爱抚,嘴里还不时低低的发出“不~不”的舒服叫声。 隔了一会,石平站了起来,直望向立在一旁的小个子黑人巴可。以凌厉的眼神紧盯住他的双眼,沉声道:“下面,请阁下亮出下一张底牌把。” 巴可微微一笑,却不立时答话,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爬在石平肩头的毛毛,嘴里“啧啧”称奇道:“在下真是有些佩服石兄的手段了,实不相瞒,我也曾经费尽功夫捕捉到一只跑猴,很遗憾的是那个小东西对我的善意毫不领情,无论我怎么向它示好,它都无动于衷,终于在一月后郁郁而死。” 石平冷冷的道:“你予它的是隔着铁条和栅栏的示好,它自然用同样的态度来回应你。” 巴可没有理会石平话中的讥刺之意,继续说道:“现在看起来,石兄这只宠物,无论各方面都远远超越了在下昔日捉到那只啊,没关系,你死以后,我会代你好好照顾它的。” 石平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他知道,巴可既然敢于在对于他来说这样恶劣的局面下说出这番话来,那么他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换而言之,这番话说完,就是他xian开他的第一张底牌的时候! 巴可从怀中掏出一个龙眼大小的黑褐色药丸,小心的剥掉外面的白色蜡封,顿时一种非常奇特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他得意的说道:“石兄,依照你的聪明才智,难道你还想不到我开始说那番话的意思吗?我既然养过这类生物一个月,那么自然就知道它的弱点---------它们非常的贪吃!” 石平这个时候才发现,肩头的毛毛已然不知去向。当他转头向巴可那方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毛毛将巴可丢弃在地上的那颗药丸忙忙地丢进嘴里! 然后颓然倒地! 石平惊怒交集间,却瞥见横卧在地的毛毛肚腹微微起伏,急忙赶过去抱起一看,这个贪吃鬼呼吸匀称,一丝口液还缓缓的从半张半闭的嘴巴中淌出。竟然是---------- 睡着了! 巴可的得意话语声又在石平耳畔响起。 “昔日我喂养的那只跑猴只要闻到这种油炸马铃薯拌茴香草的味道,几乎急得要不顾一切的把笼子弄坏,今日看来,石兄这只也有同好啊。不过请放心,在下既然知道这种生物平时就喜欢捕食各种剧毒昆虫,自然不会笨得拿毒药去喂它们---------况且我起初才说过以后要代石兄好好照顾它的-------这个药丸中只是添上了一点点高效安眠药而已,大约八个小时后这只小乖乖就会醒来了。而现在-----我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和充足的理由,从我们的原猎食队副队长口中,了解到充足的秘密!” 说到这里,巴可顿了一顿。 “现在,我很仁慈的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请务必告诉我那个令得阁下背叛联盟的秘密--------以及,克制“蛇之发”药物的配方!我忠告你,真的不要逼我翻开第二张牌,那只会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你的大好生命!” 巴可的话,实际上石平半句都没有听进去------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屈服”这两个字的存在。趁着巴可发表他的演说的时候,他匆忙地检查了毛毛的全身一番。确定这只呼呼大睡的家伙安然无恙后,他整个人一下子变的轻松起来,又恢复了平常那懒洋洋的模样,见巴可正期待的望着自己,吸了吸鼻子,咳嗽了一声,重重的向着地面吐了一口痰。 巴可眼睛中冒出怒火来,恶狠狠的厉声说道:“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这个心智,城府均不逊于石平的劲敌,终于被他成功激怒! 图,终穷,匕------ 将现! 第十九章 盔甲 黑红色的披风在猎猎飞扬,恰如其分的体现出穿戴它的人的激荡起伏的心情。瓦蒙铁青着脸,望着眼前那名面白如纸,双腿索索发抖的保安部主任--------在这个魂不附体的白胖中年人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残缺不全,伤口处还冒出温热血液的尸体------这是盛怒下的瓦蒙的杰作。 被杀掉的都是经过基因强化,武装到了牙齿的特级保安员,他们的任务是守护联盟中最新研发出来的高科技成品。瓦蒙按耐下如沸油般翻腾的怒气,厉声问道:“是谁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从这个地方将为我量身制作的生化铠甲盗走!” 那中年人颤抖着回答道:“大人的…盔甲…不是被人偷走的……” 瓦蒙听到这里几乎怒斥起来,不是被偷走?难道是它自己长脚跑了不成,正待发怒,却又听得那中年人惶恐道:“那盔甲不是早就被大人派人取去试穿了吗?” 瓦蒙怒极反笑,自己何时派人来取过这件耗资上亿,历时三年,在近千人共同攻关下方才制作而成的智能化铠甲,这东西实在关系到那个性命攸关的秘密计划的成功与否,一定要找寻回来!他念及此处,顿时冷静下来,吸了一口气,闭目缓缓道:“好,你说我派人前来取走了盔甲,有何证据?” 那中年人也渐渐平静下来,恭谨欠声答道:“属下记得很清楚,大人当时是派研发者之一的巴可博士前来拿走的,为防万一,我当时还特意打电话询问了您的副手龟三四郎先生,经验证无误后才将盔甲交给巴可带走的。有电话录音为证” 瓦蒙皱起眉头,这件事中竟然还牵涉到了龟三四郎,此人名为自己的副手,其实却是联盟高层派遣而来监视自己的,其野心,城府也不容小窥。他沉声道:“请龟三四郎过来一下。” 不久,这个佝偻着背的矮小老者便出现在这里,他对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飘荡的血腥似乎很感兴趣,甚至非自觉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当他听完了保安部主任讲完了那个对他很不利的的指认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四个斩钉截铁的字! “绝无此事!” 瓦蒙冷冷的看着他,龟三四郎恍若不觉,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室中那些尸体伤处冒出的鲜血。一时间,场中陷入了一个微妙尴尬的局面中。瓦蒙突然纵声长笑,待得他笑声歇止,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对身边女秘书麦卓~森冷道:“去请调查局的副局长泰森来,叫他带上声纹辩识器和几名专家。” 录音带的内容很短,保安部主任在电话中询问以后,电话那方沉默了一会儿,仅仅回答了一个“恩”字就将电话挂断。数名专家经过一番忙碌,得出一个结论:那的确是龟三四郎的声音! 瓦蒙面上表情平静自若,双拳却业已捏紧,背后黑红披风更是无风自动。龟三四郎后退了几步,佝偻起背,低下头,偶尔咳嗽几声,右手更缓缓伸进了裤袋中。两人间的情势,已然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等一等,我在办公室里的电信交换机上找到了这个!”突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这局面,一名专家高举起一个盒子般的机械装置喘息着跑进会议室。顿时,这个盒子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他急忙说道:“这个东西是一个可以定时启动,之后十分钟后又会再度关闭的录音装置,大家请看,这里设置的号码正是龟三四郎先生办公室的,当它被启动后,使用这条电信线路的人只要拨通上述号码就会被它拦截,并按照预先设置好的程序,隔一分钟后播放这盘磁带------他按下了那机器上的一个按钮,果然,众人又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短短却引起了巨大风波的“恩”字。 “制作这东西的人真是个天才。”最后这位专家钦佩地说道。 保安部主任的脸色业已死灰,他忽然间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喊叫起来:“是比利,管理电信交换机的是比利!快把他抓起来!” 他的命令很快的得到了忠实执行。全身赤裸,只着一条花色裤衩的比利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就被带到了这里-------他是在夜巴黎的一名妓女的床上被拉起来的------有着现场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作为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没费什么力气那些调查局专家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人。”当中官阶最高的人沉重地向瓦蒙报告道:“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得出一个结论:“贿赂比利的和拿走您的盔甲的乃是一人所为。他的名字叫做------” “芬理斯。巴可。” 蛮荒,乔丹与邓肯伏尸处。 石平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 在巴可拿出那个仿佛正在蠕动着的盒子,并按下了上面的一个红色大按钮以后,那里面的东西突然喷,或者说是扑了出来,因为石平感觉到,里面那粘稠墨绿色东西,好象有着生命一般-------将巴可瘦小的身躯裹的密密实实。然后,依照巴可的体态,迅速成型!并在空气中,转化成银白的颜色! 现在,矗立在石平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瘦小的黑人少年巴可了,而是一只高达三米的类人形银白色生物,其体表如刀砍斧削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在头部,手肘,膝部各生出了三条银白的长角------却不给人以突兀的感觉-----反而体现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与压迫力。它缓缓走动了数步,在石平这等行家的眼中,这一举一动间,都显示出了其潜在的巨大的爆发性力量。 风,又起了,吹过石平紧抿的唇,他的脸上,毅然显现出一种岩石般坚强,固执的表情。他毫不畏惧的迎着合体后的强大巴可直直的走了过去。 以他这业已恶斗两场,殚精聚智的伤疲之身! 人生中,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 有些战斗,是必须去面对的! ---------哪怕是明知必输的战斗。 只要,你去拼搏过,为之奋斗过!那便已足够!! 巴可那遮盖在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下的眼中,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面前的这个对手,实在有值得他尊重的地方。他很不死心的作了最后一次尝试:“你若现在说出那秘密,并以你儿子的名义发誓效忠于我,我便与你一起对抗联盟,如何?” 他与那不知名的物体合体后声音也大幅改变,如金铁交鸣一般,却无其刺耳与突兀,清亮至极。 石平却没有回答,他正望着合体后的巴可的胸前的一个奇特的图案出神,突然,他脑中灵光闪现,想起了以前偷偷调阅的一份绝密资料,大声道:“原来,你也背叛了联盟!这东西是瓦蒙苦心研究,期待了三年的生化铠甲!” 巴可闻言大吃一惊!这个秘密他掩饰得极好,只怕现在联盟中还不知道这东西已经失窃,如今却被石平在短短时间中一口道破,他心中起了一阵寒意,绝不能再容一个这样可怕的对手存在于世上。他暗暗下了决心,即使石平答应了开始提出的条件,最后也要食言将其杀死。 一山, 不可容两虎! 既然有了我巴可,便绝不容许你石平活着! 心中虽是这样想,好奇心却驱使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手中却提聚劲力,待他一开口说话便将其一举击杀!大不了取了其头部,冒险再回联盟去,以脑波解析器分析即可。那虽然风险颇高,但起码再也不用担心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大/劲敌! 在巴可的目下的心中,石平的威胁业已上升到了第一位。诚然,他与石平的争斗中,目下确实占了绝对优势,可这是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而在此之前石平还与两名强敌鏖战并将他们一一击败!此后他还见招拆招,直逼得自己施用极不愿使用的合体这才完全控制住局面。这样一名可怕的敌人,多活在世上一秒,就多给自己一分威胁! 自幼便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石平,如何会感觉不到巴可心中的杀机。望着巴可线条优美的肘部生出的那条银白色的角质骨剑,他业已看出,也许就在下一秒,这根锐利的武器就会贯穿自己的头部--------并且他知道,即使自己的状态处在最完美的时候,也难以逃过面前合体后的巴可的攻击。 为今之计,就只有 ------------拖。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就惟有 ------------拖! 于是石平猛然----------- 倒在了地上,大声呻吟,他知道,当前的一切动作,都必须做得出乎巴可的意料之外,这才有可能引起他的好奇心,才会有机会慢慢用语言引诱起他的贪念,借人性的欲望来掩盖住他腾起的杀心。想到此处,石平隐约的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每个人都认为他那天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这才遭联盟追杀。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件连当事人都搞不明白的事情,又怎么能指望他用语言清晰的表达出来,更还要令人信服呢? 巴可又吃了一惊,面前的石平突然面色苍白的倒了下去(心理作用),痛苦的呻吟起来。在他的记忆中,本来猎食队员就要经过一系列关于对痛苦耐受力的训练,石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坎坷的命运早就把他的神经锻炼得和钢铁一般。要怎样的痛苦才能让石平呻吟出声!巴可立即戒备的观望着四周,却见到石平在地上剧烈的翻滚着,口齿不清的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其实是石平没想到说什么,只好含混发出些声音),右手更伸出,直直的指着自己的身后(看什么看,指的就是你!)。陡然,巴可头上那根最粗大的银白尖角微微颤动起来,他眼中顿时有光芒闪过。右足轻轻在地上一蹬,竟然直扑向石平! 一个透明窟窿瞬间被澎湃的鲜红血液所掩盖,随后暴裂开来,血肉四下飞溅。这个人剩下来的部分为余劲所波及,震飞出丈余,接连撞断了数株树木,最后“啪”的一声打在一块巨岩上,停留了几秒种,缓缓滑下。在岩石上留下一条惊心动魄的血印! 巴可此时已经傲然站在了石平倒地躯体的背后,他的右肘上的骨剑上,几滴血珠正滑落。他看了看远处被他杀掉的家伙的衣着,用那金铁交鸣般的清冷声音,朗声说道:“原来是731部队-------你们这些龟三四郎的狗腿子,变态的矮鬼,给我统统滚出来!” 昨天晚上停电,未能及时更新,憾甚! 故今日特发两章。 第二十章 渔翁 石平面朝下伏在草地上,他的全身已放松,右手也从身上携带的微型炸弹的起爆键上以一种不为人察的动作缓慢移开------三分钟前巴可向这个方向扑来那一瞬间,他几乎按了下去! 与其被人摧残得失去反抗力慢慢折磨的活着,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奔赴死亡! 他的侧脸此时虽然有小部分浸入了一个浑浊发黄的小水洼中,以至于感到一种压迫的窒息味道。但是此刻他的的心情毫无疑问是非常愉快的:首先,鼻中呼吸着的是地面为雨水所冲激,绿得光亮的旺盛青草发出的独有的清新气息--------这本就是他最喜欢闻的味道-------在他心中,花香不过是为了交配繁殖衍生出来的附属产物罢了,怎么能和这几乎是跃动,欢笑着的发自生命深处的芬芳气息相比较! 其次,他知道又逃过了一劫,至少在短时间内,巴可对自己的小命应该是没有太多的兴趣了-----起码他得先打发掉将他团团围住的七个人。 ---------七个手持锋利长刀,虽然矮小却猛悍的黄衣人! 这七个人,均源自于一个民族,一支只服从一个人命令的军团-------以数字命名的部队------731部队!他们人数不多,作战起来却疯狂无比,悍不畏死。就连猎食队中外号为“疯子”的乔丹也亲口承认,若论疯狂,自己不如他们!而外界还给予了这支部队的所有成员一句评语---------- 一句两个字的评语 -----变态。 这些家伙将他们隶属的那个下等民族的劣根性暴露无遗:首先,他们象野兽一般,嗜吃生食-----大多是肉食,刚刚从河中捕获上来的鱼,刀子一削,就能狼吞虎咽的吃下肚去,美其名曰:生鱼片。那种鱼腥和血腥混合的味道,也亏他们的舌头受得了!最令人发指的是,自最高领导者龟三四郎以下的所有人,都对年轻美貌的女子有一种特殊的癖好,他们看上中意的对象后,活生生地将受害者的内脏剜出丢弃,再在那业已失掉生命的躯体中实以海藻,辣椒,带丝,胡椒,最后分而生食之!此等如魔鬼一般的禽兽行为被他们名为:女体盛!联盟中对其暴行虽然时有耳闻,但这些矮子行动如风,极擅隐蹑兼暗杀,很难抓到真凭实据,再者面对瓦蒙日益坐大的情况,联盟高层也有心借助龟三四郎这股强大势力。久而久之就放之任之了。 巴可现在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愤怒的,尤其是他眼睁睁的看着石平艰难无比的勉强侧翻了一下不住痉挛的身体,之后就俯卧在一个小水坑中,再不动弹!那个时候他的怒火莫名地燃烧到了最高点------虽然片刻之前,他还一心一意地想取这个人的性命!但是目睹石平这样狼狈的倒到自己的面前,多半是凶多吉少的时候,巴可的心中竟然涌出一种无由的伤悲感觉,他的大脑将这个感觉迅速的归纳成为了四个字--------- 兔死 狐悲! 团团围住他的那七个倭人均是身经百战之辈,如何会看不出面前的对手正在走神,当下便有一名看模样是小队长的人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将双手紧握的锋利长刀高举过头,待得冲到了合适的距离这才“八嘎”的大吼一声,狠狠的全力一刀向着合体后的巴可的光亮肩部斩下,大有将其一刀纵切为两半之势! 巴可肩部,中刀! 人亡。 亡的,是那名进攻的小队长,他的身体胸口处赫然被穿透了一个巨大的~不住喷出鲜血的鲜红肉洞----巴可的手臂正带着一些暗红色的内脏碎片与白森森的骨渣~缓缓地从那个洞中抽出。而巴可光洁如大理石的银白肩头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小队长的武器业已断裂成了三截,散落在四周,其中有一段正好掉在石平的脸前,石平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斜眼向水洼中微瞟过去,只见得那个浑黄的浅浅小池中,竟映出一片高远的蓝天,上面还浮荡着几朵洁白的絮云。 太阳,终于出来了! 另外一名首领模样的倭人见又有一名同伴惨死,神色一紧,呼喝了两句。余下的六人齐齐跃开,分散开来,同时每人从怀中掏出数枚黑色弹丸,用力向地面掷去! 伴着“蓬,蓬,蓬”的几声连续轻响,方圆几十米内顿时遭白色的烟雾所覆盖。巴可刹那间就失掉了所有攻击的目标,心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四处奔跑,查看。石平在心中暗叹,此人城府虽深,心智也高,毕竟之前一直在从事研究工作,乏了临敌的经验--------尤其是应付这等突发事件的经验。象他这样胡乱移动,只会明白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活动靶子一样---------果然,烟雾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奔跑中的巴可也不知道于这瞬间中了多少暗器------却为遭外面的生化战甲全数挡下。巴可一声厉啸,头上的银白色尖角又开始不住颤动,他眼中光芒闪动,只听“刷”的一声,右肘的骨剑增长了约半米,向着左方的一株大树疾扑而去。树后人影微晃,正是残余的六名倭人之一!那人眼中闪过一阵惊恐之色,显然没有料到巴可能凭借头部附属的生物雷达角寻找到自己,但这神色一隐而没。他眼见得已是避无可避的局面,竟凶悍的单手持刀,左手伸入怀内,向巴可迎面扑来。巴可右肘横扫,锋锐的骨剑一掠而过,鲜血横飞中,惨叫声响起,面前这对手已被连刀带人横切为两半!哪知此人于被腰斩的那瞬间,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啪”的一声用力掷在了巴可的脸上! 石平鼻中顿时嗅到一股焦臭的气息,小瓶中的液体有数小滴溅在他附近的草地的一块岩石上,只听的那处“滋滋滋滋”不住轻响,石平偷眼望去,那块被溅到的石头上竟然被蚀出几个深洞! “王水!” 石平心中出现了这样一个词,破空声忽从左前方传来,石平忙屏息闭目,隔了好一会才将右眼微睁,只见巴可正立在那里,那脸部的银白色威严面具光洁如昔,只是巴可看来有些疲惫,已在微微喘息,看来是使用了头部那雷达的原因。他在心中不禁有些颓然,眼下的局势业已很是明显,要想活命就得打倒合体后的巴可,这人此时的力量,敏捷都远远超越了前面的杰克和金家藩,想以力量来压制他那绝然极不现实,那么,就惟有用毒,可是眼下此人全身包裹在坚硬得连王水都蚀不透的生化盔甲中,这毒,又该如何施法! 巴可略事休息,又闪身没入了白烟之中,石平心中忽然一动,眼前浮现出了起初巴可微微喘息的模样,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极紧密重要的东西在心中一掠而过-------- 紧密重要到关乎生死的东西! 突然,石平感到背上被什么东西拉扯!大惊之下,却听得远处传来搏斗声。难道……石平也顾不得暴露的危险,反手向背后抓去,一摸之下,毛茸茸的!他顿时大喜过望,正是丑丑回来了!这家伙见得主人无恙,也很是欢喜,在石平的脸前跳来跳去,手舞足蹈。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概又有一名倭人被巴可杀死。石平知道时间紧迫,机会稍纵即逝,唤丑丑到面前低声暗授机宜。跑猴一族本就智慧颇高,而丑丑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石平交代的东西也甚是简单,这机灵猴子当下便明白了石平要它做的事情-----虽然它不明白做这事情究竟有什么用------石平还惟恐丑丑记错,兀自冒着危险小声重复了两遍,确定丑丑完全会意后,这才让它离开。 白色烟雾在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缓缓散去。也不知怎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些淡淡的甜香,而这里的事物又再次沐浴在了温暖的阳光下-------包括那七具业已失掉生命的倭人躯体------虽然他们再也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剩余的一人成功的逃拖了巴可的追杀------当然他也为这次幸福的逃拖付出了代价-----一只右手与这只手上持着的雪亮长刀。巴可依然如最初那样,威严的站在石平僵卧的躯体的前方五米处,头顶射下的阳光更将他那有着优美线条的银白色身体沐浴在光芒之中!宽阔更有肌肉坟起的健美胸口却不住的起伏-------看来之前的一场大战也并非对他没有影响的。 巴可的眼光停留在石平的躯体上,眼中射出憎恨的光芒,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又被面前的这个人欺骗了一次。阳光下,石平脸色红润,裸露在外的皮肤虽然大多满布泥水印迹------想来多半是同金家藩战斗时候留下的-----却光泽而富有弹性,哪里有半分中毒或者受伤的样子! “还好,现在杀掉他还来得及。”巴可如是想。 正待出手,石平却微笑着站起来,嘬唇吹了一声口哨。“啪”的一声从树上跳下一只体形略小的跑猴,向着石平“不~不~不”夸耀的叫着,更翘着长长如旗杆的尾巴骄傲地在石平面前走来走去,这猴子神色,叫声里甚是兴奋,但仔细一看,行动中却微微露出疲态。巴可为威严面具下遮盖的脸庞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从他起初发出了“咦”的一声的语意里显示出颇为惊奇。 巴可森然道: “你以为一只小小的跑猴就能阻挡我杀你吗?” 他合体后声音本就变得清冷,现在更是刻意冷冷言语,再联系到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听者不免生出一股寒意自脊背上直冒起来。 石平依然微笑着------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好象浑不知面前的人伸手间就能取其性命。他伸出手去,试了试太阳,悠然道:“阳光真是一种美妙的东西啊,我只怕有数年没有晒到如此暖和的太阳了。对了,巴可,你上午做了那么久的渔人,看着我这只鹬和金家藩,杰克这两个笨蚌相斗了那么久,按顺序来说,是不是也该轮到我做一回渔翁了呢?” 第二十一章 交锋 巴可缓缓地抬起头来,银灰色的眼睛死死注视着石平的双眸,好象竭力的想从中找出些什么东西来,良久……方才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句的道:“我,绝对不会再上你的当!” 石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巴可的身躯气得微微发抖,双拳更是握紧,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出手。因为-------连杀七人后,冷静下来的他突然想到,石平很有可能会留下一招最后的杀着! 与敌协亡的必杀之着! ----------正如,自己保留着的那张最后的底牌一样! 晴空底,白云下,石平昂首望天!头顶上无限幽静的树叶温柔的闪烁着,一缕明丽的阳光恰好投在了他的眉间。石平早已算准了巴可此时绝不会向自己出手,首先。冷静下来的他自然会想到自己也会保有最后的杀着,在没有探清究竟之前,他必不会主动出手。其次,巴可刚刚才杀掉了七个人-----这很有可能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此时他的杀意,杀气业已被消磨殆尽。最重要的还是:在巴可此时的心目中,只怕巴不得自己多说些话---------石平早已看了出来,此时的巴可,正如那根不能穿鲁缟的强弩一般,因为他的体力几乎在起初的战斗中耗得一干二尽!虽然他拥有一副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性能最好的生物盔甲,但在来到此地之前,他却是一个科学家,对于战斗这个博大精深的课题,几乎是从未涉足的。他不懂得如何回气,不明白留力,不知道出手多重就能给对手造成至命的后果------石平出手杀死的对象,大部分连血也很少流,他永远记得那个只有左手的教官对他的临别赠言:“用一根针刺入敌人心脏与拿把刀将他的心挖出来的后果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后面一种方法浪费掉了你自己的精力。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白白的在敌人身体上做徒劳事情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一定要学会用最少最小的力气彻底的杀掉敌人------这是我对你的最后教诲----这也是我用两条腿和一只右手的昂贵代价购买到的真理。” 说到这里,那教官幽默的对石平挤了挤眼,法国式般耸耸肩,推动着轮椅没入了下课的人流中-----这也是他的这个得意门生最后一次见到他。 石平弯腰抱起了丑丑,接着说道: “对了,托我们可敬的龟三四郎先生贪心的福气,我起初在地上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也想通了几个问题。” “首先,是关于你为什么一再追问我如何对“蛇之发”免疫的问题-------我想,那绝不是因为你的好奇,而是因为-------” “你在害怕!你害怕蛇之发那突兀超远的攻击方式,从这个问题可以推断而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联盟,但是背叛这个事实是必然存在的!” 巴可冷冷道:“继续说下去,在现在你还能使用你的舌头的时候尽情发挥把。因为不久后那该死的东西就会成为丛林蚂蚁下午茶时间餐桌上的一道甜点了。” 石平晒然一笑,顺手掸了掸身着的破烂迷彩帆布裤子--------在他的眼中,显然巴可的那些话还比不上他身上这条裤子上的尘埃! 巴可眼中顿时有怒意闪起。 石平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继续了起初的话题:“其次,阁下开始一再警告我不要逼你翻开这张底牌------那就是指不要让你穿上这生化战甲把--------我留意到了一句很是耐人寻味的言语-------我忠告你,真的不要逼我翻开第二张牌,那只会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你的大好生命。” 说到此处,石平眼中有一道如刀锋一般锐利的光芒轻掠而过。 “换而言之,如果现在我不让你结束掉我的大好生命,那么------------” “是否就会有一些对阁下非常不利的事实出现?” 温和明朗的阳光沐浴着它照耀的所有事物,并且将携带的来自八亿公里外的热量传递出去。巴可身上却有一股寒意,缓缓却坚决的在全身爬行。石平又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雪白牙齿,笑得象一头看见猎物落入自己抓下的豹子。他分明地感觉到,起初自己的话说完以后,面前这个威严高大强壮的敌人不由自主的--------- 抽搐了一下! 石平接着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诚恳口气接着说了下去:“作为一个朋友,我想我有义务给你一个忠告。这些生化东西可未必安全,何况-------这幅盔甲还是为瓦蒙那强壮得经过了一十七次基因改造,移植的身体量身打造的!我的老师告诉我,要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你现在得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那么-----------可要小心哦。” 说到这里,石平向着河滩的方向努了努嘴。 “杰克,就是前车之鉴!他那样庞大的身体,业已化成一滩血水,我想阁下所携带的这具还不到联盟人基本高度的瘦小肉体,只怕连做这盔甲下午茶的甜点也不够分量把!” “胡说!我实验过多次!无论怎么使用这盔甲,最多它只会提前拖落!绝不会象杰克右手安装的那只还处于实验阶段的废品一样!” 巴可终于忍耐不住咆哮起来,他的身高向来就被他引为一大憾事,更何况石平语意中还戳到了他心中一直挂念的隐忧-----这盔甲的安全问题。 “哦!提前拖落。”石平迅速在心底铭记下了这个对自己非常有用的信息。巴可好象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愤怒中无意透露出的秘密,忙急急补充道:“你不要心存侥幸!这盔甲设计的拖落时间是两个小时,就算开始杀掉了那七个杂种,现在我也有充分的时间和体力来慢慢款待你!” “恩,两个小时,我记下了。”石平这一次是用着他那独有的懒洋洋的声音大声说出来的。 巴可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心中同时一凛,自从石平从地上站起来以后,形势的主动权就转移到了对手那一方,自己现在几乎就象被他牵着鼻子在走一样!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尽快杀掉面前的这个对手! ----------可怕的对手! 他望向石平,这个可恶的家伙此时全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斜斜的倚着一棵树木,半眯起眼睛,双手互握,依然是印象中那个懒洋洋好象什么都不在乎的男子。却正基于这样,此时的石平反而给予巴可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巴可捏紧了拳头,体内的肾上腺素开始随着意识急剧分泌出来,全身的肌肉业已绷紧,当前的情势已然刻不容缓,他要一举击杀掉面前这个拖离出自己掌控的可怕敌人! 气氛顿时无声的紧张起来,安静里孕育着死亡的气味,石平忽然开口了:“我知道你现在准备动手杀我了---------在这之前,请务必听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在你心中,把它当作我的遗言也好。” 巴可心中一动,他也确然想听听石平在临死之前说些什么,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听完后立刻不再犹豫,全力将石平杀死! 石平依然那样懒洋洋的靠着,用缓缓而真挚的声音说道:“我若是你,现在就一定坐下来全力驱除体内的毒素!” 巴可眸中厉芒闪过,再不答话,径直一拳对准了石平的胸口全力挥了过去!他已经被面前这个狡猾得象狐狸的人欺骗了两次-----在他的心目中已将此视为奇耻大辱------若再相信他起初的言语,中上他这招缓兵之计,那么对于自负的巴可来说,只怕这辈子也再难原谅自己。巴可此时眼神狂烈,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中,竟是如此的渴慕着从人体中标射出来的殷红热血! 一种如男女交欢时的至快感觉贯穿/支配了整个身心! 有一种疯狂的念头在胸中熊熊燃烧: 先杀了他! 再毁掉这世界! 他的眼睛若火焰焚过,焚作一种奇异的色彩------- 如千人爱万人恨的黄金般的颜色。 但是,一只手阻止了他的期待,梦想! 懒洋洋的石平举起右手,轻松的抵住了巴可击来的拳头。 与此同时石平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为什么我说谎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句句相信,偏偏当我吐露真言的时候,就无人肯听。” 巴可的心沉了下去,就象完全不会游泳的人蓦然被掷进大洋正中的那种绝望的下沉一般--- -------却不是因为石平的话语-----是由于他看见了战甲的能量计的指数突然从40降到了3! 这件代表了人类目前最高生物科技的战甲缓缓地自巴可的身体上拖落下来----------- 如一张萎退的,无力的 蝉衣 完全的摊在了地面上,毫不动弹,整个外表均泛出紫黑色,再无最初时蓬勃如潮的生气。 石平眼中露出激赏之色,叹道: “好一副完美的盔甲,可惜找错了主人。” 言毕,他抬起头来,望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巴可,缓缓地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那么,就请阁下翻出你的第三张底牌把--------那也是你的最后一线-------” “生机!” 第二十二章 胜败(上) 一个人紧张的时候,表现是不同的。 乔丹紧张时,眼睛会闭上,不自主的扭头,甩发,让他的蓬乱头发更好的遮盖住可能暴露出心中秘密的表情。 瓦蒙紧张时,双拳会捏紧-------很是珍惜的捏紧-------因为在这世界上,他最信任的就是这双拳头。而面色平常--------- 如故。 石平紧张时,会深吸气,然后懒懒地微笑,但他在不紧张的时候也常常做这些事,所以他的紧张是最难为人察觉的。 我自己紧张的时候……这个瘦小的黑人少年此时才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寻不到什么东西来掩饰掉此时心中的不安以及自胸腔深处以花岗岩般的固执竭力泛起的那一缕---------- 难以压抑的恐惧! 有“丝~丝”的清脆裂纹声自地上传来。对持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戒备着向响声处望去,见那拖落在地的战甲,业已开始浮现出密若蛛网般的细小纹路,而那纹路有如活物,还在本就创伤累累的紫黑色光滑表面肆虐,蔓延。片刻之间,这件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昂贵产物就化作一堆细微的粉末,随风扬去。 石平长长叹息,声音中蕴满无可奈何的悲哀--------只有他本人才明白这声长叹的意义------------ 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的智慧,终究抵不过自然界那神秘莫测的能力。 他接着缓缓说道: “巴可,若不是这件战甲于最后时刻不惜耗尽所有能量,将你所中剧毒悉数吸进它本身体内,如今化灰成粉的,就应该是你!” 巴可默然,他回忆起了起初那种本不该有的奇特的快感与疯狂,于他的内心深处,清晰的明白石平所说的话完全属实。但是,导致这个老谋深算的少年占据的绝对优势陡然消失的罪魁祸首------这种可怕至极的剧毒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身体的--------巴可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一直以来,就算穿上那副严密包裹身体,连王水也蚀不透,浸不入的坚韧战甲后,自己也始终与他保持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小心翼翼的没有同石平有着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巴可抬起头来,用探询的眼光望着石平,两人均长于猜度,谋划,又是曾经的朋友-------所以在某些事情上根本不必需要用语言来进行交流。一个眼神即已足够。 石平笑了笑,拍了拍肩头的丑丑-------这只猴子正专心至志的寻觅着石平漆黑光亮的头发中的虱子-------当然,这个举动乃是猴子天性使然,至于爱洁的石平发中到底有没有这些寄生虫,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他此时眼中充满了宠溺,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明快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大方的告诉你把。我只是嘱咐这只小可爱密切跟随着你和那些矮子,在你们战斗激烈的时候向你们的头顶上的空气里喷出一些它自己生产的液体而已-------当然我没有忘记叮嘱它,这些液体离开口腔的时候必须是呈雾状--------事实证明这个小家伙做得非常之好。” 说罢,他轻轻的抚摩着丑丑的皮毛。巴可失声道:“不可能的,这件战甲我也参与了研发,设计里明明有着呼吸安全过滤措施!” 石平悠然道: “是啊,我想也是,这个东西研究了数年,又怎么会遗漏掉这种重大的安全隐患。只可惜,你忽略掉了一个关键--------一样导致你陷入而今这个不利局面的关键!” “这件战甲本是属于瓦蒙的!” 巴可怒道: “那又如何,难道瓦蒙不用鼻子呼吸……” 话声嘎然而止,他顿时想到,瓦蒙的身体经过了多次生化改造,改造的器官里未必就没有肺脏! 石平冷笑道:“你终于想到了把,我不妨再向你透露一个秘密,瓦蒙他根本就没有肺这个器官了,他的呼吸功能改由联盟新合成的那种皮肤的毛孔来完成---------在他的以前肺部位置居住的,是两个可以增幅力量的生化人工心脏!” 巴可似乎恢复了镇定,晒然道:“你又在故弄玄虚,以你一个小小的猎食队副队长的身份,怎么会知道这些对于瓦蒙来说至关重要的秘辛。”他刻意的在“小小”和“副”字上加重了语气,讥刺之意呼之欲出。这个心计深沉的小个子黑人,处于如此的局面之下,还在千方百计的打击对手,寻觅敌方的破绽! 石平微笑道:“你又没有做过猎食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了解到这些秘密。据我估计,这些资料是上面刻意透露出来的,瓦蒙日益坐大,那些上层人物何尝不是深怀忌惮--------而碰巧,我又是一个很好奇的人------倒是阁下,直至今日方才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是因为你个子太矮,皮肤太黑,被人忽略掉了也未可知。” 巴可面色铁青,再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仰望着朗朗的晴空。忽然,一道眩目的白光在瞬间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其余的所有东西自石平的视网膜中驱逐了出去! 石平的眼中,刹那间已是白茫茫一片。之前连续使用闪光弹成功暗算他人的原猎食队副队长,终于尝到了反遭闪光弹暗算的滋味! 也就是在这白茫茫中--------- 巴可的第三张牌,业已揭开! 第二十二章 胜败(下) 石平也算得上反应机敏,白光一起,便在丑丑的怒叫声中倒地,滚离开了原地。直到头部碰上了一样东西,他的鼻中嗅到一阵木料的香味---------是那种深入肺部的树脂的清新气息-----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起初左方那株被倭人砍折的阔叶桉,顿时确定了自己此刻的位置,正待爬起举步奔逃,全身却突然僵硬!因为一个坚硬的冷冷物体顶在了他的眉心正中。 “不要过来,你想这个家伙死掉吗?”伴随着巴可向丑丑说出的冷冷话语。石平感到一股大力从眉心处传来,不由自主的仰了仰头。随即传来丑丑愤怒的吼叫,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虽然眼前的景物还是模糊不清,但是他仍然能分辨出,死死抵住自己的这件东西,正是害得乔丹“壮志未酬身先死”那把转轮手枪!这东西本当应在自己的腰间,想来乃是起初佯装受伤中毒时,剧烈在地上翻滚所掉落。 石平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若是你,一定趁刚才的机会逃掉了,或者走过来捅我一刀也好。” 巴可此时的面孔已因为兴奋与拖力变得扭曲和狰狞,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少废话,哼,逃掉,你那只猴子虽然也被耀光棒闪中,恢复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我要是逃的话,能跑得过它吗?过来给你一刀?亏你也说得出来!我可没那么傻,万一一下刺不死你,那岂不是等于自投虎口!” 他的双颊业已通红,想来是说话太快的缘故,巴可喘息了一下,接着急急地说道:“开始你看准了我不能确定这把枪无法成功开火的原因,并借此要挟于我,以至于被你逃拖,我看你现在也是一样!你也绝不敢赌上这一次的!你肩头还担负着复活儿子的使命,哼哼,去把我面前这只张牙舞爪的猴子给我绑起来!就是现在,立刻!不要忘记有一把枪正指住你这个昂贵的脑袋!也别给我耍任何花样,否则别怪我的手指不听使唤!” “哦。”石平淡淡的回答道,然后-------- 用力一拳,打在了巴可脆弱的胃部上! 这一拳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石平有一种拳头业已打入温软腹内的错觉。巴可的身体却没有立即对石平这凶猛的一拳作出反应,似乎大脑还不敢相信神经传递的信息的可靠程度,只是在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随着痛觉的不住扩散,加强,死命地扣下了扳机! “嗒,嗒,嗒”的枪栓撞击的单调声音从巴可弯曲如虾,不住痉挛,扭动的身体下传来,相信他紧紧按住胃部那只手上的那把手枪的扳机,还被他下意识地牢牢扣住。石平看着地上如一条死狗般的巴可,冷冷道:“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何况,我从来就不愿意去赌!” “赌博和爱情,都是一种甜得发腻的----------” “毒品!” “想必你的心中,一定认为我的运气很好,你错了,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说话间,石平出手如风,卸拖了巴可的四肢关节,又捏住他的嘴,仔细检查了口中的每颗牙齿,然后拖着他的头发来到了乔丹伏尸的地方,把他的头拉到乔丹那业已僵硬的尸体面前。 “你看看他的表情,这个被你毒死的人在死之前的表情!那是在笑,嘲笑!他嘲笑的对象是谁?正是你,巴可!说着他从巴可扭曲的手中拿过那把手枪,卸出它的转轮,放到巴可面前。巴可的心顿时象被重锤打中一样,猛烈地跳动了数下---------那转轮中,赫然只有一粒子弹! “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的,要是有足够的子弹的话,乔丹又何必亲自动手杀掉麦当娜。”石平的声音话既是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对某件事情的结束作着最后的诠释。“现在,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让你,杰克,瓦蒙念念不忘的事情!”石平突然大声吼了出来。 他仰天长声喊叫,声若受伤的狼嚎! “我其实真他妈不知道什么秘密!我只是那天晚上撞了邪一般,跑进了实验基地中,跑出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追杀的目标!” 巴可眼前一黑,几乎气晕过去,他深深的明白,此时的石平,是豪无必要再来骗人的!他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自己放弃了一切前来追寻的东西,竟然如海市蜃楼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时间,他心若死灰,闭上了眼睛,等待石平结束自己的生命。 石平此时却笑了,贼贼的笑得象一只狐狸。 “现在,应该是我向你发问的时候了,对于阁下而言,又是什么样的秘密才能让你抛弃掉花团锦簇的大好前程,甚至不惜触怒瓦蒙,苦心谋划偷盗出他的生化战甲呢?” 巴可闭目,不答,脸上的表情坚定,冷酷。石平皱了皱眉,显然他已经作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这种抛却了生死的人是最难应付的。正如他在那位医学上的老师家中一本线装书中读到的那句话一样---------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不畏死,不畏死…有没有什么东西比死还可怕呢?” 苦思中的石平突然想起了巴可起初说过的一句话,顿时豁然开朗,要丑丑好好看住巴可-------却并不是害怕巴可耍什么花样-----而是怕有野兽过来伤害他。他自己向着与金家藩恶斗的地方行去。巴可虽然已置生死于度外,但听到石平这样“善意”的关心他的安危,背脊上不由得一股恶寒升起,心里更有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如涟漪般缓缓扩散开来。 不久,石平回来了,他的右手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左手却背在身后,看不见握住的是什么。巴可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急促的呼吸,不住起伏的胸部和干涩的嘴唇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惶恐。 帝王将相,骚人墨客,贩夫走卒,古往今来,谁人不死? 但,真正能坦然面对死亡的,这世间又有几人! 石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巴可的双眼,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良久……巴可转头,避开了石平的目光。 石平缓缓道:“你若不说,我便只得拿左手中的东西对付你了……到时候,阁下可不要后悔!” 第二十三章 惩罚(上) 一片枯叶缓缓的从枝头拖落,于风的吹拂下在空中荡动着极不情愿的落下。石平起初的思想,便飘忽得如同这一片风中之叶一般。 那是在他不经意的看到巴可凌乱外套下,露出的里衣上的那个符号之后。 那个他念念不忘的符号! 他的老师-------林老中医,并不是自然死亡的。 那个夜晚没有星星,整个城市黑暗得象掉进了墨汁中----------- 因此,火光就格外的突兀与耀眼。 那是他敬爱的老师以心血创建的诊所在燃烧,化作最后的光明照耀着这个城市! 石平赶去的时候,他惊奇地看着尊敬的老师怀中,静静地依偎着一名老妪,在老师专注而深情的眼中,好象这茫茫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所拥之人!对于身后熊熊燃烧的心血,这位老人不屑一顾,他只是轻轻的抚摩着怀中人的雪白发丝,痴痴的喃喃说道:“莲儿啊,那日我见你的时,你还满头青丝,怎么眨眼之间,就变作了这如霜雪发!” 石平这时留意到,两位老人身上沾满鲜血,要害处均受重伤,忙想上前救治,却被老师以眼神阻止。显然,他不欲有人来打扰当前的气氛。这个聪明绝顶的男子顿时迷惘:“爱情究竟是什么!让这位八旬老人在刹那间动容,抛却掉生死的困扰,忘记了时光的远走,只以为红颜弹指老!” 救火车的笛声迈着老态的步子越过黑暗弥漫的空气姗姗而至,在林老中医怀中的老妪欣慰的在爱侣怀中逝去,这一刻,林老中医忘却了身份年龄,丢弃了了矜持,痛哭失声,当爱人永诀的时候,这才发现----------- 这漫长八十年的烟尘岁月竟抵不过怀中昔日初恋女子的那一抹笑容! 之后,这名睿智的老人也在去岁那个深深的秋天中--------- 寂灭而去。 在临终前,他并没有告诉石平,凶手是谁。石平也明白,老人希望自己幸福的活着,不愿让他背负上仇恨。可是---------- 在石平的心目里,这老人学术上教诲自己时亦师亦友,生活中待自己更是如子如孙,这老中医予他的,已不仅仅是知识,更让石平自幼孤寂的心灵,得到了亲情的温暖!那个深秋的夜晚中,对世界来说,只是少掉了两个人类,而对石平来说,则是少掉了整个------- 世界! 不报此仇,只怕连夜夜梦回萦绕中,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又何来的幸福可言! 老人始终没有告诉石平仇人的姓名,唯一的线索,就是一片撕掉的衣服上的奇特符号! 这符号石平------- 永难 忘却! 石平深深,吸气。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与巴可相触。他压抑住慌乱,急燥的心情,竭力要自己的声音变得自然一些“现在,芬理斯。巴可先生,你最好向上帝祈祷起初你说了一句谎话。否则,阁下这具大好身躯,就要真的变成他人的晚餐了!” 巴可犹疑地看看他满手业已凝固的鲜血,在望望石平背在身后的左手,之后两人的眼光在空中撞在了一起!巴可顿时脸色变的惨白------他忽然想到了石平左手中捏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刚刚才作出视死如归姿态的黑人少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竭力地想向后闪避--------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只让四肢关节都被卸下的他移动了不到三厘米。这个时候,他的胸部剧烈起伏得如同汹涌的大海,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上下的牙关互相撞击,发出了“得得”的声音。石平冷漠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待得巴可稍微平静了一些。他迈上前一步-------巴可全身因为他的这个小小动作又再度筛糠般地颤抖起来--------石平皱了皱眉,冷冷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巴可喘着粗气,却没有直接回答石平的话,他请求道:“给我些水喝,让我考虑一下。” 石平让丑丑去取了些水回来。巴可喝下了些水后,显然精神要好多了,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涩声道:“要是我把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石平默然,忽然抬头,视线越过树梢与空中的雾霭,久久注视着远方那座气势磅礴的沉沉山脉。巴可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他提心吊胆的等待着石平对他的最后判决。 生? 还是死? 就在面前这个沉思着的对手的一念之间! 第二十三章 惩罚(下) 终于,石平开口缓缓道: “不杀你,也可以,但你必须得拿些价值得可以赎回你性命的秘密出来交换---------记住,不要在这个时候用谎言来考验我的耐性” 巴可的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却谨慎的不急于吐露秘密,反而匆匆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听完所有秘密后,再杀掉我?” 石平森然道:“你没有选择!你若不说,现在就得尝尝这东西的滋味!”他终于将左手拿到了身前。满布鲜血的手掌中,三只粗大鲜红的“蛇之发”正在掌心中半凝固的血液中不停的蜿蜒扭动!巴可的心中虽然早已有所心理准备,但望见了活生生的实物,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把身体竭力往后移了移。石平接着说道:“何况,我向来说话一言九鼎!你同我以及我身边的人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几时听人说起过我答应他人的事情没有做到的?” 巴可沉默了一会道: “是,那些人都说你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他们是些瞎眼的猪-------但起码说话还算数。”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巴可咽下一口唾沫,又索了些水喝,先警惕的观望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压低了声音诡秘的说道:“两周前,我无意中破开了网络,避掉了安全扫描系统------根据你的话判断,这很有可能是那些高层刻意制造出的漏洞--------扫描进了瓦蒙的私人电脑中!你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说到这里,本来垂头丧气的巴可象是被注射进了一针兴奋剂,整个人都变得有了生气。 “那是关于千古以来每个人类的梦想!有关于----------” “长生不死的秘密!” “于是,我就以为你掌握,或者是盗取到了其中的关键,狠心博上了这一次。” 石平静静的听完了巴可的讲述。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匪夷所思,但是其中却自有让人不得不信的道理。 他望向巴可的因为死里逃生的兴奋而涨红的脸。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细胞合成,复制记忆的尖端科学问题之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你衣服上的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 话声中流露出一丝按耐不住的兴奋与焦灼。巴可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我里面穿着的是我们研究室的工作服,这个符号是由我老师达克设计的,是代表奋斗的意思。” 这刹那间,石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身体中暴裂,弥散开来。他眼前仿佛有着许多的小小金花在雀跃舞动,在剧烈的头晕目眩下,他只得闭眼,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一株大树。一直在自己胸中梗着悬而未决的这件谜案,终于在今天被完完全全地解了开来!为什么以猎食队的能力都追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为什么老师不愿吐露凶手的姓名。再联系到这一年达克教授宣布的多个带有浓郁东方气息的科研成果,作案动机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原来凶手,就隐藏在老师的朋友当中! 往事浮光掠影地自记忆里跳跃出来,一一在耳边--------呐喊!回荡!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病了?”伴随着话声,一只布满皱纹的苍老的手抚上了年仅十六岁的石平的额头,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这只手好温暖。 “为什么又没有记住这味药的性质?不是这样,不要死记,你要学会理解……” “我老了,以后你退役以后,这个铺子就交给你把,要把我们华夏博大精深的文明传承发扬下去啊!” 远远近近深深浅浅的声音依稀在他的脑海里汇集成一条时间的轨道,而快乐与忧伤交错在这时空的河流两边安静的对望。当石平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是热泪盈眶。 巴可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刚想开口说话,石平却已经先一步将他的下颌骨卸下。于是“啊啊啊”的惊恐声音便回荡在此时寂静的丛林中。然后,石平完全罔顾巴可包含着胆怯,哀求,畏惧,愤怒的眼神,将左掌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倾倒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腿皮肤上。 三条鲜红粗大的“蛇之发”普一接触皮肤,便以一种很奇特的运动方式,扭曲着钻-----确切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溶解-----了进去。巴可的布满血丝的双眼业已圆睁,口部张大到极至,却偏偏又发不出任何声音。石平用一种不带任何一丝语调的生冷语气淡淡道:“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该太相信自己的敌人的。在你们的印象里,的确我从来不骗人。那只是因为---------” “知道我曾经食言的人,都死了!” “何况,试问你若是我,能让这样一个心志,城府都不亚于自己的敌人活在世上吗?事实上虽然这一次交锋是我胜出,但我不得不承认,那是我运气比你好--------若是没有这个新来的朋友帮助我”说到这里,石平不禁望了望远处那个开心得“不不”欢叫,趁同类毛毛酣睡不醒,在其身上尽情蹦跳,踩踏,以此来发泄,报复平日的不满的无耻家伙。“那么,相信这个时候绝望的躺在地面上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人的运气怎么会一直好下去!所以,你今天非死不可!” “不过。”石平话意一转,语气也变的激烈亢奋。“你可以放心,不久以后,你的老师就会来陪伴你,我会让他明白,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必定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巴可就在石平这激昂的话语中失掉了朦胧的意识,在他弥留的最后时刻,他恍惚间似乎见到,苍空白云中,有一只卓然的雄鹰正翱翔在他所从未企及过的高度上,搏击长天,逆风飞翔! 苦苦等待到12点,终于来电……痛苦中 第二十四章 同伴(上) 这是一个拥有着点点繁星的夜晚。 因为白天里得到了充分的光照,各种植物的香味在温暖的夜色中飘动。它们抓紧着难得的机会,屈从于繁殖的本能。平日里昏睡,沉寂着的芬芳,在这个夜晚纷纷苏醒,于是杂在一阵阵从黑暗中经过的微风中四溢开来。 石平就是被这香气唤醒的,此时他的心中难得地洋溢着一片平和安乐的感觉------毕竟,儿子有机会得以复活,一年来苦苦追寻的仇恨也有了充分的头绪。他甩了甩头,白天目睹巴可死亡后,他心念一松,那种欲死的疲惫与完全乏力的感觉立刻呼喊着占领了他全身的每个细胞。连身体上几处伤口的疼痛也被完全的忽略在了一边----------确实,从今日凌晨到中午的短短几个小时中,石平都是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体力,心智均被耗费到了完全枯竭,近于崩溃的边缘--------他顿时就地沉沉睡去。 石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处又开始用疼痛来提醒大脑它们的存在。石平却惊喜的发现,自从服食了那位参兄慨赠的神奇果实之后,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就拿今日上午的伤势来说,被杰克重创的部位就有大腿和小腹两处,之后和金家藩苦斗中更是中了他的无数拳脚,估计身上的骨头起码都折了七八根。现在自己仅仅睡了一觉起来,虽然全身还是在发酸发痛,自我感觉上却好了不少,估计断骨处业已自动接合,而全身的伤势更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愈合着。 他信步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清新的河水给他的脸送来一阵凉意,也令得他的精神为之大振。在左边数米处,吞噬掉杰克的那只血红手臂已经僵直不动,与地面接触的部分更融化成胶冻状的物质-------没有了来自宿主的能量供应,它也失掉了生存的权利。石平默默的望着这只可悲的手臂,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左手在微微颤动,象极了那种因为恐惧而无法抑制住的本能颤抖。石平心中大奇,正待举起左手仔细检查。注意力却被右前方十余米处传来的一阵呜咽哭泣声吸引了过去。 他定睛一看,在黑暗中浮现出背影轮廓的赫然是已被杰克的能量炮炸得尸骨无存的卡罗!石平心中一惊后,回忆起巴可日间所说的关于那三根”蛇之发”的言语,立即镇定下来,吹了一声口哨,两条飞快的黑影顿时从旁边的树木上一边追逐一边跃动着赶到了他的面前。石平看着这两个多次挽救了自己生命的忠心小家伙,心中浮起一阵暖意,摸了摸丑丑的头,刮了刮羞愧胆怯的站在一旁的毛毛的红红小小的鼻子,数落道:“你这个贪吃鬼。” 接着将二猴抱起,放在肩头上,向着卡罗呜咽哭泣的地方行了过去。 石平静静的立在卡罗的背后,看着他忙乱地一边给地上人事不省的卡尔灌水,一边挠着其喉咙想令昏迷的病人呕吐,还要不住的擦拭其腿间兀自不断流出的秽物。石平忍不住接口道:“你这样是没用的。” 卡罗闻声转过头来,石平这才发现,复生后的她除了头发保留着以前的特征,其余部分已经和一个人类的正常女性的躯体别无二至。他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卡尔先生,是你的丈夫吗?” 卡罗银灰色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木然的点点头。石平见她伤心绝望的样子,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大概是因为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袭击了杰克挽救了自己把。他呼出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你先生还是有救的,你可以让我来试试--------如果你能够保证他醒来以后能够象你现在这样友好对待我的话。” 卡罗眼中射出热切与希望的目光,忙急急点头,让在一边。以急于将功赎罪的毛毛为首的两只猴子顿时跃了过去,挡在了石平与她之间。六只小眼睛很不友好的打量着这个急于救夫的女子。石平倒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他摸了摸僵卧着的卡尔的脉搏,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要卡罗不停地喂她的丈夫喝水。自己在附近寻觅起草药来。 当一碗碧绿粘稠的药汁被强灌进卡尔的腹中后十来分钟后,这个可怜的几乎腹泻而死的强壮猎食者终于醒来了。但是他恢复意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无疑是石平最不愿意见到发生的事情。这个家伙怒吼一声就举拳向面前这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阴险家伙打来-------很遗憾这个动作只做到了一半就在空中凝固了--------他的妻子挡在了拳头前面并向他缓缓摇头。 石平微笑着制止了两只愤怒尖叫着的猴子,他将手中捏着的一株洗净了的紫色植物递给了面前的卡罗。 “你的丈夫还需要吃掉这个来完全清除掉体内剩余的毒素,然后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的交流一番。” 卡罗听到后半段话楞了一下,然后接过那株植物要卡尔吃下去。这个饱受石平的计策折磨的家伙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妻子手中的东西,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石平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他抬头望了望点点幽静美丽的繁星,走到了卡尔的面前,坦然坐下!好象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危险的实验体猎食者一伸手就能掐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卡尔的脸上阴晴不定。仇敌就在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他的呼吸已经急促。显然心底在作着复杂的斗争:“我应该什么做!五千万啊!” 石平却恬然的笑了:“你一定还在想那五千万把,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们什么时候拿着我的脑袋回去见到瓦蒙,那个时候同时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他这样重视,但是我却能肯定一件事情,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中一定隐藏着一个不欲为人知的重大秘密,等待你们的,是被灭口的下场!” “况且,从你妻子向杰克出手的那一刻起,你我注定就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不要忘记运送金家藩那群人来的那名飞行员。当我杀掉--------哦,是当你的妻子杀掉巴可的时候,我看见一架垂直起落的飞机向着联盟方向飞去------相信这个时候,那名飞行员的目击报告业已送到了瓦蒙的办公桌上。” 第二十四章 同伴(下) 自从卡尔服下那株草药后,卡罗一直担心的密切观察着自己丈夫的神情---------毕竟在数十个小时之前,石平还是他们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她听完了石平的话,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石平的眼睛,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为了利用我们捏造的片面之词!这些毫无真凭实据的话你怎么说都可以。” 石平悠然道:“你要证据吗?有啊,请问杀害联盟高级军官法律上是怎么规定的?是立即枪决!杰克的军衔是中校,我想,只怕也算得上高级军官的行列了。而且,瓦蒙的副手------龟三四郎手下的731特种部队你们是知道的把,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你们会在树林中那些被合体后的巴可杀掉的家伙的尸体上找到将“所有人格杀勿论”的密令--------这些变态的矮子是属于谁的手下相信你们也很清楚。” 石平话意一顿,随手轻轻抚摸着身边毛毛的光滑毛皮。 “再说,你们若是杀了我,可有把握逃拖掉这两只猴子的追杀?好,我们再退一步来说,这里是深入蛮荒近两百公里的地方,就算贤伉俪同时将我和这两个小朋友制服,请问你们可认识回到联盟的路?你们可有能力分辨出哪些事物有无危险?你们可有把握避过那些危险的野兽的追杀?你们可能保证那些倭人不会为那五千万对你们起杀心?因此--------- “请与我合作把,坦白的说,我也确实需要你们的力量来面对下一个艰难的挑战,我相信,龟三四郎的那只被他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此时业已坐在了飞往这里的飞机上!” 言毕,石平向着面前这两名犹豫不决的曾经敌手,友好的笑了一笑,伸出了手-------- 连空气也感觉得到这只伸出的手,这只掌背温厚,掌心红润的手的宽厚,温暖。 “来,把你们的手给我。” 石平温和的说。 卡罗用她水蓝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诚恳的男子,她竭力的想从他的身上,眼神,表情中寻觅出一些虚伪的东西出来----------可惜她失败了。于是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却发现他也以求助的眼神回望着自己。于是这个女子咬一咬牙,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突然!其中的一只缩了回去-------剩下石平的手孤单的留了下来,似一个无望的------- 等待! 石平诧异的抬头望去,见一直对自己保持着友善态度的卡罗忽然间脸色惨白,头上的“蛇之发”更不停扬起,扭动,摆出了一副战斗的架势,用一种哭泣着呻吟的语调歇斯底里的说道:“你在骗人!你在欺骗我们!我们的手中染过你儿子的血,你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伴着她充满了敌意的举动,卡尔也费力的爬起身来,防范着挡在了妻子的身前。提起了惨死的儿子,石平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默默的站起身,望着漆黑的夜空。良久,方才缓缓呼出一口长气。这两名业已全力戒备,蓄势待发,战斗力超群的实验体猎食者,在石平的眼中直若无物一般!最后,还是由石平诚挚中隐约透出一丝痛苦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要说我心中不怨恨你们,那是假的。我的儿子才刚过完八岁的生日------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他说到这里。对面的两人一起扭转了头,避开了石平的眼睛。好一会儿,从未言语的卡尔才沙哑着声音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实上我们没动过手-----那都是杰克做的------我可不是想推卸责任,连血杰克,神腿金家藩这些人都死在你的手中,我自知不是阁下的对手。你要是想为你的儿子报仇就请过来杀掉我,但请务必放过我的妻子,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听到卡尔的话,卡罗再难忍耐,完全放弃了对石平的戒备,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哀哀哭泣起来--------她的心中其实也清楚,有那两只猴子在,杀死他们两人对石平来说实在是举手之劳。 石平望着眼前这对情深意重的夫妇,长叹一声道:“法官在审理凶杀案的时候,被判决死刑的必定是杀人的人,而绝不会是他杀人时手中所持的刀。何况,卡尔,我相信你的话------我曾经仔细检查过那个山洞,里面只留下了杰克的鞋印---------这个畜生!你们若真的心中有所悔意的话,就应该帮助我,使得我的儿子能够得以成功的复活。此外,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即将要走的路,也绝对不是一条不归路,瓦蒙的势力日益坐大,联盟的高层中希望他死的人大有人在。我们若能成功扳倒他,想要洗拖身上的罪名------甚至过得比以前更好也不是一件难事。现在,合作起来才是唯一的出路!请相信我。” 石平再一次向着面前的这对夫妇伸出了手,这一次,再也没有犹豫,卡罗将手放到了石平的掌中,然后,卡尔的粗糙大手也覆盖了上来! 一直以来几乎都在孤军作战的石平,终于得到了两名强有力的同伴! 第二十五章 巨稻(上) 没有人愿意死。 卡尔夫妇也是人。 劫后余生的他们此刻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毕竟在此之前,大名鼎鼎号称血屠夫的强悍杰克,先于他们死了,而且死得很狼狈而痛苦。 在联盟中声名卓著的“神腿”金家藩也死了,肮脏地死在了他们的面前,就象一条狗一样,永远地卧在了不远处的泥水中。 就连那个智慧,城府为他们所平生仅见,更携带有为瓦蒙量身定做的,威力无穷的超级战甲的天才少年也死了,他的躯体,甚至被这夫妇中的一人当作了养分活生生的吸收掉! 这都是因为他们意图杀掉这个人,杀死这个就站在他们面前,有着温和而懒散的微笑,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年青人。所以他们------ 都一一死掉了。 死在了这个他们一心想要杀死的人的手中! 而自己夫妇,还是曾经想要杀死他的人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卡尔夫妇心中在庆幸之余,又不禁泛起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那种发自内心的对于强者的尊敬, 与畏惧! 石平似乎察觉到了场中气氛微妙的变化,他笑了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都过去把,我们现在已经是生死与共的盟友了。对了,我想卡尔太太现在你应该需要这个。” 石平递过去一件衣服,卡罗这个时候方才醒悟自己重生后还是光着身子,脸顿时羞得通红,忙接过衣服躲入暗处。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原来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不多时,卡罗已着好衣服,女性天生爱美,还特意将头发梳理,打扮了一番------蛇之发不进入战斗时候的充血状态与普通发丝别无二至。夫妇两人齐齐望向石平,在他们的心目中,双方业已结盟,自然唯石平马首是瞻。石平被这一望,忽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突然,众人肚中发出几声微响,三人均面面相觑,之后一起哑然失笑,这才省悟起在场的人都已久未进食。卡罗便欲起身去宿营地拿些罐头来,却被石平阻止了。他微笑道:“那些东西留着以后应急,或者等到不能生火的时候再食用,你们两位去把有用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跟我走。至于吃的东西,就由我来负责把。” 在旁边无聊呆立的两猴终于等到了它们最乐意听见的话语,开心得“不~不~~~不”的欢叫起来。自从跟随了石平这个主人以后,二猴便把昔日的食谱抛到了九霄云外。诸如野果,树木嫩叶,幼小昆虫这些往日瞧见就几乎会争夺得打架的美味,如今简直是不屑一顾。所以它们俩现在的进食时间基本是与石平同步-----自然这两只挑嘴的猴子如今早就同他们一样,饿得前心贴后心。目下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开饭时间,也难怪得这两个馋嘴家伙如此欢喜。 卡尔夫妇跟随着石平轻快的步伐在黑暗中提心吊胆地穿行着------这种行为在他们以前所受到的培训中是被严令禁止的。当时那名为他们讲解的教员为了增强说服力,还特意撩起了他的裤腿-------上面赫然有一个手掌大暗红的疤痕-----奇怪的是那疤痕竟是向内凹进的。那教员略带了几分自豪的道:“这就是那个该死的地方在夜里留给我的纪念,晚上我出去撒尿走得微远了些,大约只是接近了撒上避虫药物的营地边缘,一只蚁蜘蛛就将我的可怜小腿当作了一道美味的甜点-------还好我立刻拿刀子被它牙齿碰到的肉飞快的割了下来。如果各位既不具备我这种勇气,也不愿意自己的腿得到和我这条同样的遭遇,那么请记住今天我所讲述的每一句话,谢谢。” 之后卡尔夫妇将这堂课归纳成了两个要点:一,要记得在宿营地外撒上避虫药物;二,夜晚最好不要外出。看着前方毫无顾虑,健步如飞的那个人,卡罗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拿了出来向他请教。石平听了哈哈大笑,也不作解释,只是催促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两位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也无需分出人手值夜。我保证绝无问题,好了,快些放心大胆的走把。至于为什么?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石平在一个沼泽旁的草坡上停留了下来。他随手攀下了旁边一株植物的蓝色嫩叶,揉烂后给每个人身上涂了一些,然后嘱咐夫妇两人生火烧水,便带领着两只跑猴消失在黑暗中。卡罗和卡尔起初很不习惯这种植物所发出的辛辣怪味,但是不久他们就发现,自从进入蛮荒以来,一直纠缠着他们的烦恼之一,各种吸血昆虫,讨厌苍蝇,竟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欣喜之余,不免又对石平多了几分钦佩,心中更有些庆幸再也不用与他为敌。 石平很快就回来了,火光照耀下,他的手中提着两只刚刚杀死的灰尾鬣狗,在他身后数米,那两只忠实的跟班肩上各自吃力地扛了两根粗大的竹筒。卡尔夫妇心中惊奇更甚,能够在这密林中生存下来的生物警觉性和战斗能力都是极强的,以往同杰克在一起的时候,想要猎捕到动物很是艰难,不想眨眼间石平就能捕捉到两只体型颇大的凶猛动物---------石平却没有觉察到这些,兴冲冲的对着两只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猴子道:“算你们这两个馋鬼走运,白天里出了太阳。等会大家都有口福了。” 第二十五章 巨稻(下) 听得石平这么一说,卡尔夫妇的好奇心也不禁被勾了起来。口福与太阳之间能有什么关联?当下便要和两只闻言一扫疲累,精神奕奕的跑猴一起跟随石平同去。石平倒也不反对,只是叮嘱万事小心,行动时必须紧紧跟随于他。 石平引领着众人在沼泽地中谨慎的行进着,巴可夫妇小心地迈着步,力图让每一步都踏在了前面带路者的脚印上。在他们行进的过程中,卡罗身为女人,心思较为细密,最先觉察到,他们每行出一步,周围便不停传出密集的“悉索”的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爬行声-----相信发出这些声音的东西绝对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友好的事情-----奇怪的是那些声音居然是向外扩散,渐渐由近而远,在声音不停发出之后又渐渐微弱的过程中,卡罗甚至在里面感到了一丝仓皇之意。行出百余米后,石平停了下来。两只猴子也腾的从他的肩头跳下。卡罗脑子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明白了石平对这些丛林中最可怕的杀手有恃无恐的原因!原来在他们的身边,就有这些杀手的天敌存在!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数株巨大的草本植物,脚下的污泥中,隐约能够见到有粗壮,洁白,肥实的气生根蜿蜒交错,它们的叶片交互生长,宽阔得如同芭蕉叶一般。在顶端离地约五米的地方,更是略蕴几分倔强地挺立出一根长长的沉重穗子。哪怕是在这暗夜中,穗上金黄灿烂的光泽也依稀掠过诸人的双眼。卡尔惊奇望着这株如奇迹般存在于自己面前的植物,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片段里一本童话书中的情节。他张大了口,嘴里喃喃自语惊奇道:“难道…难道……” 终究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形之于口中,可能觉得太过荒谬。石平却一下子接过他的话意微笑道:“你想得没错,这东西正是我们都很熟悉的--------水稻!” 灾难后诸多物种受射线影响,纷纷异变得千奇百怪,但象这种水稻般体积突变得如此巨大,有若高树一般的,也确然极其罕见。卡罗望着高高悬于空中的稻穗,皱了皱眉道:“这么高,想要把它弄下来可还是个麻烦事情。” 卡尔当即自告奋勇的应声而出,踏前数步,便待抱住其中一株的主干将其生生拔出,石平张口欲阻却已不及。沼泽地中土壤潮湿松软,水稻根系也并不发达,加上被改造的卡尔本就力大无穷,一发力后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地皮都在微微颤动,那株水稻叶片剧烈摇晃,根部已被拔出一小半。却就在此时毛毛与丑丑齐声嘶叫起来,并向着那株巨稻的穗子上扑击过去。石平听到叫声神色一变,忙急扑向卡尔,在空中揽住他的肩膀将其拉倒在地--------这时稻穗上已响起争斗声-----不一会儿二猴便攀缘而下,丑丑的手中还提着一根长条形状的物体。卡罗定睛一看惊道:“是度毫蛭蛇!” 卡尔听了面色顿时发白------情知自己又在鬼门关前走上了一遭,适才若不是石平飞身相救后果真是难以预料------度毫蛇乃是人类已知生物中毒性最猛烈的一类动物。而度毫蛭蛇更是之中的佼佼者,这种金色毒物体内没有骨骼,全仗强壮的肌肉发力行动,其毒液中含有强抗凝血因子,中毒以后就算不被毒死也会大量失血而亡。石平拍了拍正对他千恩万谢的卡尔的肩膀,接过丑丑手中业已死掉的度毫蛭蛇,刀光一闪,剜出紫黑色的蛇胆让卡尔服下后,正色道:“以后两位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条蛇以这稻穗为饵,意图捕食前来觅食的生物-------算它倒霉,刚刚占据这里就遇到了我们-----这种巨稻一定要有充足的阳光照射方会结出穗子的。要知道,有生存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争斗!” 卡尔夫妇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经过了这番事情以后,石平与他们夫妇间的关系不免又亲近了几分。当下三人两猴采下一支稻穗将其带回临时宿营地中。将其中结出的金黄色谷粒一一剥出,再以匕首削去柔软而极富韧性的外皮,露出洁白清香的米粒-------这一粒米竟如成熟了的菠萝一般大小------其质地又不似寻常米粒般坚硬,用匕首可以轻易剖开。 石平取了其中三粒,以随身携带的刀具将巨米削成指甲盖般大小的块状,以清水洗净后把切碎后的巨米捏成小团,填入起初携带回来的青翠粗大的竹筒中。与此同时,卡尔已将灰尾鬣狗剥皮,剖腹料理干净。石平割取灰尾鬣狗背部鲜肉,剁成肉泥,一并塞进竹筒。而后拿芭蕉叶片蒙住筒口,开口处再糊以黄泥,最后将其埋入灭去明火的火堆灰烬中。 不多时,旁边树枝临时搭建的烤架上,四条灰尾鬣狗的肥实后腿便开始发出香味。两只猴子巴巴的凝望着美食,时而翘起长长的尾巴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时而不住拉拽石平的衣衫。卡尔夫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这两只猴子如此贪吃。石平微笑着走到烤架边,翻动了几下,于其上切割下两块,撒上作料,递给了在旁边期待已久的两个馋鬼。接着招呼卡尔夫妇前来一同进餐------卡罗接过石平顺手递来的烤肉,咬上一口,细细咀嚼,只觉得其味香浓腴滑,甘美非常,嘴里的肉还未咽下,情不自禁的又咬上了一大口。再看看自己的丈夫,也在忙于消灭手中的美味,还于百忙间抽空不停地向石平比着大拇指。 烤肉还没有吃完,另外一道菜又送了上来。石平将火堆中业已发黄,焦黑的竹筒取出,以匕首将之一分为二。顿时一股清甜馥郁的浓烈香气飘荡在空气之中-------两只猴子早把预备好了的树叶捧在了手中,规规矩矩的立在了石平的面前-----石平宠溺的的捏了捏它们的小鼻子,将一大堆香喷喷的米饭倾倒在它们的“碗”中,拿实际行动满足了这两个饕餮之徒的强烈渴望。而后石平也去寻了一片大芭蕉叶,洗净后将筒中的米饭控在其上。卡尔夫妇此时也将烤肉吃完,聚了过来,以手抓取,分而食之。但觉这米饭本身滋味清甜浓郁,其中更渗透入了竹筒本身的独特香味,待得咽下后,口中回味里却还残留下些许淡淡的极妙焦香气息。此时再回想石平起初所说的口福,顿觉此话真是诚不欺人也。 第二十六章 秘密(上) 当火堆的火光渐渐暗淡的时候,这场晚餐也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石平向着咕嘟冒着热气的行军锅中撒入了刚刚采来的碧绿鲜嫩的野芹段,将锅中煨了好久的雪白梗米肉粥一一盛到每个人面前的芭蕉叶中。卡尔吹着粥上腾腾的热气,半闭起眼睛,仔细回味着口中传递而来的绝佳滋味----------糯糯的口感里夹杂有鲜芹独特的清冽气息---------一口一口的慢慢抿下去,感觉上仿佛整个接触到这美食的消化系统:由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都在快乐的幸福的低吟着。 时间,就在这融洽安乐的气氛中慢慢过去,卡尔喝下最后一口粥,意尤未尽的舔了舔叶上粘附的汤汁,长叹道:“这日子同与杰克一起的时候比起,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石平哑然失笑道: “你们两位想必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想要自己寻找食物那多半是不会的,而杰克-----难道你能指望他那十根如胡萝卜一般大小的手指头为你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卡尔夫妇听他说得有趣,齐齐笑了起来。 石平却在此时仰望夜空叹息---------- 幽深忧郁的长长叹息。 往事不堪回首。 但有些往事,自然会在你脑海中呼喊,跳跃!它们用逼的办法,令你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到它们,详尽地追搠起源,回忆经过,分析后果。就如--------情人间偶动一点相思。 良久……,石平才缓缓甚至有些惨然的说道:“大家如今也是生死与共的盟友了,有些事情,我从未向别人提起过。今日,便讲述出来,其中还有甚多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团,也务必请贤伉俪开动脑筋,帮我释掉心中的困惑。” “--------这些事情,就是杰克和巴可念念在心中,至死不忘的那个秘密。也是我为什么不惜抛弃掉猎食队副队长,远走到这个穷山恶水间,逃避追杀的原因!” 卡尔夫妇也随着石平低沉抑郁的声音,思想也慢慢的跟随着石平的话语一起进入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夜晚里…… (此前情节请参阅第三章 回忆),那保险柜中有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的,赫然是---------一只死白色的畸形手掌! 说它畸形的原因是因为,这掌上竟只生有三根手指,微微的蜷曲着,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石平当时心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狂热,顿时伸手出去,右手启开玻璃容器,左手将其一把抓住!手指上的滑腻冰凉触感顿时令得石平精神一清,加上抓住手掌后,一直支配着石平的那种不顾一切的迷乱感觉好似也渐渐淡去。他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置身在特级重地!犯下的更是祸及亲人的重罪! 由于石平在关闭保险柜电源的时候也将维系低温仓正常运作的电力一并切断。那低温仓中便渐渐恢复常温,盖子也缓缓开启。一丝微弱痛苦的呻吟声传入石平的耳中,石平心中一惊,扭头望去,卧在仓中平台上痛苦艰难呻吟的,竟是一名手脚均被固定,肚腹高高突起,青筋兀现的孕妇!突然!那孕妇巨声尖叫!竭力想要挣拖加于手脚之上的束缚,以至于被绑缚的手脚处都生生摩出斑斑血迹,她高高凸出的肚腹更是象被正一只无形的巨手大力捏弄,如一个面团一般不住扭曲,变形!下体还在不住喷出一股股腥浓暗红混合着羊水的血液!饶是石平见闻广博,乍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人间惨事情也不禁惊得呆了。 那孕妇的惨叫声渐渐低微,肚腹的蠕动却更形强烈!摹地,啪的一声巨响!室内血光乍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孕妇的肚皮竟然生生炸裂!一条小小的黑影呱呱的大叫着自鲜血与内脏残渣中爬出,它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石平着才看清,这名刚刚诞生到世间的怪婴皮肤漆黑,头部大得和身体不成比例,一双小小的毫无感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冷冷的绿光,当这目光转到石平脸上的时候,他顿时生出一种被毒蛇般死死盯住的感觉! 忽然,那怪婴眼中森冷的绿芒耀动,石平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忙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此时外间已有鼎沸的人声传来,他忙撕下一片衣襟,蒙住脸,不顾脑中一阵强似一阵的晕眩感觉如波浪般连续涌来,忙xian倒一张高桌将其推到门口,自己则藏身在桌子后面。才过得数秒,便有数人直冲了进来。这几人果如他预料般,进入后分扑向门的左右两侧,独独忽视掉了面前的桌子。石平顺手抄起一个瓶子向那怪婴丢去,“啪”的一声,水花四溅之下,怪婴呱呱怒啼,场中诸人均觉得头晕难耐,胸口烦恶欲吐,当下便有一人大步跨上,欲将其抓住。那知道那怪婴身型一动,众人只见得黑光缭绕中,那人的头颅便伴随着怒激的鲜血直飞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秘密(下) 变起仓促,连石平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有料想到这怪婴如此凶残。见到同僚惨死的血腥场面,率先冲入室中的几人顿时退却了数步,恰好堵住了窄小的门口。一时间,不知就里的人忙着进来,而里面的人急于出去,场面一片混乱,那怪婴却对此无动于衷,望着面前“咕嘟”冒着热血的无头尸体,眼中绿芒大盛,竟俯身下去吮吸起泉涌而出的鲜血,大饮了数口后,似觉不甚过瘾,更伸出十根乌黑尖利的骨爪牢牢的把住尸体的双肩--------相信它便是用这爪子轻松将被害者的头颅离断------以惨白色的獠牙从颈部血肉模糊的横断面上咬进去,拉出脊椎中死白色微带血丝的脊髓,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还不时用力吸吮,发出“唿唿”的响声! 石平见状胃中立即一阵翻腾,外间更传来呕吐声,之后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愤怒的叫喊着冲了进来。石平认得这些正是基地中的精锐守卫。那怪婴对冲入的群人视若无睹,忙于进食,疏忽下一张合金钨钢网从天而降,将其牢牢罩住。为首的警卫队长长出了一口大气,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趴在桌子后面佯装晕厥的石平,当下很是惊奇的“噫”了一声。不料正待将石平身体翻过来查看时,怪婴却已将长长一根脊髓吞吃殆尽,这才发现自己被笼在网中,失去自由,立刻怒气勃发,故技重施,仰头呱呱长声啼叫。它这时乃是饱食之后,气力充沛,加之身体被困,郁怒交集下当即便全力施为。附近的人顿时人仰马翻,头痛欲裂。那持网的人首当其冲,更是不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网也随之松拖。怪婴得拖牢笼,野性勃发,纵跃如飞,口中啼声不断,片刻间,室中业已血肉四溅,恍如人间地狱。石平却早就成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怪婴被网住时他就料到区区一面金属网怎困得住如此凶物,啼声一起便强自忍耐,匍匐在地上爬了出去------还顺手在地上抹了几把鲜血糊在脸上-------当时那小间内的人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于他。而外面的人也是头晕目眩,耳中听得惨叫连连传来,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中多半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想必也无心查看周遭环境。就算有个别心细的望见里面爬出一个满面鲜血的人,也只会想到是幸存下来的同事---------哪里知道,这个慌忙拖离现场的家伙正是搞出这一切事情的元凶! 石平拐过拐角,迅速遁逃,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若漏网之鱼,路上偶尔遇到几起人,均被石平先发制人,大声喝道里面事情紧急,要他们速去增援,自己奉了队长之命,前去通知猎食队加派人手云云。偶有数个老成机警的盘问两句---------石平是何许人也,轻易便不着痕迹的搪塞了过去。之后他无惊无险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销毁掉了一切能够销毁的东西。在离开了基地后,更最后一次运用了手中的权利,以电话发出了紧急关闭出入道路的命令,然后带了自己的儿子逃向了茂密的丛林中。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这个此时看起来十分忧伤的青年结束掉了回忆,显然,他又想起了失去的儿子。 卡尔走到他的身边,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卡罗却还沉浸在石平的经历中,她皱着眉道:“队长(自从他们决定结盟以后,卡尔夫妇就称呼石平为队长了),我总觉得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些不对劲------当然,这绝不是说你在欺骗我们-----但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关键得如钥匙一般的东西! 石平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瞬间却转为凄凉,甚至还有几分恐惧!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好象要借这样的深深吸气来增加自己的信心和勇气一般。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说得没错,的确少掉了一些东西-------却不是我的谈话刻意遗漏的-------是我的记忆遗漏掉了它!” “那个引诱我去犯禁的东西!” “那个好似能操纵人心灵的魔鬼!” “那只死白的---------” “手掌。” 经他这么一说,卡尔夫妇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卡尔试探性的询问道:“有没有可能你看见那怪婴后,在紧张中将它顺手丢弃了?” 石平缓缓摇头。 ----------缓缓却非常坚决的摇头! “不会的------虽然我的内心中非常希望象你所说的情况那样将它丢弃------但是我真的对这件事情毫无印象!” 卡罗的脸色却已经苍白,她望向石平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由衷的同情和怜悯,甚至还有几分难过。 石平也看见了目光并读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的脸色也开始苍白 ------如纸。 石平突然站起,身体挺得笔直,以一种淡淡的口吻说道:“很晚了,大家早些休息把,毛毛,丑丑,你们俩去周围撒些尿防止那些不长眼的小东西来打扰咱们睡觉。卡尔,来,过来这边,把你老婆也叫上。你们夫妇睡在这块地上。安心休息把,要有什么事情的话,这两只猴子会报警的。” 卡罗忽然站起,水蓝色的眼中已是充满泪水------虽然数日之前,石平还是生死相搏的大敌。但就在这十来个小时与他的相处中,卡罗却感受到了他的善良和魅力-----那种令人如沐春风般的魅力,而他更两次挽救了自己丈夫的性命!在卡罗的内心中,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常挂着疏懒笑容的睿智青年--------这种喜欢并非属于男女感情的范畴,而是属于那种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的生死之交中才会产生的坚固友情!卡罗也相信,自己的丈夫对面前这青年有着同样的感觉。 因此她站起来,望着石平修长的背影带着哭腔大声道:“不要逃避!你要勇敢面对现实!你若心中难受,为什么不大声讲出来!我和我丈夫,都是你的忠实朋友,我们愿意帮你分担痛苦!和我们相处的人里面,只有你--------也惟有你才愿意把我们当作人,当作同类,当作-----朋友!我们不愿意失掉你!” “所以请你务必,掏出你的痛苦与我们一起分担,拜托了。” 今天有意义的书评比较多,一一回复 首先感谢黑暗妖精兄,又为我找出一个错误。 其次感谢庞姬布鲁斯特,aoboc,茜茜@茜茜的鼓励。 最后回复:好有意思的作者啊!昨天我看到有人说书写的不好,结果今天就都没了,这样可不好呀!只留下夸你的书评是不对的,他们骂你的书,也是因为看过了你的书,所以他们才这么表达的。yuuenenn第一纠正你的错误,是他而不是他们,骂我的只是一个人。你若仔细点就可以看到,那四条书评是集中在数分钟内上传的。完全是在恶意刻薄嘲讽。请问当你的脸上落下了一只苍蝇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将它赶走? --------我栓他的书评的意义也和赶苍蝇的目的是一样的。 何况,我还可怜他换号换得那么辛苦,还留下了他的一张帖子,更加了精华。我真的觉得我做得仁至义尽了。 5555555555列位读者,你们来评评理。 每日一章!分中午和晚上两次上传,风雨无阻!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十七章 怪手(上) 卡尔慌乱的站立在那里安慰着哭泣的妻子,他甚至还不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卡罗泪眼婆娑的眼光里,石平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又浮起了那温和而懒散的微笑。显然,他业已从起初的阴影中拖离了出来,恢复到了昔日的状态中。 他很坦然,自信的站在那里,用目光向面前这对从心底关心着自己的夫妇传递着友谊。他的笑容中似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能令人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和祥乐。良久……他开口了,语声里充满了由衷的谢意和温暖:“谢谢,真的很谢谢两位的关心。这件事……我心中早有准备。如今只不过从卡罗你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而已------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卡罗低声道:“你没事就好,其实我也是因为当时化身“蛇之发”才感觉到你身体的异状的。当时我是不能用意识来控制自己----只能屈从在本能之下。进入杰克体内后,便被他用肌肉强行锁住,难以动弹。后来进入你的体内,首先发现你的血液中竟然似乎含有一种可怕的毒素,能够缓缓浸蚀一切外来的物体-------石平情知乃是服食那神奇参果的功能------之后更发现,就在你的左手中,有着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的存在。可以感觉得到,它甚至无意识的不停发出吞噬,毁灭的信息-----却不知道为什么它并不将这种想法付诸实施。” 卡尔睁大了眼睛,在了解到一切以后,他忽然很理解妻子起初的所有举动,因为他此时也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那种即将失去亲人良伴的痛苦--------最可怕的是你却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件继续下去------这种源自内心的痛苦与无力感就象疯狂的毒蛇一般噬咬人的心灵。卡尔痛苦的叹息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 石平这个当事人却浑无所觉,抬头眺望深邃无尽的天空,此时的苍穹因为黑暗与繁星的妆点显得分外的气势宏大,美丽神秘。静寂的夜空下有一种深邃苍茫的声音在卡尔夫妇耳边回响:“人只有一生,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生,所以我们都应当珍惜眼前的这一刻。未来-------是虚无飘渺的,谁也不能断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好好的把握现在,才是最关键的!” “至于我,已经不知道在生死边缘上走过了多少回;小时候,我随时可能被野狗咬死,为争夺食物的同伴打死,吃掉那些肮脏的东西病死;等到进了猎食队,你们是知道其中的危险的,同我一起通过测试的三千七百四十六个人中,加上我活下来的人就只有两个!好不容易做上了猎食队副队长,不用再出外勤,又发生了这件事!” 石平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这条命其实是检回来的,可以说是---------” “得之,我幸。” “失之,” “--------我命!” “况且,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藏在我左手中的家伙还救过我的命。它操纵我的左手在关键时刻杀掉了一头威胁到我生命的野生克隆人。(详情请见第二章激斗)所以我看得很开,即使它最后取了我的性命,也不过是将本来早该结束的生命还给它而已--------我真的没事,天晚了,大家去睡把。” 此时黎明将至,草根与泥土在这清冷的晨间发出鲜爽的气息。石平一面望着天上的清光寒星,一面听闻着卡尔夫妇发出的轻微均细的鼾声;一面微笑着看熊熊篝火边自己跃动着的斜斜灰影。当他从卡罗口中得知左手中确然有着异物的存在时,的确很是惊惶恐惧--------这乃是人的本能反映,毕竟数个小时前才亲眼目睹了杰克遭自己的右手吞噬的惨剧--------但当石平冷静下来以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异物存在于自己的体内的利,远远要多于弊! 首先它曾经挽救过自己的性命,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它就不会再做出具有同样意义的事情。再联想到看着杰克那条死掉手臂时候左手那不由自主发出的颤抖。石平微笑了,这存在于左手的东西很聪明啊,有了杰克手臂的前车之鉴,相信它已经深刻认识到我的性命对于它的重要性--------想来卡罗所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不服从于自身吞噬,毁灭本能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其次,从瓦蒙兴师动众前来寻找自己上来看,只怕他必欲得之而后快的东西,就是这只已经存在于自己体内的怪手了-----事实上自己也就只从实验基地中带走了这东西。那末,任这只怪手潜伏在自己的左手中反而是一个收藏它的最佳办法。试问,有谁能够在不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取走他的左手?除非那个人是死人。 最后,石平联想起那天遇险时左手自发的拯救自己的发出的几个招式。均狠辣无情,干净利落,攻击守御中毫无多余的动作,更没有浪费掉一丝力量。这样的功夫,石平自筹是没有的------乃至全联盟中几乎也没有人能够随手发出如此精妙的招式。对于智谋超群,实力却不尽人意的石平来说,若能将这种力量化为己用的话,那么重生儿子,扳倒瓦蒙的计划又多了几分胜算。 第二十七章 怪手(下) 而这计划的第一步,就得冲出这被联盟中称为蛮荒的地方! 被动的挨打只会令得士气更加消沉,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眼下,石平的心目中,就在谋划着一次进攻! 完美的必须的进攻! 这次进攻需要完美,因为对于目前的石平来说,他输不起!己方的任何一点力量的损失都是石平不愿意接受与看到的-----那很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如同多米洛骨牌般倒塌的连续性后果! 这次进攻同样也是必须发动的,因为他们若不先发制人的话,那么当对方准备充足,蓄势已久之时!便是他们的末日! 事实上,这本是他昔日极想做而偏偏不敢做的事。 --------亲手埋葬掉那些变态的矮子------ 731部队! 石平转过头去,卡尔那巨大的身躯赫然在身后的黑暗里静静立着。 “你怎么不睡?” “我睡不着了。” 卡尔声音低沉,目光定格在远远的墨色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其实队长,你起初讲的那怪婴,我也见过。” 说到这里,卡尔低低地喘了几口气,仿佛有一种深深的压力罩住了他,使得他艰于呼吸。 “当日,基地的大门被你下令紧急关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随着事态越来越恶化,最后,上面就调了所有的调制完毕的实验体猎食者前去增援------其中自然有我和我老婆。” 石平大吃一惊,想那基地中保安队伍至少不下千人,个个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不料那怪婴竟逼得龟三四郎出动最后的王牌-----实验体猎食者!而且他刚才还留意到,卡尔话中更加上了“所有”这两个字。他不禁询问:“所有?我记得你们整个队伍的人数应该是四十九人把?” 卡尔沉声道: “四十九人是筛选过后准备接受改造,调试的人数。实际上那天晚上只来了十七人--------另外的人因为同植入的动物基因相排斥。没能……没能熬过来。” 石平觉察卡尔最后那句话虽是说得轻描淡写,脸上的肌肉却在微微的抽搐着,想必他口中的植入过程势必凶险无比,痛苦难当,淘汰率更是达到了接近70------身为昔日的猎食队副队长,石平深知,在这种逆转基因的违反大自然规律的改造里,被淘汰的人当场死掉的话,这反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幸运的幸福-----遭遇最惨的是那些被淘汰后被救活过来的,他们所受到的待遇和实验室中的白老鼠没什么分别。 石平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卡尔宽厚密实的肩膀,卡尔感激的回望着他--------男人间的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卡尔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到了现场才明白,为什么近千的保卫拿那东西束手无策,原来,那只小小的魔鬼竟然窜入了天花板上的通气道中,虽然当时大楼的设计者在通风管中每隔一段距离,便安装了数张通上高压电的铁丝网,但……上面最初的指令竟是要活捉!没有通电的铁丝网怎么能挡得住那怪婴锋利的骨爪!当我们接连损失了五人后,龟三四郎这才发出消灭的命令,并将铁丝网通上电流……” “那个时候,必然已经晚了!“ 石平给龟三四郎的命令给了一个这样的断然的注解。 卡尔木然的点点头,显然他业已完全沉浸入了对于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的回忆当中。他如梦呓般自语道:“好多血啊,溅得我满身都是,范特西死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双强力手臂被那怪婴撕了下来,在地上惨叫了半小时才慢慢咽气;劳力士死了,到死的时候他都不相信,这个小小的魔鬼竟然在速度方面远远超越了他;老大死了,他没想到那家伙被那根他运用念力的钢条猛然贯穿脑袋后,竟都还能扑过来咬住他的喉咙,威廉姆斯是看着那怪物把自己的肠子剔出来后活活吓死的,赵青的脊髓被它生生吮吸出来吃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仿佛在诵读着一首凄惨悠长的挽歌的结局部分。 “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这个关键的时候,我却……” 说到这里,他的声已嘶,力也竭。然而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说话与思考的能力--------- 因为石平狠狠给了他的后颈一下重击! 一下以卡尔的强悍体质都要立刻颓然倒下的全力重击! 石平突然转过头去,他赫然发现,卡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而且站在他的背后,紧紧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第二十八章 兽行(上) “谢谢。” 卡罗吃力的扶起丈夫沉重的身体,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温软的大腿上以后,由衷的向石平这样说道。 其时石平见卡尔呼吸沉重,目光涣散,精神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石平便知,他心中定有一件惨痛的憾事深埋在他的心底。若当时再任其说下去,只怕说完后就会立刻狂乱发疯!所以他出手,重手! 幸得一击奏效,把卡尔自疯狂的边缘旁生生拉了回来。 卡罗望着丈夫在火光的照耀下看来狞恶恐怖的面孔,温柔地抚摩着他粗糙的脸颊,两行清泪缓缓滑过她的脸庞,这个心伤丈夫的女子幽幽道:“其实当时若不是为了救我,他本可以救得了他的弟弟的,是我让他负疚终生的。” 原来那天晚上剩下的五个人中,有一个正是卡尔的亲生弟弟卡农!怪婴当时突然攻向卡罗,卡尔忙去相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啼叫声,个个均头晕目眩-----这正是怪婴的看家本领-----它乘机在空中轻踏过卡尔庞大的身躯,微一借力,在空中数个转折,落到地面后,翻了几个筋斗,窜自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卡尔弟弟的身旁,一只染满血迹的锐利乌黑骨爪“扑哧”一声插进了他的档下,更将他的殷红的还冒着热气的肠脏活活拉了出来! 石平听完了低泣的卡罗的叙述,询问了几个细节,断然道:“你错了,你的丈夫也错了,因为那怪婴一开始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你们弟弟的身上,看得出来,它的这一系列连续性很强的动作是一早谋划完毕了的!事实上,也不是我看轻你丈夫,按照当时你叙述的情形来说,就算那个时候由瓦蒙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护卡农周全!” 他的这番话,既是在疏导卡罗的愧疚,又在开解她怀中人的心结------- 亘在心中的 死结! 这对夫妇对于石平的判断与推理,显然是十分信服的,卡罗虽仍在流泪,表情上却多了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业已苏醒的卡尔眼中如决堤般溢出的大滴泪水更将妻子裤上的布料浸得透湿-------事实上,想要忘却伤心之事的关键如治水般,在于疏导而绝非堵塞,憋在心中只会让伤心郁积得更多更沉从而加倍的折磨自己-------还不如敞开心扉大哭一场! 卡尔心结为石平数言而释,痛哭一场后终于疲极思眠,放开胸怀坦然沉沉睡去-------这只怕是这个粗豪汉子自弟弟死后睡上的第一个安稳觉。卡罗望向石平的眼神中,感激之色更浓。石平却浑无所觉,忽然好奇问道:“那最后,你们是怎样逃拖掉那怪物的毒手的呢?” 卡罗回忆往事,脸上不由得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刚欲开始回答-------却被石平打断了。 “不必说了,那怪物刚想对你们出手,却自行毙命了。对不对?” 卡罗惊奇的望着面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她不明白石平是如何知道当时发生的事的。石平微微一笑:“其实这很简单,当时论基地中的单兵作战能力,实在无人比得上你们那十七人,而你们也在那怪婴面前一败涂地,那么能打败它的,便只有它自己以及高深莫测的龟三四郎了。龟三四郎为了保留实力,又怎会在瓦蒙眼线众多的情况下亲自出手?那么便只有剩余的唯一一种可能,那怪婴被自己打败了。你且说说它死掉的过程。” 卡罗的背心上浮出一股寒意,在石平的面前,一切秘密都似乎保留不住一般,她心中越发庆幸自己同丈夫能成为他的同伴,于是她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敬服的声音答道:“它死得很奇怪,突然捏住自己的咽喉,可以说是很不留情的扼住!厉声嘶叫!我甚至分明的见到,它锋利的爪子都深深的没进了颈中!然后,便倒下去……死掉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中隐约多了一些惶恐,仿佛欲言又止-----却被石平严厉的望了一眼后,很是无奈的讲了出来:“那……就好象…杰克,被自己的手臂吃掉时候的情景一般!” 石平听完,淡淡的哦了一声,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明白卡罗那欲言又止的顾虑,毕竟,自己的左手当中,也潜伏了一个未知的物体。但是他毕竟是石平!早在童年时候便生死边缘徘徊过无数次的人!他明白一个道理,过多的考虑不仅于事无补,倒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的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起初与卡罗的对话--------那绝非是他在卖弄聪明--------睿智深沉的石平,又岂会做出炫耀自己的浅薄事情?别人认为他越笨只怕他越高兴-------那只是因为他说了一个谎话:“就算那个时候由瓦蒙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护卡农周全!” 他心中明白的知道,不要说瓦蒙,就是龟三四郎出手,卡农也能保住性命--------事实上能给瓦蒙威胁感的人,定有过人之处,又怎会如表面一般弱不经风? --------所以,他需要给卡尔夫妇以信心来维持这个谎言的真实。 --------所以,他在卡罗面前一展风采。 再写给读者的话 开始发文到现在已经接近月余。首先,在此鸣谢黑暗妖精,庞姬布鲁斯特,森林火灾,威少,daihui等等不是用ctrl+v来写书评的朋友。大概大家已经发现,这两日的更新量少于往日,因为我需要在的VIP和翠微居的VIP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在作出决定的期间,本书更新会放慢甚至可能暂停,等决定以后,更新量会恢复的。 有朋友询问,这本书的内容应该是科幻,为什么我把它定位在仙侠?那是因为第一部只是一个铺垫,本书的写作计划在500万字左右,第一部只是为了铺垫出一些重要人物(比如那株千年人参),在第二部中,才会写到仙侠和……女人。不瞒各位,本人自认为对描写男女间的情愫和…其他…是最擅长的-----当然,在下的一贯原则是风流不下流,不会出现什么原始人妖精打架的场面!而事实上,一个女人最诱人的时候,绝对不是她拖光衣服的时候,而是她在拖衣服的那片刻瞬间……所以,后面的路还很长,需要各位朋友和我一起走过。 至于改名的问题,我只能这样说,V这个题目是市场经济下的牺牲品…… 关于庞姬的问题,我向你这样解释,主角人生历程的两次转折,如同V的左右划线,交汇于第三部的那个世界------魔兽争霸的世界! 第二十八章 兽行(下) 石平顺手向火堆中丢进了几块柴火,火苗欢快的窜了起来,发出“毕博”的响声。他的心思也随着火苗飞速的窜动着,一个个周密详尽的计划不停在心中流过,又接着被排除,否决。照昨天被巴可杀掉的先遣队的规模来看,这一次的731部队很有可能是倾巢出动。那就是说,他们要面对的,是不少于百名的凶残变态,悍不畏死的倭人! 想到这些禽兽不如杂种,石平脑子里突然浮起了一件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忆起的------ 惨 事。 黄老实本不姓黄的,他的妻子才姓黄,因为他很怕他的老婆,人又胆小本分,因此人们都管他叫做黄老实,渐渐的反而忘记了他的真实名字。他其实并不怕自己的老婆,只是很爱她------是属于那种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送给她的死心塌地的爱法-----所以他老婆说的话,他句句听,句句记,一一铭记在了脑子里。以至于有很多时候,连他老婆自己随口说过就忘的事情,他都牢牢地放在了心上。 比如那次上午他出工前,老婆随口说了一句话:“唉,这个鬼天气要是能吃上点煮白菜,那该多好。” 其时正乃隆冬时节,冰天雪地里,哪里去寻找这种蔬菜。就算有-------也不是属于黄老实这一社会最底阶层的人享用得起的。黄老实当时手忙脚乱的忙着上工,耳朵却不由自主的把这话砸进了脑子里。 晚间,隔壁的阿牛,邻舍的大壮,都一一下工回来了,就只有平时回家最早的黄老实一反常态,迟迟未归。直到晚得连旁边的热心邻居都有些着急了,他老婆却还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拿着件衣服坐在门口缝缝补补--------眼角却远远的挂着街角-------旁边的张大妈叫了她七八声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衣服业已补完,顺手将扇火的破扇子放在膝头上缀来锥去------混不知自己指头上已满是点点红红的针眼。苦候到半夜十二点,黄老实这才姗姗归来,浑身臭气,他老婆再顾不得矜持,急急奔上前去一把将其耳朵扭了个360度------大概心里又忽觉得有些肉痛,手上不由自主的暗暗减了两分力。黄老实口中雪雪呼痛认错,忙忙递出手中一把业已揉得稀烂的物事------原来是些黄绿色的白菜叶子-----他脸上露出憨厚真挚的笑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早间说想吃些白菜,我下了工就去对门那家林肯酒店后门等着,小刘在里面管厨房垃圾的,我等他出来由他的筐里寻了些。你看,还很鲜很嫩的啊!” 他老婆闻着他满身的臭气,看着他那冻得通红起了长长血口的肮脏大手与鼻下流着的汪汪鼻涕,扭着他耳朵的手早松开了。不觉间扑到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搞得黄老实手足无措,满面通红-------在大街上与老婆这么亲热他不免有些害羞。 连黄老实这么一个沧桑而不尤怨,辛酸却不悲伤,敦厚善良,安命知足的人,竟然会有祸事降临到他的头上! 还是大祸。 惨祸! 这里的这个惨字,是惨绝人寰的惨字。 如果那天黄老实的老婆没有出门去找隔壁借米的话,出门借东西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偏偏撞在那个特殊的时刻出门,寻常的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 之所以说那个时刻特殊,是因为有数个喝得醉醺醺的人正打外面的路上经过-------- 那是几名倭人! 他们见到了大着肚子艰难行走的黄老实老婆,细小而眯缝起的眼里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来。 --------如狗见了骨,豺寻着肉,猫捕到鼠,狼咬上羊般的贪婪光芒! 黄老实的老婆出行的目的地是仅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家,而这短短数步的咫尺距离---------- 却成了天涯。 比永远还远的 天涯。 当石平到达现场的时候,已无从得知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暴行。他只记得踏入小屋时那血淋淋的铺天盖地迎面逼来的惨红色彩!那却绝不是因为他遗忘掉了其他的东西,而是因为那血色予人的印象太深刻,太强烈!生生的把脑中本该留给其他记忆的部分霸占了去! 在他的鼻中,嗅到的是浓烈的血腥,残暴的气息,以及--------一股淡淡的日本清酒味道。在只有十平方米的小屋里,陈列着不止十具尸体,想必是听到惨叫后,前来救助的左邻右舍。他们生前可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死因却是惊人的雷同-------失血过多而亡。在这些尸体之中,石平认出了一个人,他死前的外号叫“钉子”,这人在黑市拳赛上以顽强和韧性著称,也因此他获得了明年入选猎食队的资格--------他的死因却是嚼舌自尽。 要怎样的血腥与恐惧,才能使这个神经如钢丝般坚韧,平日中见惯杀戮的汉子疯狂,惧怕得以死来逃避! 黄老实却没有死。 他在笑, 他木然的跪在被活活剖开腹部,尚为温热的血液浸泡着的妻子尸体前,傻傻地笑着。他全身发出一股骚臭,显然被人用尿从头淋了下来,而面前那具业已失掉生命的躯体,还会偶尔无意识的痉挛一下。在黄老实的双手中,兀自捧起一个红白相杂的破碎的小小头骨,在残留了许多鲜红筋肉的惨白颅骨上面,赫然密布了无数生生啃过的齿痕! 自此,世界上没有了黄老实,多了一个只会笑的------- 疯子。 石平也从此永不再入有日本风味的餐馆,他害怕闻到那股味道。 日本清酒的 味道。 看完这一切的朋友们,你们是否还会想到英俊的木村,美丽的酒井,无敌的圣斗士,绝妙的七龙珠? 上面文字虽然是小子虚构,但是,卢沟桥事变以后,比这还惨的悲剧,在广阔的神州大地上,又何止发生了千百起!!! 谨以以后的数章 献给在抗日战争中死去的中华儿女!! 我以我笔 -----------祭轩辕。 第二十九章 针锋(上) 杯子是冷的,因之中的水而暖热, 仇恨是坚酷的,因敌者的血而溶解。 石井三郎满意中蕴着些担忧的立在一株乌捎木的淡紫色枝叶里看着下方这支部队--------处身其中的每人动作均整齐规划一致,行进间甚至只发出很微细的声音,这可是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偏偏就是因为这样的奇迹般的安静行军所带来的沉寂,却隐约给予石井内心深处一种不安的阴森的感觉,就象置身在夜幕降临时的墓园中荡漾在花圈四周的那种沉寂一样。 “到目前为止,部队已非战斗减员九人,其中四人患病,三人为毒物所袭,两人…失踪,当前可战斗人数为二百一十七人,特别行动队无人伤亡。” 石井的脑海浮中出了刚才军曹的报告,这份报告让他痛心了半日,减员九人啊,加上自从五天前便再也没有发出过讯息的鹰组侦察队,731部队就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中,损失掉了一十七名精英!这还是建队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这个时候,旁边的树影晃动,一名传令兵掠到石井的身旁,挺直身体,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这可是在离地七米左右的树桠上------报告道:“长官,我们在前方发现了失去联络的隶属于鹰组的信忠君的尸体,请指示。” 石井眉头微皱道: “带我去看看。” 言毕便同传令兵一同掠下了树桠,只留下微微晃动的乌捎木-----空气中随之纷落下一阵淡紫色的粉末-----在临走前,石井竟还抹下了一大把树叶嫩枝,并在空中将其揉得粉碎! 这人活着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破坏与毁灭! 石平又失踪了。 卡尔夫妇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这数天中,石平接连失踪了四次。总是神秘的消失几个小时,而后突兀的出现在临时营地中,石平没有讲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卡尔夫妇也没有问。事实上在联盟军人接受到的教育中,第一条就是绝对服从于上级---------显然卡尔夫妇的心目里,早就把石平定位在了上级这个位置上。他们却发觉,石平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是一副很自在的样子;第二次,开始显露出疲惫;第三次,衣衫有些破损,身上出现了伤痕;第四次便几乎可以说是奔逃着潜伏回来的! 卡尔夫妇实在想不出,带着一只剧毒凶猛跑猴(丑丑被留下来保护卡尔夫妇不被毒物侵袭),又对这蛮荒大地熟悉无比的石平,会因何原因搞得如此狼狈!他们只知道,石平的神色反而一次比一次轻松,还未开始失踪的时候,他的样子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显然心中存有一个悬而未决的大难题,而当其最后一次归来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了轻松快慰的笑容------- 仿佛他自身被搞得越窘困,心中倒益发高兴。 数只肥大的黑麻苍蝇嗡嗡叫着试图降落在下方死者开始腐烂,溃破的褐色眼球上,却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阻止了它们的举动。石井默默的凝视着这名曾经多次被评选为队中忍术高手的年轻队员的残破躯体,腐尸的恶臭仿佛对他毫无影响。 他甚至还费力的翻动着面前这个肮脏破烂的东西-------这个动作导致数百条肥硕白嫩的蛆虫与大量绿豆大小的黑壳甲虫纷纷惊慌涌出展现在众人的眼中-----与此同时掉落下了不少腐败的褐红的组织与白森森的断骨。在后面数米的地方,个别承受力差的队员业已忍耐不住,呕吐起来。 石井眉头一皱,只是身体微动,腰间忽有黑光盘旋扑出! 呕吐声立时歇停! 那是因为,呕吐着的或者即将呕吐出来的人,生生的将涌到了喉咙的那一口秽物---------- 强行吞咽了回去! 带头作呕的队员,已经永远失去了呕吐的能力。[WWW。WΓsHU。COM] 一个头颅与身体分开来的人,是再也不能够做出什么事情的。 黑光消退,显现出一把通身古朴陈旧的漆黑连鞘长刀,此时正为那只戴上了白手套的手举在空中,紧紧握住。方才嗜血的凶器,在鞘中凄厉不甘地鸣叫不已,似乎在渴慕着夺取更多条生灵的性命,品尝更多类型的鲜热血液。 刀柄之上,系有一条如为血浸透般的红绸,在空气里如蛇般不住扭曲,弯动! 而在沉沉死黑的鞘上,刻画着两个拙朴端严的大字。细细观之竟有杀意迎面袭来。 那两个字赫然是------ 昨天未能及时更新,原因还是停电…… 今天晚上继续上传,针锋(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猜猜石井的配刀是日本名刀中的哪一把,可以在作者会客室或者书评区留言给我。 第二十九章 针锋(下) “村正!” “村正?” 卡尔疑惑的问道。 “不错,昔日我曾见石井三郎御此刀与少将陈国汉切磋,想那陈国汉运用的武器乃是一对重达百余公斤的流星巨锤,在场中盘旋如轮,那刀却屡敌重击,夷然无损!撇开石井的武艺不谈,单单是这惨厉之气四溢的凶刀便让我留上了意。后来经过我多方查询,这才知道此刀乃是灾难前日本国存留下来的几大名器之一,戮人无数。而且更可怕的是,哪怕是在那舞动变幻的流星巨锤之前,这把刀始终未出鞘!” 石平仰望云气翻涌的长天,缓缓答道。 “因此。” 他话意一转,语气也激昂起来。 “我们便不能与这种强敌硬碰硬,更何况,据毛毛远远探察,敌方的人数大概在两百到三百之间,而我们只有三人。” “对敌之策我现已筹划完毕,如无意外的话,明年的明天,就是这只部队所有人的周年忌日!” 卡尔两夫妇望着石平,眼中充满了崇敬之色。他们此时业已将生命完全交付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手上。而石平也拥有名将与政治家的那种奇特的卓越天赋,能够令身边的人不自觉的安心与沉稳下来,从而信服于他并听从他的所有命令。事实上,经过前面那数场大战以后,石平均是在几乎不可能逆转的局面之下振作奋起,消灭对手------偏偏两夫妇又以旁观者的身份从头至尾看得一清二楚--------在有着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先决印象下,相信就是此时瓦蒙站到他们的面前,亲口许诺赦免他们的罪状,只怕这两夫妇也不会回头了。 就在离石平他们约二十公里的地方,也是在这片巨沼的边缘的一块高地上。铁青着脸的石井下令扎营------他的面前摆放着三具蒙以白布,只遗留下皮肤和骨骼的可怖尸体。相信大家也能看出,这是几只饥饿的变异狼蛛为了食欲犯下的罪行。一名顾问壮起胆子想来进言两句,却被石井大声的咆哮吓了回去:“不要再给我讲述你们的那些鬼理论,我现在只知道起码这里视野开阔,地面干燥,附近地面上也没有大的遮蔽物让外敌潜入!至于你们担心的沼泽地里面的那些该死的虫子-------传令兵!” 一名身着黄色军装的士兵大踏步走进来,敬礼后肃立。 “你去通知各单位,在营地周围挖一圈深一米的壕沟,将携带的所有驱虫药物洒进去,只需要留下回去必需的就行!” 听到这样一道毫无道理的专横命令,一名随军而来的昆虫学家业已失去了理智,涨红了脸站出来大声道:“你一定是疯了!你将所有的药物都浪费在此地,离开这里以后夜里怎么防备那些活动在这个地方的剧毒昆虫!你又怎样去搜寻那个叛徒的踪迹!你不要忘记,政府出钱让你来到蛮荒,可不是请你来这个鬼地方渡假的!” 石井还未听完这个学者的话便已勃然大怒,跨上前几步,伸手就捏住那名还在大声说话的昆虫学家的喉咙将其举到帐篷壁上死死压住-------这个动作令得学家的下一句话胎死腹中。他伸手想掰开脖子上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却很快发现那是徒劳的--------肺部渐渐通过神经向大脑提出了缺氧的抗议,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悬在空中的四肢胡乱的到处摆动,看上去就象菜市场上一条被人扣住鳃举在空中的青鱼。 忽然有人咳嗽一声,准确的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慢咳出了半声。石井那掩藏在浓黑眉毛下甚至略带几分秀气的眼角闻声不为人察的轻轻抽搐了一下,仿佛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正遭人以细针浅刺般。这个暴怒的矮小结实的男人缓缓地松开手,那昆虫学家死中拖生,捂住咽喉剧烈咳嗽,喘息,心中不住发誓:从此再不在石井面前说上半句话语。石井却没有理会于他,转过身去,一扫起初的暴戾蛮横,走到一名似与他同族的老者面前,弯腰深深鞠躬,以一种十分诚挚的语调道:“东条君,对不起。” 那老人坦然受了他的道歉,说道: “年轻人做事难免暴躁了一些,所以四郎才让我随军前来提点于你。罢了,你既知错,那么可否给在场的诸位讲上一讲阁下起初发出的命令的道理?” 话中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若是你讲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那么便是在无理取闹,届时我再来慢慢同阁下算帐。 石井对话中之意恍若不觉,恭敬道: “其实,我们不需要在这茫茫恶林中如大海捞针般追捕石平那叛徒------只需要在此静静等候,这人就会自投罗网!” 呵呵,森林火灾厉害,居然被你想到了,回答正确,+1000分有朋友在QQ上质疑,说我老是拿停电当借口来拖延更新,55555555,俺家乡很苦的,有段顺口溜很能说明问题:我们这里:治安靠狗,上班靠走,交通靠吼,取暖靠抖,美女没有…… 第三十章 意外(上) “哦?” 那老者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首先,石平此人惯于进攻,我分析过他历年执行过的有记载的任务,哪怕是他接到的指令是防卫性质的,他也能以进攻的方式完成防御的任务!” 石井转身自背后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抽出其中的一张呈予那老者后说道:“例如,东条先生手上便是他任小队长时,执行的一次保护要人任务的全过程-------从其上可以看到,石平接受任务后,并非立即赶去保护目标人物,而是迅速动用国家情报网,确定了最有嫌疑的两个刺杀组织后,先于当天晚上九时三十六分在深蓝酒吧中全歼嫌疑最大的组织的高层人员,更立刻奔赴四十三公里外的一所废弃仓库,把正进行毒品交易的第二嫌疑组织一网打尽!” “类似于这样的行动,还有很多。”石井扬了扬手上那叠文件。 “因此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会甘心束手躲避,防御,进攻才是他的天性与…本能。” “再者,最关键的在于诸位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据出发前总部传来的绝密资料上说,石平携带出逃的独生儿子业已被杀,相信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我们刻意透露出的情报------联盟已经能够成功的复制记忆------事实上,前来猎捕他的人都被有意无意的告知了这件事。相较于我们而言,不能等待的反而是他!多滞留一天,他儿子的头颅便多腐烂一分,被复活的希望就越渺茫!” “那要是他避过我们,偷偷潜往联盟呢?” 一名顾问忍不住插口道。 “断不可能,我早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派遣了最得力的忍者分布在此处通向联盟的各个必经之路上!若他敢这样做的话,我得到讯息以后自后方包抄,那个时候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事实上,我已经猜测到了他的战术,他是想借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慢慢的消磨我们的士气,渐渐蚕食我们的有生力量,甚至很有可能突袭外面的哨兵,搞得人人自危,军心不战而溃----------所以,我把营地安扎在这个周围空旷,视野开阔的高地上面,一方面避免再接触到外面的那些可恶的生物,另外一方面也不给予那个暗中窥视我们破绽的敌人机会---------怎么样,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宽大的帐篷中静悄悄的再无声音,石井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发言带来的良好效果,目送这群顾问,学者一一离去。在那东条老者离开的时候,石井甚至笑容可鞠的亲手为其掀起门上的黄色布帘-------- 却没有人发现,他腰上的黑色长刀,在微微的自行颤抖! 那种颤抖,竟令人无由地联想到------- 饥渴! 树上茂密枝叶掩盖下,卡罗的金发如波浪般不住漾动! 二十米开外的三名着黄色军装的731部队士兵,正双目怒睁,不约而同的朝天缓缓地倒了下去。他们手中的桶中,清水不住溢出,和着咽喉处那个小小血洞汩汩流出的鲜血,渗透到地面上。 卡罗拇指与食指勾成圈,其余三指伸直,向下方比了个OK的手势,树下的卡尔与石平均微笑着举起大拇指以示赞许。不多时,十余名士兵蜂拥而至,见到同伴的尸体,大惊下,一名班长模样的人含住哨子便欲吹响-------这个动作导致他失掉了自己的生命-----一根蛇之发准确无误地贯穿了他的咽喉,余下的人愤怒惊愕下却不慌乱,很快就有人从地上的尸体伤口上确定到了敌人攻击来源的方向。顿时有几名经过改造的家伙飞跃上树,之字型的迂回着向卡罗所在的树木扑来。剩下的便排列好战斗队型,自地面接近。与此同时,卡罗又解决了一名想要发出信号的敌人,而那几名树上的倭人,已经接近到离她不足十米的距离,卡罗甚至能够看见其中一名狞笑着的敌人口中焦黄的牙齿! 但是那人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作惊恐,自树上摔下的他再也没有办法搞清楚那道从他脸前闪过的灰影是什么东西--------在生命迅速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了同僚的惨叫声,相信此时另外在树木上的人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事实上,身为人类的他们,把与跑猴较量的场地确立在树木之上,这显然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地面上的那些士兵的遭遇更是不堪,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如坦克般的家伙!他刀砍不入,镖射难伤,己方携带的所有武器似乎都对这个可怕的人毫无用处。副班长山本五十六更惊恐的看见,那个怪物的背后好象还隐藏着一个人影,起初他只是瞄到那影子的手一挥,旁边的松下十郎就软倒在地-------他的心脏部位上多了一把细长的飞刀。但是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再考虑他人的事情了,卡尔的大手“啪”的一声狠狠印在了他的脸上,把这具沉重的人体生生击飞了出去! 当石井得到消息,带领大队人马赶来的时候,面对的只是满场尸体,一地血腥。他飞身跃起,把那名被打飞卡在了树杈上的士兵的尸体翻了过来,众人立即明白了这名士兵的死因:他的鼻骨,唇肌,眼球,眉毛全被外来的大力挤压,齐齐没入了肉里!以至于本是面部的位置,竟然平坦得凹陷了进去!原本是五官的位置,还有温热的鲜血徐徐溢出。 第三十章 意外(下) 石井脸色如凝固了万年的玄冰,再不说话。只有森森的寒意,自他身上不断冒出!腰间的村正,更是不住扭动,颤鸣,直欲破鞘奔出! 却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啪”的一声-------- 树枝被折断的微细清脆的声音! 刹那,数百道目光齐齐地往发声处聚集了过去。三名身手最敏捷的忍者立刻飞扑过去,暗器破空的“嗤嗤”声一时响个不停,发出声音的树丛顿时枝条四飞,碎叶乱溅!想来那发出声音的生物,早已千创百孔! 业已扑近的三名忍者心中稍一懈怠,眼前倏然浮出一个黑影--------- 刹那间遮掩掉他们眼中大部分光线的黑影! 虽然事发突兀,但是长久以来的严苛训练培养出的条件反射令得他们立即拔刀,挥斩! 于这样近的距离下,便是心中存意不中想来也绝非易事。 三人中,以柴田胜家的刀术最为精湛,霸烈,不留余地!其手中长刀“日光一文字”亦非凡品,他一刀横掠,哪怕是三人合抱的大树也能一式两断! 遗憾的是,矗立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大树。并且,通常不给别人留下余地的刀法--------- 往往也就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你不死,我便亡! 这也本是东洋刀法的精髓。 所以柴田死了。 他的死法同山本五十六惊人的相似,被巨力打飞后,如一堆烂泥般瘫在了地面上。 其余的两人一断手,一折刃,狼狈退回原处。这时余人方才看清,自树丛中兀然冒起的乃是一名狞恶魁梧的强壮男子,其肤色与体态均异于常人,他忽然仰天长吼,激愤的声音中满蕴决绝与不舍。旁边闻讯赶来的一名生物学家失声道:“小心,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型战斗实验体!” 石井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狞笑着向茂密的丛林大声道:“石平,你可真令人佩服,竟然能够把来杀你的人收服,化为己用。不过,这个怪物如此的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你能眼睁睁的看它被我乱刀分尸吗?你若是这样做,就不怕其余投靠你的人寒心?” 言毕,石井手一挥,数十名手持利器,身法灵活的忍者跃出,将卡尔团团围住,他们出刀如风,每一下均刺在敌手的同一部位。动作间稍微有些笨重,滞涩的卡尔顿时陷入了有力无处使的尴尬局面。这些经验丰富的战士普一出手,便抓住了卡尔的最大弱点!少顷,他的身体上便渗出了斑斑血迹。明眼人一见即知,石井先前乱刀分尸的威胁,很快就会兑现。卡尔大概也自知支持不久,再度发声狂吼:“快走,不要管我!” 话声充满了真挚与惶急。 当他的吼声还在密林中回荡的时候,场里正在激斗的四名忍者蓦然斜斜歪倒下去! 无声无息,自然而然地歪倒了下去,仿佛睡在地面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石井却不怒反喜,双眼眯起成缝,射出的光芒却益发锐利,森冷。右手更不自觉地放到了腰间村正的刀柄上---------- 轻轻抚摸! 温柔如在把玩着心爱女子的乳房般。 他的瞳孔已收缩,他的心在剧烈狂烈跳动,他浑身的鲜血正沸腾! 期盼已久的时刻------- 终于来临! 第三十一章 内讧(上) 石平其实早欲现身的,却被卡罗死死阻住,这个坚强女子一边低泣一边竭力拉着石平意图拖离战场。遗憾的是被拉着衣袖的当事人毫无离去的迹象,反而向激战的场地越走越近。卡罗流着泪哀求道:“求求你,别去了,卡尔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若安全离去,起码这个世上还有两个肯为他复仇的人。我们现在要是去救他-------不过是多添上两条人命!你听,他快支持不住了,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石平倏然回头,双眼中射出坚毅的光芒,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你的丈夫无救了吗?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事!若有的话,我们的词典里,又怎会存在奇迹这个词语!”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何况,卡尔他只不过是做了我明天要做的事情--------并且现在看来,他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做得好得多。卡尔起初的小小失误,不过将这些倭人的死期提前到了今天而已,我现在考虑的是-------” “怎么样来全数歼灭他们!” 说完,他便留下错愕,惊骇的卡罗,大步跨了出去。卡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眼下这种恶劣得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局面下,面前这个瘦削的青年脑海中竟然想的是----- 全歼敌人! 这样的一个人,要么就是天才,或者就是疯子! 就这么一怔间,她这才发现石平已经长身而出,以飞刀射杀了三名正在围攻卡尔的忍者。她一咬牙,也跟了出去。就连细心的卡罗也没有注意到,在石平步出他们藏身的灌木从时,有一道白光自他身后------- 一闪而逝! 卡罗终于再一次握住了丈夫宽厚的大手,这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血 四溅! 在湿泞的地上,在清鲜的树叶上,在密实的枝干上,在潮润的空气中! 与卡尔汇合的短短数十步的距离间,石平那忿激的爆发性的出刀/招,就仿佛在恣意挥洒着一首溅血的诗歌! 千年之前,一名曹姓王子面对强蛮的兄长的刁难,以口代笔,七步成诗。 千年后的今天,一名炎黄子孙面对屠杀同胞的凶徒,化刃为毫,一步一血印,一步一狂歌,一步一诗篇! -------以敌人的鲜血,换取长眠者的安息! “黄老实……” 石平的心中莫名地掠过了这样一个无声的句子。 三人且战且退,来到了------准确的说是被逼到了腐烂与生机并存的黑色沼泽边缘------事实上,这也是石井的刻意为之。一个大大的气泡从污黑的泥泞深处浮出,“波”的一声破裂在卡罗的脚边。 前有强敌, 后是绝路! 面前包围圈中叽里咕噜了几声,后方又有五人手提灾难前遗留下来的强横武器-----五挺机关枪,死死地瞄住他们!黑洞洞的枪口,如五只嗜血而妖异的眼睛,渴慕的窥伺着他们的胸膛。 石平甩了甩手上的粘稠的鲜血,又笑了,因为他看见一人排众而出,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向他望来,正是石井!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撞击出一串无形的火花! 村正在鞘中不住鸣叫,杀意在石井身边业已堆砌,郁积,如涟漪般一圈圈在空气里扩散开来!更有冷风舞过,风声如冤魂死去后的低声凄吟! 石平却如春水漾漾般温和微笑着,两手也仿佛毫无防备的松松插在裤包中,似在这紧张凝实的森森气氛里------ 自成天地! 呵呵~火灾的书评真有意思~我现在对你们的评论也是期待中阿~预计在后一章中,火灾你的问题就能得到答复了。 第三十一章 内讧(下) 原本紧张的卡尔夫妇也为石平所感染,渐渐松弛下来。女人爱洁,卡罗忙着搓去衣衫上的血迹,卡尔则干脆坐下来,一边裹伤,一面喃喃自语:“啧啧,这个狗东西,这一刀砍得好深,还好老子把他脑袋拧了下来。老婆,背上这伤我够不着,来帮帮忙。” 四周不少军士,忍者均露出怒色,却无一人说话,无一人躁动。这一切落在石平的眼中,望向石井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敬意,沉声道:“好!” 石井眉角微扬,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自得之意。毕竟,来自敌人的一句赞许--------- 抵得过己方的千言万语! 他的心中也在瞬息万变,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局面业已恶劣到了几乎是不可挽回的地步,为何他还如此从容? 谨慎!一定要谨慎!想来之前的血杰克,金家藩便是因为大意,疏忽而为他所乘!石井啊石井,你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他却不知道,他如今的想法,做法,正是在重蹈覆辙!->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事实上,对付乱麻一般的难题, 惟有---------------- 快刀! 所以石平在向杰克出手前,要先千方百计的废去卡尔夫妇的战斗力,在有的时候------- 不用脑的人,反而比机关算尽的人威胁大上百倍! 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句俗语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石井沉吟不语,他面前的对手却不甘寂寞,含笑环顾四周,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声道:“五千万在此,谁来拿去!” 安静整齐的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五千万!这是一个普通人想也没有想过的巨额数字。石平察颜观色,顿知石井并未在军中提起此事---------事实上他自问换做自己,也必不会把此消息泄露出去,因为消息一旦传出,人人心中存了私念,便军不成军! 石平趁热打铁,丝毫不顾石井那似冒着火焰般的焚人目光,指着面前这个矮小结实的中年男子大声道:“瓦蒙悬赏七千万将我活着捉回去,五千万买我的尸体,石井你自己说有没有此事!” 周围诸人大哗,已有人窃窃私议起来。石井面色铁青,也不答话,一双凶光四射的小眼睛缓缓逼视四周,所到之处,纷乱立即平息。这时,外围人群却如水面般裂开,放入了一干人进来。当先的东条老者潮红面上满是兴奋激动之色,贪婪之意暴露无疑,他目光先在石平这方停留了一会,就好似看着生平仅见的美味佳肴一般。而后喉结抽动了一下,转向双手业已紧握,脸上肌肉正不住颤抖,痉挛的石井,压低了声音,有些诡秘的问道:“石……贤侄,这个叛徒所说的…七千万的事情,可是真的?” 石井胸部剧烈起伏,那老者利令智昏,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不住追问。良久,石井好似下了个很大决心似的,沉声冷道:“是!瓦蒙大人的确这么说过!” 那东条老者忽然仰天狂笑道: “龟三四郎这小子,我还当他忘记了我这个表哥,原来竟是派了这么一份肥差给我,哈哈哈哈!” 他手下的一干人的喜形之色也溢于言表,上司吃肉,手下人怎么也得有点汤喝把。东条双手一拍,有人自身后递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条黑色的材质粗糙的长鞭,站在附近的人纷纷惊恐退开。东条大步走到场中,完全忽略掉了石井的存在,将鞭子一甩,“啪”的一声巨响,石平的眼中顿时有惊色闪过,那鞭子看来毫不起眼,适才那一下甩动中,却分明有撕裂状的蓝白色的电光耀动!东条老者显然很满意石平的反应,得意道:“这根鞭子乃是取深海电鳗的细胞强化,培育而成,最高可以发出三千伏电流,你若不想成为一具焦尸,便乖乖向我束手就缚!” 石平犹豫了半晌,东条老者的心中业已在筹划那七千万的用途了,首先是买一栋别墅,然后囤积几吨食物,再去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他的思路陡然被耳朵边传来的几句懒散悠闲的话语打断---------虽然这话语里流露出的意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你要想我投降,可以啊,前提是你得先在石井的村正刀前活下来。” 东条老者大惊下转头回望,正好望见满面凶怒的石井一刀向自己当头斩来,村正虽未出鞘,但森森寒气竟业已迫在眉睫!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就地一个翻滚以求暂避其锋芒,但再次转头回望的时候,充斥在眼中,心上的,居然还是那一片凶厉猛恶的沉沉黑光! 石井的刀势,如汹涌的滔滔江水般浩荡绵延!内蕴的杀意丝毫不随走向的变更减弱半分! 今天更新得晚了~无他原因……停电…… 第三十二章 入瓮(上) 随同东条前来的一十七名身着和服的精壮男子,都倒在了地上。无一幸免。 但是他们的脸色是快慰的,因为这些人在死之前,或多或少的均夺去了数条性命--------- 敌人的性命! 忠诚于石井的士兵或是忍者的性命! 卡尔夫妇不是没有想过借乱逃走----------却是不敢!五名机枪手面色死冷,默默地注视着石平这三人两猴的一举一动。就连最为迟钝的卡尔也能够看出,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面前这五门机枪定会“突突突突”的怒吼起来,而就算体格强横如卡尔,自筹也只能顶下一到两波如此密集的扫射。同时这两夫妇也见识到了东瀛人的坚韧与耐力,曾经有一名东条老者那方的男子濒临绝境时,怒吼着将手中的配刀飞掷。歪打正着的隐没入一名机枪手的背心。那人全身一震,之后却挺立依旧! 纹丝不动! 那临死之前的全力怒击,竟只让他全身震动了一下而已! ----------却只有石平,窥到了他唇旁淌出的一线鲜血,和那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关节。 直到旁边有人接过他手中的武器,旁边的随军医生打算为他治疗的时候。他反而就地坐下,拔刀,刺腹!旁边的同僚更大力将其头颅斩落在地!那无头颈项上激喷向天射出的殷红血泉,足有两米之高! 目睹了这样惨烈的一幕,卡罗已有些花容失色,卡尔的呼吸也益发沉重。只有石平悠闲,懒散---------如故! 东条老者喘息着紧了紧手中被削短了不少的黑色电鞭。自石平的眼中望去,这颓败的老者身后衬着远方暗淡的灰天沉林,这一切都仿佛在述说着两个字------ 末路! 石井双眼已赤红,“八嘎”的大吼一声,举过头顶的村正长刀由上往下猛力斩下,在阴冷的空气里拖拽出一条暗色的弧光残影----------这也是东条老者于这世间见到的最后一幕景象。石井踢了踢他的尸体,恶狠狠地道:“龟三四郎派你这老家伙前来监视于我,更授意你平日里处处与我作对------你可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我相信,瓦蒙大人一定乐于见到731部队向他效忠的。不过,在此之前,” 石井转头望向正盘膝坐在地上的石平-------他正若无其事的逗弄得两只跑猴“不不”欢叫。 “石平!快说出你那个价值七千万的秘密。” 石平悠然道: “我若不说,你待怎样?” 石井面上横肉一阵抽动,咬牙道: “那么我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哦,听起来好象很恐怖哦,我好怕--------我若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呢?你是不是会象杰克和金家藩那样许诺放我走呢?” 石井狞笑道: “你怎么能将我同那些属于低劣民族的渣滓相提并论,你若老实点与我合作,我便亲手一刀杀了你!” 卡尔夫妇听得目瞪口呆,世界上甚至还有这样的人,听石井的口气,仿佛能够死在他的刀下也是一种恩赐一般。 森林啊~你个傻蛋,你以为内讧是结束吗?错!那只是一个开始!安心看下去把,哈哈 第三十二章 入瓮(下) 石平叹了口气------就象陈子昂立于幽洲台上那样“念天地之悠悠”一般-------愁郁的长长叹息,就只差“独怅然泪下”了。他丝毫未理会正热切的等待着回答的石井,忽然转过身来,向着卡尔夫妇微笑道:“你们俩看到了把,我只是站出来讲了几句话,就让这些蠢笨的家伙损失掉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他往地面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努了努嘴)” 本是有些颓废,心中料想大劫难逃的卡尔夫妇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诚然,面前这个屡次创造出奇迹的男子起初的确就只说了一句话,便引诱得这些凶残无比的倭人自相残杀。余下的人其中还杂以后勤,文职人员,而可以战斗的家伙中不少身上还带有伤势,更何况看石平那镇定若恒的模样,分明还有什么厉害的后着尚未用出! 这夫妻两人,只因为石平的一句言语,立刻又精神振奋,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石平微微一笑,显然很是满意自己这句话所带来的效果。他回头望向石井-------这个暴躁的壮年男人鼻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隐约可闻,看得出来他显然已到了忍耐的边缘,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空气轻轻的流动着,仿佛想要缓解着场中已然凝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石平突然举起右手食指,在嘴边比了比,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两只跑猴似乎对老是呆在此处有些烦闷,焦躁不安的在地上来回爬动。石井终于忍耐不住,把心中那谨慎二字彻底抛弃,厉声说道:“我现在开始倒数计时,当我数到零的时候-------机枪手!你们就开火------石平,你现在还有十秒种的时间来考虑我的提议!” 机枪手轰然齐声答应道: “嗨!” 而石井那酷冷森然的语声也开始在场中回荡…… “十…九…八……” “零!” 喊出这个字的,却是石平。他此时的语声极严厉,响亮。俨然将石井的倒数声盖了过去,而此时石井方才数到五而已。五名机枪手顿然为之一愕。常年来的训练锻炼出的本能几乎驱使他们应声扣动扳机,幸得大脑及时发出命令阻下了食指的行动---------说来话长,其实在石井眼中,只是那五名射手呆立了半秒钟罢了。 石平却正是需要这半秒的时间! 就在这半秒内,两把飞刀业已准确无误的吻上了两名机枪手的手背。而卡罗也随之发难,激射飞出的蛇之发解决掉了余下的三人。但就算如此,之中的两挺机枪也仍然“突突突”地扫射了数秒。几十发子弹构筑成一只死神的触手,张牙舞爪的迎面疾扑而至! 可惜有着那个身影的存在, 可惜有着那个魁梧厚实的身影的及时奔出,阻挡! “啪嗒,啪嗒”的声音响个不停。卡尔闭目,收缩着全身的肌肉,生生将入肉的子弹一一强行挤压出体外,不停掉落在地面之上。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在刹那之间被映入目中的景象震撼得麻木了,因为那巨大的----------- 恐惧, 无力感, 还有随之而来的几乎令人崩溃的-------- 绝望!! 第三十三章 灭绝(上) “人到穷途应一笑。” 石井其实很喜欢来自中国的文化。因为细细咀嚼那许许多多简练而隽永的句子,内中蕴育了许多哲理,经验------- 沉淀了足足五千年的悠久经验! 象上面这句洒拖的话,他曾满满地自信自己能够有着这样的了然胸襟。并在当时清酒带来的醺醺快意中不无得意的想到,只怕自己也永远不会有着“穷途”这一个时刻的到来。 他现在才知道----- 错了。 穷途不仅业已来到,并且奔得风驰电掣,就立在了他的眼前,一头扎进了他的命运里! 阴郁的天空下一阵阵凉飕飕的风,象附有巨毒的箭不住匆匆掠过石井的后颈。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仍然在奋力反抗,搏杀----------- 因为往往强烈的希望,便源于最大的 绝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 那些人, 那些野生的克隆人, 那些野生的仿佛凭空出现的大量克隆人! 岗次郎是最先发现它们的-------一头年轻的灰黑色野生克隆人以它的锋利牙齿首先同这个士兵进行了一个最亲密无间的接触-------当时冈次郎的全部精力都贯注在前方二十米的那个青年人身上。于是这个平素最是喜爱进行“女体盛”的家伙便成为了这些远道跋涉的克隆人的首件猎物。 当这些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的战利品增加到六件的时候,终于有一名忍者发现了它们的来到--------因为他的鼻子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耳朵中也传来了克隆人很不文雅进食所发出的“呼恩”声。他立刻大声惊呼,然后--------拔刀,轻松的斩下面前一头克隆人的头部-------这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之一。 然后十头接踵而至的克隆人也同样轻松的扑倒了他。 石井苦痛地看着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精英因为这莫名掩至的强袭,被迫各自为战,逐渐在黑压压的杀不胜杀的野生克隆人面前遭分割成小块,然后被渐渐蚕食,最后崩散,溃灭。但是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忍耐着!没有丝毫发号施令,施以援手的意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 大局? 已定! 自己的加入,参与,不过是将部下的死亡时间略微向后推迟一些而已。在如今这种速死等同于幸福的境况下,又何必再去加深他们的痛苦? “我要复仇!” 这才是石井此时心目中的唯一念头。 他牢牢地盯住面前这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虽然仡今为止,他还没有想出石平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大量的野生克隆人吸引至此,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就是眼前这个仍然在微笑着闲适站立的男人所策划的!此时石井心中的恨意如潮似汛,不住堆积,“当啷”一声,村正妖刀,终于出鞘! 在这刹那间,场中诸人的喉结处,均不约而同泛起一丝奇妙而冰寒的凉意!刀的本体虽还持于石井的手中,但那渴慕杀戮,鲜血的刀意却已如一头诡异酷烈的凶兽,张牙舞爪地觊觎着生灵的性命! 妖刀之名,果不虚传! 从初见大群克隆人的震撼中醒悟过来的卡尔忙上前一步,以身体庇护住石平的身形------却被他含笑轻轻推开,并顺手将两只怒叫的跑猴赶到了一旁。面对着双目赤红,剧烈喘息,步步逼近,显已被刀意所奴/控的石井,石平仿佛站立得有些疲累了,他缓缓蹲下,顺手理了理鞋带,从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价值八千万的秘密了吗?八千万哦!你可要考虑清楚。” 连卡尔也听得出石平语声中的戏弄,调侃之意。石井的额上青筋暴起,呼的一刀横扫而去! 卡尔夫妇虽明明白白的知道,石井听到此话后必将出手,但当亲眼目睹这一刀去势的时候,心里却依然生出一种突兀甚至是惊艳的感觉。他们俩虽未首当其冲,但哪怕是仅仅站在一旁,也能感受到这仿佛理所当然的必杀之刀中那无比浩瀚的愤怒与杀意! 前,是那几乎无坚不催的出鞘妖刀! 后,是腐烂恐怖的陌生死沼。 石平该当如何抉择?! 此处出现的死亡沼泽与先前“巨稻”一章中出现的沼泽是不一样的,请大家在阅读的时候谨记 第三十三章 灭绝(下) 他竟然就地一个后空翻,险险地避过了那一刀。但腰畔衣襟仍被余波带了一大块下来,在空中飘荡了不到半秒,便遭犀利的刀气撕扯成了满天飞舞的灰色蝴蝶!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就直接按往了生满各种暗紫,淡绿,黛金色奇草与异藻的死亡沼泽上。诸人均知,外表的华丽之下,掩盖着的却是污黑腥臭的噬人泥潭! 卡尔夫妇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若是石平这一下按到了深水区域,甚至是借不上力的粘稠污泥。那么不必石井动手了,自杀也许是石平最好的选择--------且不谈被污泥缓慢窒息时经历的痛苦---------单是生活在水底的众多血孑孓,黑蚂蝗,花蟾蜍,水蚯蚓就会帮助石井完成他的心愿。两只跑猴又不会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而已。 “哗啦”一声,石平湿淋淋的双手带起了一大片水花自凶险的死沼中抽了出来,下面是实地!借此一按之力,他的赤裸双足落在了后方离岸三米处一从暗金色的藻类上,踉跄了一下,之后稳稳站住。卡尔夫妇心中不禁叹道:“这个队长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连续以生命下注均被他博中。” 疯狂似恶魔,披头散发,脸若巽(喷的意思)丹的石井,手中紧攥的村正刀已成暗红之色,仿佛正在吮吸着持者的鲜血,空气里的凛烈冰寒的杀气若久旱逢雨的食人藤蔓般疯狂生长,蔓延!他望着数米之外的敌人,双瞳中石平的影象似被火焰焚烧--------- 他也大步跨入面前的绚烂死亡沼泽中! 这一步他跨得也很精确,落点不偏不斜,恰好正在石平双手按下的位置上! “你既然能进去,我为什么就不能!你有能耐就一直向里面逃把,我只要牢记你的落脚之处,那么等待着阁下的就只有两个可能!” “落入死沼中溺毙或者被我手中利器挥中!” “而这两个不同的可能所导致的后果,却是相同。那便是---------- 死亡!” 不仅石井疯狂得意的脑海里,或是卡尔夫妇牵挂担忧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掠起了以上的想法。 难道, 大局已定? 大局已定! 石平的脸上又浮出了那种懒散闲适的笑意。他望着在泥水里绝望嘶喊扑腾的石井,又看了看远处的战场---------731部队的抵抗业已进入了尾声,为数众多的野生克隆人正缓缓逼近。他向着看得目瞪口呆的卡尔夫妇道:“快到我这里来---------别忘记带上那两只不会水的傻蛋-------记住每一步要踏在这种开着小小蓝花的淡金色的水藻上,努,就是我脚下踩着的这种,切记!一定是要有蓝花的!” 卡尔夫妇如梦初醒般忙忙仔细观察着石平脚下的那从水藻。卡罗忽然注意到了石平赤裸的双脚,惊奇的问道:“队长,你的鞋子呢?” 石平微微一笑,也不急于作答,只是忙着观察战场上的动向,同时连声催促两夫妇快些随他向死沼深处行去。 在小心翼翼地行到了距离岸边十余米地方之后,石平停了下来。嘱咐两只猴子撒了些尿在周围的水中------距离他们最近的岸旁旁业已聚集了十余头焦躁不安,来回爬动的野生克隆人。他见状不以为意的一笑置之。此时的石井忍耐已久的凄厉惨叫声终于开始响起,自他的鼻孔,耳朵中爬出了一条条肥大的黑色水蚯蚓---------卡尔夫妇更见到,四周的水草均簌簌作响,不停摇动。想来其下隐藏的无数饥饿生物正争先恐后的向着难得的美餐奔赴而去。诸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副人间惨景,卡罗甚至把头背了过去,却听到旁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的石平低低地说了一句不甚分明的话---------多年以后,卡罗无意中想起往事,询问耳力绝佳的丈夫,本就有些迟钝的卡尔憋了半日,终于回忆起了这日的情形,振奋道:“老婆,队长那天说的是《房挠四,按西八》” 两夫妻苦思半日,终不得要领。有心询问-----却又回想起石平那日露出的难得见到的阴郁脸色--------终究没有解开这个心头之秘。却不知道这六个字乃是:“黄老实,安息把!” 谢谢庞姬的意见,我会注意的,也谢谢火灾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刃断(上) “你们一定注意到了我前几日曾经失踪了数次把。” 面对被好奇心支配,正七嘴八舌不住询问着的两个部下,石平只得详细的为他们讲说一切,解开这两夫妇心中的谜团。 “那个时候,我是去侦察,确定附近最大的克隆人野生族群。当最后一次我拜访它们的时候,杀掉了它们的首领。” 卡尔夫妇经过这么一说,顿时忆起了那天的情形,怪不得石平那天的模样如此狼狈。看看眼前蚁聚的大片野生克隆人,感觉上仅仅是想要逃拖它们的捕猎也难于登天,何况还是在杀掉它们首领的状况下! 两夫妇心底油然而然的生出一种钦佩之意。石平笑了笑,接着道:“当时,我便故意将它们引到了这附近。在杀掉那只首领的同时,我还取了些它身上的血液,将其装在一个塑料袋中,挂在最初卡尔不小心弄断枯枝的那个地方的某株高树上。在我踏出去营救卡尔的时候,顺手飞刀割断了系着那袋子的线。然后,这些象人的家伙的灵敏嗅觉自会引领他们来到这里。”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最可笑的还是石井这个傻蛋,先派出部队中最弱的成员以人海战术将我们逼到这里。他心中打的好算盘:一方面淘汰了弱劣的士兵,一方面还能看清楚我们出手的招式,更能在不伤主力的情况下成功达到他的战术目的------压制我们到这个看似绝地的地方-------殊不知我心中还真是惟恐到不了这里。人人均以为这种死沼无迹可寻,凶险万分,殊不知我们脚下这种金色藻蕨习性最是奇特,叶片对空气中的湿度要求很高,根部生长的土壤却不能够太潮湿,否则就会出现烂根现象。好了,还有什么问题?” 卡罗好奇的拔出脚下的一株金色藻蕨,果然,其深红色的块状根肥大柔软,看上去极易腐烂。 “那么,为什么你能够用手撑下,借力的地方,石井却一步踏上却陷了下去呢?我分明看见,他踩下的落点毫无偏差啊?” “对了,队长干嘛光着脚,来先穿着我的,小心水中的这些毒物。” 卡尔关心的道。 石平笑着指了指两只好奇在浅水里嬉戏的猴子,摆手推辞了这个直心眼的汉子的好意,正待说话,卡罗忽然兴奋道:“我知道你的鞋上哪里去了!队长你真是厉害!” 她转头看着石井没入死亡沼泽的地方-------浑浊污黑的水面下泥浆翻涌,不时冒出几个气泡。 “队长你的鞋应该就在那下面把?” 卡尔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很是不明白石平的双脚根本没有接触到那处,为什么鞋子会跑到那里去。 卡罗看了看正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石平,说道:“我还记得,在石井发招之前,队长是蹲着的,而且好象系了系鞋带--------那其实根本就不是在系,而是在松!” 卡尔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当他后空翻的时候,双脚业已从松掉的鞋子中拖出。而两手则抓住两只鞋---------这个时候整个人在后翻,若不是刻意去观察,很难发现他的手中捏有东西。当队长的手没进水下时候,便把手中的东西按入松软的沼泥中-------人便能成功借力落到安全处。而石井的心中却存下了你既然能做到,那么我也能的先入为主的印象,那么自然乖乖上当------队长,我想得没错把。” 石平微笑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卡尔抓了抓头,低声嘟囔了两句,显然还是未能完全明白。望着卡尔的表情,石平和卡罗相视一笑。 却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巨响,腥臭的污泥与脏水四下飞溅,惨厉的嘶吼声回响在在场所有生物的耳畔。 陷入绝地的已被那些毒虫噬咬得不似人形的石井四郎,竟然在沛莫难当的巨痛中与窒息的煎熬下,人刀合一,奇迹般的----- 跃出水面! 他的上下唇已被撕扯分裂,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伤处不住流出黑褐色的液体。而脸上的五官,眉毛,头发也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溃烂,拖落。更依稀可见无数的恶心毒虫在他残破的身体上钻进冒出。整个人全身上下,只有村正犀利,猛恶如昔! 强烈的杀气如无形的波纹般从半空中垂死的石井身上不住扩散而出,岸边离他较近的野生克隆人为其势所慑,哀嚎着四散奔逃。他猛然回首。失去眼球的眼眶中,只留下了两个流出血水漆黑的可怖深洞。虽然明知此时的石井不可能再看见什么东西,但是卡罗仍然被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了一小步。卡尔深吸一口气,双手张开,挡在了最前方。惟有石平镇定依旧,看了看半空中状若厉鬼般的石井,冷笑大声道:“石井三郎,我就在这边,快过来杀我。” 第三十四章 刃断(下) 石井闻言,身躯顿时颤抖了一下,却转过身纵上了眼前的干燥岸旁。口里却发出愤怒和不甘的厉吼。石平淡淡道:“他此刻的身躯已完全为刀意所控/奴。其实,与其象现在这样身不由己的如同一个傀儡般的活着,还不如就闷死于泥沼中!” 事实上村正刀也作出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一具失却视力的躯体想要在这个名副其实的步步凶险的死亡沼泽中猎杀处于十余米开外的敌手,除非他肋生双翼! 说话间,岸上业已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石井内心中的忿激,村正妖刀的嗜血欲望毫无保留的在那些野生克隆人的肉体上发泄了出来。只是眨眼工夫,在残肢碎肉血液四处飞舞中,聚集于死沼旁的那些凶物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一一被分尸。村正得到大量新鲜血液的滋养,发出“嗡嗡”的快意鸣声。一头残存的野生克隆人见势不妙,转身便向后逃去。 蓦然! 一道深红色的艳艳刀光陡然自它的头上生起! 快成缓缓的直掠下去, 只见得一泓平明如镜的亮丽锋芒轻闪而过。 那克隆人恍若无事,继续急速前奔,足足逃出数米开外,忽然定住! 眼球突出,还余留有人类血肉的狞狰面容痛苦地扭曲,其眉心之中兀然生出一条红线,不住向下延展。 “蓬”的巨响声中,那克隆人的躯体自中裂成两片,殷红温热的血泉直喷出三米余高! 石井仰首向天,享受着自空中缓缓弥散,降落的点点血雾,状甚欣悦。完全无视于四下缓缓逼近,不停发出威胁性低声咆哮,敌意,杀念浓稠得象半凝结的暗红血浆的大量野生克隆人。 十余只同伴的惨死不仅未能威胁到这些凶物,反而激出了它们潜在的兽性! 合围之势已成,据坐在远处高石上的一头首领低声沉嘶。八只蓄势已久的克隆人立即从四个方向飞扑而至! 刀光翔动! 八头进攻者业已惨嚎着溅血跌出! 那首领对于同伴的死伤似是视若无睹,嘶声再起。又有八头悍不畏死者再度攻上。 而石井就如一个不知疲倦的建筑师,在这不停循环着的轮回里,以敌人的新鲜血肉,恣意构筑/堆砌着身旁的城堡! 在远处观战的石平忽然扬了扬眉,“咦”了一声。卡尔夫妇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头被石井劈飞出去的克隆人,艰难地立了起来! 它的左手业已被砍断,摇摇晃晃地悬挂在空中,仅仅残存下些许皮肤与身体相粘连! 那克隆人仰天厉嗥,凶性发作,一把将左手扯下,塞入嘴里,大口咀嚼起来,之后更随着他人二度向着石井扑去! 石平淡淡道: “石井快完了。” 卡尔夫妇默然,心中均知,一直以来刀下均不留活口的村正,如今竟容得一头克隆人逃生,那么显是所控制的石井的身体业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状态。何况看那些克隆人的凶悍模样,就算现在石井体力仍然充沛,他的败亡也只怕是一个时间问题。 场中包围圈子业已渐渐缩小,虽不时仍有克隆人被击杀掷出,但是加入战团者却更多。石平等人渐渐再难看到石井的身型,只能从缝隙中瞥到那个着米黄军服的影子不住闪动。此时石平却一改起初懒散,悠闲之态,面色严肃地要众人分散开来,趴伏于泥水之中。卡尔夫妇此时对他极是信服,虽是不明为何,仍依言行之。 场中忽有血红色的刀光激耀四射,包围着石井的克隆人均被村正这反扑一势拦腰斩断! 血水喷洒中,石井不甘地望了望石平立身处的方向,腾身跃起,向着那头站在高处,发号施令的克隆人凌空斩击而至!变起仓促,一众克隆人抢救不及,竟有三头随之跃起,意欲以己之躯拦下这势在必得的一势凶杀之刀! 半空中血液残肢四溅开来,而刀势,杀意丝毫不减半分。但就因为这么略略耽搁,那克隆人首领便来得及侧了下身体!它只觉得身体一凉,左手已被齐肩离断!同时脚下一阵摇晃,立脚之处的坚硬岩石竟也被余波生生切出一条巨大裂缝! 旁边克隆人愤怒的嘶嗥声响起。它们弯下腰,尾部的灰白色的锋利骨针齐齐喷出,一齐打在了石井的身上! 卡罗只见石井脸上肌肉扭曲。狂吼声中,他再度腾空跃高,将那把爱逾性命,珍视万分的爱刀拖手飞掷! 村正在空中发出裂石穿云之声,周围事物也似为之扭曲,刹那间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竟觉得那把妖刀竟是在空中缓缓游动------如一尾悠闲的鱼! 卡尔觉得陡然平空中生出了一道血红色的闪电,灼痛了他的双眼。 石平却不无惋惜的看到,村正在穿过了那名惊骇的克隆人首领的眉间之后。与后方的花岗岩石来了一场亲密无间的较量,而后------ 碎裂, 断开! 如--------- 片刻之前拥有着它的主人的身体一般。 唉~~大家可能都知道为什么昨天没有按时更新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晚上若是有电还会继续上传。 这一节乃是受了森林火灾同志书评的启发哈!特此鸣谢。 也感谢各位支持本书的朋友。 对了,我把这本书拿去三江阁参加推荐了,不知道能不能过啊,心中还真有些忐忑,哈哈。 吃饭去也! 第三十五章 猿人(上) 这个时候,暮色业已悄然掩至,云霞把天旁一角打扮得绯红妖娆,又把余下的部分涂抹得阴晦灰暗。 这一边明丽得几乎可以听得到燃烧的声音,那一方却似沉郁千年,浓厚得连雷声也破不出来。 石平这一方三人两猴,业已被困在了死沼之中。丧掉了首领的野生克隆人群,散乱地四处聚集,吞食着敌人与同类的尸体。 卡尔现在业已明白了起初石平要他们伏下的意思。观石井死前奋力一掷,若是将目标换作己方,在那凛烈刀势面前,略微大意,势必有所伤亡。 就在这个时候,两只跑猴的鼻翼扇动,“不不不不”的急促啼叫起来,更紧张地不住爬动。石平见状,神色凝重。自他拥有毛毛以来,鲜见两只跑猴如此惶急。听两猴叫声里的焦急程度,几可与那次在水池旁大战蝎状怪物相提并论。 卡尔侧耳细听,皱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毕竟附近那些克隆人发出的嘈杂声音太多太乱,一时间也很难分辨得出来。 过得片刻,那些野生克隆人也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年轻者不安地在四处焦躁爬行,嘴中发出低沉的嗥声。年老力弱的自行聚集到了一起,围成了一个黑压压的直径约为百米的大圈。空气中营造着一种闷重,紧密的氛围。 山雨将至----------- 风早满楼! 石平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寂寞的感觉--------- 在这将要被黑暗统治的蛮荒中,突兀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被人轻轻而坚决的拍打,不停的击中着要害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然而这声音/感觉却越来越近。 ------怎么耳朵真的反馈过来这声音? 怎么这夺人心魄的声音如同黑暗般直逼过来! 石平的脸上的汗珠,渐已布满面颊,他还从来未曾这样紧张过,再环顾周围卡尔夫妇,也是一般模样。 之后,声音蓦然歇止。 四下一片死寂。 凶恶如克隆人,也战战兢兢地圈聚一团,全无起初的悍然凶残。 就在这个时候,又陡然生出无数细碎的,细小的,细微的声音,毫无遗漏地清晰传入诸人的耳中! 不但传来,而且是以不可抗拒之势-------- 蛮横逼来!! 这样听来,这声音仿佛还携了岁月与死亡,一并造访此间! 当那个巨大狂暴的身躯慢慢浮现出丛林的时候,石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住了呼吸。 果然是猿人, 那些在大洋彼岸确立了优势种群的变异猿人! 它们竟然觅得了漂洋过海的办法,来到了这个生活着人类的土地之上。那头率先出现的高壮猛恶的变异猿人扬了扬它那硕大奇怪的头颅,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扫射过聚集在一起的野生克隆人族群---------它那从牙根向外翻卷的厚厚嘴唇流出了粘稠的唾液-------猛然举起了紧捏在毛茸茸大手中的大棒! 自它身后的密林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捶胸怒嚎声,而后无数挥舞着大棒,身高均在两米以上,身披死黑色长毛的变异猿人便奔向了野生克隆人聚集的那个黑压压的大团。 若把那些克隆人比作蚁聚,那么这些后来的不速之客便如同不停涌动的波涛--------- 凶猿, 如 怒潮! 淹没着生命与血肉,发散出死亡与毁灭。 克隆人的防御圈仅仅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便崩溃,分散。 数量上的差距决定了一切。 风里再次飘荡起血腥的味道,数小时之前的惨烈场景,如今又再度上演,只是猎人变作了猎物而已。 看了我们亲爱的火灾同志和陈德平兄的很是中肯的意见,我提出几点看法:首先,情节是骨骼,象是武打场面,环境描写这些是肌肉,两者相辅而成。关于“肌肉”方面有些过多的问题。我一定会考虑的,我其实也很了解你们的渴求看到下一步行文路线的心情。 其次是关于点击的问题,其实我到不是很在乎这个。我现在考虑得最多的是如何写好,写完美这本书,各位肯拨冗来观看小子的涂鸦之作,那么我就有义务将最好的东西奉献给大家。点击嘛,慢慢就会多了,我这书才写了一个月,没人气也很正常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太监。我说过,这本书分三部,一定会写上,百万字。既然说了,哪怕只有一个读者看,我必然就会把它写完! 第三,近期多在网吧更新,质量必然有所下降,望各位勿要吝啬,多多提些意见。我定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第四,黑暗妖精,还有庞姬,威少,你们也来提提意见嘛,尤其是有些朋友,老是拿些复制了的东西贴上来。唉,实在没话说就写个XXX0到此一游也比复制的东西诚恳啊,我反正是有精必加的---------反正多半用不完,不如服务群众。 好了不说了,乘有电我要继续写了,祝大家愉快。 第三十五章 猿人(下) 云飞疾疾, 沉雾漠漠。 如潮般奔涌而来的变异猿人,又如潮般席卷而去! 面对着一地白骨,遍野血腥。石平忽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寂寥,渺小的感觉。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千山鸟惊绝的 苍凉。 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竟如此渺小。 回想起初那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的变异猿人的威势,石平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昔日联盟总统的那番讲演:“……在对面那个大陆上,仅仅变异猿人的数目就不下于三百万……” 三百万! 刚才在这里展开杀戮的,只怕连三万都不到。何况,三百万还只是数十年前所统计的资料! 眼前逐渐降临的黑暗,仿佛正在狞笑着预示人类的未来。 其余人却没有像他那样考虑得深远,均在死中逃生的庆幸中回味着胜利的喜悦。卡罗忽然一声欢呼,她终于寻找到了关注已久的东西--------那东条老者手持的生化电鞭。 卡罗自重生后虽然外表回复人类模样,防御能力却也同样随之下降,如今终于觅得一件趁手的武器,自然开心不已。 她握住鞭子的末端,很快便掌握了其使用方法。石平心中虽是沉重,却也不忍扫她兴致,也趁势指点了她些用鞭要领------卡罗欢天喜地当即在一旁练习起来。 石平转头, 望向卡尔。 地上的草木,大概因为受了鲜血的浸润,此时竟也匆匆的茂盛生长了起来。在这灰暗的暮色中,茁壮生息------------ 一种生命的成长,通常都建立在另外一种生命的消亡之上。 卡尔便在这繁茂的生机中,呆呆站立。 他的眼前脚下,是碎断掉了的村正妖刀。 这把绝世凶刃哪怕是裂掉之后,附近仍是寸草不生! 石平看着他的眼,问道: “想要?” 卡尔热切的点了点头,却又瞬间如泄气的皮球那样瘪了下去,他嗫嚅道:“可是……” 石平蹲下身去,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断刃,他端详了半晌,拾起它的一段长约二十厘米的中上部分,直起身来。向着卡尔微笑道:“恭喜你,你也找到了一把防身利器。” 半个小时之后,卡尔便得到了一把发散着清新树脂香味的木柄小匕首--------这把锋锐的利器静静的躺在他巨大红润的掌心中,卡罗见到这毫不相配的组合,忍不住抿嘴偷笑。石平望了望有些不好意思,正将匕首往身后藏的卡尔,正色道:“你不要小看了这把匕首,且不谈它的锋利程度-------石井三郎方才业已把这一点尽情的展示在我们的面前--------卡罗,你不要笑,想必你也估算不到自己的丈夫会使用这样一件如儿童玩具的武器-------那么旁人定然更是意想不到了?” “在关键的时候,这一个意想不到,就能够决定-------” “生死!” 卡尔夫妇闻言,均肃容端立,若有所思。 石平再不说话,在夜色冥冥中,仰望长天。 茫茫苍穹中,似正有星光耀动。 良久,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也该是我们回联盟的时候了。” 本书的大致提纲在写作前就已经设定完毕,所以说不存在会写失控的问题,至于中心,应该是以表现,突出中国文化为主题。炎黄潮嘛,就是以炎黄子孙掀起的风潮。表现出来是以中后期的战争,权势,谋划为主题。第一部只是相当于一个舞台后的化装室而已。或者说是一个前传。旨在交代一些重要角色的来龙去脉,为他们染上色彩。例如那株参兄,还有卡尔夫妇,以及那个飞行员华莱士,他们均在第二部里占了很重要的角色。第一部将会围绕那个长生不死的秘密展开剧情,很快石平就要回到联盟了,等待着他的却是一个陷阱…… 第三十六章 入彀(上) 夜, 沉如水。 黑暗默默地浸染着世间的一切。 伸手难辩五指--------- 惟有那血红色的巨带状极光,时时以不世雄姿,傲然划破这死寂的天际,瞬间又以幻异之态,投进了虚无。 光芒只是一掠而逝,却将数个不寻常的身型,反映进了小泉的黑色瞳仁中。他方欲张口喊叫,忽然觉得有人自背后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这名值班少尉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口中紧张道:“快发警报,有外敌侵……入。” 这个“入”字是伴随着喉咙所发出的怪异“咯咯”声,艰难无比的与奋力奔涌的鲜血竞争着所挤出来的。因为他的气管,食管,颈动脉业已被切断------- 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 石平小心地扶住小泉的沉重的兀自不住痉挛的身体,将其轻轻置到地面。而后伸出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向着前方的三个闪出亮光的中型野战帐篷挥了挥。立刻有两条敏捷黑影自他身后穿出,分别警惕地把守住左右两顶帐篷的入口处。石平独自行到正中帐篷的门帘前,不禁皱了皱眉----------- 面前米黄色帆布简易帘子的缝隙里,传来阵阵恶浊的酒味与醉后的胡言乱语---------他一把撩开布帘,左手轻挥。里面的灯火立刻熄灭,里面顿时传来了愤怒的喝骂声,随之便是惊呼,惨叫---------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有两只瘦小的黑影迅捷无伦地穿入了帐篷之中。 德川乃是首先听到旁边临时队部帐篷中传来的异响的,被酒精所麻醉的大脑仍然能依稀分辨出,那是平日里御下最是严苛的板本军曹的叫声--------- 准确的说应当是惨嚎。 素日中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驱使他迅速的在烂醉如泥的同僚的脑袋下面寻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一把AK-49步枪。他在奔出帐篷的过程中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另外一名士兵冲在了前面。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很是愿意板本那悦耳的惨叫声再多持续一会--------却没有料到这个无良的想法竟然延长了他的生命。率先奔出的那名士兵以十倍于跑出的速度回到了帐篷中-------- 他的脖子被扭曲成了麻花状之后,整个人像一个保龄球般被飞掷了进来,恰好砸在了德川的身上。 与此同时,左方的帐篷中也传来了数声闷哼。 十分钟以后,一切都安详的安静了下来。 卡罗优雅地甩开了遮住左眼视线的一绺头发,立正大声道:“报告队长,左方帐篷中共有一十三名敌人,悉数歼灭,报告完毕。” 卡尔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报告队长,右方帐篷中共十六人,无一漏网,报告完毕。” 石平点了点头,他双手撑在简易行军桌上,正借着昏黄的煤气灯光聚精会神地查看着桌上的一份花名册,计算着数目。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这边共杀掉了九个,再加上外面那几个哨兵,一共是四十八人,正符合731部队一个小队的编制,从这份名册上来看,留守此地的也就这么多人了。” “毛毛,丑丑,你们两个馋鬼快过来帮忙把这些家伙的尸体弄出去。哎呀!毛毛你面前那东西是玻璃罐头不是核桃!快把你右手的石头放……下……” “乒乓” 毛毛听道名字被呼唤,抬起黏满果酱的小小脑袋愕然望向主人。石平惟能报以苦笑。 紧接着右方又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原来是丑丑见状,不甘人后,如法炮制…… 天明之后,三人两猴来到了帐篷后方三十余米处。透过晨间稀薄如纱般的微雾,眼前出现了一条简陋的由新鲜黄土修筑而成的跑道,其上赫然静静停着一件灾难前遗留下来的墨绿色的庞然巨物--------一架改装过的大力神运输机! 第三十六章 入彀(下) 卡尔夫妇用钦佩的眼神望着石平,仿佛世界上的一切秘密都在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面前无处藏身。石平微笑道:“其实这一切说穿了非常简单,你们当然知道蛮荒与联盟的距离把。” “大概有一千公里左右。” 卡罗疑惑道。 “准确的说是九百三十四公里。” 石平仔细辨认了一下,读出了眼前金属航行仪上的一个数据。 “而731部队中的大部分成员却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跨越了这个遥远的距离,来到了这里。除了用飞,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有更好的方式。” 卡尔惊奇的说道: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啊!” “这就更简单了,在昨天晚上你们俩沉迷于熟悉新得武器的时候,我在那被猿人和克隆人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营地中发现了这样两件很有趣的东西。” 石平微笑着举了举手上的两张被揉得皱把把的粉红色小纸片---------卡尔夫妇对此并不陌生,那是联盟中一所最大的剧院所发售的特等戏票,他们夫妇在热恋的时候曾经是那剧院的常客。 卡罗恍然大悟道: “哦,这两张戏票上面自然标注有日期,而其上又没有被打孔的痕迹---------这表明买票的人走得相当仓促以至于来不及将这两张身价不菲的东西退掉。” 石平赞赏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也不能据此确定附近就一定会有一架大型飞机啊?他们可能是被空投下来的,完成任务之后再徒步返回-------事实上,这也是被派往远方执行任务的部队的惯例。” 原猎食队副队长满意的笑了,他似乎很是高兴看到部下向自己提出质疑。 “这个就更简单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在731部队的营地外面找到几处由崭新航空汽油桶改装而成的工事-------相信它们现在还呆在那个鬼地方--------相信飞机驾驶员还没有将汽油桶与士兵同时空投的习惯把。” “哦!……“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队长,你能将我们脚下这个大家伙弄上天去吗?反正我和卡罗是拿它毫无办法的。” 忙着在驾驶舱中四处仔细拆卸,检查,敲打的石平回过头来,脸上还染了几块黑色的油污。 “呵呵,凑巧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而猎食队的早期培训中偏偏又有驾驶飞机这门课程。好了,卡尔,你来帮我拆卸开这个该死的铁板------没有了驾驶员的指纹来解开点火装置的电子锁,要想让它飞起来只怕还得费一番工夫。卡罗你的心思细密,可以去机舱里搜查一下这上面是否存在任何可能不利于我们的东西,诸如一颗小小的定时炸弹,几处触动就会冒出毒气的机关等等。” 七个小时之后,这架装载着三个“叛逆者”的庞大飞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缓缓爬升上了灰暗的天空中。临行前,石平与卡尔夫妇详尽的将这架飞机从头至尾一一详尽检查,排除掉了三处可疑的物体。在确认了油料的充足之后,石平启动了发动机,踏上了未知而危险的征途。 “好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会迫降在距离联盟二十五公里外的那个平原上。一定要记得握紧扶手,系牢安全带。” 卡尔夫妇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距离联盟越近上一分,他们的心中的紧张便增添上一分。 石平按下了上方的一个红色按纽---------意图将自动控制转为手动--------距离联盟近了,必须手控飞机作低空飞行。他自反光镜上看到卡尔夫妇的紧张模样,正待说几句宽慰的话。 忽然! 这个向来在危机面前均显得从容,闲适的男子。 竟然面色大变! 他长长吸气,闭目沉思了一小会。毅然张开双眼,离开坐位向着对此变故毫无所觉的卡尔夫妇大步走去。 第三十七章 被擒(上) 强猛的风在云中得意地啸叫着,以凌驾之势扑过机翼,恶毒地冲激着厚实的机体。而这架巨机如一名倦乏的浪子,摇曳着疲惫的身躯,艰难挣扎于归家的路途上。 “我发现了一件对我们很不利的事。” 石平面色沉郁的道。 卡尔闻言皱起了他那两条浓黑的眉,卡罗心中却是一惊--------能让面前这个男子动容的事。那么毫无疑问是一件大事。 ------大坏事! 石平带了几分隐忧的叹了口气,黯然道:“我们只怕中了圈套,落进了一个非常精密的陷阱中,你们……自己看把。” 他伸出了手。 手掌。 趁着飞机在云中穿行所带来的乍暗还明的光线,卡尔两夫妇认真的凝视。 然后他们俩嗅到一股非常奇特的味道。 然后他们俩便迅速失去了知觉。 石平将两人的身体拖到了货舱上方一处非常隐秘的小间中。之后神色落寞的抱起身旁的两只跑猴,不舍地望着这两只数月来与他生死与共的亦友亦宠的伙伴,随后将它们也推入了那个小间,并再三叮嘱这两个顽皮的家伙绝不可发出半点声响。当石平将这一切都办好之后,他回到了驾驶舱,有些颓然的坐在柔软的皮椅上,以手支颐,默默沉思。尽管临行前他业已考虑到这飞机上极大可能会有陷阱的存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飞机本身便是一个陷阱! 那自动驾驶仪接近联盟范围之后,就无法转换为手动了----------也就是说,飞机将会按照设置好了的程序或者干脆是被遥控着,光明正大的降落在联盟的军用机场之上。饶是石平精通驾驶,也不能全面到在重达数十吨,高大如一栋小楼的发动机中寻觅到这样一具小小的可疑装置。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瓦蒙那双灰色如鹰隼般的双眼,冷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看着他。这个青年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现在看来,在回归这件事上,自己的确做得操之过急了些。因此,才遭成了当前这种似鱼中钩,如鸟落网的尴尬局面。 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目下的自己确然业已,在劫,难逃! “好在,应该不会连累到他(它)们。” 念及此处,石平不由得充满感情的回望了一下后方。联盟方面应该不会知道卡尔夫妇也一同随机前来,而当麻醉剂的作用消失掉,他们醒来时--------那将在两个钟头之后-------这架飞机应该正被检修,周围不会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人物,这战力出众的两人两猴要想拖身当非难事。 卡尔,卡罗,毛毛,丑丑。 你们可知道,起初的那一别--------- 也许就是我们间的 永诀! 两个小时之后------ 自己不是死了,就是落入了瓦蒙的手中。 也许,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死亡---------- 才是自己所能选择到的最好结局! 一想到落入瓦蒙手中的后果,石平不禁生生打了个寒噤。他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插在裤袋中的那枚手雷。 死志既然已存下,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不少。石平甚至不无快意的想象起瓦蒙沮丧,颓唐的望着自己尸体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传来,耳朵也在微微鸣响。 石平顿时明白------- 飞机,已经开始降低高度! 下前方联盟军用机场的铅灰色塔楼的轮廓,业已清晰可辨! 第三十七章 被擒(中)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一名獐头鼠目的老者献媚的道。 自从远征的731部队完全失去对外联络之后,龟三四郎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于这个世界中。取其地位而代之的便是这名老者山德。这个人才能平庸,面目可憎,据说还多次运用职权中饱私囊。但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瓦蒙却力排众议的将他提升到了自己副手的位置上。原因很简单,山德虽然看来一无是处,却是他的死硬崇拜者---------- 其实往往很多时候,忠诚就是最大的优点! 这优点甚至大到能遮盖掉所有缺点的地步--------尤其是当你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上司的时候。 瓦蒙右手轻轻一挥,停止住了山德滔滔不绝的谀词。在他的内心中,业已将石平的能力提升到了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事实上就瓦蒙本身而言,最多也仅能与那支精锐的731部队打个不分胜负之局面,更勿论全灭--------瓦蒙同样知道,那支部队的灵魂人物石井,更是联盟中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少数几人之一!可是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731部队很有可能已经烟消云散------相信龟三四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前逃之夭夭。一念及此,瓦蒙看似闲适的负在背后的双手业已握拳------- 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此时他的心里更有一阵接一阵的强烈冲动接连传来,更如沸油般不住泼向熊熊焚烧的旺烈斗志。他以呐喊奔腾着的狂热兴奋期盼着这个昔日被自己忽略掉的对手的来临。事实上-------- 一个好的对手要比一个好的朋友难以寻觅得多! 更何况,这个对手业已步入了自己精心策划的陷阱中。 瓦蒙目视着那巨大的机体带起巨大的轰鸣声,降落在了平滑的跑道上,之后渐慢的滑行,直到停稳---------顿时有一群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凶悍之徒围了上去,密切注视着内中的瓮中之鳖可能逃逸的任何一个出口。 石平便在这样的重围之下,施施然的躬身步了出来,反而闲适得象正大胜回归,准备接受鲜花与欢呼的将军。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走了出来! 瓦蒙此时却面沉如水,双眼微眯,神色凝重,倒象是自己正置身于石平的窘境一般。 风渐吹起, 为本就肃杀的气氛平添上几分萧索的寒意。 他已四分钟未眨过眼了。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闲适,懒散的男子,看似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没什么分别,其实内里却危险过了万倍! -------当然也昂贵万倍。 瓦蒙那七千万的悬赏,深深镌刻在此处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间。 石平也在暗暗关注着这个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他已经四分钟没有眨过眼。他很…… 特别和漂亮。 ------年纪很轻,玉肤红唇,身型削瘦,脸上挂着讨人喜欢的微笑。 石平之所以会予他“特别”二字的评语。那是因为忽然出现了那种自潜意识中偷偷逃拖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危险的预感,就只有面对着瓦蒙和巴可曾经生出过。 就如同狗逢上了猫,蛇撞见了蠓,鸡遇到了蜈蚣! 幸而这种感觉还很雏嫩。 因此他下意思的出了手。 急急的重手。 这个男子以一种钉子般的执着追逐着面前这个予他以不良感觉的漂亮青年的生命。 他也情知四下里有无数贪婪的眼神窥视着自己。 但是他同时也感受到了周围勾心斗角的相互牵制的敌意。 所以石平微笑着放心做着他想做的事情。 那青年被突兀袭至的猛烈攻势压得几乎连呼吸也为之艰难!他未料到旁人口中的这个只会阿谀拍马的平庸家伙竟是如此强悍! 其实同时将精力投注于多个方面的石平的搏击功夫很是一般,哪怕是在一旁漠然围观的众人也觉得其破绽甚多,难入法眼。因此想要活捉面前这七千万的自信心也愈加热切,同时也不由得对身旁的诸多竞争对手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只有那青年有苦自知,他事实上早已看出石平招式中的大量破绽,但是他却不能针对这些破绽出手。因为面前这个男子仿佛与自己有着七世三生般的仇恨般-----------他根本无视你的反击! 你若打我一拳,我便捅你一刀! 以伤换伤,以命博命! 这正是石平出手前就确定了的宗旨,这也是这个漂亮青年所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 他退,他避,他忍,他让! 但是他却渐渐发现,退避忍让的结果无疑就是奔跑向棺材的边缘,而他想尽一切办法在招式中留下的陷阱均告失效!所以他下了决心,想要以伤换伤从而摆拖掉当前的困窘局面。 --------却已晚! 掌握了主动局面的石平已经不再给予他这个机会,刀刀均若情人间的热吻-------- 印向他白皙秀气的脖颈。 蓦然间,围观的众人一声惊呼,原来那漂亮青年已再难避过石平的刀势,与此同时,他也向石平的要害发出致命的一招!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均聚集在了这一对即将同归于尽的对手身上! 第三十七章 被擒(下) 瓦蒙的眼中,忽有亮光如惊电般急掠而过! 那种眼神,足可以在墨夜中发亮,晨曦里发光。他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阻止他!” 声音虽轻,但不知怎的,却清晰入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更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众人注目的焦点--------石平与那漂亮青年交战处---------刹那间如同耀起了一千个太阳! 又是耀光棒! 石平这一次不但是故计重施,而且是惯技屡施! 不过,昔日的施展是为了生,这一次却是为了死。 -------畅快的死! 落入瓦蒙的手中,生命反而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石平攥紧了手中的那枚高爆手雷,一边奔跑一边计算着与飞机的距离。他必须使得爆炸的威力不伤害到这个大家伙---------因为那有可能使得维修与消防人员提前登上飞机,以至于发现自己刻意隐匿的卡尔夫妇。 恩,差不多了。 这个年轻的男子留恋的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用力拉下了食指上勾着的拉环。这原本冰冷的钢铁却已被他的体温所温热。 “大概在过五秒种,我的身体便会如同节日的烟花般四散飞舞罢。” 石平不无哀伤的想道。 这时却忽有一只手斜刺里伸了过来。 纤纤素手! 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雅茉莉香气。 但是它所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优雅------五片妆点得如同紫罗兰花瓣的指甲狠狠地剜向了石平的双目。 下意识的,石平竭力往后仰,并伸手阻挡。 当他忽然醒悟过来想要弥补这个条件反射做出的动作所带来的妨害的时候。手心里突然一凉,一轻! 那枚手雷飞了出去! 被一条平日里隐藏在洋装下,肉感得十分性感的修长雪白美腿迅疾而准确的回身旋踢了出去! 于是石平的苦心谋划,刹那间便成为了镜花水月,他的心底泛起了绝望--------- 颓唐的绝望! 这无助的感觉却是来源于未能顺利的死亡。 念及此处,这个业已走到了末路的男子突然感到了命运的滑稽,人人均是为了面对死亡而苦恼,自己却因活着而发愁。一时间,他好想笑。 但是眼下的他绝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笑了。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面前如骤雨狂浪般绵延不断的招式,这些招式无一有杀意,凶意,霸意。 它们只有废意,残意,断意! 它们用力很轻,出手位置极巧--------- 刁,坏。 每一个招式仿佛都在述说着发出它们的人的意愿:伤掉,废掉对方! ------------不杀人。 只伤人! 石平仅仅坚持了不到三分钟,膝盖处骤然巨痛,然后耳朵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折骨声,整个人顿时歪歪地斜了下去。之后身上各处均剧烈疼痛起来。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瓦蒙那沉稳厚重的语声:“麦卓,干得不错!” 这几天太忙,很久没有和朋友交流了。今天上来说几句。首先回答火灾的关于开跑道的问题。石井先派出先头部队在要降落的地方-----比如林间的空地,或者用电锯,或者干脆借用你的名字---来一场森林火灾不就搞定了,哈哈。还有,各位朋友真的不要用复制别人的书评来粘贴到我这里来,这样很没意思的,哪怕象是13599朋友打一个“我来报道了”看起来都令人开心得多,因为这很真诚。近期更新时间不定,反正保证每天各位都有得新的看。 新年快乐! 第三十八章 觉醒(上) 老狄克的脚现在还有些发软。 在目睹了那样一场可怕的酷刑/暴行之后。 毕竟他只是一名技艺娴熟,资历久长的机械师。那名从面前这架CA-347大力神运输机下来的带了几分玩世不恭,懒散洒拖的年轻男子被击倒以后,在不到十分钟内,便被一群手法老练完熟的人摧残得不似人形。他们生生的拔出受害人的每一颗牙齿,扯去他头部的黑润头发,最后还拖掉他的裤子,对其可能藏匿东西的任何部位进行了详尽的检查。当然,在做着这一切的过程中,这些凶暴的家伙不遗余力的使用一切办法来给这个青年造成尽可能大的痛苦-------比如缓缓的拗断他的指头,打折他的几根肋骨等等,那默默承受这一切厄运的年轻人却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旁边同样脸色发白的山姆暗中递过一个方方扁扁的锡色酒瓶。素来滴酒不沾的老狄克也接了过来,咕嘟咕嘟的猛灌了几口。他们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上司------这个军用基地的负责人点头哈腰的逢迎,送别着那些今天上午来到的不速之客。这些人纷纷坐进了一辆辆棺材一般的黑色小轿车中,向着联盟城区的中心方向急驶而去。 老狄克哈出一口酒气,仿佛要将徘徊在心中的不快与难受随着这一口气倾吐出去。接着大声吼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开工。” 一旁的众人顿时如梦初醒,纷纷拿起手边的工具,很快的按部就班的开始检修起那架方才降落的大力神运输机来。约莫过了四十余分钟,忽然自机舱中发出一声惊惨交集的短促喊叫。老狄克辨认出来,那正是自己徒弟山姆的声音。他忙抄起手边的一把巨大扳手,快步小跑着向机舱里跑去。哪知刚刚赶到舱门处,“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糊糊的物体迅快的向外直飞了出来!幸得老狄克是猫腰小跑着奔走的,否则势必为这东西当面撞中。饶是如此,那物体带起的劲风也一度令他呼吸维艰。 跑道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同时更伴万千火星四溅开来。接触了各种飞机几十年的狄克一眼就辨识出来,这是一扇飞机上专用的金属门,它在坚硬的混凝土跑道上面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痕后,正击在了一架“鹞”势垂直起降运输机上,深深的嵌入了飞机表面那坚硬的外壳中! 忽然尚未从震撼里清醒过来的老狄克眼前光线一暗,抬头望去,一个魁梧宽阔,满面愤激,有着奇异肤色的男子双手握拳,如山一般矗立在了自己的面前!其身后跟随着一名哀愁端丽的女子与两只如同猴子般的小动物。自己的徒弟正满面惊恐的坐在五米开外的地板上面,畏惧的蜷缩成一团。那女子叹了口气道:“老人家,你让路把,我们不想杀人。” 老狄克忙侧身闪开,那一男一女缓步走出机舱,启动了一辆越野吉普扬长而去。其间奥多利自恃力大,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那奇特男子左手轻轻一带,便一个趔趄作滚地葫芦状飞到三米之外。待那对男女携带着两只动物消失在诸人视线中以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山姆自然便成为了核心人物,一干人等纷纷聚到一起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山姆迷惘道:“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只是在检修机件结构的时候看到更衣间的门忽然开了,那对男女摇摇晃晃的由里面走了出来。接下来他们就抓住我,向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种情况下,除了老老实实的把今日所看到的一切说出来,我想我是没有别的选择的----当我说到最初从飞机上下来的年轻人被抓住后折磨的情形时,那奇特的男子似乎非常愤怒,重重地一拳打在了他面前的钢门中央!” 说到这里,山姆用庆幸,讥诮的眼光瞟了如斗败的公鸡般耷拉着头的奥多利一眼,向着远处的那架无辜的“鹞”式运输机努了努嘴:“那门便飞了出去,呆在了现在它所呆的位置上。” 面如土色的奥多利看了看那扇变形结实的钢门,再摸了摸脑袋下面那个短粗的脖子,这个时候才认识到起初自己所做的愚蠢动作实在是非常的不明智。 远处如一条灰白带子般的公路上烟尘滚滚,想必是送别瓦蒙等人的基地司令和警卫部队完成了他们的礼节仪式,顺利归来了。当这些素日里养尊处优的官老爷门得到了关于此事的详细报告以后---------警卫队队长还特意仔细看了看那块深深没入坚硬合金外壳的铁门以及其上如模子般铸造出来的拳印,再脸色发白的回头望了望自己那一群似乎风都吹得倒的瘦弱部下---------基地的宽大会议室的华丽吊灯这天晚上第一次亮了整个通宵。 次日,所有目睹此事的人都得到了双份的奖金和三磅食物以及一个保持缄默的告诫。而基地司令在递往上级的一份紧急报告上如是写道:“……昨天在机场中发生了一起非常不幸的事故。由于机械故障,编号为CA-341的鹞式运输机撞上了一架检修车,发动机部位严重受损,望速调拨配件,以免耽误国防运输需要……” 报告中诚恳的措词衬托出一颗赤诚的忧国忧民之心,拳拳之意跃然纸上。瓦蒙若得见此份报告,定会感到这个肥头大耳的部下原来如此勤勉干练,却不知瞒上不瞒下乃是官场的惯例---------- 几个可疑的并且非常危险人物的去向,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小命与仕途重要? 最重要的是,上面似乎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基于这样的几大原因,精明的胖司令自然不会自讨苦吃,没事找事了。更何况在会议中他的女婿-------基地警卫队长还以一种非常坚决的口吻明确表示:哪怕是立刻被免职也不会前去搜捕那对男女的,他的原话如此:“坦白的说,若各位要我去逮捕那对逃走的嫌犯,那么我有理由控诉你们企图谋杀------我不认为我和我的部下能够在那样一个可怕的家伙手下保全自己的宝贵性命。” 第三十八章 觉醒(下)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散发着冷淡苍凉的似已发霉的光芒,映照着这个牢实的宽大监房。 死白色的墙面上染了不少褐黑的班迹,大概是以前居住在此处的不幸者残留下来的纪念。水泥铺糊的坚硬地面上却有着一道道的凹凸不平的浅浅沟壑,其中还有些些红褐色的残留物,细细辨认下竟好似以手指生生抠挖出来的痕迹!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非常难闻的腐腥味道,四下里没有人---------事实上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并不需要牢卒的存在------粗若儿臂的合金钢栅栏,严密的红外线扫描系统断绝了关押在其中的本就是奄奄一息的重犯逃走的生机。而外面--------- 石平苦笑了一下,那好象就是自己昔日担任猎食队副队长时所警惕防范的区域了。他此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被摔打过了无数次的面团一般,数根被折断的手指肿大得象弯曲的胡萝卜,嘴里的牙齿也一颗没有剩下------这是为了防止犯人自杀的最好办法。他举起手,抚摩着头部两侧太阳穴所在的位置-------从那处不停传来一阵阵的灼热疼痛--------这是被解读脑波后的后遗症之一。在脑波解度器的作用下,被解读者会如实详细回答审讯者的各个问题。 右面传来了一阵“呜呜”的阴惨声音,听起来象是嘴被堵住后所竭力呼喊所发出的。石平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着一位邻居。那是一个面目凶狠的红胡子粗壮中年人,他看起来带了俄国人的血统,此时他双手被绑在身后,不停的在地面上翻滚着。从他完全稀烂的嘴里的唾液与半凝固的血浆中,依稀可以辨认出半截舌头的暗红色断面。 石平打了个寒噤,同这个人比起来,他发现自己的不幸遭遇反到成了幸运。 蓦然,那红胡子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目凸出,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将绑着自己的束缚强力拉断。向着石平这个方向猛力冲撞了过来,“砰”的一声撞在钢栅栏之上!灯火也似乎为之一暗,他大张着口----------白色的牙齿在暗红色的血液的映衬下分外鲜明-----从黑暗深邃的喉咙里发出了一波波奇怪的吼声:先是缓长而深沉的低鸣,然后是一阵高声的怒吼,再者又是一声凄惨地呻吟。声音是连续传出的,刺耳,狂野而又吓人,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了起来。 接着死一般的沉寂又紧紧占据了这个诡异,可怕的囚室。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紧攥住合金钢栅栏而在石平的眼中展现出一种凄凉的死白色。 忽然轻轻的“波”的响了一声。声音小但清脆,似乎还在这空旷的牢中缭绕盘旋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那人原本红润的丑脸立时变得班驳与苍白,嘴也张大到了极至,唇角处业已撕裂流出鲜血。石平清清楚楚的看到-------- 他的一根白森森的肋骨破体飞出! 打在了墙上, 落在地面, 还弹跳了几下, 这才静止。 然后这人身上的骨骼似要齐齐赶赴开办在地面上的一场繁华的盛宴般,兴高采烈的急切的以纷飞的方式离开了它们所应该呆着的地方。 残留下来的沭目惊心的肉体业已千创百孔,瘫软在地上象是一条破烂的麻袋,正向外不住汩汩的冒着温热的血液。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却惊怖的发现,那残留下来的肉体竟然还在不住的蠕动,最初是轻微的抽搐,后来里面仿佛潜伏了千百条惶急的蜈蚣在其中钻行,噬咬! 石平此时浑身冰凉,他感觉到仿佛四周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巧妙的交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无比牢固的围住了自己。死亡正在未知的某处,狞笑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预备向着这个青年人突袭而来。他忽然瞄到了左手臂上的一个红点,趁着昏暗的灯光他立刻辨认出来,那是曾经被注射过某种药物所留下的痕迹。 这个时候,紧闭的牢门忽然被打开,四名戴着防毒面具,全身裹在防化衣中的科研人员走了进来。其中为首的一人看了看手中的计时器,再看了看位于石平右方剧烈蠕动的那堆烂肉,阻止了其余三人的行动后说道:“不行,素体尚未完全成熟,再等一等。” 过了约莫五分钟,他们走到栅栏旁,小心翼翼的将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扫进一个牢固的褐色袋子中。为首的那人率先走到门口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了望石平------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只被关于笼子中的白老鼠一般----------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这个家伙身上培养的东西极度危险,上面指示说我们出去后便要将这里完全封闭。明天瓦蒙大人会亲自前来开启。在这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处三十米以内!你们听清楚了?” “是!” 其余三人必恭必敬的回答道。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碰”的一声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阵由近而远的关闭门户所发出的响声。石平仔细数了下,闭门声竟达七道之多!可见看守之严密,戒备之森严。 灯光越发晦暗,仿佛因为对即将发生的惨事只能袖手而叹息一般。 石平甚至在这寂灭般的寂静里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诡。 如巫鼓。 急。 如密鼓。 剧。 如战鼓。 --------那已不只是一个人的心跳声。 这刹那间,他忽然意识到,这空荡荡的如魔鬼肚腹的牢狱里,有另外一个生命已觉醒! 第三十九章 峰回(上) 在这生死交集的紧要关头,石平忽然无由的想到了卡尔夫妇-------- 这对与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患难之交。 幸好,自己当机立断的行为保全了他们。 当石平发现飞机业已被遥控的时候,他便体会到目下这次在劫难逃。哪怕是想冒险跳下飞机也不可能。且不说如何打开被遥控着紧闭的舱门,就是通往外界的门一直开着,相信在飞机那样高速飞行的情况下,一个铁人跳下去也会被撞得四分五裂。于是情势就很明显了,要末三个人一起被抓,要末自己站出来保全他人。石平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成功的引爆那枚高爆手雷,曾经身为猎食队副队长的他深深知道,一旦被活捉,等待着他的是何等下场---------- 就正如目下他所处的艰难处境一般。 回想起方才刚刚目睹那一幕惊心动魄的惨事,石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凉的微笑-------- 人们用来掩饰那种最可怕痛苦的微笑。 他业已切身体会到杰克当日的恐惧---------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着的害怕! 他感受到,自己的左手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悸动着。 ------非常顽固的轻微悸动! 那东西的动作由轻到种,由缓慢到迅速。这一刻,石平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杰克那语无伦次的喊叫声:“它正在蔓延,我控制不了它了,它在吃掉我的肩膀!!上帝啊!为什么我全身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他的心中顿时悚然一惊,感觉! 这短短的刹那,左手已完全不受自己神经的支配!全然麻木掉了! 这麻木的冰寒感觉竟清明的不住往上延伸,以刻骨铭心的方式柔腻地侵占着每根所经过的神经,更在占领任何一处之前,将沦陷的信息明白地向原有的主人狂妄的昭示! 石平的身体中,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必败战争!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感觉益发狂烈,凶暴,携带着吞噬,毁灭一切的信念四处横冲直撞。向来坚强,主张永不放弃的石平面对这样一个存在于己身的敌手,却也生出了有心无力的感受。 “还是放弃把。” 心中闪过的这个念头有如燎原的火星,生出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由起初的蚕食到之后的鲸吞,不停的毁坏着他坚固的信念。 “也许,就这么安静的死了好些,起码比刚才那痛苦的家伙强把。” 终于,石平放弃了反抗,抛弃了对自己身体残存部分的控制权,闭上双眼,整个人萎谢的瘫在了冷凉冰酷的水泥地板上。默默的等待着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的来临。 却忽有一股幻觉般的热流自地面上递/沁入他的肌肤当中! 这热流石平十分熟悉,与那日为祛除蝎状怪物毒素服食参果后所产生的感觉殊无二至,更要绵厚温润,醇正端和得多!在他诧异间,参兄那久违的平和声音在他的心中泛起:“君勿多疑,今日某方修行完毕,忽感恩公生命气息微薄。特来查探,方知阁下遭此大劫!万望振作精神,抱元守一,切勿放弃!” 石平得外力之助,神智顿时清明,求生之念复又炽烈。他虽不明白抱元守一的意思,但振作精神,切勿放弃却是了解的。当下便配合地下传来的热流,同那麻木冰寒感觉相抗衡。 两种性质不同的能量普一接触,立时便分出了胜负。参兄远距离所传递过来的能量大获全胜,立刻趁势一路高歌着向那感觉的发源地-------左手手掌中追剿了过去。 石平大难得拖,心里的欣悦自然是无以复加。正待对救命恩人说些感激的言语,脑海深处仍然无端的残存了些许惶恐,不安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些呢? 那参兄此时长长的吁出一口大气,以一种极其疲累的声音说道:“好了……” 话音还未落,蓦然之间,那冰寒麻木感觉猛然如狂暴的火焰般疯狂升腾奋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参兄千辛万苦所传递过来的那股暖流包容/吞噬了下去! 这样解释如何,我最最亲爱的火灾和庞姬。也请其他朋友不吝提出意见啊! 第三十九章 峰回(下) 这刹那间,石平顿觉全身上下,小至细胞,大到器官,均在陡然间震动了一下。然后,任随他在心底深处如何焦急的千呼万唤,那位情义厚重的参兄的声音始终没有再度出现过。 这是石平第一次开始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体会到------------ 那种可怕更可恨的---- 无力的无助。 因为担忧恩人安危而衍生出来的愤怒,溶溶漾漾的在身体中荡化开来,之后激荡成潮汐------- 海啸! 但是那冰寒麻木的感觉,却丝毫不因这心情的变动而有所改变。依然坚决而缓慢的蚕食着他的肢体,坦然的剥夺着他控制身体的自由。 它好似一个善于折磨人心的魔鬼,给予被难人最大的希望之后,再猛然把那希望重击成微细的碎粒! 绝望已同着狞笑的死亡一起,在微明的惨淡灯火下步近了这个青年。 一切,便是这么不甘的完结了吗? 石平无神的双目呆滞地望向灰白的天花板,半张的口边拖着一条长长的口液。此时他的全身上下,能自主活动的便仅有大脑了!而那冰寒感觉正自颈部缓缓攀缘爬上,一旦它到达目的地,相信就是石平的毕命之期。这个即将迎接人生终点的青年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杰克被那只血红怪臂吞吃后的结局--------那堆半融化状的散发着腐臭的粘稠黑褐色烂肉。他不无报复之意的在心中呐喊道:“快来把,快来杀掉我。反正你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那堆臭肉便是你的结局!” 顿时,一切都仿佛随着这个想法一刹那凝固住了! 动着的就只有石平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明暗不定的灯火! 那冰寒感觉骤然间似遇了水,凝了冻,麻木的滞在了那里。 良久,在石平的心底竟然生出一个生涩的喘息着的艰难语声!甚至可以感觉得出来,那声音好似在强自克制着熊熊的欲望。 “你……胡说,我绝不会那样……” 没有人能够形容得出来石平听到这句话后,那一瞬间心底的感受。 那是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感觉。 其中混合了一分恐惧,两分惊奇,剩下的七分-------------- 全是惊喜! 只要对手能够沟通,那么他就能够施展他的最擅长最强的武器--------- 话语! 既能出招,还击那么便再非起初那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狼狈境况! 这短短一瞬间,他立时回想起巴可之战完毕后,面对杰克那只手臂残存部分时,这只左手所发出的那种因为恐惧而无法抑制住的本能战栗。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弱点,我有,你有,你未来的敌人也一样会有的。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将自己的弱点掩盖得更好,完善得更少罢了!” 老师的谆谆教诲同时也回响在了耳边。 勇气和信心,又再度充满在了这个青年的身体中。 这紧要的关头,他却不急于说话了。只是努力的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勾勒着杰克手臂在失掉宿主后抽搐死亡的惨状。石平相信,那个家伙既然控制了他的神经,就定能接收到现在所刻意发出的信息。 果然,不久之后,那个声音便在脑海中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不要再想了,不要!我绝对不会象那只由低级细胞培育的家伙那样的,我不要死!破坏一切,毁灭啊!” 语无伦次的话意中流露出浓浓的疯狂。石平却敏感地注意到,那冰寒感觉似乎向下方后退了少许。他以绝对冷静的口吻在心底说道:“哦?这么说来你很高级了。恩,不错,你似乎同杰克安装的那大家伙不太一样呢。你知道巧妙的控制我的神经从而利用这具肌体。那家伙却就知道吞噬。不过-----” 石平话意一转,语气也变得辛辣讽刺。 “你他妈的也是个大蠢蛋!” 那本已平静的冰寒感觉接收了这句话以后,刹那间再度疯狂激荡起来,咆哮着道:“你既然想早点被我同化掉!那么我就成全你!” 下面回复木之兄台的问题,并非我故意要往仙侠写,而是在数年前构思的大纲上为了便于故事的后续发展所拟订的。事实上,对于我本人来说,飘逸玄奇的仙侠风格更为我所长些。 至于火灾的问题嘛,我这样答复你:看下去就知道拉。哈哈还有,希望大家都来参加我的投票活动,方便于我对后续部分进行适当的修改。万望参加,谢谢。 第四十章 路转(上) 云很薄。 因此冷淡苍凉的星光也能罕有的似薄纱般婉曲的拢在地面上,以一种平淡的美丽令人感到些须寒凉的忧伤。 在那座废墟都市的喷水池边,一株通体似毫无瑕疵的碧玉般雕成的植物正铺放着翠色欲滴的叶片,努力的吸取着天地间的英华。有些萎谢的枝干也逐渐光华润泽起来,风中似隐隐有着郁愁的谓息。 “千万……要坚持下去啊…” 石平依旧表情木然,双目呆滞的斜靠在栅栏上。这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激烈的暴风骤雨。于这个唯一的形体中,正进行着一场无形的激烈争斗! “你可想过,你占据我身体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杀……破坏……毁灭!” “就在这个坚固的笼子里?” “……” “你可知道,我的心脏每分钟要跳七十次,与此同时,胃在消化,肠在蠕动,肝在分泌胆汁!你能控制身体完成这些复杂的事情?” “我……不能,我最多只能同时命令自己的肌体做五件事情。” 石平敏锐的察觉到,自从异物将参兄传递过来的能量吞噬后,那声音里蕴涵着的凶暴疯狂的意味越来越少,而语气也益发轻微。 “哼哼,你倒是很老实。好,我们撇开面前这个该死的笼子不谈。你当然知道,这具身体必须按时定量补充食物。你有什么办法去寻找这些食品,你又如何辨认哪些东西可以吃掉,哪些会产生危害?” “……我…不知道……” “咦,你还在等什么?快来把,快来控制我的身体把,我会无痛苦的安然死去,而等待你的,是和杰克手臂同样的下场!” 这句话说完,石平特意再次在脑海中夸张的描绘出那堆腐臭的烂肉,还在其上特意点缀上了嗡嗡飞舞的两只金头苍蝇,然后刻意的将信息传递了过去。 “顿时,他惊喜的发现,那冰寒感觉惶急地迅速退离开他的身体,最后回到了左手掌中,更紧缩成一团躲进了小手指头里面颤栗着。 这个刚刚取得了一次大捷的青年男子志得意满的再一次接管了自己的身体。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发现了一个等待着他的惊喜------- 身体各处所受的皮肉外伤全都业已痊愈,连被拔掉的牙齿都一一重生出来。 “恩,下面是应该彻底解决掉这个祸害的时候了。” 石平恶意的想着,他斜眼瞥着自己正不自主的微微颤抖着的左小指头,心中盘算着以何种迅快的方式将这只指头离断掉的办法,盘踞其中的异物仿佛感受了他的不良意图,顿时畏惧的哀求起来:“不要啊!那样我会死掉的,求求你了!开始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我的本意啊!我其实对你很有用的,上次你被那只与你们基因非常接近的生物追杀,我还竭尽全力的救了你的命呀!” 石平闻言心中一凛,诚然,这只居住于自己身体中的异物的确于克隆人的爪下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他乃是极注重恩怨分明之人,心下不由得踌躇起来。良久他皱眉犹豫道:“那后来我几次面临生死,怎么不见你出来救我。” 那异物委屈道: “那次救你耗尽了我积攒的所有能量,若不是几个小时前我吸收到外界注入的一股强力能量-------它在强化我能力的同时,也激发出了我的潜在意识--------否则我现在还在休养期啊!” 石平顿时明白过来。想来这异物口中的外界能量便是那些科研人员给自己注射的药物了。他接着问道:“那后来,你怎么能够知道我的想法,并且恢复理智?” 其实无须亲口证实,他也隐约感觉到多半和参兄千里迢迢传递过来的那股暖流有关。 果然,那异物老实答道: “那是因为那股强行扑进我肌体中的热流的关系,同它结合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仅消除掉了我的那些负面情绪,还让我在一次进化,具有了复杂思考和与你沟通的能力。” 听到此处,石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那热流既然是主动同异物结合的,说明那位情义挚重的参兄乃是有备而为,安全当可无恙。 “人若以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对他。” 这便是石平做人的原则,这也是卡尔夫妇之所以对他忠诚得死心塌地的原因。 心下既再无牵挂,他便集中精力考虑起手中这只异物的问题来。 (注:上文所写的心跳和消化系统蠕动的话,乃是石平故意恐吓那异物的,并非作者不懂科学,不知道那是随意肌,无须用意识控制的哈!) 第四十章 路转(下) 原来此物乃是取自第二章中连瓦蒙都要跪拜觐见的那生物的身体之上(至于此生物,后文自有交代),其本非我们这一空间的生物,奈何当日彗星与月球相撞,产生的能量何等巨大澎湃,以至于与当时正施展术法的它产生了共鸣现象,将之拉扯了过来。由于在地球上的生活环境比起昔日发生了巨大改变,加之又于当时受到了大量的辐射线污染,这生物体内的一些细胞的结构体竟然发生了异变-------简单的以人类医学上名称的来介绍的话,是患上了癌症。幸得它体魄强悍,又以本族的秘术强行抑制病灶使得健康不再恶化。但如此一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长期的耗费能量之下,其肉体强度便不能够承受回归家乡所带来的伤害了。偏偏在此时,野心勃勃的瓦蒙无意间发现了它。在以治好它疾病为引诱,将之哄骗到了基地当中,并榨取了不少的知识令得联盟中的生物科技突飞猛进-------却对这生物的苦痛束手无策。 而石平手中寄生着的那已经具有了自我意识的异物,便是医生从那生物体上切割下来的经过多次培养完善的病变组织,用于开发,研究。杰克所移植的生化手臂,巴可穿着的生化战甲,其中均夹杂了这异物上取出,培养的细胞-------当然,它们远远没有本体幸运,能够两次得到参兄那旺盛的生体能源,从而一再跨越那漫长达数千年以至万年的进化历程,形成了一种新的生命体。 这异物见石平久久不说话,猜度多半宿主又在想些什么办法来摆拖自己,急忙又惶惶求饶起来。石平奇道:“你不是能感受到我心思的吗?” 那异物疲累道: “那是非常耗费能源的啊!我虽然现在能力比往日增强了不少,但是长期的通过神经读取你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石平顿时又放下了一桩心事,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在心中萦绕过千百次的谜团,询问道:“为什么那个晚上你单单选中了我来进行精神干扰,驱使我前来找寻于你呢?” 那异物茫然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晚上的精神波并非我自主发出的,至于单单选中你,可能和你的身体有关。你的基因很奇特,其中的一条拖氧拖糖核酸链趋向于一种地球上被称作蜘蛛的生物,因此我才能够同你顺利结合。” 石平脑海中立时电光石火的闪过自己多次利用狼蛛液体疗伤的情形。他不由得在心中长叹:“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多次挽救过自己生命的东西。却也害得我家破人亡!” 其实为什么凑巧在那天晚上发出精神波的因由,说起来只怕只有被瓦蒙欺骗的那生物才明白始末。因为那个夜晚正是此等生物的发情求偶季节------它本身病痛交集,当然不会考虑到传宗接代的大事。而这异物源自它体内,也按照本能无意识的发出了精神波信息。恰好被多次运用变异狼蛛治疗伤势导致基因异变的石平接受到。 众多挂牵在心中悬而难决的大事如今被一一解开。石平长长的呼出一口大气,觉得全身上下一阵轻松。他沉吟了半晌对那异物道:“好吧,你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况且刚才的事情乃药物所至,非你本意,你以后就在我身体中住下来把。” 那异物闻言大喜,昔日的它仅有蒙昧的意识,连最初从克隆人抓下挽救石平那也是出于本能的自卫反应。对它而言,实在是刚刚才领略到生命的快意。若要它马上从这世上消失,那真是百万个不甘愿。如今闻得佳音,真是心花怒放,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它忙道:“你放心,我很有用的,谁要是想对你不利,只要你允许我暂时控制你的左手,我就能帮你杀掉他。” 石平心中一动,起初他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脑中不由得回想起当日这异物控制自己左手干掉那只克隆人的动作,确然干净利落,狠辣刁钻,远远胜过自己。当前既然与这坦诚的异物已结成了一种奇妙的互生关系,他的心中也就将其视之为友了。他关心的温和问道:“不要说左手,全身暂时给你控制那也没什么--------事实上你的战斗技巧的确比我厉害得多,何况相信你也不愿意我死掉。只是不要又将你的能量耗完才好。” 那异物自信道: “自从我方才将那冲激过来的奇妙热流吸收进化以后,控制你的左手持续战斗半个小时应该没问题的。但是若要控制你全身作战只怕还力有未逮。” “哦?你问我的战斗技巧怎么学的?我也不明白,好象天生就懂得一般。” “那就应该是那些实验室中的科学家灌输给你的。” 石平猜测道。这一次他猜得丝毫没错,联盟取得这块奇特的原本后,开发部的精力倒有多半放在了细胞的战斗强化上。花于研究那生物的病症上的资金和人力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 接着,那异物在石平的意念引导下与他的感觉神经一一对接。使得它能从全方位来感受这个对它来说全新的世界。那异物自是千恩万谢。待一切事情均完备以后,石平微笑道:“这样把,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免得以后不好称呼。” 异物雀跃道: “好呀!我也很想要个名字。” “那就叫小强把!” “……小……强?!” 异物顿时闷闷无语。 “哦?不满意,那叫小白?或者大白?或者……” “停停停!!!那么就叫……小强把” 面对现实,无奈的异物只得接受了它的新名字。 石平缓缓的抬起头,眼睛中扇动着锋芒毕露的锐气。这刹那间,这年轻人竟象换了一个人一般,看上去就好似-------- 一把寒光逼射的出鞘之 刀! 他环顾四周,喃喃道: “现在,就只剩下如何从这个钢筋水泥做的棺材中逃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脱困(上) “嘟…嘟嘟…” 红木办公桌上的电话声开始急促的响了起来。一阵悉索的穿衣声后,一只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的有力大手伸了过去,很沉实的捏住了话筒,顿了一顿后方才将电话拿起。 “喂,我是布什。你找谁。” 语气里明显的透露出一丝倨傲与不奈。旁边还隐约有着一个媚人的声音慵懒催促着:“亲爱的,快回来睡了,别管这些闲事了嘛。” 毕竟没有人喜欢在凌晨四时许的酣睡中被人吵醒的。 电话那边仿佛也听出了这边的状况,沉默了半晌一直没有说话,权高位重的猎食队队长布什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忿忿的将电话一砸,刚将外衣除去,那烦躁的电话声却又响了起来。心中的一股无名火顿时腾腾烧得炽烈。 他奔过去扯起电话正待开口怒骂,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仔细看了看来电显示,冷汗立刻大滴大滴的自额头上涔涔冒了出来。 布什将轻巧的话筒缓缓移至耳边,仿佛手中之物似有千均之重。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询问道:“瓦蒙大人?” 一提到这个名字,宽大温暖的办公室中的温度仿佛也立刻下降了不少。一时间,鸦雀无声,只能隐隐闻到两颗紧张的心在“扑通”作响。 良久,话筒那边终于开了口。 “那叛徒现在如何?” 正是瓦蒙那沉稳凝肃的话声,在这么静的夜里,哪怕是相隔那么长远的距离,一路上又通过了电流与空气的震荡,他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如在宣读判决书的森严感觉。 布什忙必恭必敬的道: “一切都很好,在给那叛徒的左手注射了最新研究出来的催化剂以后,就遵照你的指示将其囚禁在地下十五米深处的特级监牢中,四面均是厚达三米的钢筋加强水泥墙。” “你可下令严禁任何人接近他?” “请大人放心,就算是我现在想要接近这个叛徒,都必须先通过那紧紧关闭的七道布满高压电的关卡,还得应付路途上一百四十七个陷阱---------而那七道关卡的钥匙正是在大人的手中,陷阱的变更次序也只有您知道。” 布什显然已从起初的震惊和恐慌中反应了过来,说话也恢复了平日的自信与流畅。 瓦蒙听完了他的汇报以后,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其实他在石平身上以脑波扫描仪探测到了需要的信息离开后,心中总是有着隐隐的不详预感,本想打电话命令克林顿将石平连夜转移牢房,但如今先经过之前的那场电话风波一搅闹,现下又听到布什自信满满的报告,就连自己的心头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些。于是接下来对克林顿值班睡觉的事情申斥了数句,便高枕休息了。 石平详细地查探着这个坚固牢房的四周。最后由因为渗水而白灰班驳的墙面上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方位--------联盟实验室地下监狱。 他的心中明白,就算眼前的合金钢牢门大开,自己也豪无可能从此地硬闯出去。他深深的知道,数十米外那扇看似浅薄脆弱得似乎连根指头也能捅破的银白色牢门,其上正无声的流动着几千伏特的高压电流,材质更是坚固得连十头疯牛也休想撞破。还不要提一路行去所要面对的重重机关。 当他再次审慎的探察了附近并无任何监视设备以后,吐了些唾沫在右手手背上,搓弄了一小会儿,竟生生的撕下来一块约莫八分邮票大小的人造皮肤。其上粘附了一个塑料薄膜袋子,之中又精巧的分隔成了五个细巧的空间,每个空间里盛放有些许不同颜色的粉末。石平的眼中闪动着智慧与狡佶的光芒,他小心地点破袋子,取出其中褐色,红色,白色的粉末后混合于一起。再咬破指头,以血液将其调均。不多时,那被血液黏糊成一团的混合粉末竟然冒出了烟来! 石平斜斜倚坐在冰寒的合金钢栅栏上,望着地上微微发烟的那团小小褐色物体,脸上已经充满了成竹在胸的自信神色。他以极低的声音微笑着自言自语道:“瓦蒙大人啊,真是非常遗憾,恐怕我这个叛徒又要再给你一次惊喜了。” 网络堵塞,晚了几分钟,谅解! 第四十一章 脱困(下) 早在石平师从与那名林姓老中医的时候,便同师傅一起对灾难过后的生物习性详细探求了一番。他们在研究过多达千余种的变异动植物之后。发觉这些生物的本性开始逐渐趋向于两个本源--------即食欲与繁殖欲的极端化。前者的典型如跑猴,寻求美食的执着那是有目共睹的,而后者中的佼佼之辈便是这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生生钻透了厚达三米的强化钢筋水泥墙,急切的爬行到石平面前的动物了。 这个大家伙不类于任何一种属于我们已知范畴内的生物。它有着一个三角型的尖长褐色脑袋,下方是一对蝼蛄般的有力结实爪子,光滑乌黑的甲壳,短粗有力的六条后腿,吐着红信的口中还不断滴出一点点蓝黑色的液体,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难闻的轻烟。石平知道,它便是凭借这种分泌的液体的腐蚀性得以在地下来去自如。 这个大家伙焦急的围着那个被石平的血液浸透的粉末团转来转去,不停的用尖尖的鼻子拱着它,试图从中得到一些渴求着的东西。但是令它大失所望的是,随着它的拱动,那个似是极具诱惑力的小团渐渐分析崩散,粉落在地面上再无形迹。这只不速之客不甘的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呜恩”的低沉叹息。抬起头来望了望旁边戒备着的石平。迅快地奔入了来时苦心开掘出来的洞穴中。 石平微笑着走近牢房中心那个宽阔的深黑洞穴,正待钻入其中离去。却犹豫了一下,计算了一下时间,展颜一笑。从容拾起旁边的一块散落的石头复又走到了墙壁前站了一会。这才挽起衣袖,施施然爬入墙壁上的洞里扬长而去。 原来这种动物同跑猴一样,也是灾变后带来的附属产物之一,叫做甲掘兽。据石平研究,它的习性大致与穿山甲相同,但又混合有蝼蛄,眼镜蛇,野猪这数种动物的基因。这种动物的一生几乎都在地下活动,吞吃一切可以吃掉的东西-------因此城市的下水道便成为了它们所最爱聚集的地方。 食物上的随意使得甲掘兽非常容易生存下去,但是大自然似乎为了制约这种出没于地下,很难捕杀的生物-----奇妙的同它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种生物雄雌比例大概是十比一,这就导致了它们对交配的极度渴望达到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地步。昔年那位林老中医的邻居无意中打死了一头雌性甲掘兽并将它炫耀般的拖回了家。当天夜里,城市中几乎所有的成年雄性甲掘兽均聚集到了他的家中。无论如何捕杀也不能让它们离去。 正因为如此,石平这才深入了解调查研究这种顽固的生物,当时这个机智的青年便考虑到,这种虽然看似体形庞大却几乎能穿透地下任何事物的动物也许有一天自己会用得着。于是他就将能够模仿出雌性甲掘兽气味的药粉携带在了身上,没有想到果然在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与此同时,布什正满面堆笑地将手中的电话话筒放下。待得同瓦蒙那方面的联系一切断,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甘与愤怒的神情。他咬牙道:“瓦蒙,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受受这种窝囊气的!” 这话语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般。 陪他同寝的女子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危机--------布什将对上司不满的这种激烈言语宣之于她的面前惟有两种可能:一是非常信任于她---------这假设显然不成立,事实上他们认识的时间短到可以用小时来计算。剩下的便惟有一种可能了,只有死人,才是最不会泄露秘密的人! 何况,象布什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会不知,在值班的办公室中睡觉最多只能算是个有亏职守的风流过错--------但若在前面加上一句携带女人,那就是纵容外人进入特级军事区域的重罪! 于是那女子方自诧异于眼前男子的忽然消失,哪知一低头,便看见了自己的---------- 断裂刺出的胸骨与 内脏! 而自其中缓缓抽出的正是布什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右拳! 极度惊惶的她在剧痛的煎熬下本能的进行着垂死的挣扎。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断气前摸出了布什挂在椅子上的上衣口袋上的一样东西,并将其掷到了后方那个很高的文件柜上。 四个小时后,被心中不安的感觉折腾了足足一夜的瓦蒙带领了一大群专家迫急的穿过了那条被重重机关包围,拱卫的监牢通道。一路上安全人员响亮的“一切正常”的报告和他们因为彻夜未眠而通红的眼睛略微宽慰了瓦蒙的心情。 当一名助手忙忙地打开了那扇银白色的牢门后,映进他们眼帘的是墙壁上三个以坚石刻出,仿佛其中蕴涵一股傲气直欲破壁而出的龙飞凤翔的大字! ----------我 去也! 第四十二章 追捕(上) 当石平手脚并用的从掘甲兽挖出的洞穴中爬出的时候,同预料中的一样,洞穴的出口正是在一条肮脏腐臭的漆黑宽阔下水道中。他撕下一块衣襟,以唾沫将其润湿后蒙在面上-------通常这样的地方都会有沼气的存在,再将双脚伸入污水搅动里让之沾染上气味浓重的污物。最后刻意的扶着墙壁以一种奇特的步伐消失于黑暗中。 数道雪亮的灯光从这个四个半小时前石平曾经经过的洞口处射出,将脏污狼藉的下水道映照得纤毫毕现。接着鱼贯行出两名全副武装的特级警卫,他们详细的探察了四周并无危险以后,打了个手势。又从洞里爬出一对长相接近的黑矮胖子。其中的一人手里还牵有一条如宠物犬一般娇小玲珑的似兔似猫的生物。 这两人一出洞,目光便聚焦到了地面石平留在地面的半干脚印上。他们似混然不觉其秽污恶臭,克服掉便便大腹的阻挠,艰难的蹲了下去,以一种发现了奇珍异宝的态度仔细观察着石平的双脚带出的漆黑混浊的脏物。很快的,其中一人以一种独特的尖细声音道:“这个人显然已经预计到我们会利用嗅觉前来追查。” 另外一人接着道: “因此他想用这种可笑的笨办法来摆拖我们的追踪。” “这个家伙很快就会发现他的一切做法都是徒劳的。” “我们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智慧。” 这两个人的说话方式非常奇特,是由其中一个人开头,另外一人接下来叙述后面的一句。但是话意之间衔接连贯得天衣无缝,仿佛经过事前预先商量彩排过一般。但不知怎的,这种令人惊叹的配合组合上他们尖细的声音与那两张实在长得不可恭维的肥脸,很是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滑稽感觉。 当先下来的两名特级警卫约翰与汤姆也产生了笑的冲动,但他们的理智却在大脑中呼喊警告着,不能笑!就连流露出一丝忍俊不止的感觉也不可以!如果他们不想------------ 象曾经这样做过的人那样莫名其妙死掉的话。 这对胖子乃是双胞胎,人称巴克兄弟。他们只擅长两件事----- 杀人, 找人! 在被瓦蒙赏识以前,他们俩曾经在联盟中开办了一家事务所,进门的墙壁上挂了一条既近于标语又象是店名又类似广告的条幅:没有我们找不到的,只有---------- 我们还没有找到的! 打开业至今,这兄弟俩一共承接了一百五十三件案子。但截止到今日,尚无一人对这副东西的真实性提出过质疑。 如今这对兄弟业已把整个肥硕的躯体都趴伏到了地面上去,看上去就好似两头在地里匆忙觅食的猪一般。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取出一个放大镜,眯缝起双眼,全神贯注的辩识着石平四个多小时前所残留下来的半干脚印。忽然,巴克弟弟以一种热烈赞赏的语气说话了:“啊哈,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你该不是才看出来这个狡猾的家伙的左脚受伤了把?” 哥哥以一种不常有的冷静语气说道。 “我相信,这个可怜的傻蛋的左脚后跟已经完全不能为他的主人效力了!” “亲爱的,你和我想的一样。你看他的左脚脚印明显比右脚印要浅得多。” “这说明他的左脚使不上力了。” “并且通常我们在行走的时候会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处。” “所以我们几乎看不到他的后半个左脚印。” “他还敢于将受伤的脚放到这象是魔鬼大便的恶浊液体里,说明这不是外伤” “很可能是在下来的时候用力过度导致足部跟腱断裂!” 巴克哥哥忽然夹手夺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汤姆手中的射灯。将光线聚焦在堆积了厚厚灰尘的管道壁上,一排清晰得可以分辨出指纹的掌印如同路标般向着黑暗里延伸过去。 “他身上没有照明用具,又需要这样扶着墙壁行走,加上身体上的伤势---------我们会在五到六公里外发现这个该死的打扰了我的睡眠的家伙!” 巴克哥哥以一种强烈的自信口气道。 “那么现在你们这两个站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家伙,去拿两个防毒面具和六支优良的哈瓦那雪茄下来。” 巴克弟弟用一种毫不掩饰的命令下人的轻蔑语气道。 约翰与汤姆眼里掠过一丝怒意,但转瞬而逝。顺从的爬进了掘甲兽开拓出的洞里。 待得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这兄弟俩相视而笑。哥哥道:“当然,我们不能排除掉这家伙故布疑阵的可能。” “没关系,无论如何,他也逃不掉波波的鼻子。” 兄弟俩言毕一起捧腹狂笑。那被牵在手中的娇小动物听得名字被唤,摇摇尾巴,张口欲叫。 巴克兄弟见状大惊失色,忙紧捂双耳! 只听得“嗡汪”一声巨响,通过久不流动的污浊空气震动着这神秘黑暗的地下世界,四面灰尘簌簌洒落。数分钟以后,远处兀自传来“嗡汪…嗡汪”的回声。 这样一只几可放置于掌上把玩的细小动物。其吼之威----------- 一至于斯! 精华加完了…… 关于风间孤云同志的居心很是险恶的问题……(最后问一句,那个能让人拉到虚拖的配方是不是真的哦?偶想下药阴人……) 这个配方是存在的……而且比我写的要简单得多。 几钱生巴豆粉对于脆弱的肠道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我们的祖先在千年之前就开始拿这东西做你所说的想要做的事情了。 愿上帝保佑那个即将被你暗算的可怜人。 阿门。 第四十二章 追捕(下) 空气中的澎湃声音终于如被一只大手剧烈晃动后的湖水般缓缓平静下来。于是有了起初那一声巨响的衬托,更加昭然的突兀出此时的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滴答…滴答…” 在这深邃黑暗的下水管道中的某处,正滴着水声,恰象极了水刻漏的因为计算时间而衍生出的响动。 永恒,冷静,客观,无情。 ------且神秘。 -------为何这声音偏偏在他们心目中感觉到不妥的那一刹那开始滴落呢?不迟? 也不早! 这滴水声,如死神摇响的摄魂铃声! 巴克兄弟俩对视一眼,神情严肃道: “有些不妥。”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走远。” “这个地方乃是蹑藏,伏击的最理想处。” 意见刚交流至此,两名面带防毒面具的特级警卫已经返回。他们带回了兄弟俩吩咐准备的东西。巴克哥哥点燃了一支上等的哈瓦那雪茄,深深吸入那淡蓝色的烟雾,任强烈的尼古丁充分刺激肺部的神经。 良久,他方才睁开眼。哪怕是在这样阴暗的世界中,他眼中闪动的精芒也清晰可辨。约翰与汤姆不禁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死胖子好凌厉的眼神!” 弟弟用一种马首是瞻的眼神望了望哥哥,后者仿佛犹豫未决,他忽然转向约翰与汤姆道:“你们把瓦蒙大人的条件再说一次。” 两名特级警卫怔了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这倨傲的胖子会主动找自己说话,约翰要伶俐一些,忙道:“大人说,若能找到那名逃走要犯的确实行踪,奖千万联盟币。若能将之抓获,奖两千万或者获得两次无偿使用联盟中科技的权利。” 兄弟俩再次凝望对方片刻,都在各自的眼中读到了渴热的期盼。长相不佳一直是盘绕在两兄弟心头的一根毒刺。尽管两人表面上看似对此毫不在意,但往往一件事情,你越是去避忌,反而表明你对其的重视。如许多人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迎面走来,大多数都是惶惶匆瞥一眼,然后忙忙转头他顾,不愿与之正视。待其行去以后再如饥似渴的盯着背影猛看……却不知若勇敢一点坦然面对,早就梦想成真。巴克兄弟虽然智力超群,但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获得两次无偿使用联盟中科技的权利……” 显然这对兄弟是被瓦蒙的这个条件所打动了。这代表他们能够实现心中的梦想-------更换一个新的身体,彻底告别掉眼下这个臃肿肥胖丑陋的臭皮囊,更不用再忍受他人的讥笑。哥哥果决的一挥手,四人一犬小心翼翼地追寻着逃犯所留下的明显的踪迹,步入了深邃神秘的黑暗中。 众人静, 沉默。 只有鞋底与潮湿肮脏的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单调声响。 静像一把大得无形的刀,刀上发出的死亡的煞意,令心生恐。 静,是一种最可怕的声音。 他们业已在这暗色里行走了四十来分钟,墙上留下的清晰手印,依然好象毫无止境地向前冷漠的延伸着。如今联盟都市的所在地,在灾难前本就是一座宏伟的超级都市,现今的排污系统不过是借用以前那座城市的罢了。黑暗在这里与腐烂腥臭缠绵地混合在了一起,难分彼此。于这里生存的生物也是千奇百怪,在一路行进的途中,约翰与汤姆已经见到了一条长着雪白丝状翅膀的巨大蜈蚣,许多八条腿的黑色小蟾蜍,等等各种从未见过难以肯定其种类的东西。 能肯定的只有一点,这些家伙绝不会以友好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那只被牵在手中的似犬生物波波忽然尾巴猛摇----------巴克兄弟的神情顿时凝肃起来。一行人止住脚步,以强力的灯光四处照射,最后停留在不断传来争斗响声的墨黑的地下污水河道中。那里似乎有什么令得波波注意的事物。 明亮的灯光照射下,那样被一群有着长长细腿如蟋蟀的褐色生物争抢咬食的东西,赫然是------- 两只人的耳朵! 火灾的观点,我是赞成的。石平是人,不是神。他也被杰克骗过。关于他儿子的问题,下文自有安排,现在若是提前说出来的话。你们会在阅读的时候少了很多乐趣的。 第四十三章 旧恨(上) 在巴克兄弟的严厉督促下,约翰与汤姆不得不穿上高筒胶鞋,很不情愿的去与那群足足有手掌大小,饥饿凶猛的变异蟋蟀交涉,试图以恐吓的方式体面地抢救下那两只业已残缺不全的人耳。但显然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这些可怕的生物用锋利的牙齿向着这两个敢于抢夺食物的家伙发起了进攻--------这种徒劳地几乎近于送死的行为自然威胁不到两名经过生化改造的特级警卫的安全-------只能在他们俩的坚韧橡胶衣物上留下了斑斑牙印和自己的尸体而已。 约翰强忍住胃部直冒的酸水刮掉身上附着的一团团灰白色蟋蟀肉浆和粘液。为了祛除这些恶心的东西他实在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汤姆在两兄弟的连声催促下把那两只被啃得露出了软骨的耳朵送到了岸上。巴克哥哥将它们平放在手心中,弟弟擎着灯照射,两兄弟津津有味的研究着这令人作呕的死者的遗物。两人的面容时而深沉时而轻松,眼光不住闪亮后又归于暗淡。然后各自盯着一个地方沉思起来。 终于,弟弟先开口了。 “这是两只耳朵,不是一双耳朵。” “对,弟弟,我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家伙想必已经凶多吉少。” “伤口告诉我们,它们是被一种非常锐利而细密的东西切割掉的,类似于小锯子那样的东西。” “左边这只有着耳孔,主人应该是个女人,纤弱瘦小。另外一只也有着耳饰,他是一个年轻男人,皮肤色偏黑,思想较新潮,显然在长期受到紫外线的情况下工作。” 在旁一同观看的约翰不由得插嘴了:“请原谅,为什么左边耳朵的主人不能是一个思想新潮的瘦小男人呢?” 巴克弟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轻蔑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行了。” 约翰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当面受到这样大的侮辱还是平生第一次。他捏紧了双拳,暗暗在心底发誓,待找到那个逃犯以后一定不会放过面前这两个该死的胖子。 “你一定在想,等找到那个逃犯以后,一定要杀掉面前这两个该死的胖子。然后回去领取功劳把。” 黑暗中陡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清朗声音。四个人一起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响起的话语中一口就准确无误的道出了约翰内心深处的想法,而是因为-------- 这个说话的人! 四道探照灯的光束,齐齐向着发声处照了过去。排污渠的对面,有一个看上去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带了股沧桑的玩世不恭的味道的不羁青年,他背靠在壁上,双手环抱于胸前。正悠然微笑着,笑得好象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这年轻人,竟象一束明和温纯的光线,协调的融会在了四围的环境中! 河对岸这四个人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粗重起来。在他们贪婪的心目里,眼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诱惑。巴克兄弟以一种与其体形很不相般配的敏捷迅速分散开来,一上一下,恰巧将石平夹在了中部的位置处--------两名特级警卫约翰与汤姆也开始忙乱的趟进污水里。 忽然,专注于石平的两名警卫发现自己的脑筋和想象力不由自主了。其眼前突兀地冒出一团浓黑的烟雾,心中清晰的明白,在这种虽然是不能看透的,却将向我受惊的理性猛扑过来的黑烟里,潜伏着一个极恐怖,怪异而不可思议的邪恶东西。那模糊的幽灵在这浓黑的烟里游荡。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来到了心灵的门旁,几乎令得大脑炸裂开来,一种异常阴冷的恐怖控制了他们的全部身心,折磨,摧毁着他们的理智。 石平沉静的望着两名头发竖立,口部大张,发出一阵阵惊恐地嘶哑的呻吟的特级守卫缓缓地歪倒在了污黑发臭的水中。他微微一笑,突然!右手迅捷的一把抓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右手上裹上了一层破布-------这个举止从容优雅的年轻人缓缓放松紧握成拳的右手,其上瘫着一只被捏扁了的黑色苍蝇。 巴克兄弟,顿时色变! “这个应该就是贤昆仲杀人于无形的秘密了把。恩,谁会料想得到,一只普通的苍蝇,竟然会受到人类的控制,而它的身体之上。还藏有至人于死命的毒物。” 石平悠然道。他小心的扇动右掌附近的空气,闻了闻,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躺倒在污水中的约翰与汤姆的尸身。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愤怒。 “果然是地狱蹄根!你们的父亲真是疼爱两位啊,连这种高级机密也敢泄露出来!” 巴克兄弟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人的眼里已经蕴满杀机。哥哥用尖细的声音冷森森的道:“看来你知道得真不少啊,你究竟是谁?据我所知,联盟中除了我们,应该没有人知道地狱蹄根这种植物才对。” “还有,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父亲是谁!” 弟弟补充道。 石平突然仰天长笑,笑声里充满了愤怒与痛楚。 “哈哈哈……我怎么会知道地狱蹄根,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这种根长得象一只脚-----一半象人脚,一半却象是羊脚,通过接触皮肤来传播它那能够控制人类大脑恐惧中枢的毒性----------这是我的老师同我一起发现的剧毒性半植物体之一!你们那可敬的父亲为了占有这些宝贵的知识,不惜杀人抢夺。老天有眼,你们的师兄巴可博士把这一切告诉了我,当然,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道貌岸然的达克教授除掉人品卑下以外,私生活也如此糜烂,更和妓女养下了一对私生子!” “住口!”巴克兄弟尖利地愤怒喊叫道。石平的话语如一把锋锐的利器,深深的戳进了他们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更用力搅动!与此同时,怒火中烧的石平抬起头来,针锋相对的与这对兄弟对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俗话说,父债子还!今日,我就先用你们两人的性命,来祭奠我老师的在天之灵!” 关于一些朋友提出的在文后附加答复书评的意见。我觉得各位来看张某的书,更发表自己的意见,是看得起我。我若是不予以答复,那真是万分的不尊重了。因此,这个习惯将会保留下去。望一些不习惯的朋友海涵! gundamac195朋友……一天四票我很满足了,VIP票……汗,暂时还无法投。 而我们亲爱的火灾同学又打了个擦边球。我只能这样说,虽不中,亦不远也。 第四十三章 旧恨(下) 大静。 三人在这大静中对持。 而打破这如镜的静的。 乃是大动! 以听觉可以分辨出来的, 大动! 四下里传来一阵阵细密,沉闷,更令人窒息的搔爬声。 腐臭的黑暗里,似有压抑沉闷的痛苦呻吟声传来! 又更仿佛如传说里怨屈而死的女鬼绵延幽怨的时断时续的尖叫! 巴克兄弟汗如雨落。 对手依然那样随意的靠在墙上,莫测高深地从容微闭着双眼,双手环抱在胸前。尽管处身在这黑暗肮脏的地下管道里,其神情却闲适得好似置身于青天白云阳光下! “单单是比气度,我们便不止逊了一筹给他!” 巴克兄弟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浮出这样的难以克制的想法。因此他们的脸色冷,眼神也冷,连鼻尖上也冒出一粒粒冷汗来!这两人一直在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冷静,镇定!一定要安下心来! 因此他们一直紧紧注视着石平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个对手偏偏就是不举不动! 所以这对兄弟没有发现两名警卫倒下的地方,业已冒出了大团大团殷红的血液,和在污黑的河水里,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悲哀。而那不住搅动的污水的波纹暗流中,竟然无由的给人以欣欣的雀跃欢乐之意! 一种生命的繁衍发展,本就建立在另外一种生命的衰亡末落之上! 石平蓦然抬头--------- 他冷冷的瞅着巴克弟弟。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烈的煞气。 他的眼睛里燃着明明跃动的火炎,盯/钉在了巴克弟弟的肥肉堆积的圆脸上! 这个胖子只觉得脸上被“钉”处,流离出了一阵尖锐痛楚的灼烈感。 他不由得嘴角失态的抽搐了一下,眼皮无端的跳了三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最后象狗一样的舔了一下嘴唇。 他似觉得口里干燥极了。 灯光照耀下,有妖异的黑芒闪动。便是没有光亮,也能在极深邃的尽头,望见这似是铺天盖地而来连管道顶部也完全覆盖的幽幽黑光! -------磷光! 象煞了乱葬岗上闪闪鬼火的磷光! 搔爬声越来越近,愈来愈响,让置身于此的人由衷生出落进了十面埋伏的绝望感觉。它们的进逼速度似时间般坚决与无情---------绝不会快上半分,却也更不会慢上半分! 奇特的是,这隔河相望的有着深刻难解的仇恨的双方。却都似对面临的迫在眉睫的危机---------- 视若无睹! 究竟是什么凭借,令得这阵营鲜明的双方如此有恃无恐? 河里浮起一条鲜白的人类腿骨,顺着黑浊的水流半浮半沉的飘荡而下。最后打了个旋儿,进入了黑芒中。只听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不停响起--------不到十秒种的短短时间里,犹如变魔术一般,这条亡者的遗物便永远的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 旁观的诸人一起屏住了呼吸,骨头尚且如此,活人进去焉有命在! 巴克弟弟首先按耐不住了,他求助般的握住哥哥的手,这才发现,哥哥的手心里也全是又粘又滑的冷汗!兄弟俩对望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蹲下身去,缓缓解开了手上牵着的那只娇小生物的项圈。他们解圈采取的方式非常奇特,两人先摸出脖子上一根金属棒般的东西,仿佛害怕点错半分位置一般,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在那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项圈上点了一点。顿时那项圈上冒出一股清烟,“啪啦”一声,自其上缓缓出现几条细密的裂纹,然后破碎,掉落在地面上! 这只被解去了束缚的生物立刻变得精神奕奕,龙精虎猛起来。它抖了抖全身的毛皮。在抖动的过程中,石平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他发现,这只生物正在迅速地------- 膨大起来! life同志的意见非常好,所以我已经开始引入一点推理的因素。我会参照各位的高见,努力的将一部令得你们满意的书奉献给大家!也希望各位一如继往的支持我!谢谢。 第四十四章 雷兽(上) 力量的意义是在同敌人交锋时候的汗水和疲乏,智慧的真髓在于将决定胜负的关键的刹那提前摆放于自己的控制里。 真正高手之间的战斗,总是已开始在未开始之前! 事实上,石平之所以一路上刻意留下踪迹,引诱追兵前来。从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来讲,就是为了面前这只身躯业已如狮般庞大的家伙------------ 巴可临死前所再三提及的强横生物。 雷兽! 这种嗅觉超级灵敏的凶猛动物,乃是由达克博士结合当前最新科技,特意为瓦蒙研究,开发的坐骑蓝本。据巴可讲虽然它的战斗力目前还处在不成熟的完善阶段,但其特别的嗅觉已经被广泛应用在了各种领域。尤其是用于追踪上,那简直就如同是跗骨之蛆,难以逃拖。自然,石平更详细打听了这种很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麻烦的生物的所喜所恶------- 知道了敌手的喜恶,一如良医探脉,才能对症下药;万一对方有什么异动,也可以从中获益良多。 石平一贯就不喜欢等待。 他向来乐于面对,解决。 --------当你勇于直接面对问题的时候,问题总会比你想象里要萎败不少的。 所以,他随手在阴河里觅了一只腐烂的橙,把柑橘那独特强烈的气息留在了自己的身上与周遭的环境中。 雷兽最嗜此物,因此为一叶障目。忽略掉了所要追踪的对象,专注于口腹之欲上。 此时忽诞出一声巨响,恰似平地上冒起了一声惊雷! 原来是那黑芒终于逼近到了巴克兄弟身前三尺以内-------自然,与雷兽的距离更近。因此,兽怒,狂怒! 事实上,你几时见过温柔腼腆的与雷有关的事物? 这狂怒暴躁的凶兽的吼声不停的响起,周遭首当其冲的黑芒顿时自壁上跌落,翻滚,但转瞬就被随后跟上的同伴淹没,吞噬。,顷刻间巴克兄弟附近便被啸声逼出了一大块空地,饶是如此,四下里微细的簌簌声仍然似骤雨点落伞面般密集匆忙。见黑芒来势渐缓,这两兄弟长长的呼出一口大气,甩了甩头上无暇擦去的涔涔冷汗,双手仍紧紧地捂住双耳,害怕雷兽的吼声伤害到自身。 这个时候,在场的诸人也已看清,这凶残饥渴的点点黑芒,原来是一只只细小似蚁的墨色甲虫。其背上生出一块白斑,那点点磷光便由此发出。它们的头部一清一色的长有一副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锐利的口器,内中隐约可辩识出点点细密的小齿。这些甲虫的身体两侧生有九对短粗的虫足。想必这就是其族群行进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而此时此刻,阴河的对面。那如水般流动的甲虫群业已逼近石平! 暗淡的光线下,也看不清楚正面对极大威胁的石平的表情。巴克兄弟怀着一种残虐的快意期待目睹这个曾给他们以极大压迫,侮辱的男子成为这些可怕虫子的腹中之物。两米,一米,半米,巴克兄弟的呼吸已经急促。 但是这兄弟两人转瞬间便似中雷击,顿时僵住了。 如果说甲虫的掠食如潮,那么石平就是海岸中的一块坚硬似铁的礁石,凭你风吹浪打--------- 我自巍然不动! 那夹带着腐臭与死亡的黑潮于石平面前三十厘米处陡然分开--------仿佛他的身前存在于一个无形的保护膜一般-------然后又在其身后汇合,继续寻觅着一切可以吃掉的物体。 石平侧过头来望着这边已被甲虫群包围了的两人一兽,语声里已有讥讽之意。 “两位想必一定很是失望把。没有看到我被这些鬼东西吞噬的情形---------你们也不想想,我若是事前先未实验绝过不会被此物所侵害,又岂会自蹈死地?” 巴克兄弟已经无暇听闻石平的话语,他们极目远望,那点点密密麻麻的磷光似无穷无尽的一直从黑暗里涌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肥胖丑陋的躯体其实也很可爱。而由少年时候起就开始所厌弃,痛恨的命运,也并非昔日所想象的那样不公。 ----------在面临绝路的时候,人通常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悟。 只可惜这感悟通常都来得太晚了些。 雷兽陡然间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巨吼。 这些为食欲所驱使的甲虫业已发起了第二波的进攻。 强攻, 死攻! 第四十四章 雷兽(下) 石平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一片被秋风拂动的枯叶,生起了一种必然的凋零着的寂寞。他望着河流对岸那两名拼命抵抗,满头大汗的兄弟俩,忽然觉得身为人类,实在是一种悲哀。就在数百公里以外,成千上万的凶暴猿人正杂带着灭绝一切的威势席卷而来。而这个时候,人类还在互相压迫,算计着同胞! 连面前这小小的蝼蚁,也深明团结的道理。 而自己这个深明危机的人,偏偏说出去的话,绝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一念及此,这个胸中有高丘宽壑的男子不禁黯然,心底也泛起一阵寒意。 但他马上发觉,这冷冽森然的感觉不仅来自心底,也源自于身体上---------- 空气中! 放眼望去,黑暗里,似乎多了些神秘而未知的东西! 远远遥遥的,隐约来了些沉闷而令人窒息的声响。 “荷~荷~荷……” 石平是何等果决的人,他情知眼下局势已生变数。再不迟疑,转头便走。 决断如刀! “荷~荷~荷……” 这声音来得好快,适才还似遥在天涯海角,如今却临到眉睫之前。这响声仿佛那自天外,自地下,自大海汪洋最深之处,那蛰付千年的怪兽巨龙醒来后长长吐气的声音! 见石平匆匆离去,巴克兄弟面色惨白,对望一眼,好象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同时点了点头。两人跳上疲乏的雷兽之背,哥哥从怀里取出一具精密小巧仪器,迅速按动。雷兽陡然间悲声长嘶,人立起来,竟然向着甲虫群里冲了进去。这兄弟两人的意图已昭然,他们显然打算牺牲掉这只陪同两人出生入死,更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的动物,以仪器强行控制了其肢体,意欲突出重围! 黑色甲虫纷纷附上雷兽着地的四蹄,贪婪咬实后便绝不松开,已在远方的石平听得凄绝惨厉的兽吼声不断传来,摇了摇头,长长叹息。然后爬上一架锈蚀得摇摇欲倒的铁梯。用力顶开头上的铁盖,爬出了这个神秘可怕的地下世界。他遥望长天,默默的在心中道:“达克教授,现在是你的儿子,以后就应该轮到你了!” 奋力奔行出三公里后,脚部已现出森森白骨的雷兽终于不支颓然倒地,鲜血流满了一地,而转瞬间其身上已覆盖满了那星星点点的碜人磷光,隐约可见那些黑色甲虫穿入爬出,忙得象大酒楼在摆设盛大宴席的兴高采烈的疱厨。 巴克兄弟继续疯狂奔跑,直到体力不支后瘫倒在墙旁不住喘息,稀薄的氧气与险死还生的经历业已令得这两个缺少锻炼的胖子筋疲力尽。他们庆幸而惧怕地望着身后,那可怕的甲虫群已经被远远抛离。但是他们很快又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回去的路在何方? 负责带路的人员兼警卫已经惨死在了兄弟两人控制的生化苍蝇所释放的地狱脚根之下。素日中的凭恃------雷兽也已被当作最后的逃生工具被牺牲掉。 很多东西,在失去以后才会觉得重要。而你平时所重视的东西,一旦失去,那种茫然的痛心的失落感更是一种煎熬。 两兄弟默默的回味着失掉良伴,帮手的悲伤。 突然,巴克弟弟双目圆睁,望向其兄身后的污黑的涌动暗河中,他猛然扑了过去,将哥哥推了开来。自己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叫! 惨叫! ---------一条粘稠灰黑滑腻的巨大触手正以吸盘贪婪地从他的大腿上撕下了一大片皮肉下来。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腐腥气息,浑浊恶臭的河水不停搅动,嗅到了血腥的气息,那如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再度响起。 “荷~荷~荷……” 兄弟两人哪里还敢再停留半分,哥哥背起不停呻吟着的弟弟吃力地夺路而逃。 那声音却似不散的阴魂一般始终残留在他们的耳鼓中,萦绕盘旋难去。 巴克弟弟忽然觉得好冷,那是一种源自骨髓凉透心彻的冰冷感觉。虽然看不到身下人的脸,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一直在剧烈喘息奔跑的哥哥此刻竟变得如冻透般的冰湖般平静---------- 陌生冷酷! 这个片刻之前才受过他救命之恩的人缓缓转过头来,其脸上的表情淡漠如纸。他缓缓的不带任何一丝语气的道:“后面那家伙饿了。” 话声普落,他就将自己背上的孪生兄弟,救命恩人迅快的向着污浊浓黑的河水里掼了出去。 迅得似一道咋起的闪电,快得巴克弟弟连一句话语也来不及叫喊! 身后传来的惨叫和咒骂也不能让巴克哥哥回头,反而令他奔跑得更快了。但是这个自私自利的胖子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件令其疯狂,绝望的事。前方不住逼近的铅黑色墙壁显示,这条路竟然是----- 死路! 他仍然狂乱的奔跑着,在心中颓丧地诅咒着。在面临死亡的紧要时刻,最是能让人对生命充满留恋,也同样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真性! 忽然间,这个业已被恐惧与不甘逼得半疯狂的人狂喜地发现:面前居然有一道锈蚀的铁门! 由于年代的久远,灰尘的蒙布使得这道门几乎与墙壁混然一体,难以分辨。 身后的水声与那可怖的“荷荷”声又再度响起。巴克哥哥毫不犹豫的拉开沉重的钢门,一头扎了进去! 刷新不要太快,不要象一些书最后出修改版!!!!!xin8※lt;2-1510:46 XIN8同志的意见很好,在此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是一贯秉承的宁缺勿滥的原则。并且再三给大家强调过,每天必然更新。由于我的工作比较轻松,本来每天写4000字是没问题的,因为考虑到质量,所以现在每天更新在2000~2500字左右。 再一次感谢你们的支持与关心。谢谢。 第四十五章 重逢(上) “我们在距离那叛徒逃出监狱十一公里的一处废弃检修站里发现了巴克(兄)的尸体。” 布什沉声道。 “那个时候,这个人已经只遗留下来了身体上面的一部分比较坚硬的东西,经过DNA分析,比较后。我们确定那正是阁下下令找寻的两人之一。” 新任的猎食队副队长,被称作“肮脏之手”的佛洛艾德补充道。 “为了获得那个可怜的家伙残存下来的东西,我们还损失掉了五名队员。” 以手支颐的瓦蒙双眉微扬。 “五名?” 话声中略有诧异。 “是的,那个检修站中至少栖息有近万只变异的肥大的剧毒蚰蜒--------相信那里已经被这些家伙当作一个繁殖地-----那个胖子冒失的撞进去,恰好成为一道绝佳的营养品。在接连损失掉三名队员后,我们紧急调拨来了一具火焰喷射器方控制住局面。” “你们动用了整个猎食队的资源,不要告诉我就只寻找到这些东西!” 瓦蒙的话声虽然平静如昔,但任谁也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怒气。 面前两人连忙惶恐地半跪下去,俯首如待决的死囚一般。佛洛艾德却不知趣的道:“当然不是,我们还抓住了一只可怕的大家伙,在它的胃里找到了巴克弟弟被腐蚀得不似人形的身体。生物研究室的洛汉克教授说,这种变异的氰蛞蝓对于他们的研究具有非常大的帮助!” “砰”的一声巨响。瓦蒙再也难耐心中的怒火,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他厉声道:“那叛徒石平呢!!你们这群废物,我要的是他的行踪!!”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过了好一会儿,布什见瓦蒙面色稍和,方嗫嚅道:“在发现巴克兄弟尸首七公里外的一口污水井盖有新挪动过的痕迹,生化猎犬追查到这里便断了线。我们……也不能判定出那里究竟出石平逃离的地方抑或是他故意布下的迷阵。” 言毕,他便慌忙的埋下头去,似一只遭逢危险的惊慌鸵鸟,默默地在等待着必然来临的暴风骤雨。 瓦蒙却出奇的平静下来,他怔怔地将目光停留在雪白的墙壁上。眉头皱紧得几乎要发出钢锁扣拢时发出那“哒”的一声。然后长长叹息。 良久…… 这个男人疲惫的挥了挥手道: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把。” 两人如蒙大赦,忙急急的退了出去。 “石平……” 瓦蒙喃喃道,面色阴晴不定,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街灯昏黄,人潮如织。这是联盟里平民区域中最为普遍的景象。劳乏了一天的人们在享用好晚餐以后,纷纷走上街头,松弛紧张了一天的神经。于是商业便在这一天中固定的黄金时刻繁盛起来。石平浑身清爽地自一家简陋的浴室里步出后,换上了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再将背微微佝偻起,戴上一副宽大的黑边眼镜,整个人业已换了一个模样。到目前为止,他相信自己是安全的--------联盟的精力大多放在了军事与科技上,对于人口户籍的管理本就混乱。加上生存条件的恶劣,人口的流动性很强。因此在这样的平民区域中,瓦蒙的触角也很难延伸到这个最低层上来。 并且,石平有理由确认,瓦蒙不敢对自己发出通缉令。就是在他的派系里,也只能给他冠上一个含糊其词的“叛徒”的罪名。若是要公开通缉他,那么势必就要明确罪状。一旦联盟高层追问起来,瓦蒙所做的一切事情便会有极大暴露的可能。他是不敢冒也是不能冒这个险的。 久居异域,与兽为邻,如今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石平不免心中浮起一阵暖热的温馨来。鼻端忽然传来一种浓冽的葱蒜香气。他乃是此道高手,一嗅便知这正是一道典型的中国菜“鱼香肉丝”所发出的特有香气。石平不由得食指大动,信步行进路畔这家招牌古旧的小食店,顿时吃了一惊。里面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塞满了不同肤色的众多食客,个个吃得不亦乐乎,观其拥挤程度似乎连挤到柜台前方点菜只怕也是一件难事。 人声鼎沸里,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叫声。落入其余人的耳朵中自然觉得平常至极,但于石平却似青天霹雳一般! ----------那正是跑猴特有的啼声! 。 呵呵,看了这么久的血腥打杀,我也给大家换换胃口把。下文将出现我家乡四川的几道著名菜式。诸君若有机会不妨一试。 第四十五章 重逢(下) 石平不动声色,按耐下心底被喜悦覆盖的心情。转头四顾,却见两条瘦小的灰影自拥挤的人群缝隙中“不~不”欢叫着穿插着直掠过来,二猴各自搂住主人的一条腿,冽开扁扁的猴嘴毫无顾忌的发泄着心里的喜悦。回忆起分别时候的凄凉心情,再见到这两只情谊深重的良伴,不由得令石平生起一种强烈的恍如隔世的悲喜交集的感觉来。 他再把头转向店门外,破烂陈旧的马路对面,在黄晕的街灯的映照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伏在一个宽大敦实穿着风衣戴起墨镜的魁梧男子怀中喜极而泣。那男子也不时的以手指揩抹眼角。这一刹那,哪怕以石平的深沉也难忍心中那种沸腾着的热烈情感。他不由自主的将二猴放到自己的肩头,缓缓走向那两名曾生死与共的战友身旁,与他们奋力相拥! 最先平静下来的反而是宽厚魁梧的卡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一点?” 石平陡然警醒过来,他以一种不经意的动作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望了望对面那家生意兴盛的饭馆道:“卡尔说得对,走,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言毕便爱怜的抱起毛毛与丑丑,率先向那方走去。 卡罗犹疑道: “那里的人很多啊?会不会……?” 石平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融冰消雪般灿烂的笑容:“我正是看中了那里旺盛的人气!” 既然石平有如此看法,向来对他的智谋佩服的卡尔夫妇自然无甚异议。斯时联盟里桊养宠物的人不在少数,而灾难后人类异化现象也较为严重。因此毛毛和丑丑以及卡尔夫妇稍殊于一般人等的肤色,发质倒也无人多加注意。三人两猴费尽全力方才占据到一张布满残羹冷炙的油腻桌子。一名看上去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店伙计拿了条已不辨本色的毛巾,爱理不理地象征性的在桌上舞了两下,有气无力的冷漠道:“你们三个要吃些什么?” 卡尔夫妇见得此人如此惫懒模样,心下早已不喜,当下便不愿与其多言。惟有石平先看了看邻桌上的盘子,后见得伙计这副模样,反倒笑容可鞠的道:“那就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菜把。” 店伙计懒洋洋的道: “哦,那么谢谢。一共是七百四十六块五毛。酒水费等吃完在算。” 说完竟伸出手来!指甲中的黑黑的油垢积了厚厚一层。卡罗见了顿时一阵恶心。卡尔乃是直性之人,一拍桌子便待发作-------却被平生最佩服的人以眼色制止了----------石平一边逗弄着两只久别重逢的跑猴一边微笑道:“这位兄弟,你们店的规矩好生奇怪,普天下都是吃完结帐,怎么,怕我们给不起钱哪?” 那伙计不耐烦的道: “你少罗嗦,要吃就先给钱,别那么多废话。那边还有人等着我!不吃就……滚……”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原来是卡尔实在郁怒不过,左手发力无意识的将桌边生生掰了一块下来。那小二见状,口中的污言顿时藏在了喉咙里。只是伸出来要钱的发抖的手仍然倔强的摊在石平的面前。 其时物价虽略高,但普通阶层的人一月收入不过千余联盟币,一餐饭钱达七百之高,对于昔日的卡尔夫妇来讲也算是颇大的开销。见到店小二如此做作,石平眼里的喜色反而更浓。他自怀里摸出钱包,爽快点了八百给他,并言明剩下的是小费-------这钱包乃是他自下水道逃出,从正打骂数名瘦骨嶙峋的店员的一位肥头大耳的老板身上妙手而来------那伙计接了钱匆匆走了。可能是那高额小费的关系,不一会居然倒上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来。此时三人正小声畅言别后经历,无暇顾及此物。毛毛和丑丑嗅着香气,倒老实不客气,小口小口不一会便抿了个精光,后来连茶叶也捞出来吃了个干净。 旁边的人均用一种惋惜而痛心的奇特眼神看着这一桌上的人。卡尔夫妇正沉浸于石平的惊险经历里,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情形。石平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目光掠过桌上的茶杯中残存的嫩绿色细叶芽碴,再低头嗅了嗅杯里的水迹。抚摩着两只兀自意尤未尽的跑猴的脑袋微笑道:“嘿!我们顾着聊天,可便宜了你们两只坏东西。” 卡尔夫妇看着两只还在舔嘴吮爪的跑猴好奇道:“什么便宜了它们?” 石平向着桌上的空杯子努了努嘴: “这种叫做茶的饮料源于我的家乡,而方才小二泡来的这杯茶更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做龙井。我也是在以前的老师家里喝过一回。确实芳香宜人,回味隽永,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品。” 卡尔夫妇眼里浮起恍然大悟的神色,正待说话,身后小二仿佛凭空冒出一般,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粗制土碗向桌子上一搁,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买单起到现在足足已过了接近一个钟头,终于开始上菜了。 奇怪的是周围的食客反而以一种艳羡的眼神望着他们,仿佛在这里等待得越久便是一种荣耀一般。 第四十六章 庖争(上) 这是一道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的菜式。 衬上那只带了些裂纹的破碗更流露出些须寒酸的气息。 卡尔夫妇眼睛都瞪大了。出了如许高价,等待了漫长的时间,就上来了这么一碗黄黄绿绿的清澈见底的白菜汤!两人气得别过头去,卡尔的拳头业已攥紧,若不是碍着队长在此只怕早就发作了。 石平却望着这道菜,若有所思。两只猴子到是绝不吃亏,菜一上桌便蠢蠢欲动。石平见两猴那模样,唤来小二拿了两个空碗,宠溺的为它们各自倒了些,又索来半杯清水,漱了漱口后拿起面前的调羹,舀了少许,闭目细品起来。 那惫懒小二见状,目中首次露出佩服之色。卡尔夫妇见两猴捧着瓷碗吃得津津有味,又见了石平那做作模样,心下大奇,很不明白一碗淡若白水的寒酸菜汤不知有什么好喝的。却见石平微笑点头,示意两人也来上一口。当下觉得盛意难却,勉强拿起面前调羹薄薄的刮了少许清汤,放入口里。 这不吃还好,一尝之下夫妇俩顿时目瞪口呆。这看似白水的汤味竟是奇鲜无比,只觉那液体在口腔里盘旋巡行数次,将其自身携带的各种鲜味有条不紊的释放了出来,一时间口中深浓咸淡,精彩分呈,到后来在咽下这口汤的时候心底竟油然升出些许不舍之意! 这道菜虽然观之不甚起眼,却内蕴十足,恰似中国古代一名满腹经纶的落拓书生! 石平又舀起一口汤,闭目再品,只见他腮帮鼓动,显是正将那汤汁在口里涤荡回味,良久方才咽下,不一会儿他睁开眼,微笑着叫住自旁穿过的店小二道:“鸡,鸭,小鲫鱼,香菇,鸽子,恩……还有以醋与茴香事先料理过的鱿鱼,想来本意乃是去其海腥,只可惜当时火候太过,反而过尤不及。你去问问做这道菜的人,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那小二脸上露出惊佩之色,一扫最初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慌忙奔进里间。 石平看着正同跑猴一道吃得热火朝天的卡尔夫妇,微笑道:“这一道看似普通的白菜汤,其实至少要做六个小时,想必我们现在吃的是早已料理好的。” 卡尔夫妇顿时僵住,卡罗难以置信的道:“六个……小时!” 石平微笑颔首。 “不错,适才我对小二报的那些物料,便是熬制本汤的菜品了。” 卡尔奇道: “那这汤怎会如此清澈?” 石平悠然道: “厨者在每次熬制后先以纱布滤取,再将汤静置,去其浓浊,取其表层即可。至于这白菜,纯属点缀作用罢了” 他这番话真是一语惊四座。其时天色已晚,进餐高峰时候已过,店中人数虽然仍多,想来却大多是店里的老客,见一陌生人将此道菜势的制作方法一一详细道出,无不惊讶赞叹。 “你们俩再想,本店生意如此兴隆,小二的服务态度却着实不佳,周围环境亦不甚理想。为何众多食客仍然趋之若骛?答案便呼之欲出了。那必然是质量很好,好到了能够遮盖其余不佳方面的地步。” 石平接着对卡尔夫妇道。 其时汤菜已食完,两猴意尤未尽,争抢着盛菜之碗,伸出小小红红的舌头将其舔得干干净净。卡尔夫妇闻得石平言语,顿有豁然明朗的感觉。 卡尔笑道: “还是队长有见识,我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吃过这一道首菜以后,倒是真令人对接下来的东西充满期待呢。” 卡罗道: “我猜下面上的一定是一道荤菜。” 石平也不答话,微笑着端起了面前盛有清水的茶皿举杯示意。卡尔夫妇愕然间,鼻端却传来一股缭绕盘旋的独特香气,仿佛一只无形的调皮手掌,牵引着在场所有人的鼻子,令得心有向往之意。又好似一名绝佳的舞蹈演员,节目未起,先奏出悦耳妙美的音乐,引导人们对接下来的好戏油然憧憬期待。 第二道菜,即将亮相! 本菜在成都武侯驰可以吃到~嘿嘿 第四十六章 庖争(下) 一时间,熙攘的饭厅里鸦雀无声,一干人等俱屏息-------------- 静默。 以一种渴慕的期待向往着这道菜的出现。 一名伙计终于以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姿态端了张托盘行了出来,之上放了一个古朴的罐子。那袅袅香气正是从罐里传来,此菜一出,旁观的众人均为之动容,而楼上也有人微微“咦”了一声。石平闻声,心中忽然一动,眼中顿时有精芒闪过。 那伙计将托盘放在桌上,却不急于揭开盖子。向着石平一礼道:“这位先生目光精湛,想来必也是此道高人,家兄闻君之言不禁技痒,特上此菜供佳客品鉴。” 石平听得其语声娇柔,谈吐斯文典雅,定睛一看这才发觉上菜的已换了一名妙龄女子。当下朗声笑道:“好说好说,高人二字可不敢当,品鉴之言更是无从说起,某只是一个饕餮之徒罢了。劳烦姑娘上此佳肴把。” 那女子俏脸微红,显是不惯与陌生男子交谈,当下也不再答话。顺手取过一个干净盘子扣于罐口,再将其反倾过来。浓冽的香气顿时扑出,只听得万籁俱寂的气氛里,齐齐的响起了“咕嘟”一声--------原来是在场众人食指大动,喉结抽搐吞咽馋涎之响动。 原来罐内盛放的是一块斤余的红烧后肘,颤微微的枣红色外皮衬上雪白的盘底,其上再洒以青翠碧绿的芫荽。只是视觉上便给人以冲击的感觉。那女子作了个请用的手势,却不走开。石平微微一笑,以清水净口之后,举筷伸到肉底先拈起一条淡黄抹绿的长软之物放于口里细抿慢尝起来。与此同时,卡尔夫妇也不甘人后,也娴熟的运用西餐刀叉对肉发起进攻。只是苦了两只嘴馋的跑猴,在一旁急得“不不不不不”的大叫起来。 石平见着狼吞虎咽的两人两猴,摇了摇头,拈了盘底剩余的数条那长软之物在他们的碗里,微笑道:“快乘热尝尝这个吧。这道菜的精髓就在于置于肉顶的这些以特殊方法炮制过的春葱。肘子的鲜肥之意全渗透入其中。再佐以香料的馥郁,常言道“肥而不腻”之意尽在于斯。” “不过……” 他话意一转,众人皆知后面定会述说其缺点,人人均不发一声,作洗耳恭听之状。 “制作这道菜不仅耗时良多,更有两件不可弥补的憾事。” 那女子两道如新月般的秀美燕眉一挑,细白的瓜子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英气,她不服气道:“哪两件事,愿闻其详。” 石平拿过一张餐巾纸爱怜的擦了擦毛毛与丑丑油腻的嘴,从容道:“其一,此菜对材质的要求苛刻,须得猪后腿处的肉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一头猪便只能做两道菜了,不适合大众消费。其次,这道菜少了一样至为关键的东西!” 卡罗闻言惊奇道: “队长,这肉味道很好啊,都快赶上你的手艺了。什么味道也不差呢!” 石平悠然道: “你错了,这道菜应当是我故乡自古流传下来的一道名菜,名为东坡肘!在烹制的时候若是缺了黄酒,那么这菜肥而不腻的味道便要大打折扣---------令兄当是以红葡萄酒代之----------姑娘我可有说错?” 那女子顿时忿忿的哑口无言,一声不吭的进去了。 少倾里面的菜式如流水一般的送了出来,什么龙眼羹,夹沙肉等等。实乃五彩缤纷,精彩分呈。石平在点评之余,却总能指出其不足之处,偏偏还能说得那女子心服口服。 卡尔夫妇与两只跑猴这一餐吃得实在是心满意足,卡罗为人本就豪爽大方,到后来索性招呼一旁看得馋涎欲滴的各位食客一起品评。众人口食佳肴,耳闻石平引经据典,畅言菜式来历,再将口中滋味与其陈说一一印证,果觉毫厘不差。到后来,楼上的雅间中的三名看来颇有气度的老者也不顾周围保镖模样的人的拦阻,忍不住加入其中。这家酒楼的气氛之热烈,一时无两。 这时那女子又捧了一笼玉米青叶所包裹的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子出来,该团中夹以蜜汁玫瑰花瓣,还未入口,清新温热的香气直袭人面,石平取了一只拆而食之道:“此物名为《叶儿粑》,乃是灾难前中国四川地区一道著名小吃。可惜在制作的时候失于忙乱,揉搓糯米粉时间也略短了些,因此食后口中微有酸意。憾甚!” 众人闻言,再略加回味,均点头称是。 突然间,厨房的门帘一xian,一道寒光向石平所处的方向掷来,钉在了桌上不住颤动,嗡嗡作响!随之冒出一名高阔魁梧的满面愤容的黑壮大汉,他大声怒道:“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你这家伙不要只说不练,有种做一道让我心服口服的菜来!” 火灾同志的意见我会记住的。谢谢关心! 东坡肉可以在四川眉山吃到正宗的。 其他的成都都应该有。 第四十七章 料理(上) 变起仓促,卡尔夫妇顿时戒备着站起身来。两只跑猴也“不不不不”怒叫。惟石平安之若素,微笑着打量着面前桌上的利器,刀身宽阔,其刃薄而锋利,柄乃是以老年松木夹合而成,之上包浆晶明油亮,看样子已经过了成年累月的洗礼,失却了本来的颜色。他端详良久,握住刀柄,用力将其拔出,赞道:“好一把菜刀!” 那大汉面色稍和,但依旧声若洪钟的愤慨道:“少说废话,既然我做的东西被你鸡蛋里挑骨头,找了那么多毛病出来。你也露两手给大家瞧瞧!要不然,就在我的店里给我洗一个月的盘子!” 石平丝毫不为其恫吓之言所动,微笑道:“若论做菜,原本在下也一窍不通,但看眼下这形式,只怕我不做也不行了?” “对!你要不做也行,留下来在店门外洗一个月碗!” 另外一名随那高大男子同出的英丽女子愤愤道,旁边的小二也在一旁帮腔,又有好事之辈随同起哄,一时间,场中气氛热闹非凡。 石平长叹道: “唉,那我就勉为其难,试着做做把。” 卡尔夫妇此时反而不言语了。他们两人与石平相处已有不少时日,深知面前这个男子年纪虽轻,见识与城府均超人一等。他眼下如此做作,定然有他的用意。当下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石平提着那把锋利的菜刀立起身来,无奈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们要我做菜,总得给我材料把。” 那女子得意道: “就知道你会拿这种借口推拖!” 言毕便掀起那道一直悬挂着的门帘来。旁观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原来内堂的空间几乎比外面大上数倍,仅仅生着火的灶就达五口之多。各种盛放调味料的瓶子罐子密密麻麻的累叠了一架,一眼难辨其数量多少,只怕足足有数百种之多。石平信步走到另外一方,各种新鲜的时令蔬菜,稀罕肉类应有尽有,堆积如山。那女子打了个响指,旁边顿时过来了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的干瘦老头,他哈着腰走到石平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小老儿开了一家小小的专营各类新鲜蔬果肉类的店铺,进货渠道上也有一些小小的门路,阁下若有在选取食物材上有什么小小的特殊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想来也是能办到的。” 卡罗见那老头的猥琐模样便生出了一种厌弃的感觉,听了他的阴阳怪气的言语。真想“小小的”给他个耳光,再“小小的”一脚踢他到门外。 石平依然温和的微笑着道: “不用了老先生,这里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那英丽女子气愤愤的小声道: “还笑,等会就要你这家伙哭!” 与此同时,石平业已围上围裙,走到了一口悬挂着的半片洗刷得白净的猪肉身上取材。他将刀在碗底刚了数下,片下一块重越斤半的猪后臀肉下来。将其涮洗去血迹后,放入旁边的一口锅里煮上。再自旁的作料中选取了一块老姜,以刀拍破后丢进锅中,取其芳香辛烈之味以滤杂除腥。而周围有数人已在窃窃争论这场争斗孰胜孰负,想来之中有人恶习难改,竟当即设下了一个赌局来-----石平是一赔三,那黑壮大汉是一赔一。自雅间里步出的那几名老者对此似也饶有兴趣,纷纷下注一博。 不久,锅中水已沸。石平揭开锅盖,待肉大约七成熟时。将其捞出搁于菜板之上便开始动刀。他这一切令得在场的诸人均目瞪口呆,数名伙计已是放声大笑,那魁梧男子身旁的两女也不禁掩口偷乐。原来石平虽然运刀如风,肉片如雪花般纷纷而落,其薄如纸,肉片的面积却异常宽阔,哪怕是最小一片的也大如成人巴掌一般。 场中哄笑四起,惟独有那名自称为专营各类新鲜蔬果肉类的店铺老板干瘦的脸上露出一种严肃惊讶的神色来。石平无动于衷,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他切好最后一片肉后,将边角料放置在一旁,出门折了些松木桠枝,于旁边的柴灶中点燃后洒上些水。顿时,烟气袅袅,松木燃烧的特有味道升腾而起。他将切好的宽大肉片以线串联,放于烟气上熏制。并叫来卡罗时时翻动。 此时,笑声早已不再。看石平的严谨认真模样,娴熟优美的流畅动动作,便让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一干人等均知今日这场庖丁之斗的胜负实在难以预料起来。人人心中均泛起了一个疑问:“他究竟想要做一道什么菜?” 第四十七章 料理(下) 那面在紧锣密鼓的以烟炮制原料,石平这方也没有闲下来。他忙忙的选取出十来根粗壮肥大的蒜苗,掐去萎叶,抹掉败皮,切下根部。将叶茎离断。而后将两者分别切成两厘米左右的段子,分别盛放于两个宽大盘子中备用。 当一切预备完毕之后,石平将肉片取来,于烫水中汆过,晾干之后将其放入盛有少量热菜油的锅中,同时放入蒜苗茎部分,小心混合翻炒。同时在旁边一口灶上热锅中倾入菜油,待热辣后置以豆瓣,豆豉,甜酱。与一种不知名的植物液汁。待蒜苗茎,头部分软熟时将旁边灶上锅中卤料与之混合。起锅时候佐以味精,少许砂糖。然后含笑将其盛盘上桌。以英国贵族式的优雅比出了一个请用的姿势。 空气里回荡着一种奇特的香气,在一旁观看的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一张张宽大红亮的肥瘦各半的肉片,衬上青白相间的蒜苗茎节,却又实在惹人食指大动。良久……终于有一名黑人食客禁不住诱惑,举步上前,以西餐叉子点起一张薄可透光的宽阔肉片,实在大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之塞入口中。待得其咀嚼了两下,整个人突然定住,两眼惊奇的圆睁,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手却早不由自主的再度叉了一块肉起来。旁观那些饕餮(音taotie为一种传说中贪吃的凶兽)之辈等见了他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吃相的不雅,一拥而上。将那大块肉片费力放入口中之后,均同最初那黑人食客一样,纷纷呆住,露出惊奇表情。 石平纵声长笑道: “观此情形可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品尝过石平所制菜品的却又下注买他赢的人,当下便欢天喜地的自动到设局人那里去领取高额赌金去了。那黑壮大汉满面不甘之色,也随人举筷尝了一块。细细品尝后顿时面色数变,终究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那英丽女子双目圆睁,显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不禁也趋步上前,以西餐刀切了一小块下来放入口中,肉普一入口,她顿时明白这道菜的妙处所在。 原来此肉鲜滑爽口自不必说,其滋味也精彩异常,首先舌面感受到的是蒜苗那独有的植物气息,之后体味到肉片之肥美柔嫩,略加咀嚼,豆瓣的辛辣和豆豉的鲜咸便一一呈现于口中,舌头搅动后,甜酱和砂糖的甘味更将各种感觉奇妙且有机的统一,调和起来,最后回味时,感受到的是松烟那特有的熏烤香气。吃这一道菜的短短瞬间,竟有如此多的味道被一一罗列在口腔里面,并且有条不紊的发挥出来,令人哪怕在物已下肚后,仍然回味无穷。一菜数味已是难得,哪里知道这道菜在味道将穷未竭之际,数味里再生变化!于一道家常菜式中,穷尽万千变化之能事!也亏得石平的那双巧手,将一道原料随处可觅的寻常菜式烹饪得如此精彩! 说话间,那三名看来较有身份的老者也各自品尝了一块。闭目品尝之后,其中一名须发皆白的华裔老者拈须微笑道:“张兄,威廉爵士,看来似乎是我胜了你们哦。” 另外两人洒然一笑,其中一人从怀里取出支票薄签了一张支票。另外那名威廉兄笑道:“中华美味,果真名不虚传,明日陈兄去我那破旧铺子点收就是。” 那名被称作陈兄的华裔老者转头对旁边保镖低声吩咐了几句。旁人或许不觉,卡尔心里却一震,他耳力超出常人百倍,当下清楚听得那老者道:“明天叫豹子去把夜巴黎接收了。” 想那夜巴黎是联盟都市中数一数二的服饰商城,诸多达官贵人的衣饰均在那处采购,而那威廉老者谈笑之间便将这块肥肉不动声色的输了出去。其身家何等富贵骄人!而那两名老者与之平辈论交,想来也定是大有来头之士。 石平忽然走到那黑壮大汉面前诚恳道:“兄台在此道上似极有天分,可否听我一言。” 那英丽女子忿忿道: “你不用得了便宜还卖乖,跑来说些风凉话!” 黑壮大汉却摆手制止了她,肃容沉声道:“有话请说。” 石平清咳一声,从容道: “我先后一共品尝过阁下共九道菜肴,这九式菜品虽选材不一,却或耗时良久,或成本高昂。以那道水煮白菜来说,至少则需鸡,鸭,鱼,海鲜各种高档物品一一炮制。价格自然居高不下------却不知厨艺之根本所在,乃是面向大众!一道菜的好坏,绝非其使用了多少昂贵的原料,精制了多少时间。而在于烹者的心!““心?” 那大汉迷惘道。 “对!正是心!” “真正的厨道高手,乃是将精力放在服务大众的真心诚意上面。绝不会去标新立异,钻研一些难以普及的富贵菜式出来-------事实上,诸如蛋炒饭,蒜泥白肉等等家常菜肴,才是最能体现和锻炼技巧的地方!” “作料的平凡普通--------” “却能更好的体现出厨者的技艺之精湛伟大!” 第四十八章 招揽(上) 石平这一番言语说得清朗激扬,诚挚恳切之意也溢于言表。旁听的众人尽皆叹服。那黑壮大汉托腮沉思,显已为之所深深触动。见那位陈姓老者捻须微笑道:“铁儿,我素来告诫你戒骄戒燥,需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今日如何-------逢上了高人把。” 石平忙谦逊道: “长者恕小子狂妄,只是见这位兄台一块浑金璞玉,不忍见他入了岔路罢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老者赞赏道: “年轻人深明事理,身怀奇艺却无一丝骄纵之意。很好很好!“石平乃是何等乖觉人物,听得那老者话语中已微露招揽之意,当下打蛇随棍上,故意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他:“天色晚了,卡罗卡尔,我们走把,不要连累了他人。” 三名老者闻言相视后哑然而笑,那名张姓老者道:“年轻人,你们三个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麻烦会连累到我们?我们这三个糟老头子只怕已有几十年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语气虽然平淡,自负之意却似新砺之刀剑上锐利寒芒般呼之欲出。威廉爵士也接过话头询道:“你们犯了什么事?要抓你们的是联盟调查局还是警察?” 石平黯然道: “都不是,是猎食队的人在找我们。” 众人听得这三个字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威廉爵士与张姓老者面色也凝重起来,作为联盟中实力最为强劲,背后靠山最硬,也最是神秘的组织,猎食队那强悍冷酷的作风业已深深植入联盟人的心底--------- 唯有陈姓老者捻须微笑依然,从容道:“猎食队么?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年轻人,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事,会惹上他们?” 石平长叹一声,也不答话,转身抱起两只跑猴便欲离去,卡尔夫妇自然惟他马首是瞻,也随着一起行动。那老者面色微变,以他的身份来说,少有人敢于如此轻慢。身边一名彪悍保镖察言观色,顿时挺身而出,阻拦住了石平三人的去路。森然道:“老爷子的问话你也敢不答就走!” 卡尔乃是燥性之人,也不答话,当下便直直撞了过去。那保镖冷笑半声,左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弧,呼的一声向着如黑色坦克一般迎面冲来的卡尔击了出去--------这一式乃是虚招,其意在于扰乱对手视线--------哪里知道对手似乎豪无所觉,接下来的数招精妙的连招顿时派不上用场。一楞之下,卡尔那魁梧壮实的身躯已迫在眉睫。这人索性化虚为实,重重的一拳实实的击在了卡尔的上腹部! 这人能够身为这陈姓老者的保镖,自然早已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其拳头所取位置丝毫不差,正好打在人身胃部的位置上。在他的逻辑里,这个人就算意志坚强,体魄结实,也必当脸色惨白着倒退数步,丧失大部分抵抗能力。哪知旁观人等忽然惊呼起来,这人心中暗道不妙之时,蓦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业已被横拎着飞掷了出去! 所幸卡尔手下留情,将他抛向树丛之中,幸未受伤。但那人自地上爬起来时,一张脸业已紫涨成猪肝之色,羞恼交加之下,顿时和身再度向着卡尔扑来。待到逼近时,手里寒芒忽然如受惊的哀鸿般急掠而起,随后大盛似银白色的光帘一般!刹那间竟已将卡尔的身形完全覆盖! “不可!” “不可!” 两个声音随着局面的恶化交杂着响起--------一苍老一清朗。正是那陈姓老者与石平不约而同表达出心中的意愿。旁人均以为石平口中的“不可”意在阻止那名保镖,却惟有卡罗与当事人卡尔明白其话中深意--------- 卡罗分明见到,自己的丈夫在听到石平的呼声后,紧攥的右拳又以一种轻微的不为人知的动作缩了回去! 而那保镖显然未能将那老者的话听进去---------光帘遮盖下,兹兹的划破布料的声音不住响起,旁观的有的胆小之辈业已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惨况。布条如丝般漫天散落,那保镖疲惫的收招后退,心中不禁浮出一丝报复过后的快慰之意。哪知他一抬头-------------- 便迎上了卡尔那双银灰色的冰冷双眼! 其交叉在脸前用于遮挡的异于常人肤色的壮硕手臂上,满是条条被刀锋扫出的白痕! ------也只能留下白痕而已。 石平哀伤的环顾四周,惨然道: “我们为什么会被猎食队追杀,各位如今应当明白了把。” 呵呵,今天的书评中又多了几位热心的朋友。关于本书转向仙侠的问题。小子是如是想的,书是人写的,为什么我不能写一种集科幻,仙侠,魔幻于一身的小说出来呢。硬要把自己的书归纳到某种范畴之中,似乎无形地限制了自己的写作空间。 还有,感谢季东平同志提出的几个非常好的意见啊!我已在书中进行修改。请各位一如继往的支持本书!谢谢。 因为存稿已够,所以恢复每日更新。 第四十八章 招揽(下) 旁边人难以置信的望着卡尔破碎的风衣下露出的坚实如铁的肌肉,饶是三名老者见多识广,眼中也露出惊异之色。威廉爵士面色凝重,沉声询问道:“实验体?” 石平解下身上的外衣,为卡尔披在了身上,随后黯然道:“不错,我这位兄弟身材结实彪悍,擅长搏击。不料正因此点被猎食队的人探到,抓了进去。我和弟妹费尽千辛万苦花光所有的积蓄也未能探听到其下落,万般无奈之下,终于行险闯进了猎食队的基地外围。无意中偷听到了哨兵的闲聊。自话中得到了情报---------原来是随同那支731部队同时出征!我们当即追寻而去,天可怜见终于在那部队的营地附近寻到了他,于是便杀了几名倭人逃了出来--------但是那些家伙对我兄弟身体做过的改变,却再难复原了。” 三名老者相互交换了一个探询的眼色,均微微颔首-------这一番谎言石平编得天衣无缝,也由不得他们不信,石平昔日本就是猎食队的高层干部,种种规条,秘辛了解得一清二楚。加上731部队与猎食队乃是特级机密单位,在瓦蒙的刻意规划下,寻常人等连靠近也难,这三名老者虽然在中下社会阶层里神通广大,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的地步,但是想要获取这种高层绝秘级的情报,只怕还是力有未逮。那陈姓老者心中本就对石平这名谦逊有才青年心生招揽之意,如今他还多了一名全身刀枪不入的强力兄弟,其口述经历看来可信度也是极高。象这等优秀的人才,他又怎肯与之失之交臂? 当下他心中计议已定,咳嗽一声道: “这位小兄弟,倒是老夫冒昧了,勾起了你们的伤心事------往事已矣,也不必去提它了。” ---------这话语带双关,明似在宽慰石平三人,暗中也隐隐将起初曾争斗的尴尬局面轻描淡写的一笔抹杀,他转头过去,严厉地一皱眉,自然便有人将那名不遵号令的面如土色的保镖拉了开来。 “你们三位既是猎食队必欲得之而后快的人物,又杀了731部队的成员,如今试问你们出了此地,又待往何处而去?” 陈姓老者接着和蔼道。 “731部队那种禽兽一般的东西,杀了又怎的!猎食队找上来又如何,大不了同他们斗个同归于尽!”卡罗踏前一步,挽起丈夫的手臂朗声道。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动听,此时于灯光照耀下俏然站立,端丽的容颜益发显得英气逼人,再回想起她刚刚说出的那些不让须眉的话语。自然予人以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觉。 那陈姓老者刹那间也似为卡罗气势所夺,一怔之下本来腹稿好了的说辞竟堵在口中说不出去。他已看出石平乃是三人中领军人物,心中只得抱着一种寻求转机的想法将目光转向石平,其右手却在背后向着保镖暗暗的作了一个手势--------- 不为我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人所揽! 像陈姓老者这种老谋深算,屡经风雨之人,行事之果决,狠辣-------自非常人所能及! 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比他城府更深,智谋更远之人! 石平自知做作已够,若是再矜持下去,只怕还会有绘虎不成反类犬的危机,忙颓丧的叹息一声道:“我们这种亡命天涯之人,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言及此处,语意转作愤激。 “纵观茫茫天下!竟无我们三人容身之地!” 陈姓老者闻言,顿时捻须微笑---------旁边自有闻弦歌而知雅意之人排众而出道:“阁下错了,眼前便有一人,必能保得你们三位周全!” 石平听得此言蓦然回首,眼光在说话那人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望向那名微笑着的陈姓老者。忽然肃容震惊道:“莫非这位长者是……” 语气里更多了数分恭敬之意。 其实他自望见这间外表与生意绝不相衬的小酒家起,心中便隐隐猜到了其幕后主持者。待得三位老者亮相不久更全然明了了这三人的身份-------猎食队的档案中连他们几大手下的情妇的资料都记录在册------猜出这三人身份于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一般。 他起初的一番前倨而后恭的做作也别有深意-------既表现出了一定的智慧,又恰如其分的显示出自身优柔寡断,城府浅薄的缺点,----------须知,太聪明的人招人嫉妒,太笨了的人又得不到重视。 起初那说话之人傲然道: “不错,方才同你说话的正是陈半城陈老爷子。这位众议员威廉爵士想必你是不认识的了,而右边这位崔启元师傅桃李满天下,眼下联盟中的金将军,蔡将军均是他的门下弟子。” 石平固然早已猜到了三人身份,卡尔夫妇面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讶之色。那名陈姓老者掌管了联盟都市中绝大部分黑社会与地下非法组织,其名声在中下阶层联盟中广为流传,因此号称半城倒也绝不为过。而威廉爵士的大名不止一次在电视中,广播里出现,据说乃是联盟下任领导人呼声较高的竞争者之一。最后那名崔启元倒是寂寂无名,但是后面所提到的其弟子金将军却和石平甚有瓜葛。 金将军,原名金家全,现年三十一岁,父母双亡,有一弟,名为---------- 金家藩。 其徒之弟武功业已强悍无比,由此可知乃师之深不可测。 这三人联合在一起的实力,确能自猎食队手中保得他们安然无事----------- 当下石平一众闻言后,计议一番,自然顺理成章的投靠于陈半城的旗下。 夜色寂沉,石平缓步趋出门外,仰首望天。 墨色的云空中,西天里一颗大星正以清寒的光芒耀亮着他的双眸。 第四十九章 容身(上) 陈姓老者的心情自然是欣悦的。多了一名刀枪难伤的实验体在手下反倒是次要的了---------他一声令下,方圆数百公里区域中,至少会有千人忠实的执行他的命令。与之相较,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单薄得可怜。最重要的是招揽到了这名石姓的厨道高手! 前文中已提及,因为月亮的湮灭,地球上的动物的习性正趋于本能的极端化--------- 而人,也是动物! 中国医学的根本,便在于阴阳学说-----------日为阳,月为阴,雄为阳,雌为阴。 孤阳则亢,孤阴不生! 事实上女子与月亮,确然具有某种神秘而未知的联系! ---------与女子生育密切相关的月事之周期,恰暗合月球盈亏一轮之时。 ---------男子眼中所激赏女子的丰臀,其线条往往优美似满月般圆润。 月踪却已渺。 ---------孤阴不生。 故女子生育率急剧下降 --------孤阳,则亢。 故大部分男子则倾向于两大方面,具体表现在对性欲,或是食欲的强烈得似毒瘾般的需求上。 在这样一种扭曲得几乎畸形的社会环境下,因为贪求其他社团的独特美食,从而导致手下流失的事件哪怕对于陈半城这样强大的黑道势力来说,也是屡见不鲜。所以一名好的可靠的厨师在安定人心,激励士气方面起的作用是无庸置疑的。 哪怕这厨师正被猎食队与731部队所追逼! 对于这号称半城的老者而言,得-------- 仍大于失。 相反,他还认为石平的被追杀还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更能保证其的忠诚。 -------你若叛了我,你便无处容身。 他很是满意的拈须看着面前这个谦卑低着头的恭顺青年。这个时候,自外面奔入一个满面精悍之色的短小汉子,于陈半城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他面上神色更是轻松,哈哈大笑着挽起石平的胳膊招呼着众人便往楼上雅座走去。 卡尔面上不动声色,那短小汉子的话却一字一句的清晰入他的耳朵里:“奉你老的命令,在猎食队洗衣的刘嫂回话说,近期确实少洗了几种样式独特的衣物。卖菜的老潘也反映,那里采购食物的量比素日中少了约五,六个人的分量。” 卡尔闻言不由得暗自心惊,此人能坐到这个黑道霸主的位置确非幸至,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办工效率也高得出奇。短短的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便能旁敲侧击的求证出石平所言之真伪。而于心惊之余,却又暗自佩服于自己一向敬重的队长在思虑,言行间的谨慎与完备。 当下整备酒宴,重新开席。如今石平三人业已是自己人,诸人自然便一一重新见过。原来那彪形大汉名为陈铁,正是陈半城的嫡亲外侄。最初出来上菜的秀婉女子是他妹妹陈月,而后来随其一同出来的英丽少妇乃是其妻室。 石平为求营造气氛,自告奋勇再次下厨整备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式,陈铁又开启了一瓶灾难前出产的中国白酒。菜是好菜,酒乃佳酿,石平又妙语连珠,曲意奉承,谀词如潮。旁人见状心下虽有些鄙薄轻视其为人,然却均知此时他乃是当前第一红人,故均以言相和,无人愿意横岔他话,出来破坏此热烈气氛。 脸热半酣之际,崔启元举杯询道: “石小兄弟,实不相瞒,方才你炒的那道蒜苗大块回锅肉我在十余年前一位林姓老中医家中也曾吃到过。虽其味无今日之美,但也差相仿佛,不知你和那位林老中医有何渊源?” 石平心中暗暗叫糟。此时的他真是进退两难:若是承认,那么陈半城势必前去调查。自己在那里生活学习了近十年------其间不乏对他熟悉之人,略一调查起初所编造的谎言便立刻拆穿!若是矢口否认,那却更招人疑窦,因为崔启元的话业已先入为主,给人造成了一种即成事实的局面。 他这略一踌躇------也不过是数秒的时间,在场之人却均已看出其犹豫之意------崔启元笑容依旧,握住酒杯的手指关节却已因用力而泛白,他接着逼问道:“莫非,石兄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场中的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在坐的人的目光,刹那间均聚焦到了这个仍悠闲自得的青年男子的身上。 本章中涉及到了一点阴阳五行学说,若有朋友不大明白,请指出,张某会修改的。生物图鉴正在完善中,不久就会和朋友们见面。 关于各种生物,大家能否理解为一部分变异,一部分维持原样?这样也比较符合事实与进化规律,也能解释清楚做菜的原料。 寄生兽这书我没有看过,手臂的描写来源于生化危机里的一个BOSS,哈哈! 鸣谢鬼王火夜天,与犯我大汗者虽远必诛。两位的意见对我非常的大。 好了不废话了,我去码字了。 第四十九章 容身(下) 忽然间,杯璜交错声同着先前热切的气氛如冰般被凝固在了空中,以至于与浓烈的酒香交融成一种馥郁的紧张氛围。陈半城的花白寿眉也微皱-----------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往往极小的事物,便能引牵出莫大的危害! 旁边侍立的保镖的眼神,均紧紧注视在了石平三人的肩头上。人若是欲出手,那么最先动的部分必然是肩! 打破掉这尴尬气氛的是笑容。 石平浅浅而从容的微笑。 那种让人看了便会安定,平和,放心的表情。 他环顾四周,哑然失笑: “怎么,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我只是在纳闷居然还有人看到过一本相同的书罢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笑容可鞠的拿起酒瓶,为桌上的人一一把酒杯满上--------这个动作令的四下里的保镖的神经顿时绷直,勒紧,戒备之意呼之欲出。 “书?” 崔启元疑惑道,一双锐利的目光仍然紧紧盯住石平的双眼。但是场中气氛业已缓和了很多。 “是的。” 石平诚恳道。 “这道菜的全名为,连山大刀回锅肉,乃是出自昔日中国四川广汉市一个名为连山的小镇之上。其旁有一条大河名为石亭江,江畔的纤夫整日劳作,辛疲奔波。有一家酒家的老板见到这些苦苦为生活挣扎的人,便推出了这种大块肉系列的菜式,纤夫们每餐仅食此一片肉,便能尽三大碗米饭,故此家店铺生意越发红火。我也是看到了此书的描述,细细推敲之下,因此钻研出了这道颇具特色的风味菜。不知崔老口中那位林姓中医如今何在?若非身负重罪,我倒真想前去拜访一番。” 崔启元似未料到石平反而回问过来,顿时一怔,支吾道:“他么?我与之也是萍水相逢,后来听说这位中医业已搬走多时了。” 石平闻言心下大定。看来这崔启元“萍水相逢”之语所言非虚。因为其师一直到被暗算那日,始终数十年如一日,勤恳于一处行医,从不更换地点,也从未间断过。他口中所说的“业已搬走多时了”纯属子虚乌有之言!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面上却露出失望之色,遗憾太息道:“唉,相必这位长者也是厨道前辈,石某如今失却一名讨教之人也!” 言语中的懊恼之意暴露无遗。接着便不胜其烦的开始急急追问起崔启元当日所食的那道菜的成色,口感,质地等等方面起来--------其实当时那菜种种细节石平均了然于心--------其意在于转移众人注意力罢了。 崔启元年纪本迈,石平所询的又是近十年前的旧事,哪里还记得住这许多。偏偏这话题乃是自己所发起,又不好不答,只得努力回忆。而那陈铁也抱了取经偷师的念头,也凑了过来。两个人你询我问,石平再加以刻意配合,将崔启元烦得自己都在心中暗骂自身多此一举,面子上却还是得保持长者的气度含笑回答。旁边本已起了戒备之意的众人见质问者本人都无甚话说,石平的回答又确实合情合理,绝无破绽。起初的敌意早消散成漫天云烟,当下面孔一转,席上的气氛立时复又热烈。 卡尔夫妇见状暗暗皱眉,心中觉得这些人翻脸如翻书一般,真是虚伪之至。这表情却被陈半城看在眼里,他的心中不嗔反喜,到觉得这两夫妇性情真率,易于控制。剩下一个秀气文弱的石平虽然看来稍有心机------让铁儿平日中随他在一起,还能翻出个什么大风大浪来吗?当下便正色温言道:“石兄弟,你们勿怪我辈行事小心。因为陈某想借重三位担任我们组织中的食部客卿------坦白的说,会中重要干部的生死都捏在三位的手中------我们不得不慎重一些。开始听你说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于厨道上颇有天分,不知他有没有这个福气拜你为师,学到石兄弟的半成手艺啊?” 石平心中自知学艺是假,监视是真。口中却坚辞道:“石某何德何能,敢做令侄的长辈!陈铁君若有兴趣,我俩私下探讨即可。万勿提到师傅二字。”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终于达成共识:陈铁认石平作了义兄,两人下厨时相互交流,磋商。陈半城给了石平一个有名无实的客卿虚位,卡尔夫妇作了他的保镖。关于他们的来历,石平顺口扯了个自己在此之前都不曾听过的地名,在广阔的方圆数千公里的人类聚集地上,想要弄清楚这一点无疑等于大海捞针。三人一行便在黑帮的势力的掩护下安顿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瓦蒙所辖的军事力量正侦骑四出,于荒郊野外四处寻觅石平的踪迹,更在通往蛮荒的道路上处处设伏,布下了天罗地网。根本没有想到,他们必欲得之而后快的人就潜伏于自己的眼皮下面悠闲度日,过起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难得生活。 像是现今这种规律而轻松的生活方式石平业已很久没有享受过了。早上没有闹钟的吵闹,可以一直睡到正午时分,然后在一群必恭必敬的厨师的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懒洋洋的同着陈铁炒几个小菜。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是晚上六时到十时的准备晚餐的时段-------对于精力充沛的石平而言,这种程度的体力运动就如同比赛前的热身一般简单轻松。时间便在这惬意的生活中无声别去-------- 却不知,人生中许多言者无意,听者也无心的话,在无意识里游离了出去。便汇聚成了低低的潮,涌荡间进化为了高狂的浪,最后蜕变成了拍岸的惊涛! 小人物飞鹰朋友非常热心,你的意见出于肺腑,一片至诚,我一定会多加考虑的。pts0001朋友的话也很精到。说实话,我其实都没注意到这一点,谢。 有个朋友提到了黄老实的老婆的问题。那个时候条件差,女人能不能生育是要等夫妻同房后才知道。黄老实的老婆是头胎。这么解释明白了吗吧。而石平那个女人,第一她的基因好,第二,她名气大,所以收费高,哈哈! 至于东坡肉的确是四川眉山的特产。龙井……我好象没说那是四川的特产把。呵呵 第五十章 变生(上) 十月大。 乌兔值时,三杀在东。 贰拾四日,属未。 这一天又被风水术士唤作--------- 四绝日! 阿德的眼中窥到了三个女子。 美丽,活力,青春。她们穿黑色的短衫,黛绿的短得令人由衷的怨恨自己身高的紧身裙,钉着银色的纽扣,袖子直开到腋下,可隐约见得微坟的雪肌延向突兀的胸前。她们虽不说话,但曲线毕露的柔和线条却形成了一种无声赛有声的诱惑------ 心不在焉的魅惑! 阿德忽然觉得手上凉凉,忙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看得太入神,口中的津液不由自主的淌了出来,流到了手上。他以一种标准的流氓姿态似一只恍然大悟的见血麻蝇般游荡了过去。还不忘吹了声尖锐的口哨,以呼唤出在旁边茶馆无聊枯坐的同伴。 随后,他便直着眼尾随着她们那腰部与臀部摆动游离出的风姿,痴痴的跟随了过去,直到接近到了一个可以去以手触及的距离。 然后他伸出手。 以一种埝熟的动作覆盖了上去。 于是便有惊羞交加的叫声响起,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名护花使者。 那人面无表情,看人的目光里却象是在笑------- 冷笑。 他轻蔑而充满自信的向着阿德说: “我叫崔明远,你要记住,你是死在我手里。” 言毕,他拂了拂身上穿着的黑色风衣,令人感觉到他不是为了冷漠而冷漠,而是因为性格冷酷才冷漠。 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也未望着面前的人,仿佛这个人根本连被他注视的资格也没有一般。 阿德战栗着回头望了望后面急急奔来的手里持着利器的刀疤刘,金毛谢等人,胆气陡壮。方欲说话,却被对面男子一把揪起! 后面的金毛谢心中大急------阿德还欠了他七十六块赌债!因此于公于私,阿德都不能出事。他低低喝了一声,身旁的六个壮年男子顿时持起手中的家伙冲了过去。 在这一刹那,金毛谢心中却忽然生起一种怔然的错觉。面前的对手好象根本没把他的心放在自己这群人身上! 男子徐徐放下阿德,还替他整整衣领!这个流氓已经涨得满面通红,剧烈呛咳。 随即他霍然转身,迎面奔入了流氓群中----------- 似一只猫跃进了鼠群! 然后那些人都头前脚后的飞了出去,惟留下这个骄傲男子以金鸡独立之势傲立场中。这时候阿德才觉得天旋地转,正要倒地。这男子又闪到了他的身边,一把稳住了他,再替他整整衣领,轻轻一掂。阿德就惯倒了下去。 永远的倒了下去! 在极激烈的心跳声中,金毛谢狂叫着返身就跑。那名为崔明远的男子皱了皱眉。一抬腕,那个狂奔着人的动作立即凝固了,偏偏此时又处于奋力奔逃的过程中。于是这个人的身体便以一种僵硬着的高速冲撞在了坚硬的红砖墙面上! 血,汩汩的汇集在了街面上,汇集,流淌成为了一条暗红的的河流。崔明远霍然转身,长长的风衣后襟在含着淡淡血腥气的风里飘逸成一道锐迅的幅度,他的左手食中二指紧并如剑,直指长街对面那一群人! --------三男,两女。 石平,卡尔,陈铁。卡罗,陈月! 这冷酷男子低低垂着眉,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冷冻过的一般,但其话意却蕴了几分急切与暖意。 “阿铁,阿月,你们两人快过来!” 陈月见了他,脸却无端的比素日中要红上几分,忸怩道:“崔……大哥,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把。” 一贯的泼辣与英气早不知所踪了。语声里,还含了些颤抖的羞涩与隐约的热切。 陈铁却早觉出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迟疑的环顾四周后道:“崔兄,可有些什么事情?” 然后转头向着身旁的石平诚恳道: “石兄弟,这是崔老的公子,实在是面冷心热的一个好人。我们过去同他说几句。” 石平沉暖的微笑道: “你们俩先过去,我和卡尔夫妇马上来。” 陈铁楞了一下,显然感受到了空气里那股难言的肃杀的意味,牵起妹妹的手行了过去。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有着温和的微笑的青年整个人似乎变了。 --------如俑化出壳的蝶。 似一只眠了一冬之虎------ 有着深刻的傲气与 孤独。 shangjie朋友的意见我这样答复,当时科技发展得比较畸形,很是侧重于生物基因研究上。重工业只能在原来文明的基础上发展。当然,这样解释比较牵强了。姑妄看之,呵呵。 markz,舟舟朋友的意见很好!我已经修改了。 最后,很多朋友给了我不少溢美之词,张某汗甚,惶恐之余,篇幅有限,就不一一感谢了。本书每天11点左右准时更新,望各位多多捧场,意见多多。 第五十章 变生(下) 卡尔双手紧握成拳,坚实的向前踏出一步。以一种无怨无悔的沉厚将自己的肉体修筑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御! 陈月也在同一时刻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她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卡罗大姐的那令人艳羡的一头金光灿烂的秀发,竟在刹那间无风自动,纷飞激扬得似一团热烈的焰!而那个自己一直都很鄙视的满口奉承之言的胆怯小人石平,依旧如往日里那样怯懦的笑着。但她却忽然发现,从刚才起,这个男人的言行中,竟然开始莫明的包容着一种平和,从容的味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象潺潺的流水一般,流淌出坦然的自然的本色,紧紧地吸附住了投注到他身上的所有目光。 待得惊疑迷惑的陈氏兄妹行到街面这边的时候。崔明华虽然冷肃依然,在场的人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由衷的微妙的松弛感。当他再抬起头傲然望着石平三人的时候,眼里业已多了些残酷与嗜血的疯狂与欲望,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 一块烈烈燃烧的 冰! 这个淡漠得几乎刻薄的男子用一种宣判死刑的口吻向着石平冷然道:“你要记住,你是死在我崔明华……” 他的话被温和得象一团棉花的石平微笑着打断了。 “你的名字是你的,我不需要知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裤子拉练没有拉上。” 崔明华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他这畅顺的一生里,哪里遇到过如此惫懒的对手!但是眼角仍然忍不住挂了挂下身------那处戒备森严,那里有半分走光的模样-------怒气如焚的他正待出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稳重沉厚低沉声音。 “小心了!” 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男子顿时醒悟,忙一个原地空中大旋身,身法轻灵至极,象煞了一只掠食的黑色蝙蝠!当他落下来的时候,带着黑色紧密皮质手套的食中二指里已经夹住了一柄蓝幽幽的小刀。他的脸上露出讽刺的嘲笑:“怎么,昔日堂堂的猎食队副队长,就只会这点既无力量,又无速度的粗浅功夫?” 石平晒然一笑: “是吗?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我的目标可不是你哦!” 这个骄傲得冷傲的男子,终于勃然色变! 因为他发现,立于那三名衣着暴露,青春美丽的女子身旁三米外的一名老伛,正以一种与之年龄不相称的优雅,缓缓的跌坐在了地上! 一种分外料峭的寒意顿时爬上了崔明华的全身,他失却了一直保持着的洒拖出尘的高傲,在最短的时间里奔了过去。急切的xian掉那老妪面上的化装,深情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柳眉!” “柳妹!” 原来那是一个美得让人屏息的女子! 为麻色衣服遮掩下,雪白而微微泛出病态的青色的肌肤上,仿佛每一寸都是一种惊艳的惊呼! 她轻蹙眉头,低声道: “我没事的,只是肩头被擦破了一层皮。从伤处感觉上来看,刀上淬的毒应当是三年草与鬼首乌。你将伯父秘制的仇毒散拿些给我服下就没事了。” 说完,她微微闭目,单手勾住崔明华的颈,脖子与下颌仰得象一道肉色的霓虹。刹那间,旁边侍立的那三名青春亮丽的女子如同渺星逢上了浩月,被那艳雅的风情完全覆盖了下去! 崔明华闻言如聍圣喻,慌慌地自怀中摸出一个陈旧的木色小瓶,宝而重之的倾了些出来,洒进了那张半启的樱唇中。 其时,在场男子,只有两人未被这女子吸引。 一是卡尔,他正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卡罗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回首过来,嫣然一笑。 一是石平,脸色气得苍白的陈月无意间发觉,他虽然也是望着这女子,眼里却清澈如水,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莫测高深的微笑。也不知道心理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倾,那女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甜腻的笑着立了起来。崔明华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当即转身向着石平怒目而视,头上的青筋似乎都一根一根的鼓了出来,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石平恍若未觉,只是淡淡的注视着那女子。旁人只道他也诧于她的艳丽,色魂授与。哪里知道这个青年男子却缓缓的摇了摇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诚恳语气道:“红粉骷髅,一具臭皮囊罢了。为什么世人就堪不破呢。” 那女子虽然还在甜笑着,但是笑意里却多了几分麻木,勉强。崔明华怎甘心上人受如此侮辱,顿时便冲了上来。却被石平的一句轻声话语轰击得僵在了原地。 “我若是你,我便马上找个地方去为她疗毒了,如果--------” “你不想她死的话!” 今天来谈谈一些朋友的意见,大概是每章字数太少的问题。我尽力增加把。要是本书加了VIP,订阅的人多了,我也许会考虑专职写作,那时候状况会得到改善。 仙侠部分是一定会转入的,正如还会转入魔幻一样。我所搞的调查是为了决定科幻部分的字数多少。本意来说,按第一个写作大纲,三十万字就会转。现在我在按第二大纲五十万字来写。 云无名,513513书友关于人物形象的问题,我会在以后的发展里多多注意的,配角的刻画的确不是很好。 接下来要提到是真。小刀朋友。在此先感谢你的支持!意见提得很突然,也很有特点。但是,我不能采纳。非常遗憾。这本书要是没了那样多的断句,破折号。这个作者就不是张德坤了,而是李德坤,程德坤。在这一点上,我坚持。坦白的说,我不喜欢传统,我不愿意我写的书和大部分人一样,哪怕在标点的运用和句式上。我也不愿意循规蹈矩,我是一个叛逆的人。 最后,谢谢黑暗枷锁等朋友对错误的提出,我已经一一修改。 第五十一章 再会(上) 蓦然回首! 崔明华蓦然回首,不舍目光恰恰捕捉到了那名艳丽如梦的女子柳眉再一次喘息,挣动着盘膝坐倒的情形。由于她娇喘的时候,有一种柔弱与英烈润合的风情,使她的如雪的玉颊上面呈现一片惑人双目的绯红色,这使得在场的男子心中均动了一动! 似灵犀中的那一线相思--------- 拉扯着心 讶然一 颤。 这一次,就连石平与卡尔,也未能身免。 旁人尚且如此,何况身在局中,心更入局的崔明华了。他惶急的大步行了过去。焦急的询问着,柳眉蹙着眉,雪白细碎的皓齿轻轻点着朱色的下唇,自然的流淌出一种温婉的风致,却没有说话--------- 也不能说话! 她正全力运气与体内疯狂如凶兽的毒力相抗。一旦微吐气,轻扬声,立时香销玉殒!崔明华也看出此点,顿时双手覆盖于其背之上,触手处哪怕是相隔一层布料,那温软滑腻的感觉却行云流水一般徜徉在指尖上!他心神顿时为之动荡,却立时定神,专心至志的将浑厚的功力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过去! 但是石平的话仍然似刀砍斧凿般清晰入他的耳朵里。 “你当飞刀上面有毒吗?错了,在下不过是怕刀射人痛,于上面抹了些金蔓虎的液汁而已,其实只需要什么都不用做,安静的坐在那里一会儿,伤处的麻木感立消,唉,……” 石平无比沉痛地摇了摇头。崔明华听得几乎五内俱焚,听石平的口气,他竟然把中毒的原因“归咎”于柳眉自己!而石平接下来的话更是气得性情暴躁的他眼前一黑。 “你这个败家子也真是,你老头子花了巨资费尽波折给你配置的仇毒散,就这么轻易的拿给别人吃。她本来大可无事的,如今金蔓虎的药效与仇毒散中那味七里香一混合,这便成了中者无救的剧毒了。我早就听闻有一名艳绝人寰的神秘女杀手为军方效力,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啊,没想到普一见面就要她便要绝迹人间。都是你不好,既然不懂医理,又怎能给人乱服药物?” 石平啧啧道。他又把责任“归咎”于他人------仿佛一直以来他都是局外人,一切与他无关。 --------半点关系也没有。 狂怒的崔明华欲待反驳,却终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辩解的言语,他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那一刹那间,他的四肢百骸一阵巨痛!一个清明的念头电光石火的自他被愤怒淬炼得滚烫的头脑里似哀鸿般惊掠而过! 走火入魔! 这个时候,他的肩头忽然间盖上了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被滚水浸泡的舒适感觉瞬间代替巨痛充斥于全身上下。耳朵里也传来一个沉实的语声。 “你们俩心无旁婺,抱元守一!” 谁也想不到的是,与此同时,卡尔夫妇陡然间发动了攻袭,逆袭! 他们攻向身侧五米外的一所破旧的民居。卡尔就是如平日里走路一般,大步行了过去!然后简单而直接的一拳,轰进了那层阻挡着视线的单薄墙壁。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默了一下。然后在一种似是野兽所发出的咆哮声里,那所民房便似纸糊的一般,以极迅捷的速度象一个被打碎掉的碗一般,尘烟弥漫的四分五裂了开来! 不是因为卡尔的这一拳。 而是缘于那个人。 那个高胖巨肥,满面胡须庞大得似一座肉山的男人------------- 少将 陈国汉! 封面推荐期间,每天三更新。 特此鸣谢。石塘人,游客朋友,为我改正错误。惭愧惭愧。 第五十一章 再会(下) 金光闪耀间,卡罗的头部摆动,四条“蛇之发”在空中蜿曲如蚓,或直掠,或斜飞,或散射,看似失掉了准头,哪里知道它们在碰/击/撞上了墙壁,地面后,便迅捷无伦的或回旋,或翻转,以一种末路凋零着的狠辣气势噬向了正与卡尔对持着的巨汉陈国汉! 哪知忽有黑光如带般席卷而过! 四条蛇之发顿时齐中分作了八段,跌落在地面之上,垂死的弹跳了两下,随即僵死不动。 卡罗秀丽的脸上,顿时有一种不正常的艳红一扫而过,眉宇里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但她毫不吭声,只是将红唇抿得更紧。卡尔虽未回头,眼中却露出浓重的痛惜愤怒之色,他沉声道:“蔡宝建?” 回应他的是一种极尖锐难听的铁器摩擦声。一名干瘦矮小的侏儒正傲慢地站立于庞大的陈国汉身前,他身前的不断活动着的手指之上套了十根长而锋利的铁指甲,那摩擦声便自他的手中传来。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立于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军方中给予蔡宝建的战力评价,竟还在陈国汉之上! 而石平依旧懒洋洋的将双手插在裤袋里,闲散的斜倚在一株树上。对于身旁的打斗似是无动于衷,一双眼睛却牢牢的盯在了正帮助柳眉,崔明华疗伤的神秘人身上。仿佛想竭力从他那被头顶黑边宽大毡帽遮住的脸下寻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蓦然间,正驱毒,疗伤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闷哼!“啪啦”的一声巨响,柳眉身上的衣服顿时炸裂了开来!石平身体微微一震,似欲有所动作,但立刻又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神秘人看似全神贯注的在为两人疗伤,其实也在严密戒备着他!于是他将目光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令得旁观的陈铁面红耳赤,连那神秘人也转头避视的地方。 ------柳眉那完全裸露着的白皙匀柔的身体上。 因为风里带了些许冷意把,身体里又澎湃着乱烈的气流,这过分深明的冷与热,动和静,也使得她胸前丰隆的两点红梅随身体的悸动微微颤抖着。而这种明丽的裸露却又奇迹般的同化掉了周遭的环境,令四下里变得柔和起来。 -------那种柔和,就象在夕阳没落入黑暗的时候,在渐暗的窗边点亮一盏灯一般,不但美丽浪漫,甚至带了几分光明传承的神圣,以至于断绝掉了欲念的诱惑。以至于附近的男子,都在目睹了这一场惊叹着的温暖美丽以后,均仿佛亵渎了什么的把视线慌慌的逃开。 除了石平。 除了这个神色镇定,彬彬微笑得很君子的从容男子。 他依旧毫无顾忌地将视线在她身上放肆的巡回着。直到陈月与最初那三名刻意陪衬着柳眉化装成的老妪,以吸引人注意力的青春少女的小声怒斥滑入耳中。 石平的眼里浮现了一种无憾陶醉的神色,他继续注视着微笑道:“我的为人主张一向是非礼必视,而且是目必斜视。这世间美好的事物,本就是予我等欣赏的。” 同一时刻,卡尔夫妇与陈国汉,蔡宝建间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卡罗VS蔡宝建, 卡尔对上了陈国汉! 陈国汉的招牌武器,与使用者一般庞大的那对流星锤业已在手里挥舞起来,发出“呼呼”的迅烈响声。远在数十丈以外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可怕的破坏力,真可谓是击木木断,撞墙墙散。看卡尔一反常态的谨慎模样,相信他本人也明白,哪怕是他那被改造的强横体质,挨上一锤也难以全身而退。 而这边卡罗的情势也不容乐观,蔡宝建身材矮小,高度仅仅齐到她的肩头,偏偏行动间迅捷灵动无比,手中那双寒光闪闪的铁抓更是不住地攻向卡罗的双腿,小腹,不时便迫得她险象环生。 突然,卡尔觅得一个机会,逼近到了陈国汉的身侧,喉中低低的吼了一声,猛然一拳攻出!陈国汉心中大喜,若论斗力,他绝不惧任何人。当下决然弃掉了不利于近距离战斗的武器,也是一拳迎出!哪知道卡尔半道化拳为掌,借他这一拳之力向卡罗那方急跃而去!夫妻二人顿时形成一个暂时的合击圈。陈国汉大惊下忙脚下发力追来,口中更大声警告盟友。哪知蔡宝建与卡罗相斗本就游刃有余,不等陈国汉提醒,一见情势不对,立即慌忙飞跃逃开。 这个时候,卡罗忽然吸气-------- 深深吸气! 头上金发立即绚烂朝天扭动,飞舞! 随后发中闪出一道粗大晶莹的光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 流光一般激射了出去! 已经不止一次有书友说过更新量太少的问题。甚至认为我是在骗点击。唉,说实话,写书我认为是一件很费力的事。而且我写的还是斗智的书,很多时候,常常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情节,要花去我一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其他作者我不知道,据说血红大大一天可以写一万字。我很羡慕,但是我做不到,封面推荐所存下来的章节,是我连续两周每天2点睡的存货。 希望……大家能多给我一些宽容……和支持。 谢谢。 第五十二章 剧斗(上) 陈国汉流汗。 大汗, 冷汗! 因为他已发现,自己业已落入一个圈套之中。 卡尔夫妇合击的目标,原来不是战友蔡宝建,而是自己! 这一切都始于那根粗大晶莹的“蛇之发”标射出以后。 它的目标,竟然是卡尔的宽厚结实的背心,缀上以后,一闪即逝。 中发后的卡尔,竟在顷刻间龙精虎猛,神完气足,连整个人的身躯,也随之庞大了数倍。他的口中发出“荷荷”的呼声,蛮横得似一头疯狂野牛般,径直凶烈地顶了过来! 然后发出了声震云天的一声咆哮,以一种浩瀚的豪迈奋力一拳攻向了陈国汉的胸口! 此拳一出,身经百战的陈国汉立时知道,自己已来不及挡下这相当于合二人之力的一式突袭--------- 挡不下,那又何必挡! 他的口中泛起了一种黑咖啡般苦涩而又令人兴奋的味道。战志似滚烫狂乱的热潮一般席卷了这个高近三米,重过半吨的巨人的全身。陈国汉狠狠的一掌,扇起一股直袭人面的劲风,拍往卡尔的头部! 你打我一拳,我拍你一掌。 以牙还牙,以血换血! 事实上,陈国汉对自己的这具看似臃肿不堪的肥胖肉体的防御能力还是相当满意的。没有这身刀枪难入,击打不伤的肥肉,只怕笨重的他早已死上了一百次! 但是他的心里却有着如潮将至般的不安与悸动,这种感觉,还是在昔日同那个男人战斗的时候感受到过-------- 那个邪恶的矮个男人, 那样一把哪怕刃在鞘中也嚣狂高傲的古老长刀! 于是犹疑与畏怯便层峦叠嶂的堆砌起来。但是情势已似电光石火的催迫得他不及多想。 也不能多想! 拳,与掌 以一种擦肩而过的紧密距离在空气中似是交集了一下。【wWw.贼吧Zei8。Com电子书】 然后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各自想要打击的部位。 陈国汉左胸,中拳。他仅仅晃了一下,复又稳稳站住。 卡尔右脸颊,受掌。整个人立刻被扇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垮了一幢民居,消失于因倒塌而激扬起的灰烟四起里! 那堆房屋倒塌的残渣,形成了一个半突起的废墟。看上去就好似一座----- 坟墓! 这个时候,慌慌逃开的蔡宝建才尖啸着飞跃返回。他沉痛而自疚的发现,自己多年的老战友望向四周的目光竟是那样的深情与不舍!还有浓重的回天乏术的--------- 悲哀。 相信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象卡尔那样故意顺势跃出以卸力。这种做法虽然狼狈得灰头土脸,却毫无疑问地能将自身的伤害减少到最少程度。 他的躯体忽然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这个动作被应用在了这样一具庞大沉实的躯体上,分外让观者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大厦将倾的凄凉和英雄末路的悲壮!陈国汉口角开始漫溢出深红色的血沫,他口齿不清地向着卡尔容身的那废墟里艰难模糊的问道:“你拳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利器? “哗啦”一声巨响,满身尘灰的卡尔自瓦砾中直直的立了起来。虽是浑身狼籍不堪,看似灰暗破败,但他紧握的双拳与破烂的肌肤下露出的坚实如铁的机体却分外的撑持出勃勃的生机!他脸色平静如水,举起右手,慢慢地松开拳头,一把有着原木本色的新柄,古拙明锐的刃的小小匕首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卡尔以一种尊敬的语气沉声道: “此刀乃是偶然得之,队长将其名为--------” “鱼肠!” 陈国汉闻言眼中流露出无憾与苍凉之色,欲言又止。 非不愿,实不能也! 卡尔那一拳,早已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于是他颓然倒了下去,如遭遇了定向爆破的一幢摩天大楼般无奈地倒了下去! 卡尔夫妇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色,心中对石平的智慧又多了几分叹服。针对于不同的对手,他为他们夫妇共制订出了六套系统的配合行动方案。如今牛刀小试,果然一战见功! 而他们的队长,此时已与人交过了一次手! ----------就在陈国汉中招前的时候。 郑重感谢一督屎朋友的意见!我已经在文中改正! 第五十二章 剧斗(下) 已近昔暮了,暗色以一种必然的决心缓缓侵略着光明,而在遥遥的天边,却因为黑暗的到来勾勒出了一抹温和慈蔼的绯色。 石平缓缓的自地上撑了起来。他抹掉唇旁的血迹------那是起初为了阻止神秘人往援陈国汉时付出的代价。虽然首次交手便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但是石平的神情却是振奋而欣悦的。他从容的掸了掸衣上粘附的尘土,抬头望向对面那名静静的树在暮色中的神秘人。悠然道:“天色晚了啊,金家全将军。” 那神秘人只是深深呼吸,却并不说话。旁观的陈月的双目里业已充满了景仰与惊奇。听石平的语意,难道这个将面孔遮盖在了毡帽下面的人物,竟然就是联盟军中三大主力部队之一,铁军的统帅,金家全上将!而这个男人只是用一种冷峭的孤独来回应着对手的话,同时双目紧紧地注视着石平的右侧裤兜。 --------打他们出现后,石平的右手便一直插在了裤子口袋中。哪怕在起初的试探性交手中,也未曾抽出! 石平回头望了望正与卡尔夫妇打得热火朝天的蔡宝建,卡尔夫妇两人均是伤疲之身,加上蔡宝建存下了为友复仇的念头,进攻中皆为不顾自身的招式,一时间三人竟打得难舍难分。他确定卡尔夫妇居于优势以后,转过头来微笑道:“很久都没有见过有晚霞的傍晚了,对了,金将军,我杀死你弟弟的那天傍晚,好象也有着这样的晚霞一般。”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和得似在于老友聊天一般。但话意却似一根根尖长的芒刺,句句直针向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那神秘人全身陡然震动了一下。双拳顿时握紧。令得场中本就紧张的气氛立刻又平添了几分萧杀之意。而石平对这一切恍若未觉,还舒服地斜倚在了旁边的一株树上,双手俱插进了裤兜中,接着道:“我本不想杀你那个骄傲得象一只公鸡般的弟弟的,可惜他自不量力,前来送死。唉,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死后还膏了兽吻,连根骨头也没有留下。真是令人叹息啊。” 那神秘人闻言反而平静,松弛了下来。他缓缓伸手,轻揭下头上的毡帽,隐藏于下的五官果然与金家藩颇为相似,只是眉宇中少了其弟的那几分傲气,神色里多了一些成熟的沧桑。他望着面前的杀弟仇人,缓缓道:“算人者,人亦算之。久闻原猎食队副队长是个阿谀拍马,曲意奉承的无用小人。谁知今日一晤,嘿嘿!好个无用小人-------想必我弟弟就是被你的语言攻势激得心浮气燥,因此才遭你趁虚而入的把。” 旁观的陈月忽然觉得面前对持的这两个人很相像。这并非是指他们的容貌有多少相似,而是两人均具有着一种沉静明和的气质。因此哪怕是在这即将展开生死决斗之前,周遭的气氛也从容如水一般。 然后两人便同时出了手。 两条人影乍合,即分。 再合,再分。 如是分合了数次,石平的唇角业已再度出现了血迹,最后一次分开还是被一脚横空僦在了胸腹之间,飞跌出去的-------因为他至始至终,右手都插在了裤兜中! 同时,也是因为这只隐藏着的手,分去了金家全的注意力。所以,石平虽然受伤,却不重。他望了望不远处正盘膝逼毒的柳眉与崔明华。这两人均脸色通红,身上有袅袅烟气冒出,显然已到了紧要关头。而此时,金家全面沉如水,业已缓步逼近到了距离他三尺的地方。石平看着金家全毫无表情的脸,微笑道:“金将军,若是我此时向那边的两位同时掷出两把剧毒飞刀,你说后果会怎样?” 金家全的脚步顿时一窒,却又回复如昔,但是石平分明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又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再度分散了几分。 所以,他又一次成功的闪过了金家全的攻袭! 虽然躲避得很狼狈。 石平浑身灰土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的景况下立刻发动了攻击! 反击! 以他的左手。 而他的右手,固执得似一个构陷千年的阴谋一般,依然坚决的插在了裤兜中。 金家全的瞳孔顿时缩紧, 他的心奋烈的跳动起来。 这场被仇恨贯穿的战斗,究竟孰胜孰负? 第五十三章 逆转(上) 金家藩的武功迅,急,快,准。 石平在之前的交锋中业已用身体清明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但是那个青年虽已成名,但是未得志,还是属于那种从未受过挫折的未得志! 所以他身上流露出一种青涩的高傲与郁郁的冷漠。 所以他易燥,易怒--------- 一但失却了冷静,便落入了敌人的算中。 金家全的武功近于其弟,但显然比之更完美,娴熟,出色。 迅,急,快,准这四字诀业已被他完善,磨练得炉火纯青,而招式中的破绽,漏洞也几乎无迹可寻。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经历过困苦波折,并且从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浮躁之气早被教训驱赶得无影无踪。面对有着杀弟之血仇的敌人,他更是冷静得似一块亘古以来便存在的万载寒冰。 但是他此时发现,自己亲生弟弟的死,决非偶然,乃是必然。因为眼前的这个敌人太可怕! 这个可怕,却并不是表现在他的格斗技巧上。 首先,自始至终,这个男人的右手都一直隐藏在右边的裤兜里。这虽然无形地令他减少了一大半的战斗力。但是他是采取的游斗的方式,因此这并不会对他的防御方面产生多大的影响。自己曾经数度打中他,但感觉就好似攻往了一团棉花,击中了一条泥鳅。毫无可以发力之处,总是被他巧妙的将力道卸了开去。而那只右手,那个隐藏着的未知的威胁却实在分去了自己大量的注意力。可以想象得出,这应当是他的底牌,一式能反败为胜起死回生的法宝! 所以,金家全谨慎得象一只刚出洞的 狐狸。 其次,石平刚才的那句微笑着说出的话还历历在耳-------- 若是我此时向那边的两位同时掷出两把剧毒飞刀,你说后果会怎样? 一是师尊的独生爱子,一是军方中的杀手重将。 他们的安危, 不容有失! 所以,他顾忌。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用五分力来与石平相斗。 “但哪怕是五分力,也足够收拾你!” 金家全如是想着,轻松侧身躲开了石平反攻过来的一拳,借势一肘,重击于敌人的背上。他感觉到中招的同时,石平业已顺着肘击的去势滚出--------这个恰到好处的动作虽然能消去了入侵而来的小部分劲力------但是这个人还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半跪在了地上。难以抑制地吐出了几口鲜血。 石平笑。 苦笑。 五脏六腑间荡漾着一种动动的痛。喉间也再次传来了腥甜的气息。 好一个金将军,好一个金家全! 在自己的苦心谋划下,他最多能发挥出六成的战斗力。哪知仍然把自己打得如此狼狈! 看来武术这东西,也和世间大多数事情一样,要想做好,练好它。也得是明师(注意,不是名师),苦练,天分三样东西。缺一不可的! 明师可遇而不可求, 苦练需要时间, 三者自己仅有其一。 一念及此,石平不由得将右手在裤兜中捏得更紧了些。 金家全竟也察觉到了这个几不可见的动作。眼中的戒备之色如深秋初晨的浓霜一般,更浓烈了几分。 局面一时僵持了起来。 两人便在这由远而近的暮色里,静静的站成两株肃穆的-------- 树! 感谢空鸣破朋友为我指出错误! 另外,接领导指示,本周本书日更新三次。时间分别为,早上11点,下午5~6点,晚上10点。 谢谢观赏! 第五十三章 逆转(中) 树动。 速动! 最先动的又是石平。 因为他已经不能再等。 因为不远处的那对风姿卓越的男女的头顶已是白气腾腾。崔明远的衣衫中,此时如内有数十条春蛇冬眠惊蛰后徐徐蠕动,而那名唤作柳眉的裸体女子那云鬓半乱,星眸微瞌的楚楚风致,更令观者起了一种搂她入怀轻怜蜜爱的甜痛冲动。但是石平却敏锐的发现,这女子脸上的微微青色业已褪去,而代之的是艳丽的粉红---------- 他便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毒,已将祛尽。 这个骄傲的年轻人崔明远,果然有着值得狂妄的本钱! 衣袂在晚暮中飘飘拂动,而两人端立似树,如石! 石平再一次以一种重蹈覆辙的坚定,急速跃出,左拳奋力往金家全攻去!这已是他对面前的强敌第二次做这个动作,而他口角旁的那一抹半凝固的血迹便是首次发出这招后所导致的后果。 “难道他疯了!” 金家全迅速将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里。之所以他能够走到今天的荣宠地位上,就是因为他绝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件事。 --------石平的右肩。 动 了! 一种久违的兴奋的感觉顿时充斥了他的全身,这是他的内功心法运使到了极至的特有现象。弟弟那酷似自己的脸庞电光石火地掠过脑中,而后是那种熟悉的心痛着的心动感觉浸透了整个身体。金家全的心中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无论对手的右手中隐藏着什么能够瞬间逆转局面的东西--------哪怕是一台便携式激光器,抑或是一枚高爆手雷-------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躲闪开来。再将石平击杀,以仇人温热的鲜血,来祭奠亲生弟弟的英灵! 他的呼吸已急促,他的瞳孔已缩小,他脚上的肌肉已绷紧,他已经作好了应付一切恶劣后果的思想准备-------- 当石平扑近时,右手霍然抽出,紧紧的半捏成了一个拳头。呼的一声击出,竟后发先至,双拳同时向着金家全猛烈攻至! 那只右拳,捏得就好似一个问号一般。 与此同时,四下里有惊呼声响起。原来卡尔夫妇与蔡宝建之间的战斗,已经达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以一敌二的蔡宝建,最初虽然凭借了心伤老友之死的一股锐气,看似占了上风。却终究不能突破掉卡尔那沉凝如山一般的气势,瓦解不了两夫妻默契似一人的联合防御,在多次攻击无功而返后。终于使出了自伤的绝技------- 龙卷风! 他将两手竭力展开,以足为轴,高速旋转起来。在经历了几乎不可思议的高度加速的数秒之后,这个瘦矮短小的人便成为了一股人工制造的强力龙卷风的中心。可怖的风力仿佛凶厉的猛兽一般,竭力将卡尔夫妇拖往风暴的中央-------- 在那里,蔡宝建那锐利的铁抓正渴求着他们的血肉。 风声凄厉,卡尔紧紧的眯缝着双眼,一只手死死的拉住自己的妻子,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旁边的一株大树。风力再劲,你耐我何? 四下的各种物体均被强劲的风力卷入了这道人为的风暴中,就连四下的民居中的瓦片,腐朽的木椽也未能幸免。均被裹入后搅拌成极小的碎渣,再自六,七米的高空中缓缓洒落而下,卡罗试着连发了数道“蛇之发”,但均被搅得稀烂,无一能穿过那两把锐利铁抓构筑成的坚固防线,而在这个千均一发的时刻,那旋风竟然还缓缓向他们移动了过来! 卡尔深情的望了望卡罗的苍白的脸庞,眼里露出一种决然的神色。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卡罗顿时知道丈夫决定将自己发力抛出,独自一人面对死亡的威胁。她顿时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烈摇头,但是卡尔心意已决,卡罗感到他结实的手臂上的肌肉业已收缩,绷紧。她于绝望之际忙求助地望向素来敬服的队长,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解拖目前困境的办法。 业已双手俱出,正与金家全激斗的石平似是无暇顾及这方,观其情形,连他似乎也已险象环生,自身难保。但是卡罗忽然发现,每当石平的拳头经过她的视线范围的时候,总是会作出一个十分奇怪的微微竖起大拇指的动作。 卡罗仔细想了想石平那似具深意的动作,再看了看业已如死神一般直逼到了面前的那道灰色的旋风。脑海里顿时灵光闪过! 终极恶魔朋友,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喜欢打游戏!哈哈。 另外,接领导指示,本周本书日更新三次。时间分别为,早上11点,下午5~6点,晚上10点。 谢谢观赏! 第五十三章 逆转(下) 她转头急促地对着正待将她抛开的卡尔道:“快,把我向上抛起来!” 素来对妻子百依百顺的卡尔闻言,下意识的依言而行。加上卡罗人本就纤瘦苗条,双足再配合抛起之势发力,她的整个人顿时高高飞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么,风一旦止了,树自然便静了下来。 ---------同理,蔡宝建一旦被击倒,那险恶的风暴自然消于无形之中! 所以,风停了。 卡尔焦切的伸出双手接住自空中跌下的已是不省人事的妻子。在不远处,蔡宝建满布尘土的僵卧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看上去仿佛是一块灰黄色的岩石一般,只有四下里的残垣废墟见证着数十秒之前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适才蔡宝建的龙卷风暴实乃攻防一体的精妙绝技,可惜还是被石平窥出了破绽,卡罗依其指点而行之,果然一战成功。 原来卡罗飞身而起后,竟控制“蛇之发”自风暴的顶端射入。那里虽然外溢的气流强劲,但卡罗的“蛇之发”体积细小,受风力的影响极少,加之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终于成功将面前的危局解去。 卡尔细细检查妻子全身以后,悬着的心终于一宽。看来她只是因为拖力而晕倒而已,心情松懈之下,浑身的伤痛顿时袭来,尤以颈部为甚---------- 陈国汉的那全力横拍的一掌,又岂是能够轻易消受的?卡尔的肌体若不是经过刻意强化过,换作寻常人而言,早已颈椎破裂,全身瘫痪,窒息而亡。饶是如此,卡尔也感到支持不住,抱住妻子的身体颓然坐倒在地。这钢铁一般坚强的男子,实在也到了体力濒尽的极限边缘! 石平发现,当前的情势也到了快要迫切到燃眉的地步。 --------不远处正在疗毒的面如重枣的崔明远,其头部因高温而蒸发的汗水弥散在空中,如氤氲白雾般,久久不去。而那名女子柳眉的如雪肌肤上,业已流露出一种荡人心魄的玉润之色。 这一切都在诉说着五个字。 “大功将告成!” 也许就在下一刻,他就会面对三人联手的猛烈夹攻! 所以他霍然转身! 以完全不设防的背部---------- 坦然面对着后面虎视眈眈的上将金家全! 他难道不知道,后面的人举手投足间,就能置他于死地?他难道不知道,后面那个男人与他之间,有着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刻骨血恨? 他难道疯了? “他难道疯了!” 金家全不禁如是想。他的呼吸已急促,他的心跳在加速,甚至感受到了下腹部传来的一阵阵急迫的尿意。杀弟之仇,举手可报!他在心中默默地念诵着嫡亲弟弟的名字。右手的肌肉业已完全收缩,绷紧,他的心里在呼唤,期待着听到仇敌的脊椎骨那清脆悦耳的折断声音! 但是这一拳他终于没有发出去。 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发热的头脑发出了两个警告,强烈的警告! ----------石平转过去的方向,正是柳眉与崔明远祛毒的方向! ----------石平的右手,业已微微抬起! 那只右手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阴谋! 金家全准确地判断出,当自己的拳头落到石平背上的时候,他的右手也恰好能在同一时刻将其中的东西掷出。 我该 如何选择? 没精华了,汗……只能望着大量的优秀书评看而已。各位见谅!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五十四章 小强(上) 他已没有选择。 仇人随时都可以杀,而逝者却不能复生。 何况,金家全也看了出来,只要再过数分钟,也许就在下一秒,柳眉与崔明远便能大功告成!到那个时候,就是三打一的绝对优势局面! 所以,他选择了最无憾也是最稳妥的方式-------- 迅速往援! 这个男子深深吸气,脸上顿时泛出一种不正常的酡红色来,就好似宿醉未去表现在脸上的那种深浓的酒意一般。但若是崔明远此时睁开眼睛,便会识得,这乃是运使崔氏一脉所独有的自伤内功心法的体现。 而这种心法的名字便为---------- 光阴似箭! 与此同时,金家全的左手蜷曲成抓,竟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兹兹”声。每响一声,仿佛他的手便会白一些,亮一些,最后,之上竟然开始游移出一层不定的银光! -------崔家独步天下,无坚不摧的绝技,伶仃抓! 他以一种快成缓慢的速度,流光掠影地溜到了石平的身前。而此时他的身后,仿佛还勾连出了一串残像! 这个时候,金家全才把自己的实力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他的双目,业已聚焦在了石平那缓缓张开,意图抛掷的的右手中---------无论里面有着什么东西,他都有着十足的信心控制住它! 然后,就是面前这个可恨的男人的末日。 已是傍晚,在这暮色里直铺出去的,是四下里遥阔得一目难尽的,似密密麻麻的鸽子笼般的平/贫房。因为生火作饭而纷乱四起得如同一条条灰白色带子的炊烟,却给观者以一种温馨的苍凉。一名帮中的主要人物立在陈半城家中的楼上,一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优渥感觉巡视着这炊烟四起的景象,一边抱怨道:“唉,那个石大厨怎么还不回来,老子肚子里的馋虫要开始造反了。” 他却不知道,他口中的石大厨,正似一只雄孔雀一般,竖起了自己的尾羽,亮出了隐藏已久的底牌! 金家全如今的感觉是非常难以名状的,就似全力奔跑中踩下去的一脚蓦然踏空,心中忽然升起的强烈的失落与讶然一般。事实上无论石平的右手中将会出现什么,他都作好了心理上的准备。但是,他的眼睛告诉他----- 那只右手中赫然-------- 什么都没有! 这种期待与现实所对比出的强烈反差,哪怕冷静机智如上将金家全,也不由得楞了一楞。 然后,他发觉了一件事。 面前的对手 变了。 在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时候---------- 石平奇迹般地由一条久蛰地下的虫,演变/大变/蜕变成一头磅礴狂烈的龙,以那种几乎漫溢着的石破天惊的豪气,刹那间便涵盖住了整个全场! 金家全心中蓦然生出的念头就是-------- 不好!我中计了! 然后忧虑,彷徨的心底,腾腾升起了一种水枯石现般的深明感悟。 原来这一切所有的做作,一切的伪装,都是为了铺路! 为了这只可怕的左手, 为了这样一只片刻前还平庸似尘的左手! 小强, 动了。 第五十四章 小强(下) 如今,石平的全身都好似以这只左手为中心,向着面前的敌人发出了狂猛的攻袭。在此之前,金家全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然只凭借招式的精妙,便能将自己完全压制。但是---------- 眼中石平的这只左手,赫然给人以一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它持了一把黑沉沉毫不起眼的小刀,那小刀业已被舞成一团黑气,巡回缭绕在手的附近。在极高速的打斗中,金家全惊异地发现,那只手哪怕是在运刀方面,也是千变万化!它或以握笔之势拈刀,或用吸烟之法夹刀,或借惯性之力行刀,或凭掌心之便贴刀!最后他更看见,这只手以小指与无名指御刀,向着由下而上斜斜反手撩起,与此同时,空暇下来的大拇指与食指,还要不住弹出各种未知名的物体/暗器! 而石平的身体的其余部分,更是协调统一的配合着左手的攻势,有条不紊地编织,构筑着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一旦踏入,便绝无生机! 这样幻奇无边,匪夷所思的战斗方式,叫人如何来挡? 如何能挡! 金家全恍惚间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作战,而是陷入了一个阵法进行着一场无望的战斗。一刹那间,他好似体会到了昔日在古书中看到了那种身落十面埋伏,心生四面楚歌的凄凉无力的感觉。 --------他此时觉得自己如一个登高巡山河的孤独君王,惨见血泪山河烽火四起狼烟八方。 而石平的攻势依然故我。 依然诡异得似一柄走尽偏锋的细剑,孤单如一匹行遍天下的伶仃瘦马,深冷类于一只闪烁着千年妖法的迷幻眼睛! 金家全的那一口真气,始终没有能够提上来。 他的耳朵中传来了一个崔明远暴怒的呼喝与柳眉尖愤而不失温婉的娇叱!但是这声音对他来说,却辽远得似在天涯海角。而将近在咫尺的感觉深明地镌刻在他的印象中的,是咽喉要害处平放的那把黑色小刀。他感受得到,那种在刀身内盘旋萦绕着的------冷冷的狠! 狠得似情人间幽怨,甜蜜,爱煞的吻! 时间霎时定格在了这一刻。 ---------好似暗夜的闪电,一刹那将墨夜中的一切耀亮。 石平的手干燥,平稳,一点也没有因激斗而紊乱的痕迹。他双眉微微皱起,毫无胜利后的喜悦,反而仿佛正被心中一个悬而难决的问题所困惑。他淡淡的看了看焦急万分却显然投鼠忌器的柳眉与崔明远,再低头看看刀下脸色苍白,闭目待死的与之有着杀弟之恨的金家全。忽然,这个看来忧心忡忡的青年男子转首斜望苍天! 暮色深浓,遥遥逼来的莫测的黑暗中,其中仿佛藏着无数狰狞猛恶的伏兽!四下里的人望着这个高深莫测的男子冷峻而英俊的脸,撕烂的衣物中显露出的线条清晰的肌肉与伤痕,不约而同的为他那逼近原始的野性,剽悍意味所感染。陈月看往石平的目光,也多了些迷茫似雾的意味。 而柳眉看着他的时候,恍惚间好象看到了一头桀骜的不羁蛮兽,践踏在她心灵里温柔的阡陌上! 这个时候,石平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温柔得好似千年前的才子,伤怀世间花凋花零一般。很难想象得到,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扣人心弦的意味,竟会如此协调而统一地具备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又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 收 刀。 那把小小黑刀如同它的出现一般,瞬间就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金家全难以置信地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显然没有想到面前的生死大敌竟然会放过自己。而惟有喉结上传¨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来的残留凉意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 石平再一次背过身去,缓缓步向卡尔夫妇,他的声音在苍茫的夜色里似悠远的冷冷叹息一般。 “你记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怜悯你,你也无须感激于我!我只是不想---------” “彻底断绝我们这个种族本就微薄的生存希望!” 声音渐远,他的身影业已渐渐没入了黑暗中,金家全的脸色阴晴不定,双拳时而捏紧,时而放松,但是最后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颓然转身。崔明远奔了过来,急切的道:“师哥,为什么刚才你不出动你的直属部队,将他们拦下!我就不信,合你我三人之力,加上埋伏的一百二十名精锐部队,就擒不下他们!” 金家全默默望着尤在天边苦苦挣扎的那最后一抹光线,良久方才缓缓道:“像石平这种人,若没有拖身的万全之策,又怎肯让自己身陷险地?何况,他最后的话,绝非无的放矢!细细咀嚼,实有深意啊!” 第五十五章 重围(全) 外围忽然传来了一阵纷杂,金家全皱眉沉声道:“什么事?。” 不一会,一名值勤军官模样的人领了一名年约三四岁的男童来到了他们的身前。那军官面色古怪,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却是男童鼓起勇气先开了口:“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金家……不对……金叔叔?” 金家全微微一怔,这里姓金的只有他一个,可是观这男童仿佛从未见过,自己怎会与之有什么瓜葛。心情纷乱繁杂下,顿时便想令人将之带开。那男童甚是乖觉,窥出苗头不对,忙大声道:“是一位衣服破破的叔叔叫我来的!他给了我一个面包,说我要是肯把这张纸拿给这里的一个叫做金家全的人,那么我就会再得到一条热狗。” 柳眉心中一凛,忙走了过去温柔抚摸着那男童的头道:“乖,你把那纸给阿姨看看好不好?” 男童忙忙摇头,左手将纸捏得紧紧地藏在身后,右手却老实不客气的伸了出来。 “热狗给我,我就把纸给你,” 于是他得到了五条热狗,心满意足地走了。三人借着微弱的灯光阅读着那张皱巴巴的黄纸上,石平那特有的狗爬一般的模糊字体,良久方才辨认出其中的意思:“君已中毒,两小时后发作,以卷柏三钱,黄菟丝子一两,淡仓术两分煎水涂洗,内服水牛角粉一钱,黄檗三钱,秋山叶半两。以上物品可至伦敦区人民大道周氏药铺可以买到,三日后即可痊愈,切勿自误,望君珍重!” 三人阅后面面相觑,金家全顿时觉得喉结上有阵阵恶寒传来。崔明远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而当事人背上的衣襟业已被冷汗打湿,情知今日自己已在鬼门关外转悠了两次。倘若起初稍微对石平露出不利之意,只怕两小时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金家全此时痛定思痛,顿时于心有余悸之余隐隐有些不甘/不服,因为他发现石平用于击败自己的招式虽然千变万化,奇幻莫测,乍一看似难以捉摸,但缺少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刀中蓄积的劲道实在软弱无力,缺乏后继! 若是当时自己心无旁骛,沉着全力应战,凭不变应万变,以拙胜巧,借实化虚。那么打到最后,败的必然是石平!但是他复又想到,普一交手,石平便以右手为伏兵,分散自己注意力在前,再借师弟,柳眉为质,引导自己旁顾于其后。最后把握住自己最软弱的时候,突出奇兵/精兵,一举破敌!细细再一回想/总结/分析,刚才那场仗,输得实非偶然,却乃必然! “不过……” 金家全的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若是真正公平的一对一,那么我绝不会输的。” “若是真正公平的一对一,那么他绝不会输的。” 石平从容的在城市外的灌木从中穿行着,他微笑着对身后的卡尔夫妇说道。 卡罗此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在地面堆积了成年累月的枯枝败叶自她的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不禁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既然如此,队长你为什么还要放过他呢?” 石平长长叹出了一口气,面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我不杀他,是为了整个人类的存亡!” “整个人类!” 向来寡言的卡尔也惊奇的道。 石平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回想一下那些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变异猿人,它们为了生存在死亡面前展现出来的那种敢死无惧,命丧不悔的气势?难道你以为它们飘洋过海来到这块大陆上,是来旅游观光的?它们是前来寻找食物!而这食物中,应该就包括------” “人类!” 卡尔夫妇闻言不禁被震撼了,卡罗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平复自己那波荡汹涌的心情一般,她涩声道。 “可是,我们看到的那些猿人,好象只有数万把?它们难道就能灭绝我们几千万的人类?” 石平抑郁道。 “你可注意到我们眼见的那些猿人大多都是个头高大,年轻力壮的雄性?相信它们是被精选出来充当前锋用的。那天我更发觉了一件令我吃惊的事,在猿人中为数极少的一头雌性中,它胸前的乳头有十来个之多!” 卡尔夫妇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石平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也不过,首先能猿人能挑选族群里大量战斗力强猛的作为先锋,说明它们的智力,社会组织业已进步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因为有先锋便会有后援,以及辎重,医疗等等一系列战争群体。其次,雌猿胸口的乳头达到了十余个之多-------而人类女性的乳房只有两只----------那只能明明白白的表现出,这个物种的繁殖力,在人类的数倍以上! “这将是一场种族之间的生死存亡的战争,没有妥协,没有屈服,没有后援,也不会有橄榄枝和和平鸽。生存下去是人类的唯一目的,我们要面对的是虽然原始却人数众多更无视生死的强敌!没有人能够预计到这场战争的结果,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金家全是联盟三大军队其中一支的统帅,事实上,他也是联盟将领里最有才华的一个,我若杀了他,等于在猿人本就沉重的胜利天平上,再添加上一颗砝码!” “再者---------” “我既然能擒他一次,自然能捉他二次!” 话中自负之意,呼之欲出。言及此处,这个男子决然地有力的踏前一步,引得四下里那恍有实质,实则虚无的黑夜,仿佛也为之遽然动容! 已是下半夜了,石平在这静谧的夜晚中醒来。他的身旁头上,有几株曲离的大树,于迷离的黑色里倾诉着悠游的花香。石平伸手轻轻地抚摩着大树光滑的枝干,沧海桑田,五十年前,谁会想象得到,这种名为“夜来香”的草本植物,会变异得如此高大。他静静聆听着这荒野里细密的声息,呼吸着浓烈的花香,心中的伤怀却似江潮般浅浅低漾。自从那日为瓦蒙所擒后,他就知道,复活自己孩子的希望已经变成了泡影般的绝望。 ---------相信那不过是瓦蒙刻意释放出的惑人烟雾与香甜诱饵罢了。 今夜有星。 疏落的夜星,寂寥地耀着清寒的光。 然后他听到了短促而急迫的啼声。 在这样一个深冷的夜里,这个伤感的男子的心中,忽然因这叫声浮现出了一种乍闻噩兆的不祥,因为他已经辨别出------ 那正是跑猴发出的警讯! 卡尔夫妇也醒来,由于露营的这个地方较高而开阔,因此他们可以看到,四下里阴阴闪动的一点点的仿佛与黑暗刻骨铭心的幽幽火光。 --------准确的说,是红芒! 因为有这着红色的黯黯火光点缀着环境,反而更显出周遭一片的死暗。 那红芒是行着的,两点两点成双成对的移动,一直都在齐平的横着,距约半指之宽,连移动时的或高或低,两点邻近的红光的平齐与距离始终没有变更过。 直至那星星点点的红火逼近,映着那发霉般的星子的朦胧微光,这才隐约出那是一个个似行尸般的人的两只眼。 红色的眼。 还有惨白的脸。 石平深深吸气,没有说话,便一把撕下了自己的上衣,光着上身突了出去。 ------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话。 事实就摆在眼前----------- 狭路相逢, 勇者胜! 他那把墨色的小刀,在黑暗里极迅快的抹掠而过,似划得夜色都起了一种波纹式的漾动,明显的,小强业已接管了他的左手。事已至此,他已无需再隐藏什么。 -----也不能隐藏什么! 目标中招/中刀。 因为他没有来得及闪避开石平的攻击,或者是根本就没有闪避! 刀弹起! 这个时候,石平才发现,面前的这人的肤色,体形,竟与卡尔殊无二至!赫然是一名实验体猎食者!中刀那人惨惨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却含着不屑与猖狂,更充满了轻蔑。四下里黑影闪动,石平已被包围! 被五名刀枪难伤的实验体猎食者自不同方向-------- 重重围困! 然后卡尔怒吼着冲了过来!代价是中了两脚三棍,但是围困因这一冲之势,已开了个口子,石平毫不犹疑,转身就走! --------径直奔向卡罗的方向,哪怕是在两只跑猴的护卫下,失却了丈夫护卫,防御薄弱的卡罗已是左支右拙,险象环生。纷纷进攻她的,是几名遭刻意强化过敏捷的实验体猎食者。 包围圈再度缩小! 只是围困其中的人由石平换成了卡尔。六个人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奇特肤色,同样的厚重沉实!只有人数不同。 五比 一 卡尔竟飞身抢攻! 他的战斗方式就是冲! 他受伤。 他冲近了开始阴笑的那人。 他拗断了他打在自己腹部的那只手。 他夹断了他的脖子。 他一脚踢在了前来驰援的另外一人的睾丸上。 --------他一气解决了两人,用的绝不是他自己的气力。 实验体猎食者的力量与防御虽然因原型的体质而有微微的差异,但是绝不会差太多。 --------他用的是多次出生入死得来的与石平传授的宝贵战斗经验和--------中招的力量! 这包括了忍受的巨大的痛苦和痛楚的反噬。 他击倒两人,身上所遭的痛击,决不会比他加诸于他人身上的少! 剩下的三人已冲到了离卡尔五尺不到,但是他们感觉反而是面前这个本该是猎物的人在向他们扑来! 卡尔的心中默默念叨着石平的话,那句触动他心底的话。 ------要以死的勇气,为生而战! 他现在就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着心爱的妻子与尊敬的队长的生存作战! 当先那名身材较魁梧的实验体猎食者,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头一低,手中业已寒光闪耀,迅疾刺出。 卡尔却冲得更急/疾。 那一刀就刺在了他的胸上,深深的没入。 卡尔给这一刺,反而弹了起来。他弹起来的时候,已经箍住了刺他的人。 他一拳连掌带肘重锤了下去。 他的力道好象来自于对方伤毁他的力量。 这种奇特的转换来自于心中的信念,目标! 这力量庞大无比。 沛莫能御。 那人中了那一下不知道是拳是肘是掌是锤的重击,发出震天的惨叫声。 他倒地的时候,就象一只离了水染了盐的弓背僵虾。 剩下两人一起冲上,他们不能退,也不敢退!他们在追杀别人的时候仿佛也给无形的力量追杀着。 卡尔再次中拳,刀。 -----可能还不止一拳,一刀。 但可以肯定的是: 痛就是他的力量本源。 伤便是他战志长夜中的烈阳。 他一掌砍上了其中一人的咽喉处。右拳与另外一人霍然攻袭的双拳相撞! 双拳裂。 双拳折! 因为那把小小的剑,卡尔拳中的藏着的剑!鱼肠! 这个时候,咽部中招,相信喉结已经完全粉碎的那名实验体猎食者方才圆睁着双眼,不甘倒地。 只怕他已不能感受到自己业已倒地这个事实。 然后,卡尔带着一身血,遍身伤,巍巍颤颤地去接应他的战友。 他身上几可见到白森森断骨的伤处,只令他皱着眉头摸上了一摸罢了。 第五十六章 破围(全) 然而卡尔对付的并非主力,在这如墨的黑暗里,四散埋伏着的卡罗那一类型的猎食者实验体,才是潜伏得最深,隐藏得最好的威胁。 他们的可怕,不言而喻。 于是石平的底牌,便是针对于这些人的。 毛毛与丑丑,身化两条灰线,在夜中穿行着。跑猴秉性原本温和胆小,但这两只跑猴先吃下了大热大毒的蝎怪内丹,后又服食参果精华在后,秉性竟变得狂猛暴躁起来。在跑猴特有的怒啼声中,惨叫四起。 石平以他特有的敏锐感知力察觉到,敌人的组织进攻上,出现了混乱。 -------当然,这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圈套。 但机会稍纵即逝,人生里有很多时候,是需要你去搏的! -----以自己的命为注。 ------人生在世,总不能一辈子只拣对的事才做,只选胜仗才打的。 他紧紧地齿着下唇,雪白的牙哪怕是在黑暗里也隐约可见,更突兀出强烈的嗜血与一往无前的意味! 他竟率领着卡尔夫妇向着红芒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死地就是生路! 石平绝对不会忘记在教官身上学到的每一个道理。 在生死关头,就得做些起死回生的事。 你若是幕后的策划者,你会不会把所有的实力放在敌人用眼睛就能看到的地方? 当他全身浴血的冲出接近一百米之后,他的身上又多了三条伤口,断了两根骨头。但他仍然觉得庆幸--------在这样的混战中,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事,能做到要害不受重伤,已属难能可贵!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在冲过这百米的短短距离的时候,石平觉得,几乎每走一步,就得杀十人! 但是毕竟冲出来了,追兵已被抛离在身后,他们一步一脚印,一步一血印的艰难拉开着同追赶者的距离。 然后他们三人的鼻中均嗅到了一股袅袅的淡雅香气,这种香气石平很熟悉。在初入联盟中伏被擒前,他的嗅觉也曾经反馈过同样的信息予大脑。 ---------那是紫罗兰的香气! ---------那是个身材高挑,出手迅捷狠辣的女人。 ---------瓦蒙的女秘书麦卓。 似魔鬼一般完美而暴露的身体便突兀的出现于石平三人必经之路上。亘在那里如一座难以逾越的酷冷冰山! 石平忽然觉得,因为疾奔而猛烈吹袭的风,大得就象是迎面刮人的耳光。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遇山开山,遇树伐树,神挡杀神,佛挡灭佛!所以------ 他挟着一股不惜玉石俱焚的气势,更加迅疾地冲/撞了过去! 顷刻之间,两人便已交手二十七招,哪怕是有小强那似计算机一般的灵敏反应与速度为辅佐,石平仍然吃了一腿,一指。他觉得眼前发黑,一口腥甜的东西就在喉管处急切地涌动,以一种顽强的渴见天日的冲动欲一涌而出。 然而卡尔夫妇与跑猴此时已摆拖追兵冲至。 在远方高处静静站立的这场行动的策划,组织者。只见得三人两猴将素来向来眼高于顶的麦卓困在了中央,然后如梅花一般的包围圈倏然合了一合,紧了一紧。组成包围圈的人/均踉跄/震动了一下,但被困的人。 --------倒了下去。 --------似一株在茫茫大雪里孤苦无依的菊一般倒了下去。 她倒下前发出的那声大叫,连那名操控全局的策划者也清晰可闻。他用力拗断了手中的一根树枝,以一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发号施令道:“执行第二项计划!”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中游离出来的一般。 第二项计划…… 这夜静得象墓穴一般。 有一种死亡的寂灭统治着这个伤凉的世界。 石平与卡尔夫妇的肺中灌满了寒冽的空气,小腿上的肌肉在突突跳动。多年来的训练已经令他们学会了如何在激烈的奔跑里清理,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势。在急迫的奔跑过程中,石平借着天上星子的微光,时而停下来细细辨识路旁一株奇特植物的蓝色宽大叶片,时而刨出某种灌木的绿色块根,还有一次,卡尔甚至见他撕下了一片叶面凹凸得象癞蛤蟆表皮的淡白树叶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卡罗更发现,每当石平作出一次这样奇怪的举动以后,便会略微变换奔跑的方向。 当这个青年第六次停下来,在一块石头下面寻找到了一只靛紫的长腿蜈蚣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欣慰之色。 “终于快到了。” 石平的口气里微微透露出一些庆幸。言毕他忽然哑然失笑,转过来对着茫然的卡尔夫妇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红江,凭借那里的河流,应该能甩掉瓦蒙的追兵。” “我起初查看的那几种植物,它们对于空气中的水分非常敏感,因此叶片,块根长势较好的那一面,就能准确的指示出水源的方向。而最后一种树木的叶片虽然生长均衡,但是它叶片上哪个部分味道较淡,便能说明哪个方向的水分较充足。” “而最后那条长腿蜈蚣,更是红江附近的特产之一,我昔日的师傅还以它来作为治疗辐射后癌症的一味主药。” 一提到他的师傅,石平的眼中便露出怀念与尊敬向往之色,缅怀的意味呼之欲出。 红江! 卡尔夫妇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红江其实不红,所以名为红江寓意着一个残酷的真理--------- 你若接近这条大河,你的鲜血便会染红江水! 在河的附近,有着极特殊的生态系统和食物链,很有可能一株翠绿纤细的金鱼藻其实是数条具有变色技能的狗水蛭粘附在一起,而岸边一条看似水蛭的东西却是迷鱼散布在外以诱捕水鸟的三条黑绿相间的舌头之一! 随着与红江距离的拉近,卡尔夫妇看到越来越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休息的时候,卡罗想坐下的一块灰色石头在毛毛的厉叫下发出一阵阵老人腔咳的声音站了起来,跑掉了------石平说那其实是一只尸龟-------果然,在那只龟盘踞的地面上,有着一条约莫一人粗长的黑色班驳的肋骨。 卡尔窥见了一只长了闪闪发光的牙齿的巨大蜗牛蠕动着追杀一只蝎子,而突然冒出三头火色蚂蚁以它们的口器做了最后的渔人。然后丑丑心满意足地将饱食的它们吞下肚去。 相信河流已经很近了,空气将潮湿的水气浸润入这三名被追杀者的鼻腔中。而对面树上,那只长了一只粉红色乳房的水鸟细若尖针嘴里叼着的一条不住挣扎的三腿鱼再一次告诉他们,河流,就近在咫尺! 然而跑猴再一次惊慌的怒啼起来。 四下茂密静寂的原始森林里,熹微清寒的晨光下,这急促的啼声听起来分外响亮,刺耳。 这样的啼叫方式,石平还只是在遇到那只蝎状怪物的时候听到过。 他面色镇定如恒,手心里却已因粘滑的汗而湿润。 石平与卡尔夫妇对望一眼,都在各自的眼底窥见了一丝惊慌。 石平面沉如水,缓缓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都叫它有来无回!” 话虽如此,但是-------- 在起初的奔跑中,他的心中业已构想了无数个最坏的可能。 现在看来,局面的危急可能还比他设想的还要坏! -------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跑猴惊慌的生物,那该是何等一种恐怖的存在! 卡罗大口大口艰难的呼吸着,卡尔的脸色惨白。这夫妻二人在回身转头的刹那,便如中雷击,变成了这副模样。 石平见状,心下业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他默默地对自己告诫/警告着。 “镇定,千万不能失态!” 然后他决然回首! 这一刹那,他的呼吸也凝固住了 人生便是如此。 你一直期待的事情未必能够如愿。 但是飞来横祸, 总是在柳暗花明的希望将至而未至的时候骤然驾临! 没存稿了,我想大吼一声!能更新的感觉真好!哈哈! 第五十七章 血婴(上) 展现在三人眼里的,赫然是曾经在他们噩梦里萦回缭绕的幽灵,于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的恐怖生物。 出现后便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凶残怪婴! 而且, 还是三只。 当中的一只身材最是高大,轮廓依稀如它的同伴,但若要说一模一样,倒也不尽然。 它身上的皮肤和颅骨好似被生生剥离了下来,暴露在空气中的,乃是鲜红娇嫩的皮下组织,而身上肌肉的白色筋膜与浅黄的条理纹路清晰可见,还不时有一两滴暗红色的液体从身体上滴下来。点落在地面,枯枝,叶片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灰白色的烟气。其硕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纹理竟然也被清晰的展现在人们面前。但是石平却以他惯有的敏锐观察力发现了一件事------- 那死白色大脑的皱摺在不住的变化,甚至还在以一种令人恶心的方式蠕动着。仿佛里面包容了万千条肥白的蛆虫一般。 那怪婴似是察觉到了石平不怀好意的目光,蓦然转首!如同萤火虫般发着幽幽绿芒的双瞳与石平的视线在空中对望! 石平脚下顿时一个踉跄,眼睛也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在起初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他业已深刻的体会到了那怪婴心中的冷酷,血腥与嗜杀! 那种因为痛楚而被激发出来的暴戾与凶残! 还有力量。 它身上的皮肤以及颅骨,应该是被那些实验室中的科学家活活剥离下来的把。 就在石平这样惨然的想到的时候,卡罗却骤然出手! 目标却是她的丈夫的后颈。石平虽未回头,心底却已明晰,听卡尔那浊重的呼吸声,想来又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中,以至于陷入了神经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让他失去知觉,自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本就阴郁的心底却又沉重了几分----------- 没有了刀枪难伤的卡尔在前方支持,这仗又该如何打,如何胜! 但是却必须胜。 石平与卡罗的心里都分明知道,败的下场,就是死! 毛毛和丑丑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双眼中布满血丝,紧紧地逼视着那三只人工所制造出来的基因生物。在它们简单的逻辑里,是没有独自逃生这四个字的。要得到它们的心虽然难,但是一旦获得了,便会终身相随,至死不悔! 石平的眉间,手肘处传来几点凉意,正是小强在接驳运动神经的感觉。经过方才几小时的奔行,石平夜里所受的伤势大半业已弥合。林间肃静,连风声也无半点。卡罗环顾四周,觅得了一株开着小小黄花的植物拔了起来,用探询的目光看了看石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将之吃了下去。 ----------跟随石平的日子已久,卡尔夫妇也学会了一些植物的常识。卡罗服下的那株植物,便是前文中已提起过的奥威斯草-------曼托罗花! 两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杀气与战志交织的表情,烘托出他们宁死不屈的决心。 猝然间,没有任何先兆的,剧斗便已展开! 石平独斗那只血婴,卡罗加上两只跑猴顶上了剩余的两名。 这是一场速度之间的战争,仿佛鹰攻往了鹫,豹逐起了马,风斗上了雷,光战上了电! 两方的主要战斗人员,都是以灵巧为特点,机动为攻击方式。 但作战仅仅数分钟,石平竟已开始吃力起来,原因很简单,敌人比他快,还更狠,更准!那血婴身材本就矮小,一纵一跃间灵动无比,时而上窜,时而下跳,时而盘旋徉动,时而狠辣决裂,还要发出撼人心魄的惨厉啼叫!相较而言,石平想要攻击到它却是一件难事,只能依靠小强所控制的左手以快制快,见招拆招,与此同时,他还要忍受头脑中阵阵传来的晕眩与呕吐的感觉----------怪婴独有的这种声波攻击方式正好牢牢克制住了长于心筹谋划的石平。事实上,也亏得他意志力奇高,心志坚定,还幸得手臂中的小强似乎不受影响,方才能与对手勉力相抗,但他与小强之间终究是两个意识独立分开的生命体,时间一久,配合上便出现了漏洞。片刻以后,就开始被逼得险象环生! 而这个时候,卡罗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 原来在另外两只怪婴的啼叫声里,毛毛和丑丑的行动也大受影响,一不留意,一只怪婴得隙,窜了过去,举起乌黑的爪子,在不住发射“蛇之发”的卡罗背上拉出了一条凄惨的长长血口! 嗅到了久违的血腥味,它得意蹦跳着,乌黑油滑的骨爪上还残留着一条自卡罗身上撕下的长长的血皮。然后举起爪子,把抓上的东西吞吃了进去! 石平因为此事,略一分神,小强却于此时掌握到了面前那只血婴行进间的规律,左手顿时五指弯曲似钩,猛然一抓,只见淡黄色的淋巴液体与死白色的组织飞溅!石平的左手竟生生裂入了那只血婴的毫无遮挡的硕大脑部中! 第五十七章 血婴(下) 是看似已将重创大敌的石平心下却寒冷如冰,凉彻心肺! 眼睛其实是会骗人的, 尤其,在面对着你所未知的东西的时候! 往往,你觉得敌人的最弱处,反倒是它的最强处。试问怪婴这种自实验室中培育出的凶残生物,那些科技人员又怎么会刻意给自己创造的物种设置出一个如此明显的破绽? 石平此时的感觉,已经明晰反馈出这一点。 他的左手看似契入了那血婴的大脑中,给予对手重创!其实他是有苦自知,那就仿佛攻进了一团黏度极强的胶冻中,进亦难为,退更无能。而之中的细密滑腻的灰白组织还在不住蠕动,包围着外来的异物!石平开始体味到热,寒,麻,酸等各种滋味星星点点地自手臂上传来。 ----------却独独没有痛! 他当即决然下了一个决定。 ----------不能用之,则弃! 长痛怎如短痛, 刀,已在右手中!石平在心底焦急地呼唤着小强快从左手里转移出来。奇怪的是,素日一呼即应的小强在这个紧要的危急关头竟似石沉大海般,寂然无声! 就这么一犹疑间,他的忽然看见,那大脑已被贯穿的血婴还向着他裂嘴作出了一个笑的表情。这个动作点缀上它那暗红的肌肉组成的脸面与之上粘附的惨白色脑浆,分明地突兀出分外的恐怖与诡异。 然后他的右手一痛,鲜血飞溅! 持着的那把匕首顿时便被打飞了出去。 却还是不痛。 只痒。 石平顿时明白,自己今日若无奇迹出现,已绝难幸免!他惨然转过头去,欲待招呼卡罗与二猴快逃。哪知映入眼帘的,恰好是毛毛和丑丑同时被击飞,在空中划出两条无奈凄然的曲线,重重撞在地面上!而卡罗早就软倒,似一株遭风雨肆虐后的玫瑰,生死难测。 他的眼中已湿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数月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卡尔夫妇的情谊,跑猴的忠诚一一在心中闪过!在这个几乎算是诀别的时刻,哪怕城府深沉如石平,也难免真情流露。 “但愿,来生还能见到你们……” 石平闭上了眼睛,留在他脑中的最后的印象是血婴那因为嗜血而变得狞狰残酷扭曲的面孔。它的脑部组织竟然已经疯狂的生长,蔓延过了石平左手的手肘。无情而贪婪地一边融化一边掠夺着与之密合的手部皮肤。 不断,怎会有续? 不经历死之悲苦,哪能领略到生之欢乐? 死里逃生的石平,业已平静地站立在原地,沉稳如昔日,但是若细心的人有留意,可以见到他的胸部还在隐约的急促起伏着,他的喉结,仍然不时蠕动一下,以唾沫来滋润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咽喉。就在两米开外,那只血婴的尸体上已爬满了大群的生着红色鳞片的蚂蚁,而一条长着两条黑腿的鱼警惕而小心的在旁边以长长的舌头卷食着这些忙碌地劳动者。 小强不住释放着温热的能量,促进着严重受创的左手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石平忍不住在心底关心地询问道:“你别太勉强了,还是让我慢慢恢复把。” “呃……呃……真棒!那家伙真好吃。” 这只已经完全掌握了人类语言的生物答非所问道。 石平一时无语。他不由得回忆起刚才千钧一发的情形来:当那只血婴自以为得计,以一种趾高气扬的态度,吞噬得正高兴的时候,绝望的石平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寒的感觉陡然自左手里熊熊腾起,这种感觉乃是他所熟悉的,那还是被瓦蒙关押在地牢中,小强与参兄的能量相抗时候所体会到的感觉!他忽然省起,这种怪婴的体内,应当也有着自小强这个母本上取下,培育而出的细胞才对! 原来这只血婴千诱万算,引导小强步入了它的恶毒陷阱,没想到却作茧自缚,反为人所算计! 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石平的耳濡目染下,本来单纯的小强也变得狡猾起来。两者突触的神经元便在血婴体内展开了一场吞噬与反吞噬的战争--------- 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且不说小强吸收参兄的能源后能力增强了许多,光凭它母体的身份,这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于是小强进补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石平检回了自己的性命。而那两只怪婴在探询明白了血婴的死亡原因后,便逃之夭夭。…… 他检视了一下四下里的同伴,毛毛和丑丑虽然各自受了些皮外伤,但神志清楚,见主人前来关爱抚摩均幸福地小声啼叫着。但卡尔夫妇的状况就不是很妙了。卡罗背上被怪婴的爪子拉出的血口深长宽阔,之中流出的血液也开始发绿!而卡尔在他的细细检视下,全身上下竟然有六处骨折,七处外伤,甚至体内还有两个内出血的病灶!因此他的脸色死白,口唇干裂得起了皱折。呼吸急促粗重得象在拉风箱一般------这是失血过多导致了供氧不足的必然现象。石平心中明白,这对夫妇的伤势,业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石平环顾四周,寻觅了些止血理气的淡卷柏,水黄芪,保险草为两人两猴治疗,两只跑猴倒是经过一会歇息,疗效发作,便如往日一般活蹦乱跳,嬉戏撕打了起来。但对于卡尔夫妇的重伤而言,这几种草药药性太薄太缓,如杯水车薪般无济于事。石平双眉焦灼的皱起,心中叹息道:“要是当时把参兄赠送的那几枚神奇果实留下一粒来该多好。” 他看着自己业已完全愈合的左手,一个小时前,这只手还被血婴的消化液侵蚀得惨不忍睹。固然小强不住释放吞噬而来的剩余能量在恢复上起了很大的作用,但相信参兄的那几枚神奇果实将自己的体质改变才是主要原因。他看着卡尔夫妇的呼吸逐渐微弱,心中的难过与那种无能的无力感觉真可谓是与秒俱增! 忽然,这个年轻男子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大步行到卡罗身边,刀光一闪! 一种冷冷的寒意顿时掠过了他的手腕,石平将自己温热的鲜血滴入了正大口艰难呼吸着的卡罗口中! 第五十八章 计谋 空林寂静,而四下里只有水声不知疲倦地轻轻妆点着这寂静。分外令人清明的体味到蝉噪林逾静的妙处。石平感受到了一块冰凉的物体覆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睁开眼,面前正是卡尔夫妇那两张欣慰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累与焦急的面孔。他微笑着伸出手去与他们互握后微笑着道:“看来,我的运气还没有用完啊。” 此时远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克林顿的心情无疑是焦迫的,自从执行二号计划,将那三只怪婴释放出去业已过了整整七个小时。而就在三小时一十五分钟三十七秒前,那群实验室中的蠢蛋前来报告说,业已与为首的那只血婴失去联系。 “失去联系!” 心急如焚的克林顿无意识的将这句一直折磨着他的话暴躁的喊叫了出来。同时他重重地锤击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这个动作导致其上的那个蓝色杯子中盛放的热咖啡飞溅出来-------恰好泼在了那名刚刚步入房间的倒霉鬼脸上。 这名勤务兵强忍住脸上钻心的疼痛,以他所能做到的最轻微的动作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了克林顿面前便跑了出去。 那文件上苍劲峭拔的字体赫然正是瓦蒙的亲手笔迹! “军方业已同意配合,接到此命令后开始执行第三项计划!” 克林顿见字陷入了沉思,石平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令得一向与瓦蒙派系水火不容的军方竟然也答应合作!这个自己昔日的副手,今日居然在联盟中掀起了如此的狂风巨浪!而他又凭借着怎样的实力,逃过追捕着他的天罗地网?这一次,据内部人员的可靠情报称,好象是军方由金家全之师崔启元的一次谈话里觅得了线索,先寻找到他们的,并设伏围杀。一共出动了金家全,陈国汉,蔡宝建三大重将,更有新星崔明远与神秘杀手柳眉在一旁掠阵。竟然落得陈国汉惨死,蔡宝建重伤的下场! 而在昨日深夜的行动里,第一计划中共动用实验体猎食者一十三人,基因强化部队九十六人,到后来连素来眼高于顶的瓦蒙秘书麦卓也派了上去!结果是实验体猎食者阵亡六人,剩余七人因为中了那两只纵跃如飞的小小猴子的难解剧毒,生命似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基因强化部队也伤亡惨重,连麦卓也遭了毒手!据目击报告称,特意调拨的为了克制石平的五名大幅度强化力量,防御的实验体猎食者本已将目标成功合围,却是被那名叫做卡尔的同一型号的叛徒生生突入,以一敌五,更杀三人重创两人后扬长而去! “看来,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经验与斗志!” 克林顿谓然叹道。 那三只基因怪婴的战斗力他也曾经亲眼目睹,他自筹以一敌一能够稳操胜券,但是若三只一涌而上,那便是连逃也不能的必死之局。尤其是那只血婴,擅长吞噬对手机体与声波攻击,一旦被它粘上,便如附骨之蛆,难缠无比。仡今为止,克林顿仍然没有想出克制它的良策。但是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相信这张王牌已是凶多吉少。 现在,第三项计划即将开始执行,军方也杂合其中。这之中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令得本来水火不容的瓦蒙派系与军队的派系竟要联手合作? 克林顿苦苦思索,终不得要领。 与此同时,石平正鞠起一捧清冽的红江水浇在自己的脸上,他望了望身后郁郁葱葱的密林,对着身后精神明显好转的卡尔夫妇从容道:“俗话说,有得必有失,我们这次虽然险些全军覆没,可正也托了这三只怪婴的福,令得其他的追兵不敢太过接近我们------毕竟上一次那只失控怪婴的恐怖与凶残业已深深铭刻在了人的记忆中------这恰恰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 回想起怪婴的嗜杀,卡尔夫妇心有余悸的忙忙点头。石平的脸上依然挂着他那招牌式的懒散笑容。旁边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钻出来一只猿身马头生着绿色毛发的高大生物,它对面前的三人两猴视若无睹,忙着将旁边灌木从上的嫩枝幼叶大把大把地吃进肚中。卡罗见了大感惊奇,卡尔诧异道:“难道这就是以前史密斯队长所说的马猿?据说它的肉有剧毒,这种动物奔跑又迅速,所以天敌很少。对把队长?” 石平却出奇的没有答话,他望着这只忙于果腹无遐他顾的马猿,再不住打量着江旁的几株枯死的树木,正若有所思。这个时候,他的头发很乱,脸畔的血迹也未干,身上的衣物破碎零落,表面看来狼狈似一个街头潦倒的落魄乞丐。但是他那皱眉静思的样子,偶尔的利落动作,笔直的修长的身躯----------却无形的流露出一种风过白云飞般的从容,更将这种安心的感觉传递给身旁的每一个人。 (本书首发,书评请至此处发表,作者方能看到) 高树上歇着几只黑鸦,翘着扁平的喙子,一面消化着嗉囊中的食物,一面讶异地窥着下面那些直立行走着的生命体。 他在害怕。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胆怯得连牵着铁链的手也在索索地抖起来,以至于链子那方系着的那头唤作“雷兽”的生物,也不时转头过来回望他一眼。虽然联盟的军规严禁在行进中互相讲话,但是恐惧的感觉相信已如瘟疫一般,传遍了这只近百人的搜索队中,而在方圆近百平方公里内,一共有二十四支接受了相同任务的类似部队在做着与他们同样的事情,相信也在同样的恐惧着。 军中六项全能冠军路易斯死了,就在两小时前,这个口头禅“老子不信邪”的粗鲁大汉成为了大地的肥料。因为他“不信邪”,非要去采一朵那簇十分娇艳的亮丽似太阳一般的粉黄花朵,但当他靠近那一团细小瑰艳的芬芳美丽时,这种植物盘曲在地面上长长的叶子竟如章鱼的触觉一样卷起来,把惊恐的路易斯抓住! ---------对于这个强壮的大汉来说,想要挣拖这些坚韧的叶片藤蔓虽会费一番周折,但相信还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如果没有那些蜂拥奔出,急切得象是在赶赴一场狂欢派对的巨大悚然的毛蜘蛛的话。 这个“不信邪”的人只是被咬了一口,便被同事们抢救了出来。并给他注射了最新的抗毒药物。那株毒花与可怕的蜘蛛被打得稀烂。但是半分钟后,路易斯开始“格格”发笑起来,同时伴有强烈的大小便失禁。三分钟后,他开始疯狂撕咬起身边一切够得着的东西,全身上下冒出淡青微黄的液体,等到半个小时猎食队的专家赶到时,只来得及对他残留下的人皮看上一眼! 而当那名专家不无遗憾的摇着头,以一种专家特有的渊源的优雅叹息的时候,他的右手不巧挨上了背后的一株似柳树般的大树的长长短短如断裂电线的枝条。他也算当机立断,一发觉不妥,立刻马上抽刀。 ----------断手! 因为痛楚与失血的脸色苍白的专家惊恐的踉跄后退了数步。看着那株因为得到了鲜血与手臂的树木全身都开始分泌出一种浅褐色的粘稠胶液,似传说中的妖物般放肆地挥舞着它的枝条。 若是石平在此,定会用那种懒散而从容的口气叫出这两种可怕植物的名字。 “奠柏,日轮花!” 这话语中应该还有几分惊喜。因为奠柏所分泌的那种消化液却是一种极其贵重的药材。日轮花的根更有卓越的养颜效果,昔日他的师傅曾经用这两种药材治疗一名遭硫酸重度烧伤的病人,那病人不仅恢复极快,更创造了西医所做不到的奇迹,他伤处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本书首发,书评请至此处发表,作者方能看到)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在奠柏身上发泄了惧怕以后,怀着更深的恐慌继续踏上了寻找石平三人的路途。 雷兽的嗅觉果然名不虚传,很快的二十四支搜索队中的十九支业已在三小时前石平洗脸那里会合了。士兵们用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口气小声谈论着那未至的五支队伍,相互交换着心中的畏惧。然后十九只雷兽一齐向一个方向奔跑了过去,这个使人振奋的状况令得带队的克林顿大为兴奋,率先随了雷兽奔了出去。 雷兽喉咙中的咆哮声越来越粗浊,克林顿心中的兴奋也与声俱增。这表示他们与石平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待到他随同筋疲力尽的雷兽追赶上了一座小山坡上之后。眼前的景象气得他几乎想要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一只惊慌的马头猿身的绿色动物正迅速消失在丛林里。它的身上被捆着一堆破烂的衣服! 强烈的懊恼与颓废感令得他怒吼一声,蓦然举起右手!泛着金属光芒的皮肤上闪耀起妖异的光芒。一股锐利的尖啸声开始刺痛起在场所有生物的鼓膜,一道似银电晶线般的气芒在空气中乍隐便逝! ----------然后那只可怜的绿色生物陡然跳起! 摔下不动。 “啪,啪,啪”的单调鼓掌声在他的身后响起,这本应当是赞誉的声音此时落入克林顿的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他霍然转身,恰好对上了崔明远那双高傲的黑眸。两人如同两只斗鸡一般怒目对视,良久,崔明远以他那特有的冷漠口气道:“我们还是不要为了这只畜生浪费时间了,我的师兄在那边发现了一点也许你会觉得有趣的东西。” 说完便转身掠去,感觉他似乎轻蔑得连半句话也不愿意与面前的人多说。克林顿面上的肌肉不断抽搐,而几只雷兽偏偏在时还在很不凑趣地对着那只死掉的马猿的尸体方向低低咆哮,郁气满腹的猎食队队长一脚便踢了过去。最后思虑再三下,终究强自按耐下心中的恶气,转头回行。 红江边。 金家全费力的拉开一大片藤蔓,对着几个树桩注目沉思。见到克林顿满面铁青的行了过来。忙整理仪容,同时相互行了一个军礼,两人间其实以金家全品级为高,他向克林顿同时回礼实际上已给了他一个面子--------克林顿脸色稍和,沉声道:“上将有什么新发现?” 金家全转头望着那几个分明是新伐的树桩道:“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东西,据你们的专家调查,这几个树桩周围被撒上了一种特殊的能够掩盖气味的树汁,其上又覆盖以这种味道强烈的野麻藤,若不是我们的工兵细心还真发现不了。” 克林顿没有答话,大步行了过去细细查看,然后望着滔滔红江水皱眉道:“难道这些家伙竟然扎了个木筏逃了?”(本书首发,书评请至此处发表,作者方能看到) 金家全微微一笑,引着他行到了另外一株树畔,那树木的干上显然留下了被人为剥皮的痕迹------渗出的淡黄色液汁兀自尚未凝固。这个时候崔明远走了过来,故意看了一眼把气得把脸转到一旁的克林顿,以他骄傲的语调大声道:“报告!据调查,那只马猿上的衣服的确是那群人身上的!显然,那群畜生被骗了!” 这家伙的话里显然不怀好意,他口中的“那群畜生”表面是说雷兽,实则被骗的又何止雷兽? 克林顿闻言勃然大怒,位高身尊的他除了在瓦蒙面前必恭必敬,何等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但环顾四周尽是军队人员,崔明远家学渊源他是知道的,还要加上一个高深莫测的金家全!无奈下,竟还是只能忍! 金家全微微一笑道: “情况很明显了,队长阁下,这些人是扎了个筏子借河逃遁-------当然,我建议要同时在河流的上下游搜寻--------还望你们猎食队配合哦。” 克林顿闷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还是抗议。但显然行动方针便这么定了下来。 而石平这个让他们伤透脑筋的棘手人物,此时正在某个地方挂着他的招牌式的懒散微笑,正把两只跑猴逗弄得开心地四下追逐,更“不不不不”欢叫起来。 第五十九章 危机 回去?” 卡尔夫妇异口同声的惊奇问道。 “不错!” 石平回答的声调虽然依然懒散,但是语意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对夫妇面面相觑,刚刚才从虎口里逃出来,现在却要自动送上门去?并且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联盟政府定会对旅馆,酒家等处密切关注,想要故计重施无疑是自寻死路! 石平好似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担忧,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联盟的触手也并非无处不在的,我们的目的,是混进流民里。” 流民!这是当时特殊环境下的产物。资源与食物的匮乏导致了高度的失业率与社会保障的无力,因此大量的人们被迫在人类聚居的几千平方公里上颠沛流离,四处奔波,以检拾垃圾,捕捉野兽,采集植物为生计。这一阶层的人仇恨政府,崇尚暴力,曾经多次聚众暴动,闹事。经过屡镇不止以后,联盟政府索性采纳一名博士的建议,每月拨给流民部分不至于让他们饿死的粮食,令其自治------这一招巧妙的激化了流民内部间的矛盾,分散了他们本就不甚牢固的松散组织-------但正因为如此,流民中也成为了联盟政府控制最薄弱的地方。事实上,而联盟政府也不愿意再接手这个烂摊子,还不如每个月发放些最劣等的粮食过去省心。 卡尔夫妇精神一振,确然!匿身于流民中乃是最为稳妥安全的方式。但是卡罗忽然省悟起一件事情,她担心的询问道:“我听说流民里规矩很多,还要说许多切口……我们好象一点也不知道,混进去以后,很容易被人发觉的。” 石平微微一笑,这个动作使得他侧脸刚毅的线条在正午强烈的光线下看来分外地英朗明和。他望着远方飘逸的灰云淡淡道:“不必担心,十三岁以前……我正是在那地方生活!” 顿时空气中出现了一种尴尬的停顿,一直以来在联盟都市中长大的卡尔夫妇明白一个小小孩童在那地方生活的艰难甚至------ 危险…… 饥饿的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做出些疯狂的事出来的。 卡罗歉意地轻声道: “对不起……” 石平安静的道: “你不必介意,真的,我的童年……连我自己也常常逼自己去回想,因为我通常是把那段回忆当作是鞭策自己的动力的。自从离开那里,我一直努力奋斗,不敢稍有懈怠,就是因为不愿意再沦落得去过那种生活!” 言及此处,他展容一笑,如云破日出一般,令睹者眼前一明。 “不过你们放心,首先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流民中的人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其次,咱们不会在那里逗留很长时间的。瓦蒙和联盟军的对手,很快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四十八小时以后,三人在石平的带领下,绕了一个远远的大圈,再一次进入了人类聚居地的范围。这条行进的路线乃是经过石平深思熟虑以后决定的,它既避过了联盟搜索部队的主要力量,又巧妙地误导了有可能发现他们踪迹的追兵。 这天天气很好,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懒洋洋地站在了久违的阳光下。因为大气灰尘过滤后所以略带明黄的太阳光夹带着热量,温煦地冲刷着一切它所能够得着的东西,于是空气里那种被加热过的舒适的意味便四下里蔓延开来。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连野外的生物也厌弃着血腥与捕食。 毛毛和丑丑就不止一次没有理会路旁枯树中爬出的肥白的巨虮虫---------那是它们素日里喜爱的美食之一。而卡罗惊奇的发现四下里晒得到太阳的岩石高处,许多平日里见面就会生死相斗的动物也难得友好地趴在一起享受光辉。像刚才,一只蓝尾傈鼠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采光,干脆跳到了一头趴伏着吐出舌头的蜗牛犬的背上-------这在平时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蜗牛犬对于晃动着的蓝色东西有一种偏执的痛恨,所以换作往日它一定会试图将它口中那粒修长锐利的门齿嵌进蓝尾傈鼠的身体。但是在阳光的魅力下,这种与生俱来的隔阂消失了。 只有人类,才会在这个时候仍然毫不懈怠地坚决违抗着本能,继续着屠戮生物甚至同胞的举动!人们以奇为美,以少为贵,据说在灾难前,一种叫做兰花的植物变异的花或者植株能卖到上百万乃至千万,一粒图案奇特的卵石也动辄上万乃至十万之巨,甚至体型越小,长相越新奇的宠物也能大受人们的欢迎。殊不知,这些为人类所追捧,热衷的东西,在它们同类的眼里不过是些残疾着的可笑更可怜的东西! 更令人费解的是,人能够接受甚至欢迎异类的突变与畸形,却偏偏不能容忍自己同类的上述缺点:残疾人,侏儒,痴呆儿所受到的歧视自不必说,因为返祖现象而诞生的人类在中世纪更是被唾弃为魔鬼与异端,惨遭杀戮!若是把那些被难者的遭遇换到其他物种之上,只怕立刻身价百倍,飞皇腾达,荣登大雅之堂。 当石平这样深刻的剖析着人类的劣根性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克林顿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在连续联系了他的顶头上司瓦蒙数次以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瓦蒙根本就没有在他的办公室里!这就代表他有了充足的时间来筹划,应付那些监察人员对他所提出的渎职报告,其中包括了贪污,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指挥失当等多达一十三项的罪名!这还仅仅是次要的,这些无伤大雅的错误相信动摇不了他的地位,最多也就是暂时停职,然后敷衍的调查一下,最终不了了之。但是克林顿所畏惧,忧虑的正是那例行公事一般的暂时停职! “那件东西的丢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得知!而瓦蒙大人,就请你务必在外面多逗留一些时间把。” 克林顿恨恨地咬着牙,暗自在心里坚决的思考,企望着。他望着外面灿烂明媚的阳光,心里却生出了凛冽的杀意。 与此同时,石平深深的以一种贪婪的方式吸入着温暖的空气。他在努力地使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他也不住告诫自己,必须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而身后的卡尔夫妇相信心中的震撼与惊恐不会比自己少上半分。尽管石平业已多次构想过与面前的这个人单独相见的情形--------事实上他也明白,两人之间的交锋必然会出现--------但是,构想与现实总是存在有很大的差距的。 起码,石平就从来没有想过瓦蒙能够这样闲适自然地将本身融化在了四周的环境里。这个联盟里权利最大的男子居高临下地坐在了前方十余米左右的一个小山丘上,黑面红底的披风在暖热的空气里微微荡动,他的线条清晰的脸部一扫印象里的铁血与冷酷,反而协调地与周围的景物统一在了一起。以至于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会生出一种隐约的错觉,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块石头,一棵树,甚至是那山肢体的延续。 瓦蒙和蔼的望着三人两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附的灰尘,草根,以他那独特的带有磁性的声音温和诚恳道:“我觉得昔日古老神秘的中国有一句俗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位逃拖了重重围困,前来我联盟做客,我腆为地主,理当出迎,一尽地主之谊。” 待话说完,他还优雅地比出了一个十八世纪时候英国贵族的标准手势。一切都仿佛是一位好客热情的主人远道而来迎接贵客一般。石平却觉得嘴里有些发苦,片刻之前晒在身上还温暖舒适的阳光如今却只能带给他阵阵寒意。卡尔夫妇没有说话,他们也根本不敢说话,因为只要一开口---------那颤抖的声音会暴露出他们心底一切的秘密的。石平默默地在心里回想着自己尊敬的老师所对他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就算有的事,有的物,有的人看起来貌似完美---------那只能说明他(它)的弱点少并且隐藏得很好罢了。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是东西就有弱点, 有弱点就有办法。 --------怕就怕找不到对方的弱点! 此地离联盟业已很近了,凭借晴天正午那良好的采光度,极目远眺下甚至可以看到联盟的标志性建筑物--------名为东方明珠纪念塔的银灰色尖顶。石平心中隐隐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冥冥里生死悠关的东西,却偏偏又不能觅出它来。 这个时候,他的境况就象是凶猛的野兽面对着猎人手中的枪支,心底那种绝不甘心的尖锐的坚强更是奋力的一下一下刺在了心底。而瓦蒙显然也窥察出了这一点,于是他温和的踏前了一步。 --------一小步。 --------很平静的一小步。 但是石平,卡尔夫妇三人,均同时面色惨白地因这一小步而后退了一大步! 还未正式交手,瓦蒙举手投足中所散发出来的压力与霸气,便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无形的压迫力隔了空气,间杂着阳光遥遥地穿透了过来,不因距离而稍减,也不因抗拒而渐缓。石平甚至可以在压力里揣摸/幻觉到冷硬的铁器重击在人头上那骨骼碎裂的糁人声,他的双拳因为紧握,指甲业已深深陷入肉里,站在这样一个人的面前,仿佛眼前世界都在分析崩溃最后蒸发着一般。而瓦蒙此时又做了一件事。 他却将自己的气势敛了下来。 然后后退。 但是石平三人却产生了一种真实的错觉,明明在缓步后退的瓦蒙竟然像是在前逼!他的身形本该随着后退渐小,但是眼睛却反馈清晰给大脑眼前这个人在行近,变大的信息。目睹这等异境,石平的心中好不容易积蓄出的斗志顿时似一滴水落入了干燥炎热的沙漠里,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冰凉得死冷的绝望心情。 -------博学的大脑告诉他,瓦蒙所造成的这种奇景,是绝对的力量造成的。由于能量已经在他的身畔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护盾,以至于空气中的投影也受了这种干扰,因此三人的眼里才会生出这等错觉。 阳光灿烂的包围着石平,但是他却觉得连着煦暖的光线也无声无息地因为瓦蒙的绝对力量而凝聚,冻结成一种可以庞大的痛击人的冰。所谓的以柔克刚,以巧胜拙,那前提是二者之间的差距并不能太过悬殊。事实上,在正常情况之下,一个初生的婴儿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一名身强力壮的大汉的。归根结底的来说,实力上的差距决定了一切。而石平三人与瓦蒙间的差距,只怕还要远远大过婴儿与壮汉! 瓦蒙本来温和的眼神业已变得象铁镌一般,他显然业已厌倦了起初那种力量的展示,这个可怕的男人森然道:“你们是想被人拖着回到联盟,还是自己走着回去?” 石平出奇地没有说话---------通常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他总是先以语言发出攻势的。他只是以一种非常审慎而珍惜地眼光紧紧地注视,打量着瓦蒙身上那套高级毛料所制作的元帅服。那种目光,仿佛是溺水将亡之人惊见了一条可以攀附的救命稻草一般! 瓦蒙陡然间再度踏前一步,四下没有风,但是他的黑红色披风却因这一踏而无风自动,猎猎飞扬。这样一步,仿佛践踏在了场中诸人的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一样,卡尔夫妇心神激荡之下,登,登,登连续后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逆血几乎拖口而出! 但是卡罗忽然发觉一件事,在刚才瓦蒙的趋前一步后,石平竟然似一块激流中顽固的黑色岩石,纹丝未动!他仍然保持着那种探询的凝望姿势,注视着瓦蒙的豪华制服若有所思。瓦蒙脸色已铁青,双拳的骨节开始作响。霍然红光掠过,卡罗顿时以手捂胸口,踉跄着惨然坐倒在地,卡尔大惊失色,忙奔上前去似一座山一般毅然护于她的身前。原来起初卡罗鼓起勇气,暗中向瓦蒙发射了两枚最强威力的“蛇之发”,但是果如石平所料那样,瓦蒙身畔确有一层无形的护盾,“蛇之发”还距离目标三尺以外便再难寸进,更反遭激回之力粉碎成点点尘埃! 第六十章 转机 日正中天。 阳光仿佛就自魁梧高大的瓦蒙身后射过来,无情地耀着他们的眼。因此视网膜传递给大脑的信息,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也白茫茫的无助似预示着这对夫妇的未来。但是卡尔却把脸板得更紧,以身体将妻子庇护得更多一些。他用这种宁死不屈的倔强来抗衡着联盟第一强者的压力/攻势! 宁折, 也绝不弯! 然而因为这暴烈的光亮而缭乱的眼中蓦然出现了黑暗。 --------那种星辰与星辰之间如水的温柔的黑暗。 不住涤荡治疗着他因强烈的光芒而刺伤的眼睛。好一会儿卡尔才分辨出来,原来是他所一直跟随,尊敬的队长挡在了他的身前,分担了所有的压力。那个修长却令人心安的身影又开始发挥出他独有的能够安定人心的特长,包容,抚慰着他。与此同时石平那特有的懒洋洋的从容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遇到瓦蒙后,这还是这个男子首次说话! “自上次检查后与大人匆匆一别,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啊。” 石平说这句话的时候,前半句还能隐约感受到有些因为紧张而带来的慌乱,但是后半句便恢复了他那惯有的闲散自然语调。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联盟中权利最大的人,却是在同一个多年的知交好友探讨问题一般。他好象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实力足以在举手投足中取走他的性命。 瓦蒙以一种似乎能洞穿人五脏六腑的目光凝视了石平半晌,虽是短短片刻,在卡尔眼里看来却好似过了整整的一个世纪,他仅仅是被那种目光所波及,便生出了一种完全赤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的感觉。首当其冲的石平的感受,可想而知。 -------但是石平却很坦然地站在了那里,懒散微笑着以平和的目光回视过去。甚至将双手舒适地插在了裤兜里。瓦蒙忽然哑然失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除了龟三四郎,你是第一个能在我面前这样随意的人。看来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石平从容道: “承蒙大人夸奖,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哦,还忘记了拜见大人。” 他嘴里虽然说到拜见二字,但是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惫懒模样。那里像有半分拜见的意味。 瓦蒙眼中有怒色闪过,陡然纵声长笑:“你小子有什么花招就拿出来,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迹,借言为招,以舌杀人。联盟里的各大高手在你手里死的死,伤的伤-------克林顿与军方一起,对你进行了三次突袭,仍然被你成功兔拖。最后一次,你更是先以马猿为饵,再借枯树惑众------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我料定你其实就藏身在那只替死鬼马猿的附近。果然被我猜中了你的行踪,今日我之所以久久不将你擒下,就是要看上一看,你怎样来过我这一关!” 石平微笑着略略抬头,仰望晴日,他以那样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看着太阳,仿佛在刻意的与之对峙,顺带在那极耀灿里寻觅黑暗的存在----------哪怕光明如太阳,也有着黑子的瑕疵。何况人耶?他的话声如同散落的恶毒暗器般口中飘射而出。 “大人的人生真是完美,首先事业已经接近了最高峰,家庭也美满幸福,令郎与令千金相信成绩一定优秀,堪为同龄人中的楷模把。” 瓦蒙的面色几不为人察的微变了一下,但立时恢复,冷冷道:“我女儿在首都学院里受到了严密的保护。不劳你操心。” 石平口里啧啧有声: “哦,原来大人喜欢管自己的情妇叫女儿,这嗜好倒也希奇。” 心思较细密的卡罗注意到,队长在说话的时候,业已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也完全拖离出了瓦蒙气势的阴影里。她更发现,石平在背后的衣角刻意折出了两个皱折-------按照他们先前的约定,这是分散的意思。 瓦蒙闻言,银灰色的双瞳里射出锐利似针的利芒,他把这种若有实质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石平身上,一字一句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什么意思都没有,真的,我随口说说而已。” 石平正色而恳切的说。 但相信只要是人就知道他刚才的话绝非“随口说说”而已。瓦蒙双足附近的泥土开始簌簌作响,他再一次冷冷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石平顿时以一种不经意的眼神扫过瓦蒙的脚边,他的神态虽然还是那样随意,但话意却郑重起来:“大人应该还觉得那个偷走你那副研究了整整三年的超级盔甲的巴可把?他曾经偷偷进入了研究所的主电脑,获得了一些绝密资料----------后来,他就把这些资料作为向我乞命的条件。” 瓦蒙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接着石平的话说了下去:“那些资料里,自然就有关于我女儿的部分了。” 石平微笑着深深点头。但是瓦蒙接着厉声道:“你刚才的话里还提到了令郎这两个字---------我有儿子这件事,绝对没有记录在任何档案里!知道这件事的人---------连同他的母亲都被我亲手处死了,你?又怎么能够获悉这个秘密!” 石平优雅的鞠了一躬,从容道: “承蒙大人垂询,卑职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信大人在赶来此地之前,曾同令郎享受过天伦之乐了?” 瓦蒙眉头微皱,但还是疑惑道: “你怎么会知道?” 石平微笑道: “是大人胸前的那枚联盟勋章告诉我的。” 在场的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往瓦蒙的着黑色高级制服的胸口,在那里,一枚代表联盟权威与最高荣誉的枪形勋章正在阳光下发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连瓦蒙自己也因为石平的话忍不住低头查看,但是与此同时,从他因为低头而看不到表情的脸下发出了一个冷酷的声音:“你们若是以为能从我手下逃掉那就大错特错了,石平,你身后的两只实验体猎食者在这三分二十秒内业已从最初的位置向外移动了六十四点三二厘米,看来你们之间的交情也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牢固把。” 这个强悍的男人接着端详了胸口那枚勋章半晌,疑惑道:“你这家伙又在故弄玄虚,这东西和我儿子有什么关联?” 石平独特的闲适声音再一次响起: “大人,你错了,据我了解,你可是一个爱洁和注重仪容的人。” 瓦蒙皱起了眉头,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敢于在他面前指责过他,因此石平的那句“你错了”便显得分外的刺耳。他淡淡的道:“你还有十秒种来说出你的答案。” 语气里已经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之意。而石平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从容道:“既然大人对于仪表非常注重,那么专门为您整理衣服的仆人自然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事实上,大人对于任何有亏职守的人都是非常严厉的。非常不巧,展现在我眼前的勋章却被比较大的力力道歪斜到了一个比较大的角度上。这自然不会是您自己动手弄歪的,仆人却没有胆量这样做。那么能够弄歪它的人必须具有三个条件,第一,他要对这枚勋章有着浓厚的兴趣,第二,他必须具有足够的身份才能碰触到它,第三,这个人必然是阁下所极度信任的,否则大人怎会对此毫无所觉?因此,符合以上条件的人不外两种,枕边人与后代--------女人是绝对不会对枪产生什么兴趣的--------除非那枪是钻石做的----------于是答案就如同大人会放我们离开一样必然了。弄歪它的,是你的儿子。” 卡尔夫妇听得目瞪口呆,仅仅凭借一枚歪斜的勋章,就推理出了瓦蒙不惜埋葬数十条人命来隐藏的秘密,石平的心智,实在到了可以说是可怕的地步! 瓦蒙的面色阴晴不定,显然他也震撼于石平起初的那番精妙的推理,乍一听来匪夷所思,但细细回味却无懈可击。最后他注意到了原猎食队副队长末尾的话--------“那么答案就如同大人会放我们离开一样必然了”,他哑然失笑:“你可真是天真,莫非,你认为我会放你走吗?” 他虽然表面在笑,眼睛却盯上了石平的左手上的那样东西。 ---------那把小小的黑色的刀! “你一定会放的。” 石平很诚恳/踏实/敦厚的道。 随着他的话声,那把小小黑刀业已在他的左手上盘旋飞舞起来,给以它动力的,是那五根灵活/灵动无比的指头,卡尔夫妇还是首次这样清晰的目睹石平这样卖弄性的在众目睽睽下展示自己的刀法。他的手指与刀都给人以一种有生命的震撼感觉,到后来,只见得一团黑光围绕着他的左手不住轮回萦绕,更有点点锐利的寒芒时而投射而出,映衬着明朗的日光耀射着场中诸人的眼睛。 瓦蒙冷然道: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那把破刀能递到我身前一尺以内,我便自绝当场!我劝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去,既免得皮肉受苦。也省得让我操心。” 石平纵声长笑道: “你以为我拿刀出来是对付你的么?你错了,我要杀的,是我自己!” 第六十一章 兔脱 他现在已经可以拼,却不能拼,不愿意拼。 ----------不到万不得以,石平绝不做没充足把握的事。他不愿意失败。他不喜欢那种被挫败的窝囊感觉。他喜欢的是那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快乐。 ----------也许天下间事还有一件比“失败”更令人放弃抵抗的,那就是死亡。 -----------所以,当一个人真的想死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不可以干,没什么不敢干,没什么不能干的了。 这世间还有比毁灭自己还需要更大勇气的事情吗? 石平的那把小小黑刀紧紧的贴住了他自己的咽喉,刀与肌肤的间距是那么的近,以至于旁观的人都以为刀与脖子是一对多年未逢的生死之交,如今蓦然邂逅,正在作一场激情的拥抱。他自绝的决心,仿佛诚恳得连空气也感受得到。 瓦蒙望着面前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怔了半晌----------这个枭雄显然也被眼前石平这一招奇兵而震撼。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石平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警惕的探着他。 良久……瓦蒙才直起腰来,他抹出眼角笑出的泪花,喘着气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难道你这家伙昏了头不成,好,你割下去把,你就算把自己五马分尸,关我什么事?何况你好象忘记了,我之所以特意来到此处,就正是为了除去你们这三名叛徒!” 说到最后一句时,瓦蒙业声色俱厉!那种森然的气势再一次以一种死灰重燃的决心升腾起来,更直逼过去!卡尔夫妇不惊反喜,正好借机再后退几步。他们虽然不明白队长下令分散开来的用意。但是这两人的心中早已镌下了“只要是队长的指示,就不会错”的念头。自然依言遵从。 瓦蒙对卡尔夫妇的小动作恍若未觉,他的霸气业已狂烈的涌出,张牙舞爪的直扑向石平,以一种沛莫能敌的吞噬的决心压迫着这个心腹大患。石平除了把左手中刀比在脖子上以外,仍然是那样闲适里带了些倦怠的安静立在原地,似是一些影响也没有受。 --------天地万物,水最柔弱,但坚莫能胜之! 石平显然业已在瓦蒙的至刚至强之前,悟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因此才能变得如此从容! ----------但是实力间的巨大差距依然存在。精神境界上的同步绝不代表了肉体力量的接近。 所以他引刀自绝的决心依然---------- 如故。 瓦蒙气势的狂烈,恰恰衬托出了面前对手那种内蕴的那种决然的刚强! 所以瓦蒙怒, 大怒! 他需要发泄,而他发泄的方式就是破坏。 石平的瞳孔已经缩紧,因为他发现瓦蒙已经将自己脖子上的风纪扣松开----------他与巴可一共调查到了三次瓦蒙的出手,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瓦蒙在出手杀人之前,都会作出宽衣的动作! 所以石平冷冷道: “你若前进一步,我便把手中的刀子刺下去-----------卡尔,卡罗,我一旦动手,你们俩人便各自带一只跑猴。分头向不同的方向逃跑!” 悲伤的卡尔夫妇凄然答应,他们知道,现在绝不是呈英雄的时候!瓦蒙不屑道:“他们两人能跑多远?且不说这四面都是重重包围,何况,我要的只是你!” 石平眼睛中射出针一般锐利的光芒,毫不退让的同瓦蒙对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要的,只怕不是我,而是我身体里面的那块关系到重大秘密的细胞母本把!何况,真没想到堂堂瓦蒙大人也会以谎言欺人。凭阁下的自负与谨慎,又怎会冒着暴露自己战斗技巧和底细的风险带人前来!” 瓦蒙嘿然不语,显是被石平说中要害,无言以对。但是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大衣上第三颗纽扣! 石平接着用一种讥嘲的语气道: “大人可知道,我体内的那东西,若是断绝了氧气与养分的供应,便会在两分钟内死去!大人数十年的忍辱负重,满腔心血化为泡影,想来会开心得紧。” 瓦蒙解衣的动作明显一窒,但随即便恢复,他沉声道:“那又如何,我若是不惜自伤身体,全力奔跑--------此地距离实验基地又非太远!必然能在十分钟内将你的尸体送过去!你口中所说的两分钟便死,只是你的信口胡言!” 石平陡然厉声道: “卡尔,卡罗!你们两人记好了,在五环路十二号------------就是那座号称联盟最大最豪华的西尔顿大酒店的右边,有一所学校,你们两人分头逃开后,便直奔那里!记住,五年级四班有一名叫爱丽的女孩!” 说到这里,石平的话声业已森酷残忍。 “你们只需要用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手法杀掉她,那便是为牺牲了的人报了仇。对了,一定要慢慢的杀------------瓦蒙大人的儿子想必不会是贪生怕死之人---------见到妹妹有危险,当然会挺身而出的了。当然,若是有同名同姓的,那就只好怨他自己命苦!” 卡尔夫妇充满了诀别意味的对望了一眼,然后重重点头。他们深深知道,以瓦蒙的实力,若是一旦狠心全力出手,三个人中,必然只能有一个能活下去,那么复仇的重任,便要交付在剩下的那个人的肩头。 瓦蒙闻言终于色变,石平这一招真是狠,绝到了极点。一边是至亲至爱的骨肉的性命,一边是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的秘密。无论失去哪一样都是终身的痛憾!他不由得再看了看石平横在颈旁的那把黑色小刀。石平此时精神正全神贯注于瓦蒙身上,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说道:“大人可是在想,先把面前这对夫妇追上,杀掉,再回来把我的尸体送到实验基地,赌上一赌那块我体内东西的生命力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变得辛辣讥嘲。 “这种好办法真亏你想得出来。附近到处都是饥饿的野兽,他们嗅到血腥气后,自然知道做些该做的事情。等大人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我剩下的骨头从它们的口里夺几根下来作纪念。恩,你一定又在想,带上我的尸体去追------------卡罗身体轻捷,只怕携带了重物的大人即使能追上她,也会大费周折。卡尔虽然笨重一点,但他若是要刻意同你拖延时间,以死相争,以大人的能力要攻破他的防御,相信也非举手之劳。以瓦蒙大人的睿智,当不会干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把。” 石平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但是却一字一句的清晰入场中众人的耳中。瓦蒙由于注射各种强化肌肉的类固醇激素过多,早已失去生育能力。他的一子一女倘若有失,那真是痛彻心肺的永远遗憾------------事业上再是辉煌,后继却无人,自己的生命在这世界上不能延续下去,那便似黄粱一梦中的海市蜃楼一般!而石平起初的话语,更是断绝了他心中筹划的两全计划的可行性。常言道,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强悍智慧若瓦蒙,问题一旦牵涉到了后代的安危与毕生谋划的大计,仍然免不了举棋不定啊。 瓦蒙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以前那些受命前来抓捕石平的人的心境。 “相信他们,也曾经也被面前这个人的话语,逼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过把。” 他在心底苦笑,这还是这个登上了人类权力最高峰的男人首次体会到了那种有力却无处使,只能憋在心头的难过感受。他现在开始后悔没有在出发前带上两个,不,哪怕是一个警卫,那么他就有把握全盘摧毁石平所布下的如意算盘! 可惜, 没有就是没有。 石平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一出手,便抓住了瓦蒙的两个要害!更把他推入了这个两难的陷阱里。 这个时候,卡尔夫妇业已再度向后后退了数米。瓦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遗憾的是他现在是无心阻止,也无力阻止! 他绝对不愿意眼前的局面恶化到他必须要作出选择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他觉得石平横在咽喉上的那把小刀,仿佛也横在了他自己的要害上!令得两人均不敢移动/妄动半分! 然而石平却在这个千均一发的时候笑了。并且笑得似云开见月,融冰消雪。他业已觉察出了瓦蒙的犹疑,而他的性情也是喜欢主动而不愿意被动的。所以,他一面泰然的笑着一面从容的说道:“卡尔,卡罗,等我数三的时候,我们便分头逃往不同的方向。但是务必要记住!方向虽然不同,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那名叫做爱丽的小女孩!” 瓦蒙心中一凛,石平即将摊牌了!而自己还在犹豫未决。当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三”字已经毫无先兆的自面前的对手口中喊出! 顿时,五条身影激射四散奔逃。连毛毛与丑丑也知这乃是逃命的重要时刻,均全力疾弛而去。转瞬之间便不见踪影,瓦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红的披风静静地垂在身后,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本来暖煦的阳光照得他全身有些发冷。 同一时刻里,七百公里以外, 人类聚居地的边缘, 远道而来的猿人,为了生存与食物,开始向人类发起了第一次强攻! 第六十二章 噩耗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出现的。 它们好象是被一阵狂风肆掠后刮来的,仿佛是被黑云间的冰雹砸落下来的,又仿佛是大地上的一株荆棘,从土里一寸寸长起来的,又好象是一步步踏踏实实地从天边走过来的。 猿人,在蛮荒中跋涉了数月之遥,终于拖离了那穷山恶水,奇虫怪兽的折磨。与人类直面相对!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生物的幸福,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血啊!好多的血啊!---------过了几个月,孓遗的一名当事人还如此说--------红得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头脑里面甚至也好似被灌满了那新鲜的热血!四周的人,事,物都浸透在了薄薄而透明的血红中!以至于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惨叫与猿人的嘶嚎交错成一种凄厉得只能在地狱中才存在的绝望的声音。 这是一场为了食物与生存的屠杀。没有战败者,也没有俘虏,更不会有什么妥协。力弱者便是食物,力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残阳如血,而绯色的晚霞就好似宣告着这场征战开始猎猎的烽烟!四下里通红得熊熊燃烧着的房屋的腾腾的焰,便成为了这副惨绝人寰的图画的背景与底色! ----------猿人的幸福,便建立在了这些被难的人类的惨叫和肉体之上。 一只血肉模糊得可以看见断折的森森白骨的血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攀缘上素日里惯用的桌子。在这个聚居点唯一的电报机上打出了三个字母:“S.O.S” 然后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猛然将那只伤手抓了起来。咀嚼声,骨碎声与人类濒死前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这个狭小的电报室里。而电报机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使命,将这个以生命与鲜血换取来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数十秒后,这个生死攸关的信息被联盟城中心的预警电脑接受到以后,传送到了负责此类事件的专用部门电脑中,安静的沉积了下来。在它之前,这部电脑里已经沉积了数百条种种紧急信息,却一直没有人能够得知! ---------因为解开这道电脑的密码锁,已经被丢失了。 --------而这道至关重要的钥匙,通常是被掌握在猎食队队长的手中! --------这道钥匙,同时还担负着打开能源动力库,生化控制室的使命。 这也是克林顿为何惧怕被停职审查的原因。为了这把钥匙,他几乎将整个猎食队掘地三尺-------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个千寻万觅的东西就躺在了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办公柜顶。误导克林顿的实际上是人类的定势思维在作怪。通常失落钥匙这等细小物件,只会想到往地面上来寻找。谁能想到它竟然会在柜子的顶部?(注:此处若有疑窦,请查阅第四十一章 拖困下)。 河畔的桂荷花白似天上仙子的灿笑,开满了这条水清清的江边。因为白日里的充足光照而斑斓青翠得似一块织花地毯的草地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救之声。 当卡尔闻声从路上疾奔前去的时候,女子呼救之声已变成闷叫,逐渐微弱,发出小动物将被野兽摧残时的令人心疼怜悯的哀喊。 映入卡尔眼帘的是数名全身肌肉虬结的大汉与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裙裾已被掀起,衣物也零落破碎,应该遮的部分一点也没遮住,不该遮的却被封闭得严严实实。她披落的黑发散在了匀细白皙的脖子上,形成一种令人砰然心动的美姿。而她激烈的反抗想必反而激起了抓住她的大汉的兽性与占有欲。一掌便掴了过去! 骤然间,他的声音象是钢琴在弹奏时,沉重的琴盖陡然落下一般,嘎然而止。 因为他的脑袋被猛然间强力拗转180度。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 在卡尔的记忆里,除了特里兄弟那种类型的实验体猎食者,还没有人的脑袋被扭成这样后还能活下来。 另外的两人见同伴惨死,眼睛开始惊畏的向四周的草丛游转。 那女子普拖大难,花容惨淡,低声饮泣着,衬着丰隆的前胸是薄红的小衫,外面套着白纱双重小衣。被肆掠过的服装班驳点点,依稀出其中柔静雪白的肌肤。卡尔目光一扫下,便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惹人怜惜的美丽感觉。他本是君子,忙转过头去。除下自己的外衣丢了过去。 女子低低的呼了一声, 她的膝盖上微微的渗透出一些红色来。 卡尔镇定心神,蹲了下去,那女子似乎有些退缩,终于使得卡尔撕了自己的衬衫袖子,替她包扎好腿上的伤口。她的腿浑美纤巧,河边风大,皎洁的桂荷花一味点头,在这动人的香气里,刚强如卡尔,也不由得心神荡漾。 然而他忽然间,竟毫无征兆的猛力一拳,毫不避忌的正正击在了片刻之前还为之裹伤的女子的胸口!那女子的轻捷苗条的身躯在空中后翻了一个空心筋斗。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她的唇旁沁出了一丝鲜红。另外的两名大汉一扫方才的猥琐与下流,忙上前几步,关切地扶住了她。 这女子眼中满是忿忿与不甘之色,尖声道:“你为什么要打我?” 卡尔顿时一怔,诚然,那女子确实没有什么不利于他的举动,他为什么要打她?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那女子眼中的愤激之色益重,再一次问道:“说啊!你为什么要打我!” 卡尔思虑本就简单,情急之下拖口而出:“因为队长要我打你!” “队长?” 那女子顿时被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噎住了。 “他说的是我。” 那名脸上挂着懒散微笑,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青年自右侧的那个小山包后缓缓地行了过来。他望着卡尔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一种温热的情谊,望向对面的一女两男的时候却换作了三分讥讽,七分轻蔑的神色。 他弯下腰去,凑在一株桂荷的大白花朵上深深吸气。任馥郁的花香盈满着肺部。话声却于此时传了出来。 “你们三个带上同伴的尸体走把。今天我心情非常好,不想再杀人。” 其中一名年纪最轻的双眉一扬,踏前一步便待说话。 他的眼前霍然漾起一阵血光,天旋地转的晕眩里,以至于错觉在急切扶住他的那女子是穿着一身血红的衣衫。 -------------一块扁平的石头,业已打断了他的鼻梁,碎裂了他的脸骨。 ------------而他还在这极度的痛楚里,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西瓜刀冲了上来。 -----------年轻人的斗志,就算是被火焰灼烤过,也当是一种必经的历练。不知道后退与惧怕。 所以他倒下了,但是未死。 石平用另外一块石头打晕了他。 与此同时这个洒拖的男子淡淡道: “下次你们在路旁打劫的时候,记得别四个人都穿同样的鞋子。哦,不好意思,只有三个了。” 那女子闻言面色大变,匆匆低头看了看,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走了,剩下那男子负了受伤的伙伴,也随之而去。那个白裙飘飘的身影渐渐行远,却忽然回头,恨恨的道:“我叫周文雪!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有一天,我会要你来求我的!” 石平洒然一笑,还很风度的挥了挥手。在他的身后,卡罗的秀美婀娜的身影已闪现,毛毛和丑丑紧随其后。 三人目光互相交集,眼中已是热泪盈眶。石平见到战友,心中顿时宽了,方微笑着说了半声:“大家安然无恙啊,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他眼前陡然一黑,便晕了过去。原来石平中午时虽未出手,但他以一人之力与号称联盟最强者的瓦蒙分庭抗礼,更正面承受了瓦蒙强大气势的那种庞然冲击力,之中的凶险曲折,惊心动魄之处,却实在不下于与再度与血婴交手一番。而心力耗费只怕还在那仗之上!此时同战友会合后心中一宽,高度集中的精神陡然松懈,就好似一张绷紧的弓一样忽然松弛了下来。晕倒到也在情理之中。 石平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业已星斗满天。卡尔夫妇围着通红的篝火相互依偎着,两只跑猴放手放脚的在一旁懒懒地摊成两个“大”字,小小的肚皮高高鼓起,想来方才饱食了一顿。桂荷花在夜间虽然闭瓣,但是香气依然在夜色里漫溢着,温暖的浮荡在空中,鼻畔。此时他一觉方醒,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澄澈,空明无比。实在说不出的舒畅甜美。 蓦然有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响起,石平顿时一惊,但转而释然,惊喜----------这分明就是那位参兄的声音。 “君身心业已强健如昔,当已逃拖大难。” 石平面对这位亦友亦兄一般的参兄,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亲切,当下便将别后往事一一相告。参兄听完后沉吟半晌道:“你们可要小心了,近日有大量猿人不住由我所居之处向人类聚集地涌来。数量庞大,望君务必珍重。” 石平闻言心中一凛。忙急切询问参兄关于猿人的种种细节,当种种情况被一一传递给大脑以后,他唇边那因逢故人而欣喜的笑意,渐渐化作眉中的沉郁的深结。他睿智的脑中不禁绝望的想道:“难道,天亡我族!” 第六十三章 山雨 城里的秋风刮得像被天敌急急追踪着似的,有几棵树,只剩下几枝光秃秃的枝桠,无助的立在了城中心银行的门口,让人蓦然升起一种严冬将临的感觉。 亨利浅灰色的双目无神的漠视着手中的那只高脚玻璃杯。之中盛着的红色的芳香液体在这个水晶的禁锢里泛出圈圈波纹,给人以灯色的暖意。他冰凉的心境,也好似只能从这深醇的绯色里,才能觅到些许慰藉。 “扑”的一声,他划着了一根火柴-------那种给你的鼻孔装满辛辣气味的旧式硫磺火柴-----点起了他的烟斗。墙壁上的家族徽章在明灭的火光中以自身的阴影撑持出一种深挚的浓重。身下的藤椅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使他不由得忆起,这架藤椅的寿命几乎和他的家族统治这个地区的时间一样长了-------事实上,亨利家族是率先归入联盟旗下的北部边缘地区之一。作为回报,联盟也给予了这个家族足够的权利来继续统治着这个地区。并且专门在环绕平原的山脉断口修筑了一座要塞来抵御西边那些凶恶变异克隆人,野兽的侵袭。在亨利的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马塞平原-------这片肥沃的土地是联盟大部分粮食的主要产区。而当年修筑时仅仅是为了完成纯军事防御目的的要塞,已经发展成了方圆近百公里中最大的贸易城市。 额拜树烟丝独特的气息萦绕在这个充满了欧洲十七世纪浓郁风情的房间中,毕竟第一任执政官老亨利是一个非常怀念家乡的人。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衣的男人推开了那扇富有提香画中幽雅风格的木门。他神情阴郁的望着亨利爵士缓缓摇头。两人在这死寂的沉默里对视着,均从对方的眼中窥视到了疑惑与担忧。 已经是第五只队伍了。 从前日发觉在要隘外巡逻的六支队伍不约而同的齐齐失踪之后,亨利便同刚刚进来的这个人-------要塞防御部部长里克开始关注此事。他们先后一共派出了四支精锐的侦察队伍,均似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刚刚传来的,是派出的第五支队伍的噩耗。 亨利站起身来,缓缓踱到门口,恰巧瞥到一片落叶,在空中画着无力的圆圈下滑,他感到自己的心情与未来,也如同落叶一般。 然而他忽然/断然道: “你有心事!” 里克健壮的身躯陡然震动了一下,亨利虽然背对着他,但是他却仍然不敢将目光投向亨利的身影。这个男子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嗫嚅到:“是!在第四支侦察队也离奇失踪后,我终于忍耐不住……” 亨利蓦然转身,苍白的脸颊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厉声道:“所以你就派出了追踪者!你可知道,一旦联盟发觉我们在偷偷研究生化技术,我们的下场会怎样?!” 里克垂下头,用沉默来回应着他的质问。 片刻后这位执政官沉静下来,冷冷道:“结果呢?” 里克没有说话,大声咳嗽了一声,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中只露出血红双眼的人行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出左脚举左手,出右脚动右手,行动间看似畸形而缓慢,其实细细观察后便觉得滑畅至极。这个人行到亨利面前,绕开头顶包裹的黑布,露出光秃秃的布满了细小若蚯蚓的青色血管的头顶。他将右手自背后扭曲着反伸上去,在令人发糁的骨骼摩擦声里,他竟将自己的头盖骨旋了开来! 嫩红色的脑腔内部却并无大脑,数十条盘根错节的紫黑色血管交集,粘合在一起,突突的迅速跳动着,隐约可以见到有艳色的液体在其中澎湃剧烈的奔流,在头骨周围有数张纸状的鲜红薄膜,现在正迅速的震动着。不久便惟妙惟肖的发出了声音。 最先是蟋蟀的虫鸣与脚步擦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跨越障碍的脚步声,攀缘树木的枝折声。脚步渐渐放缓而渐轻,想来已经发现了可疑的物体,然后静止不动,衣袂微响,应该是蹲了下来。然后陡然间传来了一声人类的惨叫-------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濒死诅咒的哀鸣-------旁听的两人显然为之吃了一惊。惨叫声渐小,代之的是一种听来很闷顿的咕嘟声响起,这声音响的频率时而急切,时而缓慢,夹杂在一起,显然可以感觉得到是由数十个不同的物体发出的。最后一个比较宏大的咕嘟声掩盖了其余的声音,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声音突然中断! 里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没办法,被察觉了。不过七号在反追杀的过程中以受伤的代价换取了一样很有价值的东西。” 说完他便自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亨利却没有接,他xian开了面前这名“七号”肩头的黑布,那里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惨厉伤口,正不住流出黄色透明的液体。这个伤口宽阔而深,显然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嵌入后再发力撕扯而成的。亨利仔细端详了半晌,若有所思的接过那个塑料袋。 袋子里面,赫然装着一根粗大弯曲长满黑毛的手指! 这个男子沉吟了半晌,脸上已有一种微悟的惧色。握在手中的塑料袋业已微微的颤抖起来。他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断然下令。 “关闭要塞大门,起动最高级别的戒严计划!” …… 四十八小时以后。准确的说是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一日上午九时,联盟信息中心终于收到了“有大量不明强悍生物入侵”的消息。经核实后,猎食队队长克林顿因为渎职罪锒铛入狱。同时联盟政府调集了联盟研究单位四分之三的科技力量,终于将能源动力库,生化控制室,灾难信息中心恢复了正常运作。 而这个时候,自南方入侵而来的猿人业已向联盟中心腹地推进了近百公里!据联盟里唯一的一架专用空中侦察机发回的消息,猿人的数目至少在三十万以上!并且,它们的后方还有增援源源不断的开来! 一时之间,举国震惊,人类聚居地的西面被狭长的蛮荒粘贴,数十年前最后一次对那面的考察报告分明写着,蛮荒的西部便是茫茫大海-------灾难前被称作太平洋的宽阔海域。而传回这个数据的飞机于发出信息后两小时,便在返航的归途中被蛮荒多变的恶劣气候吞噬!所以之后便再也无人关注此事。但传回的数据乃是绝无任何伪造迹象的全息照片! 如此多的变异猿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它们又是凭借什么工具穿越过那宽阔浩淼达到数千公里的茫茫大洋! 为了揭开这个萦绕的谜团,军部名存实亡的空军选取了手中仅存的能够飞行的七架飞机中最好的两架与两名自愿的飞行英雄肩负起了这个光荣的使命。冒死穿越飞行条件极度恶劣的蛮荒,前去收集第一手资料。 乳白色的晨雾,在机场中织成厚纱。瓦蒙与联盟中的主要官员,军队首脑,罕有的都在等待。 事实上,他们已等待一夜。 钟楼上的大钟,乃是模仿昔日伦敦“大笨钟”所制造,以金碧辉煌的外表回忆着昔日人类全盛时期的欧洲的繁华与辉煌,如今笼罩在这大雾中,却越发令观者感受到那种日薄西山的末路的辛酸。钟面上的指针业已指向八时一十七分。若是八时三十分飞机再不回归。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期望下去。 -----------也不用再等下去。 飞机上的燃料,只够支持到八时三十分为止。 忽然间,有微微的嗡嗡声自浓密得有若实质的雾气里艰难晦涩的透了出来。其声浓浊似垂死老人的喘息。 出去的是一双,归来的却只有一个。 这飞行员脸色惨白的瘫在了机舱中,全无那种得胜归来的欣喜之意。他的精神似已崩溃。口中喃喃的念着一些难以辨识的难明短句。 ---------却没有人在乎他到底说什么。 技师将机腹部下特意安装的自动相机中的航空胶卷取出。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冲洗了。在场的众人纷纷私语,心情紧张似倾家荡产狠心一博的赌徒,惴惴不安的惶恐猜测着他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 石平一脸刻划大漠风沙的沧桑,忧郁神色,默默的在茫茫得茫然的大雾中向前行着。一扫平日里从容,懒散的摸样。这男子一旦刻上愁闷,任谁也除不去那固执的痕迹。 他的叹息散落在风里。 “我只希望,你们能多留下一点东西给我。” 第六十四章 漂移 公元一九一零年。 一名德国气象学家在观察世界地图的时候,被大西洋两岸的相似性所吸引。他发现南美洲海岸的直角突出部分与非洲西海岸直角凹进的几内亚湾,一凹一凸互相对应,似乎可以拼合在一起。在作出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后,他于一九一二年提出了震惊世界的大陆漂移学说。 遗憾的是,这个学说被当时的科学界斥之为:“毫无科学根据的幻想。”“玩耍儿童七巧板的发明。” 一九三零年,这位科学家不幸在追求真理的探寻中身故。他的名字是---------魏格纳。 百年以后,这位具有远见的先知的学说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冲洗出来的侦察机拍得的照片上。原本茫茫的太平洋业已被挤压成了一条大江!滔滔江水的这面是生机勃勃的美州板块,江的对面---------是辽阔得一望无际的欧亚大陆! 短短十年间,大洋对面那片整块陆地便远移万里,到达了这个残存着人类唯一希望的彼岸! 沧海桑田,十年之间!这些可怕的凶兽,乘坐着整个大陆,来到了这个人类最后的伊甸园! 照片上,那块远道而来的大陆上一片灰色的荒芜,几乎可以说是不毛之地。唯一活动着的生命,便是排成了一条一条长长灰链子般争先恐后涉过水向着美洲大陆侵袭而来的变异猿人,它们所排成的队伍,辽远不见其尾,一直延伸入远方苍茫的阴沉中。 围观的一干高官等目瞪口呆,显然不能接受着这奇迹一般的事实。他们也深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灾难后三年,这种可怕的动物便以一种惊人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繁殖到了数百万,它们似狂潮一般吞没了欧亚大陆上残存的人类文明。 而现在,它们业已繁殖了 ……三十年。 绝望使得联盟法律司长,水利部长的精神当时就崩溃了。刹那间,在场的人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一九九八年那个灾难日的前夕。有哭嚎的,有木立的,有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的。 瓦蒙面沉如水,环顾四周。却见在场军方的大部分将领依然肃容端立,他们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典范。 -------------联盟部队三大主力之一的指挥官。 特瑞,伯加德! 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个传奇。他本出身名门,一十三岁时候家中却惨遭歹徒灭门之祸。惟有他孤身一人逃出生天,之后浪迹天涯,学得一身高超格斗技巧后再改造自身肉体,与同门师弟安迪,好友拳王东丈一起参加军队,终于为家人报仇雪恨。由于三人均在社会低层中长时间呆过,所以极受中下级将士爱戴,崇拜。 特瑞扶了扶头上那顶破旧的红色棒球帽。双眼却望向了台上矗立如山的瓦蒙。顿时一股凛人气势直逼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目光似在空中交集出一阵火花。随后特瑞微微一笑,径直走到了瓦蒙所置身的高台之上,朗声道:“不就是一些变异过的猴子跑来找死罢了。诸位将士!你们说,难道我们会惧怕这些未开化的猴子吗?这些还处于愚昧状态的生物是我们伟大的军队的对手吗?难道我们会任它们糟蹋我们人民的生命与财产吗?” 他每发出一个问题,台下机场中闻讯赶来的士兵,民众便高呼以回应。一时间,气氛热烈无两,特瑞充满了优越感和胜利感地望了身体后侧的面无表情的瓦蒙一眼。心中想道此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又联想到他的副手龟三四郎因为七三一部队的全灭已失踪,而猎食队队长克林顿也身陷囚牢----------这个昔日里风光无限的联盟第一人业已只是个孤家寡人。若是自己能够得胜归来。挟救世主的声威从而取其代之。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念至此,特瑞腾腾的野心顿时似火苗般灼烤着他的理智。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只需要杀掉照片上看起来为数颇多的原始生物,那么眼前人盘踞着的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便是自己的了。他再仔细看了看冲洗出来的照片:大地苍茫,一水悠远,那些猿人不过似一群群的渺小蚂蚁一般!仿佛伸上一根指头,便能将其轻轻碾碎! 一种理想中的胜利的兴奋与狂热占据了这个上将狂跳着的心。他回头望了望身旁同样兴奋的两名生死之交。心中更是荡漾着必胜的信念。他按耐下跃动的心情,转身淡淡道:“我们走把。” 刚走出数米,背后传来了瓦蒙低沉而森严的声音。 “你去哪里?” 特瑞陡然转身,隐藏在棒球帽下面的炯炯双目毫不避忌地回视了过去。他平淡的回答道:“我只是想去找那些野蛮的猴子喝喝下午茶而已。”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这样一问一答下,自己的气势无形地便弱了几分。于是忙补上一句:“这可是我们军方的事情,与阁下好象没什么关系把。” 瓦蒙背后血红色的披风陡然飞扬,一双似鹰鹫般的眸子中厉芒闪耀!特瑞脚下顿时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他两名部属兼好友忙双双抢上,三人呈鼎足之势,竟然能够与瓦蒙的气势相抗衡! 这个时候,台下的军民似乎发觉了台上的异状,呼喊着特瑞的名字向台上涌来。瓦蒙见事不可为。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转身离去。特瑞三人据在台上,望着几乎将他们当成救世主一般顶礼膜拜的群众,刹那间充分体会到了“权力”这味毒药的甘美与香醇。 …… 金家全是在师尊崔启元家中得此消息的。他闻讯后立即长身而起。迅速召开了所辖部队的紧急会议。不久前才经历了重大挫折的他。自然不会象特瑞那样意气风发。在场的人一一阅览了复印出的侦察机照片之后,人人均面色沉重,不发一言,会议室中的气氛凝固成了一块沉重的灰铅。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人影似风一般卷了进来。金家全的眉头无可奈何的微皱了一下,因为他已知道敢于以这种方式进来的必然是自己的师弟,崔明远。 这个锐气勃发的年轻人一扫昔日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热切的大声说道:“师兄,你还在这里等什么!特瑞那家伙强行开启了辎重库,率领他的所属部队去干那些未进化完的猴子去了------------你可别被他抢了先!听说上午连瓦蒙都在他手上吃了个大瘪。要是被他抢先把那些不长眼的低等动物杀完。我们以后见了这家伙只怕就得绕着走了!” 金家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先是一惊:特瑞竟然敢强行开启辎重库,这还是联盟史上从未有过先例的事。然后是一热:他与特瑞品级相同,均是手握重兵的实权者,自然想到了全灭敌人趁胜归来的后果------------权力这东西和金钱一样,没有人会嫌少的。 最后这位上将的背后却无由的生出了一种冷冽的寒意。因为他忽然间忆起了那个唯一给过他一次失败感觉的男人的临别话语。 “你记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怜悯你,你也无须感激于我!我只是不想--------彻底断绝我们这个种族本就微薄的生存希望!” 他因为渴求权利而灼热的心,便为这句话所浇熄。 ------------连石平那样深沉的人,都感到人类的生存岌岌可危。这样的危机,又岂是凭一人之智,一军之力可以战胜的! 冷静下来的他,同时又想到了后果。 -----------战败的后果! 那已经不是一己的荣辱得失了。那已经关系到人类这个种族的生存权利的问题上!自己只要稍稍失误,便是愧对千古的罪人! 一念至此,金家全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当即便向部下把心中的顾虑坦言了出来。崔明远最初还颇有微词。但是一经提醒,回想起那日石平离去时掷下的冷冷话语后,顿时再不多言。 因为连这个骄傲的青年自己也在心里承认,那个“善使阴谋诡计,暗箭伤人”的男子的心智,的确高人一筹。事实上,也只有石平才能做到这种让敌人也----------愤恨着的膺服! …… 灾难后重工业与精密工业几乎被完全毁灭,而生化技术因为多隐蔽在地下基地中,电力供给也能够自给自足,故得以幸免。因此其时军队装备多以冷兵器为主,远程攻击通常采用强化弹簧弩弓,近距离交锋选取被轻度基因强化过的,或者是受过搏斗技巧,武术培训的人充当。这类人多持以精钢长矛,腰间配备钢刀,抵挡在前。 如今,这样一支融合了原始与科学的人类军队便要与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进行一场殊死的较量! 这已是特瑞军团离开联盟首都第四天后。在此之前,军团的先头部队业已从逃亡的居民口中得到了入侵猿人的信息。他们绘声绘色的述说着猿人的凶恶与残暴-----------这恰好更加激起了士兵们的愤慨。片刻前,先头的侦察部队业已传来信息。说是已经在西面发现了有大群可疑生物活动。 特瑞立刻下令: “全军出击!” 其实这个命令是多余的了。在士兵们正打算转换行进方向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业已出现了变异猿人那一个个高大多毛的身影。空气里的兽腥味道也越发浓重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 是谁的鲜血,即将染红这苍茫大地! 世间生物,都逃拖不了自然界“弱肉强食”这铁一般的法则。 人类与猿人这两个均充满了侵略性与破坏性的种族,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看了这章希望各位不要发些什么“不符合科学”“逻辑推理不好了”的书评了。 我的书里面,我说了算!我说大陆能十年漂来,它就能飘,我说人类只能用弩,那么人类就只有弩弓用。我在写YY书,不是在写人类未来分析报告和逻辑学。我现在只确定三件事,一,保证文笔的风格,二,情节的曲折,三,首尾的呼应。 又及:终于看到庞姬出现,支持本书的几位老朋友,火灾,黑暗妖精等朋友还在看我的书吗? 第六十五章 胜利 天上秋云席卷,漫天吹袭。聚合无常,离合随意! 地下二族相峙,生死判于咫尺之间! 岩果是一名猿人。它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母亲在生育它那天吃到了一枚美味的山地浆果。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才能比自己的二十六名兄弟吃到更多的奶水。更凭借这个健壮的身躯与凶恶的本性得到了大地之神的赐福,以“银背”的身份统领了这支远征的猿人军队。 风将它脸上的长长毛发拂起,圈点着岩果不住眯缝的浊黄的双眼。这个暴躁的猿人一把生生拉掉了这可恶的干扰着他视线的长毛。顺手搓了一下嘴旁腮边因为干涸的鲜血而浆在了一起的胡须,黑褐色的血痂纷纷而落---------这是今天上午它将整个脑袋都生生埋入了一名人类尸体的腹腔中大吃的后果。这只凶蛮的动物望着远方好似陡然出现的大量排得整整齐齐的“食物”。它简单的大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事实上,就算感受到了有些什么不对,它所下的命令也仍然会只有一个。 -----------冲! 于是象征冲锋的嚎叫便从它充满腐臭的血盆大口中响了出来。随之便是身后的猿人战士应和的惊天动地嚎叫与野蛮的捶胸顿足的沉闷响声。 然后它们便冲了过去。在以往的记忆里,这种攻击方式是无往不利的。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抵挡住它们这种悍不畏死的前仆后继,一但起步,兽群中的铁规便象鞭子一般竭力抽打着它们,催逼警告着这些为了生存的野兽不要停步。 ----------也绝对不能停步! 冲的后果也许是死。 不冲的下场是一定会死。而且是惨死! 那是波及到整个家族的惨死----------最后被惨食! 在第一波猿人冲锋到了距离那群“食物”大概还有两百米远的时候,忽然有轻微的“崩崩崩”的细小却震撼人心的声音响起! 说它细小,是因为那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如蚁行,似蝇鸣,又好比虫食叶片那样微细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说它震撼人心,那是因为这声音是由千百道相近的类似声响在同一时间中汇聚而成!虽然似乎湮远得几不可闻,却以一种洪大的壮烈摇曳着在场生物的心弦! 那是由小克虏伯军工厂制造的连环精钢机弩发射时所特有的响声!每一具机弩可以配备两个箭匣,一匣中能盛放二十四枚锋利的短细弩箭。而它的最大射程,恰好便是两百米! 人类军团便是倚仗着如此利器,在与其他种族的战斗中无往不利!这也是特瑞敢于以区区十余万人便夸下海口前来与猿人正面作战的凭藉之一。 钢制弩箭以极迅捷的速度撕裂空气的时候是不会发出声音的。于是一片片凶暴的猿人便在这无声的死亡里纷纷倒地,惨叫。之后便被紧紧跟上的同伴的大脚无情地践踏得失去了性命。因为弩箭的强劲和猿人的密集,以至于常常有一箭夺去数命的悲剧发生!特瑞军团面对着猿人的渐渐逼近,有条不紊的轮番后退,一个个被充填完毕的箭匣被接连不断的传送到了射击手的手中。继续着这场争夺生存权的杀戮! 终于有个别幸运的猿人能够凭借着一勇之气,冲到了这些记忆里本是非常弱小的“食物”面前。却发现它还必须通过挡在面前的那一排排挥舞着的寒光闪闪的钢制长矛/刀! 猿人的大军便在特瑞军团这样的攻击方式下艰难地前进着。每行进一步便要付出血肉与生命的重大代价。战线被向后拖长了接近五公里,这个在平日里瞬间即可奔至的距离却成为了这支猿人远征军绝大多数成员永远的墓地。 岩果愤怒的再一次棰响了胸膛,但是这一次能应和它的却只有了身边数十只同它一样接受过大神赐福的同类。剩余的业已完全永远地长眠在了大地之上。大量的食肉甲虫,蚯蚓,尸斑蝴蝶等等生物从四下里涌来,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餐。而许多植物也因为温热的鲜血的灌溉营养,迅速的生长,开花。为着生存与繁殖这两个永恒的目的作着全力的奋斗! 东丈早已注意到了这数十只明显有别于其他猿人的黑毛人猿。似乎尖锐而强劲的弩箭对它们好似造不成致命的伤害。而愤怒的人猿此时已经厉叫着逼近,开始与排列在前面的近战部队肉搏起来。己方的人以多打少,竟似乎还处于劣势!他霍然立起身来,象征地下黑市拳王的银边红披风与金腰带在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闪闪发着光。这个男子转头过去望了特瑞一眼--------------这三个人的交谊与默契已到了那种不必用语言交流的地步----------见特瑞微微颔首之后,他一把扯掉身上的衣物,赤裸着双脚,全身只着一条短裤,大步向着战圈中跨了出去! 周围的士兵们神情兴奋,小声的切切私语着。东丈早年以黑市搏击为生,他主修的便是泰国格斗术,其中种种凶悍恶毒的招式被他去庑存菁,发挥得淋漓尽至!而他自己最得意的,便是------------------- 左脚的斜向侧踢! 东仗一脚踢在了一名身高与体积都在他数倍之上的黑背猿人的右脚脚髁之上! 这一脚看似无甚劲道。但中脚的猿人却在极度的痛吼声中立刻失却了平衡,似一座山一般轰然歪倒了下来!附近众士兵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大好时机,刀斧皆往其头脸等防御薄弱的要害部位招呼过去----------顷刻之间便成了一堆肉泥。而这短短的时间中,东丈已又放倒了三头猿人,他擅长锁折,扭曲对手关节,对付这等庞然大物正是得心应手。岩果此时也发现了这个接连伤害自己部下的人,狂嚎着追赶于他-----------笨重的身躯却哪里追赶得上!当它发觉自己不懈追逐的目标忽然站住的时候,辽阔的平原上能够站立着的猿人便已经只剩下了它一个了。 岩果的咆哮声震撼着周围人的耳膜,东丈业已攻中了它三拳,四腿,每一下都实实地命中在了四肢的要害关节处,却仅仅是将面前这个庞然巨兽弄得更加暴怒而已。这只背上生着银色毛发的猿人久战之下,发现自己长久以来竟然连对手的边都没有沾到过,它惨凉地环顾四周同伴的尸体后,蓦然深深吸气。东丈顿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对手身上升腾而起! -------------那种感觉,他只有在能够威胁到自身生命的对手身上体会到过。 好斗的血液在这位昔日拳王的血管中沸腾起来。“啪”的一声,他紧紧缠于右手上的白色布条骤然炸裂!右手业已紧捏成拳,距离他较近的士兵觉得他的右拳里好似隐匿着一个旋涡的中心,有无穷的吸力自那个点中发散出来,引导着周遭的空气奔流而去。 岩果粗大似电线杆般毛茸茸的右手向着东丈的方向举了起来。在它的手前方三厘米处。一个血红色的光球正在形成并不断扩大。在这个光球离开它的身体飞向东丈的那一瞬间,陡然间它张大了口,发黄的獠牙与血管密布的咽喉内壁清晰可见。但是却出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旁观的众人同时发现,它背上的毛发的银色业已褪去,而整个身体虽然高大如昔,却分明的感觉不到片刻之前的力量和霸气。那个血红色的光球,竟好似吸尽了岩果的所有精力! 面对猿人首领的攻击,东丈没有避, 他也不能避! 自己的身后就是人群,作为军中最高级别的长官之一。他若一退便会导致死伤惨重,威信尽失!何况就算抛却个人的荣辱不谈,这却又是在于同入侵的异类的首次大规模战斗中!因此他的行为,更是代表了人类的尊严!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退。 东丈进。 他的右拳猛然由下至上猛撩起来,牵引得整个人也往上一跃。旁观的诸人顿时觉得风力扑面而至!一道厉啸着的龙卷风暴竟被他人工制造出来,同那个缓缓飞来的血红色光球正面对撼!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在空中发出眩目的光芒互相消耗着,狂风的啸叫声与电流的吱吱声交汇成一种刺耳的噪音撕扯着旁观众人的耳膜。但是很快的众人的面容就沉重了。 ---------------风势已开始渐缓,小。 而血红光球体积无甚明显变化。 东丈的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竭尽全力地向着龙卷风里输送着能量。可是那个血红色光球所传递过来的压力仍然同最初一样狂暴而凶猛,其中蕴涵的能量竟似无穷无尽一般!他的心中深深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立在东丈身后的士兵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们早便遥遥地避了开去。血红色的光球推压着业已疲弱无力的龙卷风缓缓却坚决地缩短着与东丈间的距离。 忽然,这个黑瘦的男子狂吼一声。他的左拳竟毫无先兆的猛撩了起来!他再度制造出了一道比先前还要庞大猛烈的龙卷风暴! 两道风暴合二为一,顿时盖下了光球血红色的光芒,将之高高卷向空中。片刻以后,远处闪起了一道夺目的血红色光芒和一声沉闷的撼响。就连大地也似乎为这样一次惨烈的爆炸震动了一下。旁观的军士在咋舌于光球的威力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拯救他们的人,将劳累不堪的东丈高高举起在战场上四处游行,欢呼着庆祝人类对猿人的第一次胜利。所以除了在一旁默立不语的安迪,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主将特瑞这个时候才沉着脸,将紧捏的拳头从地面上缓缓提起。 第六十六章 全灭 杯璜交错间,荡漾的是因胜利衍生出的喜悦与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散发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快慰。军队中在大胜后通常都会举行此类的庆功宴会,以再次高扬士气。 欢声笑语与热切气氛协调地交融在一起。却有三人立在高坡之上,四面环顾着满山满谷灿烂的灯火。这壮丽的景色却分外的给特瑞以一种曲终人散的冷冷凄凉。 “前景堪忧啊。” 三人中以智谋出众的安迪叹息道。东丈铁青着脸,却默不作声。他心中知道,与那名银背猿人一战之时,若非特瑞借地输力过来,自己多半早已被那奇特光球炸得尸骨无存了。但饶是如此,合二人之力竟还不能将那血红光球的能源耗尽,只可将其远远抛开!战后调查发现,今日所歼灭的,只是区区数万猿人,那只背部银色的猿人,想来不过是这其中的佼佼者罢了! 夜风吹激,三人的脚下,便是十万人类中的精英士兵--------这也是接近人类军队八分之一数量的庞大军队。特瑞在刹那间,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肩头担子的沉实。那种难以负荷的重量几乎使得他想要立刻下令,返回联盟去。但是尊严与野心同时跳了出来压制这个诱人的念头。身为人类的责任感与沸腾的野望在他的心中激烈的斗争着,这一个愿意那一个反抗,轮流的成为优胜者,多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矛盾过,因此这种情绪便明白地在特瑞那棱角清晰的刚毅脸庞上反映了出来。安迪与他相交多年,自然感受得到他心中的那种彷徨挣扎。于是这个梳着大背头的有着优雅贵族气息的男子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们再象今天这样打上两仗,获得充分的杀死猿人的证据后--------比如割掉它们的耳朵--------就返回把。据我统计,军中的粮食已不足十日之用。” 旁听的特瑞与东丈均知他此言不实,但却无人反驳于他。当日特瑞下令强行开启辎重库房,那是作好了长期在外的准备,着实掠走了大部分给养。如今方才出征不到一周,怎会粮食不足?特瑞闻言后沉吟了半晌,断然道:“好,我们再杀几万猿人便回!只要大胜而归,瓦蒙能耐我何?” 三人计议已定,徐徐步下高坡,心中也顿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然而他们若是晚行片刻。以安迪的超人一等的目力,定能察觉得到那隐匿在远方的黑暗里,缓缓从四面八方沉重逼近的发着红芒的一双双铜铃巨目! …… 卡尔觉得很奇怪。 卡罗则讶然于丈夫的奇怪。她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这里毕竟是联盟首都的城门口!他们这三名被当局通缉得不能再通缉的重犯,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个车水马龙之地停了下来。更要命的是三人方才至旷野中归来,还未作任何掩饰。 这一切都是因为石平忽然如中雷击一般的停了下来,然后躬身,再直起腰。 卡尔以一种男人的直觉在自己的队长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悲凉的意味。 那是一种令人完全想到了“末路”这个词语的感觉。 石平的手中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战友。用一种绝望的坚强口气决然道:“特瑞军团完了。” …… “特瑞军团完了!”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联盟中的高层。军方今日早晨派出的侦察机拍下的一十三张清晰彩照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照片的第一张上,机下的整个大地几乎全被黑压压的茫茫猿人所占据,它们疯狂地在下面狼吞虎咽,吃的不仅仅是人类士兵的尸体,也包括它们自己战死的同类-------------- 事实上,特瑞军团那十万人,虽然是在墨夜中遭逢的突袭,却至少换取了数倍敌人的性命。 可惜来的猿人,数量何止于他们的几十倍! ……而最后一张照片,却一反前面那一十二张上共同的浓郁血腥特点。那上面只有着两样值得注目的东西:地面的三个连续在一起还不住冒出袅袅轻烟的庞然新鲜土坑,和旁边的一顶破烂不堪的红色棒球帽子。四下里的猿人,对那三个大坑好似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它们宁可与同伴争斗,也不愿意去接近那里。 金家全见到了那张照片后,脸色肃穆的拖下了自己的军帽。一同列席的联盟高层人士也同时除帽肃立--------他们都知道,特瑞有一招绝技,便是蓄积全身的气力,以拳击地,在前方连续制造出三次能量巨暴!无论特瑞以前做过什么错事,但是起码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以自己的性命,捍卫了人类的尊严! 除了面色阴沉似铁的瓦蒙依然坐于他自己的位置上,冷然不语。 …… “特瑞军团完了。” 石平再一次如是说,他那苍白得一无表情的脸孔和空虚得空洞的眼睛面对着手里那撮灰白的粉末。 然后他松开手,粉末纷纷扬扬的落下。 而这个时候,卡尔夫妇才发觉,他们队长原本捏在手中的那根用于拨开野外杂草的木棍业已出现了裂纹。 ------------要多大的痛心激发出来的力量与控制力,才能生生的将一根粗若手臂的木棍捏裂? 那灰白的粉末零落在地上,仿佛是点点研磨过的悲哀。 石平粗重的呼吸逐渐回复了平日的从容与均细。他的话声中带着疲倦和无奈,更多的却是镇定:“也许……就在明天,最迟,不超过这一周。人类的末日就要来了----------如果联盟拿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底牌的话。” 卡罗忙忙的撞了撞丈夫的腰------------她向来是不管时间的。 卡尔小声的告诉她: “今天,是星期三。” 他们倒是无忧无虑,事实上,接触石平久了的人,都会有一种沐浴在春天里的太阳的平和感觉,使人无形的忘却了压力与烦恼。 …… 瓦蒙慢慢地自会议室中站了起来。 他这一立,其他立着的人好似变成坐着的了,顿时矮了一截,本是纷杂争吵的会议室陡然静了下来。 他这一站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一座高山在慢慢升起,壮大。他好象带着脚下的土地一起上升,崛起,雄峙在大地中央。 他抿住嘴,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被看的人都有一种一切都被他看穿的感觉。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他素来的那种威严的镇定反而给人以一种实心的从容之感。 这个已是联盟中权利最大的人睥睨全场,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淡淡道:“我宣布,从即日起,一切军政事务,均由我统管。一切资源,均服从于我的调度!” 此言一出,室中人大哗,联盟向来采取的是三权分立制度,瓦蒙如今一举大权独揽,自然令得在场诸人颇有微词。 ------------却只能在心里。 -------------当前的这种局面,若是再无人出来主持大局,只怕猿人未至,人类内部便先不战自溃。而事实上,有了特瑞的前车之鉴,也没有人再敢于出来与瓦蒙争夺这个充满风险的诱人宝座。 于是瓦蒙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权力。但是伴随着权利而来的,便是义务。他,又将如何面对远道而来的大量凶厉猿人? …… “那撮灰白色粉末一捻便知,乃是用于喂养改良马驼的黄燕麦粉。其中已结了少许发霉硬块,显然存放已有经年。据我所知,采用了改良马驼运送东西的,目前还只有军队。” 石平耐心的解释道。 “在发现粉末的地方还有数个马蹄铁的印记,印记上T这个英文字母充分的说明了这些马驼所隶属的部队。” 卡尔恍然道: “是了!特瑞军团若非大规模远距离调动,又何必出动负重巨大,擅长跋涉,速度却不理想的马驼呢?” “特瑞此人,颇有野心,加上他乃是出身于上流家庭。一心想恢复家族昔日的荣光,那么,战胜猿人便是摆在他面前的大好机会!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势力,漏算了猿人的数量!” 石平沉声惋惜道。 卡罗显然比卡尔考虑得较为周全,她试探性的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石平抬起头,惨然一笑,遥望阴云密布的欲雨秋空,缓缓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一切,都等数日那一仗过后再说把。” 在他的一笑里,卡尔夫妇惕然的发现,这还是石平第一次笑得那样凄楚与无奈,他们仿佛看到,面前人类联盟这雄伟的首都,正在烟火中呻吟,最后倾杞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胶着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因此雪就特别猛烈。 猿人的行进,好象也因为这场漫天扬扬的黑色莽莽大雪而迟滞! 石平与卡尔夫妇埋伏在这座岑寂,荒芜的雪峰之巅。面向西方,凝神远眺。他们的身上,均披着一块黑中夹灰的布料,还抹上了专门掩盖自身气味的药物。 布遍黑雪的原野荒茫,天上铅灰色的阴云实实地压着地面,因此天与地之间的距离看上去很是接近,分外的给人以低沉压抑的感受。一时间三人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错觉,庞大天地中,似乎只有他们三人的存在,因此分外的烘托出那种万径人绝灭的沉冷的寂寥。 “他们一定会来的。” 石平很沉稳/沉实/沉静的道。 “因为我若是瓦蒙,我也一定会把战场选在这个被两山合围的狭窄走廊上!” 这个男子此时只觉得胸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郁积/抑郁。压制着他的胸口,使得他艰于呼吸。 他不由得仰望云天,张开口大声的,深深的呼吸! ----------他好象只有这样,才能呼吸得过来。 千古艰难惟一死。 何况,片刻以后的一仗,还是决定着整个人类的存亡,生死! 故从容平淡深沉如石平,也不免紧张压抑于斯! 但是该来的, 总是要来的。 自这高远之处长目眺盼下去,西面天畔下出现了一个一个小小的黑斑,然后可以分辨得出来,这一个一个斑点却是由极微细的小点组成。再近一些便能依稀的看到,极远处弥散的猿人群似黑色潮水一般,气势汹涌地席卷奔涌而至!顷刻间便遍布整个视野之中,后势更是无休无止,似毫无穷竭的弥漫过来! 漫天卷扬的大片黑雪,似乎也在为着这象征野蛮与死亡的黑色洪潮壮大着声势! 猿人已至! 而人类呢? 东面一望无际的黑色荒原上,仍然寂寥得几乎能听见大片雪花润落地面的极微细声音。连卡尔和卡罗也看了出来,一旦令得那凶暴狂裂的黑色潮流似洪峰一般涌出了这个山谷的隘口。那么在后面的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猿人便能完全的铺开战线,发挥其数量上的优势! 石平的呼吸已经微微急促,他眼中的目光变得尖锐似针,死死的钉住了这个谷地的狭隘出口。 三米。两米,一米! 猿人的先头部队,竟然轻而易举的似潮水一般席卷出了这个葫芦形状的兵家必争之地!它们前方的茫茫平原上,从此再无阻挡,自此便能完全地发挥自身的人数优势!一马平川的直直杀入人类的腹心之地! 卡尔夫妇一起长声叹息。石平那被狂风寒雪吹激得通红的面颊上却毫无半点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波动。 陡然间,猿群中央忽有一白背猿人自奔跑的状态里人立起来!引颈昂首长嚎。 那声音既有望月的虎的王者霸气,又藏了雄踞苍原的狮的威猛,也含了山间仞壁的猿的悲伤,更杂了阴森荒坟的鬼狐的凄哭。 内中饱蕴有若不尽长河滚滚来的惨厉与愤激。令得闻者之敌心魄尽丧,聆听之伴杀气横生! 刹那间,集结于此的所有猿人皆皆人立,以啸声相和,观其数目,只怕不下百万之众!匿身一旁的卡尔夫妇虽早已严密的捂住双耳,但仍然觉得有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劈头盖脸地扑击过来,更直冲云际! 山间积雪也因这一啸纷纷散落,甚至连险峻山峦上的危岩也为之摇摇欲坠! 那名白背猿人,在黑雪堆积的雪地里分外醒目。哪怕是隔了如许之远,石平三人也分明的感受得到,这头猿人体积的庞大和与众不同!事实上,俯观面前几乎超出了大地的容积好似要漫溢出来的猿人中,背部上生有白毛的也是寥寥无几。 猿人接连不断的拥出山谷,远处的后援仍似无穷尽的涌来。在高处的卡尔夫妇目睹这等奇景,不由得联想到了水通过漏斗再流淌出来的情形。 然而卡尔陡然双目圆睁!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一块山石,顿时他的指尖有小块灰色的碎石与黑色的雪尘簌簌洒落。这个听觉敏锐的男子却对这等琐事毫无所觉,他激动道:“来了!他们来了!” 石平闻言身体也蓦然震动了一下,三人均穷尽目力向东面眺望过去。透过漫天缤纷的黑色大雪,他们终于隐约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联盟军队的身影。因为这天地间似乎都为阴沉黑色所笼罩,所以联盟军人身上所着的白色军服便显得格外的夺目与耀眼! 他们来了,可惜来得未免太晚了些。 尽管石平已经判断出,赶来的联盟军队业已是主力尽出,从规模上来看分为了四大集团军,共达到了百万之众,但是人数上还是处于绝对劣势,地利上也已失先机。何况,这百万人中,相信小半乃是预备役部队与民兵,甚至可能其中还杂有从未受过正规训练的志愿者,折合下来的战斗力不过八十万人把。人类的难以乐观的前景,便暗淡一如石平眉宇间的神情。 两军已相逢,联盟军队在雪风中呈鹤翼一般展开。弯成了一个宽阔绵延达数十公里的长长半弧。那种憾人心魄的“崩崩崩”的微声再度自这个决定种族存亡的战场上响了起来。在高处向下面远眺,只见得一片片细小得似黑芝麻的猿人前仆后继的不住冲上,又不住倒下,殷红的热血将黑色的雪地浸润成一团一团的班驳花毯。 但是战线终究拉得太长,导致了火力的分散。短短片刻,悍不畏死的黑色猿人群便与雪白的联盟军队间的距离明显缩短。若照此发展下去,短兵相接便是在片刻之间! 后方的猿人潮水一般填补着倒下的同伴的空缺,以宝贵的生命换取着那一厘米一厘米的艰难前进。但是此时的人类军队却不似特瑞军团那样且战且退!他们顽强地钉在了原地,以一种玉碎的决心坚持抗衡着奔流而来的猿人! 在抛下了近十万具尸体以后,猿人所构成的黑潮终于狂怒咆哮着冲撞上了人类士兵构筑的那道雪白耀目的堤防。顿时,天地之间似乎也为了这样一次惨烈得壮烈的交锋而震动了一下! 黑潮出奇的被蓄积了起来,白色的堤坝以一种安详的残忍巍然不动,稳稳地承受住了一次又一次悍然的冲击!因为前不能进,后面却不断涌来,所以在交锋的断面上,猿人的数量拥挤得惊人。弩手根本无需瞄准,每一支弩箭必然钉中目标,再加上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上,箭矢的穿透伤害也相当的可观。 战局虽然对人类一方有利,但石平的眼中忧色不减反增。从开始白刃战起到现在,业已过了整整二十分钟,普通的人类,那是绝对无法承受猿人施加在肉搏最前线的压力的-------要知道,那乃是本就力强性凶的猿人濒临死亡而爆发出来的最大的也是最可怕的潜力啊!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瓦蒙普一开始部署在最前列的,便是人类手中的王牌部队,防御型的实验体猎食者与基因强化者。事实上,也惟有这两种人类,才能够在战斗中与猿人那可怕的爆发力相颉抗,甚至凌驾! -------------而石平的忧虑便来自于此! ------------战争之初便要动用王牌,那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又该当如何! 风吹得劲,疾。 对于当前局势不满的除了石平,却还有一个。所不同的是石平只能在心中焦急,它却是以行动来表示! 那名最初领先发啸的白背高大猿人,再一次厉叫起来! 随着它的威严叫声,数十头银背猿人和另外两头白背猿人一齐聚集到了它的身边!然后它们一同狂啸着,竟践踏着同类的背脊与头顶向着联盟军团的防线突了过去! 遥遥地自山顶望下去,石平恍然有一种错觉,那群殊于同类的巨猿联合后所发出的气势,竟好似一只庞大无比,恣肆狂妄的银白色巨蝠!在黑色的烟雪乱风中狂舞乱袭! 巨蝠很快变成了血色。 它所过之处,暖热的鲜血便汪洋肆掠。 黑雪纷飞,鲜血更纷飞! 刹那间,人类联军的防线便被冲开了一个口子!卡罗不由得失声惊呼。 石平的眼却陡然亮了。 他敏锐地观察到,那个口子是故意让开的。 冲和让,其实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这刹那之间,他好似隐隐地捕捉到了什么需要苦思冥想的东西。 然而忽有巨声响起! 这声音石平既熟悉又陌生,说它熟悉,是因为昔日他曾经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地方,听到过这种如同骤雨将至而未至,远远徘徊在天边的闷雷一般的吼声。 说它陌生,是因为以往听到的那个声音同现在这个回荡在耳畔的声音一比,就轻微温柔得好似饱食后的蚊子在角落中阴阴的叫着一般! -------------------这正是成熟阶段的雷兽的咆哮! 第六十八章 变数 瓦蒙望着那十余只由远而近,迅快的在视野中变得庞大的猿人。他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这十余头猿人散发的气势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浑然天成,无懈可击。以至于起初自己催动胯下这头以药物激发生命潜力而充分成长的完美雷兽的奋力一吼,也只是将它们飞掠的身形震得歪了一歪罢恕? -----------要知道,这只雷兽的吼声可不止是吼声宏大,之中更是蕴藏着高能量的次声波。就算是钢板,相信也必在它这一声定向怒嚎下,免不去粉碎的命运! 而那几头畜生,却只是歪了歪脑袋,身形略略迟滞了一下罢了! 一念极此,他的脸容便更显得深邃/深沉/深远。 但是他的眉却多了一份沉毅,目光更添了几分豪雄的火热! 还有兴奋, 那种几乎被寂寞逼到了将要疯狂的地步后,眼前忽然柳暗花明的兴奋! -----------一个身居高位的高手,只凭权势便足以睥睨天下,他又有什么时候来尽展身手?而值得讽刺的是,当他好不容易觅到了一个能够尽情出手的机会时,却被对手抓住了致命的弱点,压制得他不能出手,不敢出手! 那种难受/难过得几乎令人崩溃的压抑,瓦蒙真是有苦自知。在石平那一战以后,他甚至常常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涨得快炸了的球! 不料祸福相倚,这种负面的情绪,却化成了今日他出手的一股巨大动力! 四面的士兵早知趣的腾出了一块方圆百米的空地。漫天的黑色风雪里,瓦蒙陡然神奇般的自雷兽背上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现于虚无的空中。正面与那群猿人气势所幻化出的血色巨蝠相对。而他的面前,便是那头为首的白背猿人。 然后他出拳。 左拳。 拳攻出得极快, 但在旁观者的眼中,它的去势又似极缓。 缓得如不动的静止,缓得几乎连空中的那点黑色的薄雪也没有惊动一般! ----------这才可怕,因为这一拳已快到让人失去时间的感觉。 以重击轻, 以简御繁。 而在一旁观看的石平流汗。 在这滴水成冰,呵气凝雾的天气中冒着冷汗。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当日能在瓦蒙手底逃拖是多么的幸运。在他的眼中,瓦蒙这一拳好似一条亘古自有的巨蛇一般,吐着它热情潮湿腥红的信子,陡然间向着敌人喷出了猛恶奇毒的黑焰!虽然只是一拳,但这气势却是漫山遍野的无处不至的蔓延了开去,令得当者不能不接。 ----------也不得不接! 卡尔夫妇甚至生出了一种迷惘的错觉,仿佛并不是十余头巨猿将瓦蒙团在了中央。而是他以一人之力,包围了那十余头巨猿! 那头为首的白背猿人蓦然间叫了一声,叫声很轻,干硬/干涩得如风干多年的岩石。却不知怎的,纷杂喧嚣的战场上每个生物都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声音。 然后有一股寒彻入骨髓的冰凉感觉腾腾地自战圈周围的每个人心中升了起来,仿佛这种感觉一早就在那里潜伏/滞留了整个世纪! 众人更看到,那只为首的巨猿的身体膨大了起来,而背部毛发的白色却随着身躯的异变而急速消退! 于是瓦蒙一拳打/印在了它的咽喉处。 如-------- 雷霆, 霹雳, 风! 这一拳来得毫无先兆,感觉上他的左拳此时似乎才攻出一半。然后右拳却后发先至,如一个刻骨铭心的吻一般贴上了它的咽喉! 周遭弥散飞舞的黑色冷雪,陡然间完成了从固体到液体再到气体的转化过程,一刹那因为这一拳竟然全部汽化了!氤氲的白色雾气纠缠着黑色的大雪立时便掩盖住了空中的战团! 当然,汽化的还有那头白背猿人的脖子,头颅。只留下了一个庞大的还在不断涨大的身躯,四肢还在无规律的于空中挥舞着。瓦蒙顺势一脚,以巧劲将之带向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战线胶着部位的猿人密集群中。 五秒种以后,巨响与血肉齐飞,本是拥挤了至少三千余名猿人的地方多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空旷巨坑。 然后瓦蒙缓缓而带了一种满足的疲惫落到了下方等待已久的雷兽背上,他的神情业已委顿不堪。虽然起初他只发出了两击,但实在已耗尽了他身体中积累的所有能量。而余下的近十头高级猿人仿佛起初还在震撼于首领之死,这个时候才反映过来。从雾气里纷纷向着瓦蒙扑击而至! 它们却忘记了一件事。 首领一死后,那只由气势凝结的攻防一体的巨蝠业已消弭于无形,更重要的是,------------这乃是在人类军队的腹心当中! 且不说还有金家全等高手在旁虎视眈眈,光凭借周围的那数万名士兵,也能把它们生生磨死,拖死! ---------猿人力雄,势猛,尤其是背上毛发呈他色的应当是其中的骨干分子。它们能施展自杀性的攻击方式,因而威力巨大。” -----------然力雄则缓,势猛便虚。对付猿人,当在一个“快”字。 这是观看过由侦察机拍下的照片后,军方与各强者研究之后一致得出的意见。 于是叶峰出手了。他是联盟三大军团之一,知秋军团的一员重将! 他身形一掠,观其方向明明是扑向的一处空地,但却不知道怎么一个转折。竟已到了一头银背猿人的身后。 他拥抱它。 叶峰自背后紧紧地拥抱住那个体积是他数倍的庞大猿人! 看上去这两人似是突然间静止了下来。其实他们两人的全身都在动。 -------------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跳动着! 然后那瞪着满布血丝的铜铃巨目的猿人陡然惨嘶起来!它这一开口,发出的不止是声音,还有鲜血,之中更夹杂着暗红色的内脏碎块! 这样一记热切得好似老友久别重逢的拥抱,却断绝了这只猿人中的佼佼者的生机! 叶峰松开手,任那只猿人烂泥一般的软了下去。他的脸上蓦然被溅上了几点鲜血,转头看去,只见铁军的蔡宝建正诡笑着弹了弹他的铁爪,这个小矮子的身后,赫然是一具双目被剜去,咽喉处的腥红色喉管被勾了出来的银背猿人还在抽搐着的尸体。叶峰眼中有怒色闪过,顿时向着另外一头猿人扑击过去! 金家全望着叶峰彪悍却飘逸的身形,叹道:“昔日听说知秋军团的高级军官共一十三人,都随主帅之姓,所论个人战力乃是联盟之冠,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言毕向着打斗已渐稀疏的战圈中高声道:“宝建,你的身体上次受伤后才刚刚恢复,不宜多战,回来了。” 蔡宝建的铁抓自另外一头正与叶峰相对峙的猿人胯下抹过,带起一溜血光,故意不去看那个猎物被抢夺的人的愤懑脸色,邪笑着似一溜灰烟般落在了金家全的身旁。 但是他落地之后便变得恭顺/严肃。那是因为蔡宝建无意中瞟到了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 一个不类军人的中年男子。 在这万军戎装中,他着了一袭黑色大氅,飘逸的行着。 他长发,高额,宽袖,目光明净而深邃。 他的脸白而长,长得像细且弯的新月。行走间沉雄威武之态凛然。 而他的脸色苍茫,若暮色深远之时的远山山影。 这就是联盟三大主力之一的知秋军团的主帅,与金家全同领上将军衔的-----------上将叶飘零! 他素来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如今更是脸色森严,更有一种撼人心魄的魅力。他走到金家全面前,两人均整容互礼,然后却都出奇的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在各自的眼中窥到了自己心里的忧虑! 情势,不容乐观! 当前虽然成功将猿人之中的佼佼者一举诱杀,但猿人进攻方式殊于常规。有首领它们也猛冲,没有首领它们依然强攻! -------------这便是有识之士最担心与焦虑的,这场战斗绝对不能打成兵员上的消耗战! 人类这个弱势种族,是完全没有实力来与猿人拼人数上的消耗的。 而瓦蒙偏偏力排众议,强行将所有军队部署在远离这个山谷出口之处,导致现在战线拉开太长。战略上便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态势。而防御型的实验体猎食者与基因强化者的数量极其有限,一旦被消磨殆尽,便是战线崩溃的末日! 而远方雪峰上,石平却已经钻入了事先挖妥的雪洞中。开始悠闲的烤着火,懒散而从容地以狼蛛卵逗弄着两只馋涎欲滴的跑猴。好象他已把下面那场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战斗完全抛弃在脑后一般。他的嘴角边挂着一丝洒拖的快意。耳畔风中好似传来了这个男子的低声笑语:“瓦蒙大人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下面,就请期待着我给你的惊喜把。“ 第六十九章 奇兵 金家全似在望向很远的地方。 他的眼神忧悒得非常漂亮,而且还带点透澈的蓝色,像有片海洋在遥远的地方反映着他的眼神似的。 有几点黑雪落在了他白如冠玉的脸上,越发烘托出脸的洁白,雪的墨黑。每当这个时候,他象一名文人多于武将。而这种儒雅的风度烘托上这个男子手握数十万重兵的身份,便是最容易扣动女子心弦的。 在一旁随同的柳眉却知道,每当金家全不经意的流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上上次,应该还是他在角逐铁军军团长的前夕了把。 -------------上次,是从师尊口中得到杀弟仇人的确切行踪的时候。 ------------这次,会是什么呢? 旁边的两名女官显然已为金家全的风度而倾倒,脸微红但毫不避忌的直直盯着这个年轻的上司的脸。柳眉却在刹那忆起了那个痛恨着的名字。 “石平!” 那个有着绝不刻意的闲适懒散的男子。自己连手都没有出过,便失陷于他的阴谋诡计之下,更成为了同伴的负累! 这些日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不经意的拿身旁的男子与这个曾经带给自己耻辱与失败的痛苦经历的仇敌相较。如此反复之后,素日里温柔平和的心里却总是思潮澎湃,难以平息。想到此处,有几绺乌黑的发丝披垂在她的左脸上,她下意识地用白中透红得似雨后的莲瓣的素手去掠了掠,袖子举起来的时候,嫩韵的手腕特别幼细好看,便无意识的游离出一片诱人的风情引导着四周男子的眼睛。 …… “瓦蒙从一开始就在设局。”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专心观战的卡尔夫妇的身旁,他微笑着以一种断然的语气道。 “设局!?” 卡尔夫妇惊奇的道。 “是的!打一开始起,瓦蒙便在有条不紊的编织着一个紧密的罗局!人类联盟大军的迟滞行动是第一步,首发便派遣人类的王牌部队来顽强抵抗猿人进攻是第二步,拉开口袋,诱杀猿人中的佼佼者是第三步!” 说到这里,石平唇边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越发明显!他伸出手去,捻弄着岩石上的积雪,任那种冰凉的感觉沁入自己的肌肤中。然后他望着远处山谷平原中黑压压的猿人群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瓦蒙下一步要做的事,就应该是截流了!” 截流!? 卡尔夫妇顿时为之愕然,流在哪里?没有流,又何来截这一说? 但是他们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事实用无声的语言明白地为石平的话作出了一个注解。 截流! 以预先埋伏于谷中的奇兵,来横腰离断开猿人所组成的洪流! 有------------- 黑雪激飞! 拥挤溢满黑色猿人的这个黑色宽谷中,陡然间自正中奇迹般地炸裂出一条拦腰横断的线! 轰鸣声里,卡尔夫妇惊异的发现,原来地下,早已挖出了一条贯通着的深壕。 可怕的却不是这条虽深却窄的壕沟。 可怕的是隐藏于其中的一个个合金钢铁笼! 这便是瓦蒙所打出的第四张牌。 ---------血婴! 卡尔夫妇顿时觉得队长的比喻恰当至极!随着遥控笼门的缓缓开启,几千只全身通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婴成一排横线纵跃而出!依照着自身的本能展开了杀戮。这一道鲜红的可怖堤坝,顿时拦阻住了后面源源不断补充出上的猿人! 石平此时的眼神,已经如烛火一般闪亮,明利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却已经带了点因为兴奋而略显病态的红晕。他凝视着下方业已有些模糊不清的战团,在这渐至的暮色里,他的五官像是被雕刻出来一般深明。他淡淡的笑着,笑仿佛已是镌刻在他脸上的一种习惯,而他的思想却飘渺得似天上急急行着的云,追逐到了未来的冥冥命运里。此时在他同伴耳畔响起的,便是他因为沉思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不错,血婴之所以迟迟没有投入战斗中,那是因为如何有效控制它们杀意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而这种局面下,血婴的意识无论如何失控,遭殃的只是猿人罢了。将这些体积细小,行动敏捷,骨抓锐利的凶物放置在猿人群中,恰好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当然,血婴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屠杀猿人,同他事先以顽强抵抗的变异强化人类吸引住高级猿人的注意力,并布局将之聚而围歼有很大关系。恩,那么现在看来,瓦蒙的胃口真是不小,竟然打的是一口吞掉夹在了血婴防线与联盟军队中的这几十万猿人的主意!那么,他下一步想干些什么呢……?”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眉皱了起来。卡尔夫妇闻言交换了一个惊叹与佩服的眼色,石平的言语里,将瓦蒙的行动剖析的合情合理,入丝入扣。而联盟军队刚刚发出的那一声响彻云霄的战斗呼喊,恰好印证了石平的分析! -----------那是全面进攻的口号声! 瓦蒙果然打的是率先全灭已被包围的那几十万猿人的算盘! 而猿人已乱。 它们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失却了高级猿人的领导与协调,它们的进攻已经没有开始那样一致与猛烈,再无那种强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反观联盟军队,此时正士气高昂,负伤者与疲累者被有条有理的一一抬出,替换。冲锋在最前端的均乃生力军。此消彼长之下,人类联盟的防线便开始逐渐向前推进。而因为地形的关系,每推进一点距离,进攻的面就要窄上一分,就能腾出更多的人手来强化纵深的火力与防御。猿人的有生力量便在这缓缓的推进里急剧流失着。 当联盟军队推进到了这个山谷的出口时候,他们停了下来。排出了一个长约近三千余米的月弧阵形,静静地守侯着,任狂嚎乱呼的猿人自行冲入强劲的弩弓的射程中。 卡尔见状好奇道: “他们不是要全歼这部分猿人吗?怎么停了下来?” 石平淡淡道: “他们在等血婴被杀完,若是现在冒失冲过去,那些杀性勃发的凶物定然会敌友不分的。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只血婴终于与后续部队中跟来的一头白背猿人同归于尽。而此时猿人勇猛的前军早已被联盟军队有效地屠杀得一干二净。 然后猿人再一次勇猛的冲袭了过来。 可惜在这样一个对于防守方来说乃是绝佳的地势上,猿人反而是在以寡敌众!加上它们中能施展大规模杀伤招式,能抵御住人类的强弩齐射的高级猿人大半死于瓦蒙的圈套下,小半阵亡在与血婴战斗的过程中,这些普通的猿人根本就无法冲破人类布设在谷口这道坚强的防线!但是它们还是在徒劳的无怨无悔的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冲锋着。毫不犹豫地奔赴向死亡! 石平却于此时转过身去,低低地垂着眉,斜斜的观望着黑点纷飞中的夜色,因为他置身于墨雪皑皑的山顶,因此普一望去,便可以见到他的身影好似隐灭在空幻的云灭与暗色中,并勾勒出一种深沉的从容。 他忽然转身询问道: “你们知道特瑞军团全军覆灭的地方叫什么吗?” 卡罗闻言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队长会突然询问这个问题,好在特瑞军团的覆灭已在联盟中传播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他们三人虽不敢公开露面,但这样重大的消息还是免不了刻意留心。她回忆了一下答道:“那地方附近有一条河流,因为水流中蕴含了较多的矿物质,河水发黑,那条河就被人称作乌江,特瑞军团全灭那地方就在乌江旁边,地图上标注为垓下-------这个名字真奇怪。” 垓下! 石平心中顿时如迅烈的烟火般升腾起了故乡的一个传说,那个结局冷冷的凄婉,那名自号霸王的英雄走到了末路尽头的无奈! 谷口的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夜。 墨色的大雪也足足纷飞了一夜! 整个山谷中,几乎堆满了猿人的尸体!尤其在山谷最为狭窄的宽约千米的出口之处,那一具具僵硬的失去了生命的肉体几乎将那个通道完全拥塞住! 而数公里之外,大概有数十万残留的猿人惶然逃窜着。瓦蒙虽然一夜未眠,但还是微眯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的从牙齿缝隙中挤出了一个字。 “追!”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整夜的苦战后,联盟方面虽然无惊无险的稳稳扼住山口,但是还是战斗减员接近十万之众! 在留下了必需的部队以后,瓦蒙带着剩下的军队不顾疲乏地踏上了追击的道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是放过这残留的祸根,也许十年后又是心腹大患!即将展开的战斗乃是在平原之上,他必须以优势兵力确保一个完胜的局面! 石平紧蹙着眉头,双眼充满忧虑地望着联盟军队消失的方向。 --------------那正是乌江畔,特瑞军团人间蒸发的方向! -------------垓下! 第七十章 死地 以谨慎而著名的他终于落入敌人的算中。 准确的说,是人类联盟的六十三万六千四百四十一个人随他一同落入了敌人的算中。 “也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了罢。” 胡宇达不无悲哀的这样想到。千古艰难唯一死!担任联盟议会议长的他,耗尽心机,动用了手上所有的筹码才兼任到了猎食队队长的位置,本以为从此军政集于一身,便能在联盟中呼风唤雨,大展拳脚,却不料先是遇到了猿人入侵,瓦蒙借机独揽大权,在调动军队时候把就将他手中的权力架空,而后自己眼见胜券在握,随众前来混混军功,不料竟一脚踏入了猿人的陷阱!眼前联盟中精英尽被困在此处,摆在人类眼前的是亡国灭种的凄凉结局! 他望向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统帅,瓦蒙!这个拥有着联盟中最高权利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弯弯的鹰勾鼻子上,冷酷的铅灰眼神定定的印着前方厚密的云层。 “希望,你还隐藏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这个在宦海中浮沉了多年的老者每当眼光扫到瓦蒙的时候,心中总会这样情不自禁的想到。相信这支濒临绝境的孤军中的每一个人,也同他有一样的想法。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已经被整整围困了五天的联盟军才没有崩溃。 他们的眼前脚下,是拥挤得似汪洋大海一般的黑压压的猿人。 自从五天前在乌江畔把那些溃逃的猿人尽数屠灭以后,阴雪的天气中竟然有隐隐的雷声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轰鸣着逼迫过来! 那其实不是雷声。 那只是无数头巨兽喉间的啸鸣罢了。 因为恶劣的天气,侦察机无法出动。以至于联盟军队错误的估计了猿人的数量! 然后他们被迫退往了垓下,因为地图上标注,这里有一座孤单的山峦。他们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便是踞险死守! 还有等待。 等待那个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的统帅再次创造奇迹出来。 …… 面色冷峻的瓦蒙忽然念起自己的一双子女。 惟有如此,自己才能从那种冰凉得绝望的心境中寻觅到一丝慰藉。他也万万没有料到,他所苦心谋划,歼灭的那总数逾越百万的猿人,竟然只是一个圈套与诱饵!猿人竟以自己族群逾百万的性命,成功的将人类的主力自那个险峻的峡口吸引出来-----------因为时下业已大雪封山,想翻越那道分割开人类内地与外界联系的山脉哪怕是猿人也绝无可能----------于是它们不惜牺牲掉那百万族人,为的就是造成这个四面合围的局面!人类中的精英一旦尽数覆灭于此,穿越过那个峡口便不是问题! 现在围困在山下最外层的那一群群骑着庞大似恐龙般的阔口巨兽的矮小猿人,相信才是猿人中真正的精锐部队。在昨天发起的一次反冲锋中,联盟军队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类兵种的威力。接近五千余人的士兵活生生地被数千头这种近十米长的灰皮巨兽一口吞噬。而兽背上的猿人投掷出的尖利剧毒木矛准确无比,中者立毙! 除了这种巨兽骑兵,在包围圈的第二圈中,有着一种单足跳跃而行的黑色变异生物,它们有着一个尖细的头部,鸡喙般的口。当有敌人接近的时候,牵着它们的猿人便放松束缚,于是就会从那细长的角质吻部喷出墨绿色的毒液,其射程可达到五十米开外,人类皮肤一旦接触到,立即红肿溃烂。 遥遥望去,山下猿人密实的包围圈中,不知道还匿藏了多少未知而强大的威胁。这时,瓦蒙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知秋军团的三名叶姓军官再也按耐不下心中的情绪,不顾军令的森严,率领着万余人呐喊着硬生生的突入了山下的猿人包围中!他们的攻势凌烈至极,含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刹那间便在那道由灰色巨兽组成的坚固防御上撕破了一条口子,冲进了第二道单足毒液兽的防线里。 立在山顶观战的胡宇达花白的双眉一挑,显然从这万余人的冲锋中窥到了一些生还的希望,他随军出征的大儿子胡真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人生中的黄金年华,怎舍得葬身此处?这个年轻人业已按耐不住,激动道:“父亲,还在等什么呢,你看知秋军团的那几位军官,以万余人马就突破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万众一心的冲下去,定能离开这鬼地方。” 他嘴上说这话虽然叫着“父亲”这两个字,双眼却是满怀希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瓦蒙!他这番话事实上也说出了闻迅赶来的大多数军官迫切出战的心声。惟有金家全,叶飘零与崔启元等胸有城府,年老成精的人皱眉不语。显是对突围一事不甚看好。 瓦蒙一直沉默着。 瓦蒙的脸阴得象这下雪的天。 一阵风雪骤紧。 风雪密织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顿布满了霜风急雪纵横的痕迹。 他脸上流下的,也不知是汗,是因体温而融化的黑雪,亦或是心中发苦,苦得吐血的血? 他整个人在风雪中显得委顿了许多,连续五日夜的不眠不休,折腾得他如一座被风化出了无数密细裂纹的岩石山峰! 山下忽有密集的惨叫声纷纷传来,原来猿人见那支孤军业已深入,退路已断,便开始发起了猛烈地反扑! 本来看似疲软无力的猿人军队,刹那间就似一个大浪横扑过沙滩般,抚平了那少少万余人。它们却不急于将俘虏杀死,竟活生生的自人体上撕/啃其身体组织!一时间,山下的景象如修罗屠场,地狱噩梦一般。 山下猿人狂呼乱嚎,兴高采烈地进食着新鲜的食物,山上一片静默,人人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咯咯”声清晰可闻。 -----------残酷的大自然法则本就这样。 -----------通常一种生物的幸福,是建立在其他物种的痛苦之上! 此时忽有一名“知秋”军团的高级军官排众而出,双目含泪哽咽着大声道:“是男人就跟我下去杀掉这些畜生!” 促使他这样做的动力是:这个男人亲眼目睹着自己情同手足的昔日同僚的肚腹惨被剖开,一只幼小猿人正贪婪地理出他的暗红色的小肠,以黑雪揉搓之后将之和着某种(贼吧Zei8.COM电子书)植物的紫色块根慢慢咀嚼着。被难者双目圆睁,发出惨厉的喊叫----------事实上,他身上唯一能动的部分就只有舌头了-----------这个人的四肢已经被生生扯下,丢给了一旁的其余猿人分而食之! 这名军官的倡导顿时一呼百应,群情激愤之下,全军都为之沸腾了起来。 然而忽有灰影闪动,领头喧哗的几人突然摔了出去。而瓦蒙却已掠回了高台之上,他的手中兀自提着那名为首叫喊的人的脑袋,那人头神情激愤中带了些惊诧,显然没有想到瓦蒙会陡然间出手! 瓦蒙举起那个人头冷冷道: “若再有不尊军令者,杀无赦!” 言毕手上用劲,“啪”的一声将人头捏成一阵腥红与惨白交织的雨!一时间,山顶上又回复到了鸦雀无声的局面。 然而有晃动着的黑色嵌入了瓦蒙的眼中。 是他? 是他! 众人心中一齐似惊鸿般掠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在这种局面下,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讳的,竟是知秋军团的统帅---------黑衣叶飘零! 他双目含泪,抚着那具无头尸体的身躯。他的全身上下都在颤动不已,显然是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中。原来这名丧生在瓦蒙手中的男子,乃是他的亲生儿子! 叶飘零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再无那种潇洒飘逸的风采。他也不看瓦蒙一眼,缓缓对着他麾下的军官道:“传令下去,准备突围。” 然后便抱起尸身,转身离去。瓦蒙却平静木立得似他脚下的那块石头。 金家全却发现,他整个人似禁不起这深秋的寒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握着拳头的手,指关节在风雪中变得又冷又发白。 他的拳背上,有青筋如青蛇在怒跃,游动! 他的拳头,忽变得大起来。 场中的气氛陡然间凝固如铁。 蓦然有洪大的喊杀声响起!原来知秋军团业已准备就绪,冲杀了下去。 瓦蒙的脸上阴晴不定,目中表情复杂而迷乱。 风雪里他的深黑的剑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湿了,拧开了,如一条半僵不死,挣扎在凄风冷雪中的卧蚕。 他的披风若一面在风雪中被吹倒了又挺起来,挺起来又被压弯下去的旗帜! 绝不甘心偃伏的旗帜。 他终于从牙齿里挤了一个字出来。 “冲!” 第七十一章 存亡 叶飘零须发已凌乱,双目充满血丝。 他的军团是先锋。 当这个人类的精锐军团凭借着一股锐气/愤气冲下那座山的时候,人人的心中都有着一种必死必胜的信念。因此他们所向披靡,相信当时挡在这些无惧于生死的人的面前的哪怕是一座高山,那么山也会被那种忿激的气势突成两段! 所以他们成功的冲入了敌阵的中央。或者可以这样说,是猿人让他们冲进了自己的腹心中央。 蓦然之间---------- 知秋军团的每一个人都惊怖地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陡然暴涨了十倍/百倍! 必须承认,士气乃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必要因素,但绝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决定胜败的根本在于 实力。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的,再优秀的将领,手上若是没有了可用的士兵。那么这场战争的结局可想而知! 而叶飘零便开始陷入这样的窘境当中。 当他蓄积本身的力量,奋力而略带了几分复仇的快意将面前那头疯狂咆哮的巨大野兽一刀两断之后,被寒风吹激得几近麻木的脸庞顿时被喷洒上温热的鲜血。热血的冲激与巨兽死前惊天动地的叫声令他陡然清醒过来! 远处那堆正被一群细小若幼犬的褐色动物吞噬的血肉,应该就是自己一直所倚重的叶飞的尸体把,身后传来的惨叫好象是叶前天的声音,要怎样的痛苦才能令这个号称“铁男”的人如此哀弱的呻吟?他矮身躲过一头银背猿人的突袭,发现爱将叶飞的那把金色匕首正插在那头猿人的肩头,而握着匕首柄的,却是半只血肉模糊,白骨毕露的死白色断手…… 叶飘零麻木的沉浸在部下的死亡中,内疚的感觉与死亡的威胁迫切地压逼着这个统帅的心。勇气这东西,当在你处在优势的时候它会象涨潮来时一般汹涌澎湃,激励你的斗志。但是一旦你处在劣势的时候,它也会象落潮一般迅速消退,渺无影踪的弃你而去。所谓的那种敌强我更强,自逆境中奋起的事例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能当作惯例。尤其在战争这种依靠群体力量的环境里,陷入逆境中的军队陡然间勇气百倍,把敌人反歼----------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失却了主帅的指挥,群龙无首的知秋军团被迫被人数与战力都数倍乃至于十倍的大敌展开了混战/苦战! 繁密的大雪苍茫。 天空中坠落的仿佛是黑色的诅咒与死亡。 叶飘零忽然惶然而凄凉地想,明年,我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这样洪大的飞雪? 而在他这样彷徨想着的时候,四面的杀机便层层叠叠地四合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被黑色火焰四处焚烧的废墟之中!巨兽的嘶鸣,猿人的怒嚎,虽然近在咫尺,传入他的耳朵后却好似遥在天涯。他的生命随着自己部下的消亡,已象一声叹息的后半截,一张在秋风中飘落地面的枯叶。 包围着他的圈子开始缩小,然后竟陡然间粉碎成满天血雾! 那是因为四个人的一次合力奋击! 金家全,柳眉,崔明远,蔡宝建! 金家全的铁军循着知秋军团杀出的血路,终于及时赶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战力稍差的联盟第一,二,四,七军团。 人类的精英力量,终于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们也不得不战。 等到士气衰竭,粮食耗尽的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想战,那也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数百万猿人的精锐军团在平原上将人类团团包裹展开激战,看上去就好似茫茫苍原上开出了一朵黑瓣白蕊的大花! 雪渐渐停了,光线慢慢强烈起来,相信已到一天中的正午时分。瓦蒙坐下的雷兽,也是遍体鳞伤。他低低地喘息着,雄伟的身躯在也微微的震颤。强悍如瓦蒙,实在也到了体力崩溃的边缘! 他顺手拔出右臂上的那根深深扎入的黑色木矛,仅存的力量仿佛也随着鲜血与疼痛奔涌而出。他的心,意,神,精全前所未有的乱成一团织坏了的线,刚下过雪的天气,阳光却又出来了,惨白的耀着四方黑皑皑的雪,太阳似乎把寒气与冷意都照得无所遁形,全游离到在场的人的身上来了。 瓦蒙抬头四望,只觉得千山墨雪,堆积/汇聚成一片片沉重的暗色在这阳光下压迫着自己。因为阳光的明彻,反而更烘托出这黑色的强大。然后当他悚然转头的瞬间,就惊见一张巨口中的根根纷乱尖长的黄牙在日光下闪着面对强仇似的光芒,冒着腥热的白气,宛如自噩梦中飞出的噩咒狠狠地向他咬来! 他出手。 这个男人竟伸出粗壮的手臂攻往那张獠牙横生的巨口中。那张喷出腐臭气息的腥红大口不合反张,竟陡然张大了数十倍,一口将瓦蒙连人带雷兽吞了下去! 这头巨兽的背上,赫然立着一名皮肤细密光滑,却又皱折密密重叠的无毛矮小生物!它一边跳跃着,一边尖利的快意啼叫着。那怪兽却陡然人立,直似一座小山的竖在半空中,它张大了口,想要发出表达心中感受的嚎叫!但是这个动作在肉体上表现出来的却是自口中激喷而出的黑褐色血液! 一时间,空中星散的,尽是这巨兽纷纷扬扬的体液!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的光芒!战场中的生物,均不由自主地为之吸引,便在此时,那头人立的巨大凶兽突然炸了开来。在空中四分五裂破碎成一块块血色的支离! 瓦蒙便在这腥风血雨中缓缓现身出来,平稳落地。联盟方见此奇观,士气大振,竟在猿人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惜,这条血路。 ------------却是绝路! 也许这是猿人有意留出的空隙也未可知。 慌不择路的联盟军的面前,赫然是波急浪涌水黑的乌江。 猿人的大部队不慌不忙的一点一点地缩短着与人类军队的差距。它们有的是时间,现在更只需要堵住人类三面的逃路,这无形中更减轻了防御的难度。茫茫的孤寂的阳光把走在最前方的猿人的影子拉得分外粗壮,而冷风似乎死神的呼吸一般席卷着对面那支疲军/孤军。 蓦然间,千万只猿人怪兽一起长嚎,厉烈宏大的声音象是在吊唁着这末路的气氛。在这喧嚣里,瓦蒙只觉得这天气冷得象死人的手指,而四面堆积的皑皑黑雪把大地染成一座巨大的公墓。 响声陡然止歇,分外的闹之后更加映衬出分外的静,因此那个微细的声音就分外的清晰入在场所有生物的耳中。 猿人迷惘。 金家全却揩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侧耳倾听了半晌,惊道:“这是飞机的声音!” 远方彤云密布的天际,一架哪怕是隔了如许之远也能依稀辨别出其体积庞大的灰色飞机摇摇晃晃地似一名垂暮老人一般歪斜飞了过来。它的每一下摇晃,都令得在场所有的人类心弦扣动一分。 --------------毕竟,它是在场所有人的希望! ------------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正是希望强烈的时候! 飞机渐远而近,原来它的机腹下竟悬挂了两个庞大的铁箱子(箱子怎么样挂上去的,后文自有交代),所以才飞得那么艰难,片刻以后,它便飞临到了战场的上空,盘旋一圈后,一个俯冲,将那两个庞大无比的铁箱子投向了猿人群中! “蓬”的两声巨响!雪尘顿时飞扬起十余米高,猿人无一伤亡,它们早便知机的躲避开来。还有几["文"]只看来["人"]特别粗["书"]大的单足["屋"]毒液兽奋力地将墨绿色的毒液喷在这架巨大的运输机上,顿时钢铁的机身也顿时为之缓慢腐蚀。 但是场面喧嚣的战场上,却好似乎忽然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未知而神秘的东西! 更有一种沉闷而窒息的低低声响阴郁在人的心底! “荷……荷……荷……” 蓦然间,十余条七八米长短的粘稠灰黑滑腻的巨大触手自两个庞大铁箱中迅快的伸了出来,将附近的猿人一卷而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随着血浆碎骨一起自铁箱中标射而出!那箱中生物得了鲜血与肉体的滋润,顿时精神大振!自藏身处蠕动了出来,只见这两头庞大生物通体灰黑色,各自具有着十余条长长的触手,之上生有淡红色的强力吸盘,触手汇集到两个底部相接的头上,短圆的头部生有八只小小而血红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这时,空中盘旋的那架铅灰色运输机再一次俯冲下来,机腹上开了一个口子,将其上携带的十余吨水尽数倾往这两头颇似章鱼的生物身上! 那两只生物的身体竟如海绵一般,将水分充分的吸收了进去,身体更似充气皮球一般不住膨胀起来,到最后竟高如一栋五层的楼房!触手也不住分裂,生长,在地面蜿蜒似长蛇般爬动。 一名幸存下来的猎食队队忍不住失声叫道:“原来是这东西,洛汉克教授说这叫变异氰蛞蝓,当日我们为了抓这东西还费尽心机。只是,它怎么会变得这样的大!” 于是在这有着落日般凄凉的正午阳光的照耀下,两头狂乱的基因凶兽隔在数百万猿人与筋疲力尽的联盟军队相通的道路上,这---------- 也是人类目前最后的希望。 第七十二章 花明 你有没有尝试过去击伤一片水?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毁灭一片云? 水乃人间至柔之物,云乃世上无形之体。再狂猛的力量加诸于其上,也是如清风拂过,镜花水月一般,莫能动其分毫。 凶暴的猿人,如今就体会到了去攻击一堆水,打倒一片云的滋味。 这种变异氰聒蝓的外皮本就坚韧难伤,加上再被人类刻意基因强化以后,更是且柔且绵,在实验室里就已经测试过,每平方厘米能承受巨大的压力。一头猿人在同伴以生命的掩护下好不容易避开面前巨大怪兽四溅的毒水与飞舞的触角,冲到了它的身前,一口咬了下去!它只觉得软绵绵的混不着力,全力再咬便惊怖的发现,它想要攻击的目标还丝毫无损----------- 而它的嘴,它的脸,它的眼,它的牙齿,一齐溃烂了开来! 变异氰聒蝓战斗时身体分泌出的保护性粘液,毒性之猛烈,腐蚀性之强,又何止要比喷出的毒液强上数倍!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包围着这两头基因巨兽的千余猿人部队便全灭!蒸发于这个世上!之所以说是蒸发,那是因为它们死后均尸骨无存,被那两只变异氰聒蝓尽数融化后吸入了体内!得到了更多量的血肉滋润,变异氰聒蝓的外皮开始变得血红透明,其中可以隐约见到有着灰黑色的粘稠恶心液体在皮下不住以高速流动。千百根分裂出来的细长触手似蛇一般朝天飞卷,舞动。一时间竟令人生出遮天蔽日的错觉。 “荷……荷……荷……” 面对这等未知而强悍的生物,猿人也不禁为之震悚,它们最擅长的肉搏方式完全对其失去了效能。而在此处乌江弯出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大弯,整个人类残留下来的近四十万部队被挤压在了这个半岛之中。两只身体越来越巨大的变异氰聒蝓就正好被投在了猿人进攻的必然路线上。摆在眼前的形式已经非常明显了,猿人要想进攻,就必须先征服这两道活着的可怕屏障! 猿人庞大的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站立在进攻前排位置的肉搏型部队,迅速退却,取而代之的便是千百头独脚毒液兽,它们站在远处,遥遥地向着这两头巨大似山的变异氰聒蝓喷射墨绿色的毒液!顿时,变异氰聒蝓的庞大躯体上冒出一阵阵浓烟,被腐蚀得流出了大量的黄色液体。两只受创巨兽痛极狂嘶,“荷……荷……荷”的嘶声虽然还是低沉,却震撼得这方的联盟军人人脸色发白,一颗心直欲从口中直跃出来一般!但是那边的独脚毒液兽竟然失去理智互相攻击,自相残杀起来! 金家全与身边军装破烂不堪的胡宇达父子对望一眼,均从各自眼中窥到了难以置信之色,然后异口同声道:“次声波攻击!” 要知道,强力持续的次声波攻击方式早就被联盟中的科研机构作为一个研究课题提了出来,但是因为技术上的种种原因与瓦蒙方面的不肯合作,一直就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不料他们才离开了联盟首都一周左右,这种技术便被开发了出来,更被应用于这样巨大的基因生物身上! 这时,猿人见独脚毒液兽的攻击方式被破去,又调集了数千头那种骑着阔口巨兽投掷木矛的皮肤皱折而无毛的光滑猿人展开进攻。这类兵种似乎对变异氰聒蝓的次声波攻击免疫,但是苦于畏惧对手喷出的毒液,不敢贸然接近,因此投出的木矛大多都因为力道不足,难以飞抵目标,偶尔有两支歪歪扭扭地触到了那坚韧而密布粘液的外皮上,也难有作为。此时积雪满地,不知为何,两只变异氰聒蝓周遭的黑雪竟慢慢扩散着融化开来,逐渐被变异氰聒蝓吸收入体。 这时候猿人群中再起骚动,片刻后随着一声威严的咆哮声响起,构成包围圈的精锐猿人部队竟应声安静了下来,那是完全是一种敬畏着的寂静!站在最前列离变异氰聒蝓最近的的两名猿人突然分开,随后趴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上一抬!后面的依次一一分开,整齐的伏下。片刻之间,若海水一般密集的猿人群中竟然分离出一条远接云天的小道出来!自人类这方望去,无数个毛茸茸的巨大头颅惶恐的以一个角度垂下,整齐地分布在了这条小道的两侧,真是蔚为壮观。 小道远处渐渐出现了数个小小的黑点,它们慢慢的变大,出现在了人类联军的眼前。为首的竟然是一只通体生满了灿金毛发的高傲巨猿。它的身后跟随着的,是十余头有着雪白无杂色的长毛的猿人。 以瓦蒙为首的高级将领的血已沸腾!当前局面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应该就是围困他们的猿人部队中的领导者。那个牺牲百万族群,把人类主力逼到如今的绝境的主意,应当就是这十余头高级猿人的杰作! 然而他们只能看着。 且不说如今人人均是伤疲之身,就算状态回复到全盛时候,与之单独相较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毕竟他们业已见识到了银背猿人与白背猿人的强悍实力。而那金毛猿人的阶级,看来更在白背猿人之上! 那名金毛巨猿凝视了眼前的两头阻挡去路的庞大变异氰聒蝓半晌。蓦然咆哮了数声,顿时自猿人群中飞速窜射出了五头银背猿人趴伏在它面前,然后转身向眼前的巨兽飞扑过去! “荷……荷……荷”的撼人心魄的沉闷声音再一次回荡在战场上。五名银背猿人飞扑的身型转瞬之间便失去了平衡,两只歪歪斜斜落地的猿人被空中飞掠的触手卷中,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被生生塞入了变异氰聒蝓笨重得似一座小山的柔软身体之下!顷刻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另外三名见事不可为,顿时深深吸气,背部的银色迅速褪去,身体猛然庞大---------旁观的联盟军人自然知道,这三头猿人又要施展令他们吃尽了苦头的同归战术! 三头银背猿人一同自爆,其威力自然非同一般,一阵尖锐的撕裂爆炸声以后,大地似乎也为之震动了一下。两头巨大的变异氰聒蝓其中一只的触手遭爆掉了多半,另外一只被炸去了小半个头部!其创口处正不断流出死黑色的未消化,腐蚀完毕的血肉。腥气冲天,中人欲呕!而它们庞大的身体,也随着体液的急剧流出缓缓的干瘪。 旁观的联盟军队中每个人的心,均深深的沉了下去。 ----------面前这两只恶心的怪兽,却是他们生还的唯一希望!惟有瓦蒙遥望天上那架盘旋着的运输机,若有所思。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猿人军团见障碍已除,一头白毛猿人一声怒啼,位于前方的猿人潮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烈地冲了过来! 站在前列的人类士兵手在颤抖,眼中闪耀着不甘的绝望光芒,刚刚才得到的些微生还的希望,竟转眼沦落成了凄凉的泡影! 弩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战场上,勇猛攻来的猿人似秋收时分的禾苗般纷纷倒地。然而射手的心中却无一丝杀敌的欣喜。昔日惨痛的经验告诉他们,真正的杀机来自于后面紧跟上的大量巨兽投矛手与独脚毒液兽!人类联盟军残留的近四十万军队被强行挤迫在这样一个不足十平方公里的狭窄半岛上,那凌厉的飞矛与成片喷出的毒液简直就象是一个噩梦! 然而直到最后一名猿人不甘与愤怒的倒下,他们的担忧也未成为事实! -----------因为它。 -----------因为那两头巨大的变异氰聒蝓奇迹般的重新膨胀了起来! ----------在那些毫无防备的远程部队急急的经过它们的“尸体”的时候。 ----------它们的倒下,也许本就是一个陷阱。 如今这两头变异巨兽的更加庞大的矗立在了那百万猿人的面前,嚣狂的挥舞着用它们同族的血肉所染红的细长触手!日光把它那巨大的身影拖得更大更长,恰恰盖在了那头金毛巨猿的身上!而起初双足践踏过它附近融化雪水的猿人开始抱足痛嚎起来。 耳听族人的惨叫,目睹同胞遭吞食的苦痛,那名金毛猿人首领沉吟良久后,陡然间放身厉叫!其身后的白毛猿人神情阴郁,有的闷闷点头,有的转首不语,有的则拜伏在金毛猿人面前不断叩头。金毛猿人见身旁白毛猿人动作不一,大声向着两头变异氰聒蝓怒啼了数声,接着又往天上不断盘旋的那架庞大的运输机指了指------------旁观的人类虽然不明它啼叫的含义,但是其动作中流露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那分明是指天上的飞机再投几只相同怪物下来! 这十余头猿人争论良久,终于所有的白毛猿人均一一拜伏在地。那金毛猿人脸色凝沉,郑重的自身后一头白毛猿人手中接过一个石质材料的盒子一般的东西。它大声咆哮着,顿时周围猿人星散开来,腾出来一片宽阔的空地,接着猿人中的巨兽投矛手一一鱼贯行出,站立到了空地之上,那金毛猿人行到一名巨兽投矛手面前,将盒子打开。只见盒中乃是一颗鸽卵大小的有着无数晶莹棱面的长方体积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石头发出荧白温和的光芒,这光芒明亮而不刺眼,哪怕是相隔如许之远,观看着的瓦蒙等人也有着一种奇妙的被抚慰着的温馨感觉,四周的猿人望着那些巨兽投矛手,眼中的神情又是艳羡,又是恐惧。 金毛猿人又从腰畔取出一个人皮所制的简易水囊,神情严肃地将其中淡紫色的某种液体倾倒在了石盒中,顿时有“嘶嘶”声响起!不多时,自石盒上一个刻意凿出的小孔中竟射出一道宛若实质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正好射在了面前的巨兽与投矛手身上! 蓦然间,阔口巨兽与骑于其上的矮小无毛猿人齐齐痛苦嘶鸣,它们的身躯开始渐渐庞大,甚至能听到怒涨的肌肉强行挤迫皮肤的声音!金毛猿人有些担心的望着不住庞大的巨兽与投矛手。终于,一人一兽停止了膨胀,它们的肌肤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灰的金属一般,身躯上个别地方,腥红色的肌肉甚至膨大得撑破了表皮!猿与兽的体形比先前涨大了数倍都不止,其眼中闪耀起残酷与疯狂的光芒。 那金毛猿人依次照射了过去,这其间有十余只巨兽投矛手禁受不住,在惨痛的叫声里爆裂成了一地血肉。旁观的猿人视若无睹,好象业已习以为常。当照射完两百余头巨兽投矛手的时候,红光暗淡下来。金毛猿人打开盒子,那晶莹石头已转化成一种暗红的色彩,表面布满裂纹,最后终于“波”的一声散成了一团粉红的细末。金毛猿人再度啼叫了几声,有几名黑背猿人应声奔出,一一吸入那细末,之后纷纷倒地,痉挛着惨死!惟有一只倒地后抽搐了半晌,最后竟奇迹般的爬起身来!观其背后毛色,竟已转为银白! 联盟中诸人目睹如此不可思议的奇景,于目瞪口呆之余终于明白猿人之所以崛起如此之快,相信这奇妙晶石功不可没!地球之上原本应该绝无此物,而猿人发源地欧亚大陆乃是受小行星碎块碰撞最猛烈的地区,此物当是来自那颗行星之上! 而此时那两百余名强化之后的巨兽投矛手已经开始向两只变异氰聒蝓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它们如今奋力投掷出的木质尖矛,每一根均深深的扎入了变异氰聒蝓的身体内部,而那些阔口巨兽也张口喷出淡紫色的毒液,浇在了变异氰聒蝓庞大的身体之上。这两头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强横生物,便痛苦而不甘地缓缓无声融化在了那淡紫色的液体中! 如今猿人与人类间,便再无任何可以阻挡的东西!一时间,人类联军中人人均心丧若死,连残存的斗志几乎也随着两只变异氰聒蝓的溶解而化得一干二净,更有许多人已欲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崔明远颓丧地望向身旁艳丽如昔的柳眉,当此危局之时候,这女子仍然美丽得似一个绵延千年的叹息。他的心中不禁一热,忽然鼓起勇气便想往面前佳人双唇上吻去,但是这个行动尚未付诸实施便被一个兴奋热切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立刻准备突围!” 这正是瓦蒙的声音,闻者不禁一呆,显然没有想到在此势若危卵的紧要关头,素来深沉的瓦蒙不知为何会兴奋得如此失态! 第七十三章 控制 他跨前一步。 这一步迈得看似近在咫尺,却跨得远在天涯! 这一步,便跨到了两军之中,万人之前! 像一座陡然升起的大山。 高不可攀的山。 深不可测的山。 瓦蒙的脸色呈一种被火燎过的焦红的暗色。 然后有一些奇异的声音自他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自他的紧紧纂住的右拳中传了出来。那是一种仿似尖刀刮过瓷盘的尖响! 瓦蒙冷毅的脸庞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冷汗自他额头簌簌落下! “波”的一声,血光迸现! 蓦然间似有什么明锐的东西自他的右拳中破体裂出!一时间,他身旁的众人竟然被这明晃晃的光线缭花了眼,那东西竟好似突然将稀薄羸弱的苍白太阳光放大了百倍! ---------那是一把光亮的惨白色骨刀! 其上光洁无比,它的边缘看来似乎有一种钝钝的厚实,但当瓦蒙的手移动的时候,却仿佛可以感觉得到手旁的空气被那把生长出来的骨刀撕裂的声音。 瓦蒙再一次宁定/肯定的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宣布道:“准备随我突围。” 他显然已平静下来,先前口气中那种兴奋的狂热业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话意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但是口中说要突围的他,身躯反而未移动上半分。只是略有些急切的望着天空。 他在等什么? …… 在这生死悠关的时刻,老谋深算如胡宇达,也忍不住在一旁出口询问道:“大人既然下令突围,那还在等什么?” 瓦蒙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想来是鉴于此人议长与猎食队队长的双重身份,淡淡的应了一声,这一声回得且快且轻,就连他在身旁的人也只听清楚了模糊的两个字眼:“……诱饵……” 忽然,瓦蒙脸上的神情再一次热切了起来,这还是人们第一次在这个钢铁一般冷酷的男人身上看到这种表情。众人顺着瓦蒙的目光向天上望去,只见那架巨型运输机又一次盘旋着飞到了战场的上空! 瓦蒙这时仿佛才完全放下心来,向胡宇达,金家全等旁边的人解释道:“那两只巨大的变异氰聒蝓,相信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它的目的,旨在引出猿人的最强兵力!” 旁观的众人大部分露出迷惑的神色,引出猿人的最强兵力,只会导致处于危境中的联盟军加速崩溃!惟有叶飘零,胡宇达等几名城府深沉之人露出深思之状,而金家全此时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颞颥道:“难道飞机上的人竟然想……?” 言及一半可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大胆与不可思议,内心深处更是有一种害怕一语道破后便不能实现的惶恐,以至于他竟然不敢把话接下去! 瓦蒙深深望了金家全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一些赞许,鼓励,防范等各种复杂的意味,正待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这是因为那个声音的传来! 那个飞机飞行时所发出的独特的嗡嗡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嗡嗡声,那架巨型运输机再一次回到了战场上,它的机腹缓缓打开,数十名身穿防护衣的工作人员自数百米的低空,将十余个黑褐色的巨蛹推往地面的猿人群中,地面的猿人因为均有前车之鉴,连忙逃离现场,惟有那两百余名刚受改造的庞大的紫红色巨兽投矛手却狂怒咆哮,纷纷喷出毒液,掷出木矛攻击投下的巨蛹与飞机。 地面上的瓦蒙,金家全,崔明远,柳眉等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错觉。 ------------哪怕是离了这样远的距离,又隔有一层遮头盖脸的厚厚防护衣物,飞机上的那一名站在最前面倾倒蛹的工作人员,竟然会令得他们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是当此关头,这种感觉就如同烟火一般,一闪后还来不及深究,便消逝在对未来的惶恐与忧心中。 “啪……啪……啪……”黑褐色的巨蛹均未落地便被攻击得粉碎,四溢出黄色腐臭而粘稠的液汁,但是最要命的是,它们爆炸后便释放出滚滚的有若实质的黄色浓烟,将附近数千余平方米的范围笼罩住! 浓烟中忽然传出一点点细致的,好象蜻蜓在磨它的翅膀,蚜虫在呲咬着嫩叶的轻响,然后这声音便稠密壮大,更夹杂着各种古怪骇突至极的异声,此起彼伏。那种声音,象煞了是自生物体内的五脏六腑传来,而之中正有两只逐渐壮大的怪物在互相争斗,残杀着。渴欲领先破腔而出。 旁听的士兵虽非身受,但是心中的骇异与恐惧却不断增加着。因为看不见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人们便只能以想象来勾勒雾中的场景。以至于陷入了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的恶性循环中。 -----------最深的恐惧,其实是来自于你自己的心底。 人类虽然没有研究过猿人恐惧时候会呈现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们的眼睛明确的告诉自己。距离那片黄雾最近的猿人,在不由自主的退却。因为黄雾一起之后,数十名银背猿人以一头白毛猿人为统率,勇猛的冲入了雾中。然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渺无声息。人与猿的瞳孔中,此时都被这团神秘诡异的雾气所统治着,更被这黄色点起无尽的惊栗! 黄雾陡然散去! 散得比它出现的还要快! 这原因是,雾中的生物竟然一齐仰头,开始深深的吸入这浓稠的黄色气体! 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很多细致的人注意到了两件事。 -----------这些生物只吸,不呼。 -----------它们在吸的过程中,或是头部,或是腹部,都突然的涨大了,而且还凹凸不平,里面像住着一条肉质而肥大有力的蛔虫,正在张牙舞抓,尽情肆掠着。而它们身上只要是看得见的的肌肉中,也似有千百条蚯蚓在扭动,仿佛随时都要破肉而出! 然后各种怖异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代之的是一阵阵细密,沉闷,更令人窒息的搔爬声以及-------------能与阳光所分庭抗礼的幽幽磷光/黑光! 它们就好似千百双诡异而不怀好意的小小眼睛,觊觎着对面猿人健壮的肉体! 而起初雾中的生物,呆滞的双眼转为千篇一律的淡淡黄色。它们的眼神无情而又冷酷,这个时候,众人的鼻子中,忽然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非香非臭的气味! 金家全兴奋的喃喃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们既然能控制变异氰聒蝓这样庞大的生物,那么也自然能控制猿人!” 瓦蒙突然动了。 准确的说是消失了。 那些已被控制的紫红色巨兽投矛手也动了! 它们兵分两路。 一路在被困的联盟军面前绕了一个大圈,那情景便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它们要联盟军跟他们走。 另外一路竟然直直的望着那头金毛猿人所在处猛突/奔了过去! 这些紫红色巨兽投矛手的身上,爬满了那些小小的黑色甲虫。 这一冲,当真是所向披靡。尤其是攻往金毛猿人所处之地的那一路,其中还杂着一头白毛猿人与几头银背猿人,它们深入猿人重围后,身上的黑色甲虫四处飞散开来,就象一点点墨色晶亮的星星。被这种细小却坚硬的甲虫钻入后的猿人纷纷扑倒在地。一阵剧烈抽搐后,眼睛转为淡黄色,便爬起来对着片刻之前的战友展开屠杀!猿人群忽遭此大变,立时混乱起来! 但猿人的数量毕竟太多。 尤其是冲向金毛猿人的那一路,在四名白毛猿人轮番悲壮哀啼后自爆的攻击下。攻势渐渐放缓了下来。 非不愿, 乃不能也! 紫红色巨兽投矛手无论再如何强悍,那也绝不能够以一敌千。 何况,它们也许还不止要面对千名猿人。 在距离那只镇定如昔,脸色铁青的愤怒金毛猿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在密集的猿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奋力抵抗下。残留下来的四头紫红色巨兽投矛手终于再难寸进。 -----------它们的四肢,都被死死地以短粗的木矛钉在了地上。 然而忽有一股洪荒猛兽般的恐惧,似乎迎面一拳将数十平方米内的猿人悉数击中,遂又扣住它们的喉咙,几令它们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趁着这个时机--------- 有一道在哪怕在这朗朗的白日里仍亮着厉芒的光陡然闪起! 和这道光一比, 阳光就好似荧火一般。 刀光一掠。 一声极有力的砍肉削骨的闷响后,随着标射的黑色沫液与一颗白毛猿人的头颅,那刀光就在金毛巨猿的胸腹间沉默/沉没了。 发出这一记惊电般的一刀的。 正是失踪的瓦蒙。 然而他的魁梧的身躯与此同时也搐了搐。 他象一头负伤的怒兽一般头也不回的冲/撞了出去。 然后再一次神奇地消失了。 而金毛猿人的身躯依然伟岸屹立如山。它的脸上的灿金长毛无风自动。 “扑”的一声轻响,它的胸前那道长长的伤口冒出一道白光,插在了面前的地上。 那赫然是瓦蒙用以刺杀它的半截骨刃。 它再一次掏出腰间的那个人皮水袋,喝下一口其中的淡紫色无名液体,沉重的-----------------倒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谜底 有歌声响起。 歌声豪。 歌意壮! 歌动听而人悲迈! 这首歌,本来是一个华裔士兵在这生与死的边缘,热血横飞的战场上,不由自主的自尘封的记忆中觅到了这样一首沉凝悲壮的长歌,然后哼了起来。那深远肃穆的调子感染到了旁边的其他人,令得他们不由自主的应和着。于是这样一首壮烈的歌曲便通过了千万浴血奋战的军人的口,震撼着这黑雪覆盖的苍茫大地! 熹微的落日的光芒下,联盟军队的战志便被这歌曲激励成了烈阳! ------------热血,象那红日光! 当这场战役经历了数十年之后,一名经历了此役的欧籍联盟军士兵无意间提起此事,望着那近黄昏无限好的一轮落日,热泪盈眶,口中也开始喃喃自歌起来。 那样一首悲壮得雄壮的歌曲,相信在幸存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心上,记忆里,脑海内,生命中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镌痕! -----------此战以后,联盟政府将这首歌命名为联盟国歌,军队军歌。 ----------这首歌的名字是----------男儿当自强。 …… 在天边那抹微微泛红的晚霞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联盟军队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马平川的雪原! 一方乃是众志成城的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狂/长歌着冲杀,一方却是群龙无首的各自为阵。此消彼长之下,饶是猿人数量众多,然而大部分猿人精锐都赶往了金毛猿人那方救驾。人类却凭借着那百余头被控制的紫红色巨兽投矛手以及其身上飞舞的黑光甲虫为先导。他们终于冲杀出了这个危局,死地! 前方在暮色中威严矗立的山脉,便是阻断了猿人冲入人类腹地的野心的阿尔斯山脉了。短短几小时中,联盟军队狂奔了近百公里。由于瓦蒙狙杀金毛巨猿后,实在业已身心具重伤,所以暂代指挥金家全更在路途上设下了数道伏击圈,将追赶而来的猿人一一重创。他们计划在这里小憩一番,然后连夜赶回那个冬季里唯一连通内地与外界的山口--------落基山谷。在那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抗击猿人。 这时,飞机的嗡嗡声再一次回荡起来,那架居功至伟的运输机在众军的欢呼声中缓缓降落于平坦的原野上。在场的人----------上至高官,下至士兵,均自发的上前迎接。机舱门缓缓打开。首先出来的是联盟生化实验室林枫副主管。瓦蒙等人微微一怔,这个部门的主管应当是联盟中著名的达克教授,林枫如今怎会如此不合时宜的率先出现呢? 但是疑问归疑问,瓦蒙率先迎了上去,与之握手。谁知满面兴奋之色的林枫只是与他略略寒暄之后,竟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议长胡宇达面前。激切的说道:“胡队长,多亏了您派来的那名特使带来的那些猎食队的研究资料和样本,才令得我们攻克了多年来的技术难题!你这样胸襟宽广的人,真是联盟人民的福气!” 胡宇达顿时一阵惘然,他自接手猎食队以后旋即便被瓦蒙所架空,那里派出过什么特使,至于林枫口中的什么资料,什么样本,更是平生从未见过的东西,当时便陪着笑,犹疑道:“不……?” 也亏得此人宦海浮沉半生,望着周围士兵崇敬中带着景仰的脸色。顿时醒悟过来,硬生生的将后面那两个字“会把?”吞落喉中。咳嗽了一声,拈须从容道:“不……错!我当时也是抱着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无用的想法,随意唤了一名旁边的人叫他把这些闲置的东西给你们送了过去,没想到对各位居然大有帮助,真是叫我好生意外。” 此人也是老奸巨滑,将最关键的也是他所不知道的“那名特使”以一句“旁边的人”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既然是随意呼唤的,那么记不得那人也当是情理之中的事。 偏偏此时附近在场的都是些老谋深算之人,胡宇达那片刻的犹豫又怎会逃过他们的双眼。叶飘零见得瓦蒙脸上阴云密布,似欲说话---------他与此人有杀子之仇,又怎肯放过这个打击仇敌的良机-----------忙运足中气,抢先一步朗声道:“原来是胡宇达议长在背后运筹帷幄,拯我等于兽吻之下!如此智谋,请受叶某一礼!” 言毕便端然正礼。 他这番话说得且响且慢,又是刻意而发,哪怕是数里之外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全军感激之余,均向着胡宇达肃容行礼,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议长顿时在军队中的威望立时无双,甚至还要凌驾于冷酷强悍的瓦蒙之上。 ---------瓦蒙乃是以威凌人,他却是给了全军人人活命的机会。两者相较,当然后者更得人心。 瓦蒙伤势本就严重,如今听得这个羸弱的老头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拯救联盟军队的功劳洋洋得意的一把揽过,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一口逆血几乎拖口而出!平心而论,这场战役若不是瓦蒙指挥得当,最后更奋力将猿人主脑暗算得垂死,人类军队想要自那铁桶一般的包围里拖困,那绝对是千难万难。 林枫副主管见众人欢喜之余面上仍有忧色,微笑道:“各位将军不必为未来焦虑,我们在来之前,就按照胡队长通过那名特使转达的口喻,通知了联盟的工兵部队前往落基山口修筑工事。而且实验室的培养槽中还有四只那种变异巨型氰聒蝓。我们同时还在研发一种新的生物兽,凭借地形上的优势,我们足够支持到明年气候转暖了。 旁听的人于欣慰之余不禁大奇:气候转暖,冰雪融化的时候,猿人便能轻易穿越高大险峻的阿尔斯山脉。为何林枫会以一种期待的口吻来谈论此事?但是这位年轻有为的副主管下面的一番话消解了众人的疑窦。 “想要制造那种能够控制猿人肌体的黑色死亡甲虫,就必须耗费极大量高纯度的海洛因。而生产海洛因的植物必须需要温暖的气候---------在温室中种植这种植物的出产量是远远根不上需求的。” 这时,一行人已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军中人人均方拖大难,击退猿人也看来指日可期。群情振奋下,当然是欢歌笑语,杯幌交错。瓦蒙也不愧一代枭雄,片刻之后便宁定了下来。他仿佛不经意的问道:“对了,林副主管,达克教授这位主管怎么没有一起前来?” 他的话中,那个副字说得特别重。林枫似未听出瓦蒙话中之意,叹了口气惋惜道:“唉,教授真是不幸,在一切实验都妥当后,出发的前夕。不幸因为误饮下了甘荷草的水,产生了强烈的过敏症状,不治身亡---------这个结果是事发之后,我们请了联盟里的法医权威史密斯教授等人来再三检查后得出的--------达克教授的遗体在我的一力阻拦下还未火化,大人可以随时前去查验。”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不卑不亢。瓦蒙的眉毛却已皱起,他追问道:“教授死的时候,你说的那位特使在哪里?” 林枫不解道: “这个我倒没有留意-----------听大人的语气,难道教授的死,竟然和这位特使有关。大人想来真是多虑了,他两人平日素不相识,这位特使又有何理由下此毒手?” 瓦蒙沉吟了半晌,接着询道: “你又怎知那人是胡宇…,不,胡队长派来的特使呢?” 林枫哑然失笑道: “大人何出此言,我虽然一心扑在科研上,但是猎食队队长的印鉴,介绍信,工作证等证明身份的东西,林某还是知道查看的。何况那位特使带来的资料也份份是真,他一同携来的那一份活体研究原本,虽然微小到只有十余个细胞,啧啧。大人请恕我直言,昔日猎食队的研究人员的水平真是一无是处,有着这样好,这样关键的研究蓝本,竟然研究进展的那么艰难。” 瓦蒙不再说话,他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却浮现出那个颀长的身形和那张随时挂着懒散与满不在乎的微笑的脸。 “是他,一定是他!虽然联盟城中当今人心惶惶,猎食队中想必也似一个空壳一般,但是惟有对猎食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他,才能自重重机关包围中,成功取得自己不及转移的绝密文件。也惟有他,才拥有着自己千辛万苦甚至是卑躬屈膝地,从那异星生物身上骗取而来的那块能够自由变化形状的癌变组织!不是猎食队的研究人员的水平一无是处,而是他们也只看过一眼那个研究蓝本!” 这都是因为 ----------石平! 瓦蒙的心里,无声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名字。 然而就在这个男人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中陡然掠过了一个警兆。与此同时,与席的金家全,柳眉,崔明远一齐将目光投注到了刚刚xian帘进来的人身上! 那个打扮成一名警卫,端着一盘菜,施施然行了进来,懒散微笑着的平和男人/仇人! 石平!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悠闲地将双手插在裤兜中,但是他所说出的话却无半点悠闲平和之意,反而带了三分讥诮,三分嘲讽。 “各位死期将至,居然还有雅兴在这里喝酒聊天,倒也真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 第七十五章 舌战 帐中诸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石平的身上。 这目光中有惊讶,有不信,有震惊,有仇恨,偏偏就没有一道友善! 人总是有不得志的时候。 -------成功的意义就在于多次的失败。 -------得志的代价是无数个被苦困与艰辛压榨的日子。 他少年的时候,与不幸特别的有缘。 还有那似冬日冷彻入骨般寒风吹袭的伤心! 你可曾知道,为了一块被人咀嚼舔吮过的霉烂排骨而争斗得头破血流? 你可曾试过,因半片腐烂的白菜帮子苦苦守侯一整个夜晚,并且等待到了最后希望成了失望成了泡影! 石平就经历过这些酸楚的凄惨,并且以一个孩童之身,每天都要做这样的事情多次。 --------肚子有多饿,那么这些事情就要做多少次。 因此哪怕在这样一个仇敌环视,敌意浓稠的环境里。他也能悠闲得象是在参加一个交友的聚会一般坦然而从容。 因为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一片叶子,既然已经先枯后荣过,那么再凋零一回,那又何妨! 帐中一片安静。 一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平静一般。 瓦蒙陡然用一种断金裂玉的沉闷声音道:“石平!” 金家全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手上的酒杯。 崔明远白皙的脸颊开始泛红,这个骄傲的青年已经不顾白日所受的伤势,强行运气,预备一举格杀面前的这个给他失败的回忆的大敌。 林枫张大了口,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叶飘零同胡宇达对望了一眼,然后均凝神沉思石平起初所说的话。 柳眉见到他以后脸色忽然显出一种俏煞的寒白,她觉得这看来外表斯文正温和微笑着的男子,骨子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刀锋的冷! 石平蓦然斜身,以一种微带沧桑的眼神,毫不退避的与瓦蒙那厉烈的目光相对视。哪怕在这个时候,他的唇边依然是悬着那一丝玩世与不恭。在这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大帐里,人人却无由地在他身上体味到了一股比星光还要冷的寒! 石平转头,望向柳眉那一张在烛光下清艳里带点冷傲与不屑的脸,她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婉约的处子的气质。 连那恨意也是处子的。 他用一种赞叹的语气叹息道: “上次一见,未及细看,今日一晤,果然是绝世美人。”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因为谁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只有被称赞的女子,脸上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看上去,就像白玉上润透了些绯色。 他又向着瓦蒙缓缓道: “大人如今已把大权一揽在手,想来心中的快意,也是无以复加的了?” 瓦蒙冷冷道: “看在你今日白天做的事的份上,我再给你三分钟废话的时间。” 石平晒然一笑,仰天叹道: “美人易老,繁华若梦!何况一月以后,在座的诸君都是猿人的盘中餐而已!” 蜻蜓点水,不费力气,但也可漾起一池涟漪。 石平的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在场中诸人的心中激起的,又何止是涟漪而已! 四下里一片静谧。惟有远处军中的欢呼狂歌声还影影倬倬的依稀传来,错落着帐中诸人粗重的呼吸,越发烘托出场中那暗流涌动的局面。 金家全却于此时很审慎的说话了。 “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石平着自怀中摸出四张照片,从容道:“眼睛要比耳朵靠得住得多,具体情况如何,场中诸位自行判断。” 一名侍立在旁的勤务兵大步上前,自石平手中取了照片,分呈给众人。 ---------血红色的天空中,人类的北方樊篱重镇马塞,业已陷入了战火中!尸横遍野,烽烟滚滚。城下黑压压的猿人哪怕在照片上也能感觉到它们的狂暴与凶残! ---------另外一张,是被那种独脚毒液兽喷出的液体腐蚀得班驳的要隘城墙! 石平在此时淡淡的加了一句。 “预计一个月之后,横扫了产粮地带马塞平原,获得了充足补给的猿人就会出现在诸位毫无防备也无力防范的侧面。对了,这四张照片是我通过林主任向军方的侦察机下令拍摄的,各位若对真实性有任何疑问,可以向军方查询。” 场中的气氛寂静得象阴森的墓穴一般,没人说话。 --------也没人想说话。 人人均陷入了对未来的焦虑中,一种灭顶之灾到来前的绝望恐惧统治了全场。倾全国之力,更借助了地利的优势,联盟才能在这个谷口堪堪抵住猿人。但是如今看来,马塞那边的猿人数量,竟然达到了进攻此处猿人数量的二分之一强。而防御那处的人类士兵,却还不到这边的十分之一! 要塞的城破,看来就在短期。石平口中以一月为限,只怕还是乐观的估计!而现在正是联盟中新开发出来的主要粮食作物玉麦的收获季节,猿人只要占领了肥沃的马塞平原,根本不用它们进攻,人类自己便先饿死在了漫长的冬季中! 瓦蒙沉默良久,用一种看得出来的疲乏对着石平挥了挥手。 “你走把,” 他想要的东西,石平业已交了出来。而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怕是他亏欠石平的要多些。在这生死交睫的关头,仇恨与过节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走?” 石平嘴角畔露出了一抹奇特而自信的笑容。他反问了过去,他的话就好象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骤然攻势! “我为什么要走?” “当今之际,北方战线的指挥官--------------” “舍我其谁!!!!” 没有人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给恐怖压抑得悲愤的夜里,以至于人人耳中所闻及的声响都象幽幽的挽歌。却有这么一个给人以宁静平和的傲然男子,柔和温文的向着杀子的仇敌索要权利。 ----------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军权! 他的话,像是一道霎时的亮电,生生在这死寂的夜里里拉裂出一片天地。 有人惊讶,有人沉思,有人犹疑。却没有人敢讽刺于他,也没有人能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个拯救过他们性命的男子,的确有资格与实力这样说。 石平接着从容道: “联盟三大军团中,特瑞军团业已烟消云散,铁军乃是这边战场的中流砥柱---------至于知秋军团,且不说指挥官本人的意愿,相信瓦蒙大人也不会首肯的。” 这男子一下子便将两人间的疮疤揭了开来。只听“啪”的一声,却是叶飘零心情激荡下,捏碎了手上的酒杯。瓦蒙却依然面不改色,端坐如昔。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低沉而坚决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我赞成由石平担任北方战区指挥官!” 这一语端的来得石破天惊,起初柳眉,崔明远等人口中不语,心中却在暗暗好笑,觉得石平能在今天检回自己的一条命,已属难得,未料到他竟然口出狂言,觊觎北方战区的指挥这样一个重要位置!他们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支持他,而且支持他的竟然是与之有杀弟之仇的金家全! 金家全深深吸气,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坦然道:“我不想死,所以我支持他。” 这十个字言简意赅,细细咀嚼起来,别有深意。胡宇达闻言后双目中忽有精芒连闪而过,再三思虑后缓缓开口道:“我赞成金上将的意见。” 石平微笑着耸耸肩,转向面色铁青的瓦蒙道:“我知道大人素来喜欢小孩子,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那些凶残的野兽将这些雏嫩的幼苗拿来做早点--------一个人做事,总要选把握大一些的事情来做。大人睿智,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把?” 当石平说道“大人素来喜欢小孩子”的时候,瓦蒙雄伟的身躯不为人知的震动了一下。他听完石平的话以后,并未表示意见,只是闷哼了一声。 这时,叶飘零忽然冷冷道: “石平,据刚才林研究员道,那些死亡甲虫与巨型变异氰聒蝓昨日便已开发成功,你为何今日才前来援救,若非你拖延这二十四小时,我军的伤亡又如何会这样惨重!” 言及此处,他的话声已变得激愤起来。石平悠然道:“叶帅此言差了!不错,研究工作的确昨日便已完成,天气却一直极坏---------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谨慎一些。何况,我相信以瓦蒙大人的实力,再多撑一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唉,谁知……” 叶飘零顿时为之语塞,事实上,乃是他率先不遵军令,带领本部突入敌阵,打乱了瓦蒙的死守计划。石平的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厉害至极。他长叹一声,颓然道:“罢了罢了,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除了首席大法官柳永与国务卿克里斯丁以外,联盟中的实权人物尽集于此。既然已无人再有意见,那么石平出任北方战区指挥官之事已成定局。 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瓦蒙,等待他宣布此事。 瓦蒙沉吟半晌后,低沉的道: “好,既然大家都一致通过,那么我便宣布,委任原猎食队副队长石平为北方战区临时指挥官,所属部队,在各单位中连夜抽调,明日若天气依然晴朗,就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空投过去!------------石平,你记住,你现在还是重罪在身的联盟通缉犯人,若是因为你的指挥不当导致了联盟中食物的供给缺乏,那么我发誓,必然亲手取你性命!” 石平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朗声道:“石某若是不能在冬季为联盟提供充足的食物,随你处置便是!” 第七十六章 夺权 机舱外的云气,如同开锅的白雾一样在这高速行进中的钢铁巨物旁不住生灭着。石平此时的思绪,便飘荡得似这云霭一般。 北方战区的援军部队业已连夜组建完毕,乃是从各个派系中抽调而出。共计十万人左右。知秋军团派出了叶峰与叶天这两名战功卓著的高手,胡宇达也不甘人后,把自己的儿子塞了进来。而金家全方面却是石平主动提出的人选---------神秘杀手柳眉--------他算准了苦苦追求柳眉的崔明远定然舍不得伊人远离,定会跟随而来。这等买一赠一的好事,石平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果不其然,在今日登机前,卡尔便揪出了一名冒充北方战区部队的士兵,在崔明远难得的低声下气求恳一番之后,卡尔很“勉为其难”的才将他放行。 最后值得一提的便是瓦蒙为石平指定的参谋官人选,说来两人还是旧识。那也是一个青年。 ----------那个很讨人喜欢,艳丽如处子的身型削瘦的青年! ---------那个能给予石平很不舒服的感觉的青年! 两人在石平再回联盟的时候,还曾经一度交手!(详细情况请参阅第三十七章 被擒) 他的名字是-------- 乔。布尔顿。 登机之前,两人满面笑容,欣喜得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甚至还互相热烈拥抱。没有外人知道,两人在拥抱的那一瞬间曾经有着一段精彩的对白:石:我明白的告诉你,我看你不顺眼,相信,你也看我有相同的感觉。你给我小心了,别出什么纰漏。 乔:不妨明白告诉你,大人派我来,就是监视你这个叛徒的,该小心的是你。只要我向大人一汇报,他就来取你狗命! 石:(很险恶的阴笑了半声)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参谋官。 乔:那又如何,我以前就是七三一部队的参谋官,你想抓我工作上的漏子,那是休想! 石:哦,你放心,我会安排你帮我搽搽皮鞋,倒倒痰盂的,做这种事情你都要出漏子你也就不必做人了。 乔:(勃然大怒)……你敢! 石:你好象忘记了我的身份,到了那边山高皇帝远,我说的话就是命令,哼哼,马塞那边的厕所的卫生,就由你一手承担了把。你不去做或者做不好,那就是违抗军令,有亏职守。到时候,我们再按照联盟军规来照章办事。 说到此处,石平主动结束了这个长长的拥抱。旁边站立的勤务兵羡慕的望着乔。布尔顿那“兴奋”得泛红的脸色,心想此人能得长官如此器重,起初定然又捞到了什么美差,所以高兴得脸都红得和小姑娘一样。 其余的人对石平显然都保持着一种下级对上级的恭顺与隔阂。石平自己心中也知道,若不是这些人昔日的上司对他们打过招呼,以及事关人类的生死存亡。只怕连这一点表面上的恭顺也没有。 所以他目前需要做的是--------------- 立威! …… 望着飞机缓缓地在跑道上滑行,亨利神情阴郁的回头望了望里克。在得悉联盟中将会派人来接管一切事务的消息后,他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运用自己的关系网查探那个即将接替自己位置的人选。 ---------那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那个时候他就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将家族的辉煌事业与人类的未来交付到这样一个未知的人手上! 他回头望了望身材壮颀的里克,这名依然一身牛仔打扮的男子帽沿遮挡下的眼中射出一种狠毒而决绝的光芒,右手在背后虚引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普一下机,石平便毫无半点虚伪与客套的拿出联盟政府的手谕,径直走到军民面前将值政官亨利的权利一股脑的揽了过去。亨利爵士的脸上虽然还是堆满笑意,但石平普一离开,他脸上的肌肉便全耸到了眼眶前,浅灰色的眼眯成了一线,发出极其锐利的针芒:“传令下去,今夜动手!” 事实上,亨利家族在此地盘根错节了几十年,而今天石平带来的人不过才区区两千余人,大部队还在近千公里外奔波。他就不信,在此危机存亡的关头,联盟政府敢起兵前来讨伐! …… 暗夜里每人沉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亨利的手中有微汗沁出。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具红外线指示器:面前房中床上横卧的人的轮廓就如案板上的一块肉一般。里克业已奉命带领两万名他私自招募的部队与偷偷研发的变种人去屠杀那些与石平一同到达的人了。他蓦的一咬牙,发出了行动的指示。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一时间“知知”声连续不断。在这样猛烈的弩箭攒射下,相信被子里面的那个人业已千创百孔,惨不忍睹。细心的亨利爵士甚至注意到,有不少弩箭甚至穿体而过,射在了床板上。他没有招呼手下,大踏步的跨了进去。 ----------在确定了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亨利爵士总是很勇敢的。 这个中年男子以一种在他身上不常见到的敏捷动作一把xian开了面前已被鲜血染红的那床锦被! 谁都没有叹息, 但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看着床上那具尸体。 女尸。 ---------那是亨利的妻子卡翠娜的赤裸的尸体。 ---------旁边的一名弩手忽然觉得这个数小时前看来还美艳动人的妇人此刻看上去像一只被剥掉皮却留下了刺的刺猬。 然后在他们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 这座木制别墅的外壁像是被一只巨掌从天而降压散了开来! 这世上当然不会有那样大的手掌。 这只是因为有四个人在用力拖拽预先钉在了别墅木墙上的绳索而已。 陡然间灯火通明,震惊与哀伤的亨利爵士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里克。 他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个名为石平的人的身侧。 亨利爵士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惨笑道:“为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这场事件的始作俑者-------石平。他淡淡道:“不为什么,当你把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从他身边抢走的时候,他就开始为猎食队服务了。” 亨利沉默了。 ---------他以行动来表示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举起手中的那具连射钢弩,瞄准后扣动了扳机! 一十七根锐利的钢制弩箭怀着愤怒与恶毒的诅咒飞向了二十余米外的那两个人。 却蓦然间有四个黑影跃出!挡在了那两个人的身前。正是方才拖绳拽屋的那四个人! 尖利迅捷的弩箭射在他们的身上,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响。然后掉落于水泥地面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灯光映照下。这四个彪形大汉全身的皮肤上下发出蓝黑色的奇特光芒,厚实似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 ----------实验体防御型猎食者! 而亨利惶然转首,只见光线所照射不到的地方,陡然冒出一个庞大的黑影!因为那处为光明所触及不到,因此那个身形竟然给人以一种来自远古洪荒时期的巨兽的感觉! 亨利爵士觉得那黑影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无形得无尽的压力直逼了过来,使他不禁的退了一步,退了这一步以后,却又不由自主的又想再退第二步,但他强自抑制着。他身旁的一头战斗型变种人按捺不住,身型陡然扭曲,不知怎的就到了那黑影的面前,尖利的嚎了一声,双抓一分,便向其胸口撕去! 那黑影不闪,不避。 硬生生的受了这只变种人一抓,仿佛根本无视于它的存在一般,径直向着亨利行去! 灯光照耀下,那人正是随同石平出生入死的大将之一卡尔! 在红江边饮下石平的鲜血以后,他的皮肤竟奇迹般的转变成了改造之前的色泽,而诸多变异之处也渐渐恢复如常人。体能,防御,战斗力各方面,两夫妇也奇迹般的被大幅度强化。现在于灯光下细细看来,这名皮肤白皙的魁梧高大的男子竟还透了些温文的书卷气息! 石平却于此时说话了: “卡尔我们去城墙上看看,剩下的事宜,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他口中的你们两位,正是来自于知秋军团的两名悍将:--------叶峰与叶天! 卡尔闻言停步,很沉实/沉稳地向着石平走了过去。那四名实验体防御型猎食者望着卡尔的身型,眼中露出崇拜与羡慕的光芒-----------追捕石平时卡尔以一敌五的战绩,早已暗地里流传开来! 而亨利现在才发觉,那头进攻的变种人,突然间呆滞不动得似一尊塑像! 然后它陡然尖嘶,那是如同野兽一般猛烈的凄号。 然后它分开,分裂成两半。 和着血腥流落到地上! 叶峰与叶天勃然变色,这两名杀人无算的猛将,当然不会把小小血腥放在心上。他们惊异的是:以他两人的眼力竟也没有看出,这个名为卡尔的男子究竟是在何时向着那只变种人发出了------------这般残狠的摧斩! 临走前石平路过里克身旁的时候,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句令他浑身僵硬的话。 “亨利的老婆的滋味不错把?但我只是叫你把她放在我房里,可没叫你强奸她。” 下一章“情欲“。未满18岁的同志勿入! 第七十七章 情欲 黑暗中,立于要塞高大巍峨的城墙上的正是石平一行人等。他俯身摸了一把脚下的坚硬巍壁,却摸到了软软的一手石粉。 ----------这样高的地方,尚且被猿人中的独脚毒液兽侵蚀得如此强烈! 这个神情忧悒的男子缓缓立起身来,迎面吹激来的强风中,似乎有着隐约的浓重血腥气息! 凭险固守? 这险看来守不了多久了。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任自己的思绪在这沉重的夜色里掠动,口中却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通知所有营以上的高级将领来会议室!” …… 灯火通明。 所以将居于正中的一人一尸映得纤毫毕现。 雪白而丰满的裸尸上,一道道乌青的淤痕与一个个鲜红的伤口分外的触目惊心。另外那个男人神情呆滞,哀痛的抱着尸体。他那面料考究,做工精良的的服装上业已布满皱折和脏物---------也正是这套服装将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此地昔日的主人,亨利爵士。 石平依然一脸闲适,从容的踞坐在一张红木皮椅上。他环顾四周,见四下里的人来齐之后,淡淡的道:“亨利爵士,你还有什么话说?” 亨利惨笑道: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如今人声喧哗,闹得四处皆知道,城中本就已是人心惶惶,眼下若是没有我的亲口下令,你休想调动已经对我宣誓效忠的城防军队!” 石平晒然一笑后也不答话,双指一擦,卡罗便自身后小心翼翼地递了一个盒子给他。他以一种很审慎的态度打开那个冒着冷气的盒子,用其上配备的专用夹子自里面夹出一样东西来。 旁观的众人皆尽哗然!个别人身上竟然有鸡皮疙瘩冒出,石平那温和的笑容中此时看来竟蕴涵了许多残酷的意味。而亨利却茫然的望着石平手上的那个小小的不住扭动的东西,不知所措。 ----------那是一只为人类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小小生物。 ----------死亡甲虫! 在厅外值勤的几名联盟士兵额头上的冷汗似凄惶的雨一般簌簌滴落。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数生数死的人,此时却安静畏怯得连各自汗流浃背的声音的都清晰可闻! 那都是因为刚才会议厅里发出的那连串扭曲了的惨/痛嘶叫!那声音凄厉得仿佛是自九幽深处地狱核心中潜逃出来的一般! 然后那声音嘎然停止,象是被活生生拦腰锯断。却依旧在聆者的脑海里回荡着。 议事厅里寂静无声。 一切仿佛依然。 只是仿佛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很逼近原始的东西。 亨利爵士猛然凶狠地抬起头来,他的双眼,业已转为赤红之色!他的呼吸浊重得好似在拉风箱一般,喉咙里也发出“霍霍”的干涩响声。一身戎装的柳眉甚至注意到,他的长长的手指甲甚至已经刺进了怀中所抱着的鲜血淋漓的裸尸的肉中! 石平环顾四周,只见片刻之前还眼高于顶的那群骄兵悍将的神情中业已露出震怖之色。他微微一笑,又下了一道残酷的命令:“一号,你手中抱着的就是你的晚饭,快些乘热吃了把。” 他温和的嗓音此时听来却让人不寒而栗。很难想象他是怎么运用这样温暖的声音与语调来发出一道如此恶毒而残酷的指示! 于是牙齿撕扯血肉,咬裂骨骼的糁人细声便开始折磨起在场的所有人的神经,见中甚至还夹杂着人们吮吸面条所发出的“呼噜”声------那是暗红色的小肠被拉出体外大力吞吃后发出的声响!冰冷的鲜血在这狼吞虎咽中飞溅开来。血腥的气味浸润着在场所有人的鼻粘膜,而一些将领的脸色开始发白,努力压抑着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目睹这样一场人对人的残暴的吞食,相信无论是从肉体还是和灵魂上,都是一种深刻的震撼! 柳眉忽然面色惨白的指着石平低声叱道:“你……你真是个……魔鬼!” 这个见过大场面的女子,精神终于也到了忍受不住的边缘。在通明的灯光下,她红彤彤的唇,白玉似的贝齿,黑顺滑柔的发,给人的感觉是媚煞了而不是恨煞。一时间,场中的男子竟都因为这样的容色而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石平却恍若未觉。他霍然起身,脸冷得就好似一块千年未化的冰,他的话声也冷彻入骨:“柳上校,请你自重,这里正在进行北方战区第一次高级会议!你若有意见,欢迎提出来!” “你这个变态的凶手!” 柳眉的语声是颤抖的,她的心中好象有什么东西破碎掉的感觉。她一面说着,因为激动,泛起了泪光。泪光越是映出她有一对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的眼。 然后她再看了看还在伏尸大嚼的亨利爵士-------也可以把他叫做一号。捂着嘴飞奔了出去。 石平静静的立在那里,虽未再说话,也未有任何动作,但是一种睥睨的气势却无形的散发了出来。来自各个派系的骄兵悍将,此时在他面前正襟危坐得似一群小孩子一般。尤其是先前最骄狂的叶峰和叶天。 ----------这两人先前参加了对亨利爵士的围捕之役。 他们的敬畏不仅仅是来至于眼前石平处罚叛徒的霹雳狠毒手段,而是因为另外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实力! 石平的手下卡尔,杀掉那名变种人只花了三秒种。 他们两人对付剩下的两只变种人却花了三十分钟。 手段狠毒并不可怕。 但是若是实力比你强很多的人行事手段狠毒那就令人畏怖了。 失去神智的亨利爵士的盛宴又持续了整整小半个小时。当它把一片不知道是肝脏或者是脾脏的小半片暗红色东西塞进嘴里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气氛终于被石平的话声所打破:“散会。” …… 风声呼啸得就象在惨叫。 石平依然端坐在会议厅中,血迹与残尸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灯火辉煌,满堂空席,更有一种比曲终人散更凄凉的意味。这个坚强的男子也不禁疲惫的对身后人叹息道:“我也不想,但是涉及到后面的计划,我不得不如此立威啊!” 卡尔夫妇默默的并没有说话来安慰他,只是各伸出一只手覆盖到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的温暖的体温传递了过去。 …… 第一次见到他,便上了他的当。 那个时候起,她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那个平静时候懒散从容,战斗时狡诈得象一头豹子一般的青年,仿佛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久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尽管他们几乎连话也没有怎么说过。在以前春日里做那种回想起就会让她脸红的梦的时候,她心中默许的男子,是深情而专注的文人与才子。所以昔日她才很少对崔明远与金家藩假以辞色--------尽管她知道,这两个骄傲而英俊的男子,都是深深的爱着她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一个逼近原始的有着狐狸的狡诈的剽悍青年,出现在她梦回萦绕的心中的次数却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这使她很有些恍惚的感觉。 他的名字,成了她心中常读的无声句子。 --------石平。 然而今天她却见识到了他残酷的一面,甚至是恶毒丑恶的一面!这将她心目中的美好打击得粉碎!他更在喝叱她,用那样凶的语气!用那样严厉的口吻!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崔明远与金家藩的温柔。 他还是杀死金家藩师兄的凶手! “杀了他!” 她开始恨自己的软弱,仇恨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心灵。尤其是在她见到石平在临睡前叫了一名扭腰摆臀浓妆艳抹的女人到房间中去的时候,这个念头已经烧灼着她的全身! 所以她来到了那幢别墅的窗外。 …… 她又上了当。 当她将匕首刺入被子中那团人形轮廓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而这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又上了当。 然而这念头来得晚了些。 她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 “你进来之前,应该先敲敲门的。” 衣冠楚楚的石平拉亮了灯,站在房中温和的道。 两只跑猴拉着石平的裤脚,望着全身无力斜倚在床边,给人以一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羸弱感觉的柳眉,指着她“不不不”的一边跳一边笑着,乐得扁扁的猴嘴都快裂开了。 石平很惋惜的接着道: “如果你进来前先敲敲门的话,那么也许就不会中我预先布在房中的醉雪草与千日香混合的迷烟了。” “你少罗嗦,我要为金师兄报仇,我们不死不休!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我父亲就是联盟大法官柳永,我母亲的功夫比崔启元师叔还好,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她说话的时候,因为很急很快,所以白玉般的双颊上浮出了微微的红晕,因此无形的流露出一种英烈与柔弱融合的风致。 而石平听到她父母的名字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热切的逗弄着两只跑猴。仿佛这两位在联盟高层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对他而言还不如两只畜生一般重要。 他笑了一笑,语声越发柔和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柳眉忽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象是有人用刀子正在缓缓挑开她的内衣一般。 这种羞涩的惧怕,是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体味过的。 在她通畅的一生中,高傲如金家藩,崔明远这样的男子,对她也是惊为天人,不敢有亵渎之意。普通人见她后多半为其容光所慑,根本毫无机会起什么邪念。 她却遇上了石平。 -----------这个行事接近与大自然法则,不求手段,追求本能的男人。 “我已经有四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石平很直接/坦白的回忆道。 “我不杀你,但是我要你知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柳眉闻言后的惊惶与害怕,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少女,而不是杀手。她惊慌地抄起手边的匕首,尖端对准石平。不知何时,她系在发上的鹅黄色缎带已经断掉,几绺发丝落了下来。柳眉用皓齿咬着一把,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个第一次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宣告想要侵犯她的男人。 因为紧张,她的呼吸急促,因此饱满的胸就无形里显得特别的丰挺。石平的眼神变得灼热,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柳眉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忙羞愤的将手臂遮挡到胸前,先前营造出来那中紧张的气氛顿时因为这个动作而荡然无存。 石平陡然转头正色向着窗外道: “崔明远,你在那里干什么!” 柳眉忙惊然转头,这个时候里,要是被他撞见自己竟然斜靠在这个男子的床上……她的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名的强烈歉疚。 …… 她又上了当。 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石平已经欺近了她的身旁,夹手夺了那把匕首。另外一只手就搂在了她清清白白本来柔柔美美如今颤颤抖抖的身躯上。他埋首在她的发间,深深呼吸着,这女子的体香,就象一个不可稍忘的幻梦。他将无力的她压倒在床上,双手大力的肆掠着她的温软。 他们间的束缚,被一层层的除去。因为心中的焦灼与惶急,只听得纽扣被强力拉落的崩崩崩的声音。 她的肩很瘦,但匀圆,她丰满而雪白的身子,在微微晃动的灯光下刻画出一种连成熟女人也不再拥有和不曾拥有的媚力来。石平的眼中,满是这美丽女体的曲线。他把唇放到她颤动的乳房上那两点红莓上,轻轻的吮吸着,略带用力的噬咬着。柳眉紧紧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两道羞辱的清泪自面颊上滑落,她不能喊也不愿意喊。因为石平起初在她耳旁轻轻的道:“若是来人,第一个冲进我房间看到你这样子的,就一定是崔明远,他就住在那边。” 石平揉搓着柳眉的胸前,快意地体味着那种丰若有肌,柔似无骨的触感。他吻着她的全身,咬着她的全身,身体里燃起了极强的热烈。这种感觉是他生平也未体验的----------在昔日为了生育后代的那唯一一次几乎是例行公事般的作爱带给他的是痛苦的回忆--------一个生育了十余胎的女人是决不能给男人以任何美感上的享受的。 他的整个人已被情欲的火焰烧了起来。 ------------水,就在他的身下。 他逼紧了她,他紧紧地抱住了身下这具白璧无瑕的肉体。那种处子独有的阻碍与紧密令他不由自主的畅快的低叹着。她瀑布一般的云发因而往后仰晃,激荡的发丝在她雪玉雕镌的胴体上回缠,象一张朱笔仕女图上的裂纹。 她的细密皓白的齿紧紧的印着殷红的下唇,一种被强力贯穿的烧灼一般的痛苦刹那传遍了她的全身。泪水哗哗的涌出,却不待落到枕畔便被身上那个带给他痛苦的男人温柔的吻去。她的手指在无力的痉挛着。整个身体因一下一下的用力冲撞而晃动。 他被一片温暖的温软而紧紧包裹,他把脸也埋在她的柔软的胸前,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发现这个女子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他膨胀到了极点,那种说不出的难言感觉随动作一下一下似潮水一般刺激着大脑的神经,身体中的小强也自动的接驳到了性的中枢神经上,一起体会着这种快乐。 “嗷” 他不禁从心底发出欢娱的呻吟。 他慢慢的蠕动着身子,仔细体会在这美貌得似一团气质的女子身上的每一下抽动和摩擦,同时在她火热的嘴里与她的舌纠缠着。 那种爆发的时刻很快就来了,快感逐渐加强,热血在全身澎湃着,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节奏,惘顾身下女子的紧皱的眉与流露出的隐忍着的痛苦呼声,用力吸吮的双唇在柳眉雪玉一般的脖子,双乳上留下了一个个的情疹。他的整个腰都在使劲,就象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他要在柳眉的身体的最深处寻求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迷人的极乐感觉! 柳眉好似发现了他的意图,一边无力的惊慌推拒着一边低声哀泣着。石平的回应是更用力的抱紧了她,更用力的冲撞着她。 蓦然间,她绝望的尖叫起来。石平旋即用口扼杀了那声尖叫,他的颀长而满布伤疤的健壮躯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柳眉的那一双被高高抬起的雪白丰韵的长腿也开始抽搐起来,石平紧紧的抱住她的丰盈的臀,将男性独有的灼热注入到她身体的最深处! 一切都归于平静。他们还是没有分开,准确的说,是石平还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石平从容道: “谁?” 话声中完全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略略的带了些满足而疲惫的喘息。 回应他的是卡尔那厚实的声音。 “我听见一些响声,心中放心不下……” “我没事” 石平沉着的道。 “对了,顺便通知各单位,明日下午出城,对猿人进行反击!” 第七十八章 反击 在神情呆滞的亨利爵士的首肯下,石平终于真正的得到了六万城防军的指挥权。因此他目前手上可以调动的兵力就达到了近八万人,如果再加上正日夜兼程赶往此处的十万援军,那么他就成为了联盟中顺位第二的军方实权派人物,超越了军团受到了重创的叶飘零,仅仅次于金家全之后! 但是这片刻的荣耀与权力是否如那一触即溃的水中之月,镜里之花? 马塞要塞的城墙在独脚毒液兽的攻击下,业已腐朽得似一块发臭的木头,随时都会崩溃,烂掉,当人类仗以凭恃的这道人工的天堑失去以后,又是否还能支持着与城外数十倍与己的猿人打一场艰苦的消耗战? 石平静静的站在城墙上没有说话。自从今日下午他宣布了原要塞防御部部长里克因为健康原因而辞去现有职务以后,他就一直这样沉默的立在这里。 身后有衣袂响动的声音,石平故意的没有回头,听脚步声他也知道,来的正是瓦蒙为他指定的参谋官---------乔。布尔顿,他自然不会真的把这个瓦蒙派来监视他的人派去打扫厕所,但是也从来没有予他过任何好脸色。 乔。布尔顿放轻脚步走到他的身后,用一种温顺得不能挑剔出任何毛病的恭谨的声音汇报道:“长官,联盟研究院来电。” 卡罗接了过来,匆匆一阅,确认没有被拆封后转递给了石平。 石平接过文件,却不忙启封,转过头望着乔。布尔顿那张充满邪异俊美魅力的脸,微笑道:“你很懂得进退嘛,知道我会挑你漏子,就把一切事情都做得毫无瑕疵,看来你陪麦卓睡觉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 乔。布尔顿浑身顿时僵硬,一股勃勃的血气将他的面颊上烧成了两团愤怒的红。 他深深吸气,忍受住了面前这个极难对付的男人对自己的侮辱,依旧用先前那种恭敬的声音道:“大人真是说笑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石平望着他离去的修长秀气的身形,目光锐利得就象两口烧得红烫的利针! 然后他垂目,展文,细阅。 他的神情就随着阅读的深入不自知的振奋起来,当这个男子把手上的文件阅览完毕之后,他的斗志就蓬勃得似一片燎原的火焰。石平接着仔细的观察了城外的猿人分布,断然对着卡罗道:“下令全军集合!” …… 其实石平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这样为数众多的猿人,跨越这样漫长的路程,它们的给养如何补充得上?” 很显然的是,仅仅靠未可知结果的猎捕与掠夺是绝对行不通的。而这一份报告很清晰的解答了石平心中的秘团。 ------------根据他们对一千零三十七名猿人胃部内容物的分析表明,这种近似于人类的灵长目生物的胃中寄生有大量从未发现过的细菌,猿人平时只需要进食两百克左右分量的一种特别的苔癣来为这种细菌提供养分,而这种细菌消化苔癣进行新陈代谢后所释放出的废物,却是一种高能量的化合物,足以供一头猿人数日活动所需。研究同时指出,这种细菌不适宜于人体,因为那种细菌只适合在一种中度硷性环境下生存,而人类的胃液成分大部为盐酸。 “苔癣吗?“ 石平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却使得经历了昨夜那种恐惧场面的将领不寒而溧。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下令亨利爵士吞食自己妻子的尸体的时候,挂在他脸上的也是这样的一道纯真温和的笑容。 他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环顾台下密集的近三万军队后,淡淡道:“下面首先宣布一项人事任命。军械处处长胡真!委任你为北方战区要塞防御部部长!接替里克的空缺。“胡真兴奋得脸色都发红了,他来此处原本是其父之授意,目的很简单,父子两人一南一北分隔两地,免得万一哪方失陷,整个家族就被一锅烩掉。不料竟从天而降这等好事,一举成为了统兵数万的实权将领。 一旁众人有面露不忿的,有略带鄙夷的,还有面无表情的,却没有人敢出来反对半句。 ------------亨利爵士的凄惨下场,毕竟还历历在目。 石平接着从容道: “第二件事,想必今日上午你们业已接到通知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将出城迎击猿人。” 说到此处,众人再也按耐不住,大哗起来。 要知道,通常是猿人今日不来进攻,人人都以为乃是天主赐福,平日里哪里还敢于招惹它们,不料石平初来乍到,竟然就要主动出战。一时间,议论纷纷,群情鼎沸,甚至还有人口出秽言,肆意辱骂。 石平恍若未觉,继续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冷冷的说了下去。 “……我们的目标,乃是城外四公里处的猿人粮食库,由我率领猎食者与基因强化人分队共七百三十四人执行计划。而剩余的诸位,我并没有对你们抱太大的希望。各位只需要站在城墙的火力掩护下面吸引猿人的注意力即可。” 听到石平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开了锅般的阅兵场中以一种被拦腰斩断的方式陡然平静/寂静了下来。 在台上的那个语带讥诮的男子身上,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感受到了一种云雪纷飞的寒意。石平面无表情的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目一一扫过那一张张表情仿佛霎时凝固了的脸,转身离开了会场。从他的颀长背影后面扔出了了一句寒意彻骨的话“五分钟后,全体在城门口集合,迟来的就随我一道去送死。” 当他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柳眉没有来参加会议。 ……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起码它的开头很顺利。 猿人的注意力被成功的吸引在了佯攻的部队上面,这些易怒凶暴的野兽大声咆哮着向打开的城门徒劳的冲击着,完全没有留意到有一小队人匆匆的沿着要塞左方的高大城墙,逸出了它们的视线之外。 唯一令石平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有近千人故意迟到。这里面除了一部分高级军官,如叶峰与叶天外,竟然大多是看来畏怯的本土士兵---------这些士兵均有一个特点,无一例外的都有至亲至爱的人惨死在了猿人手上。石平当然不可能将他们一一带去,但是这些人的名字却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石平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份报告,根据联盟实验室的分析,猿人进食的时间大概是在下午四时左右,而那种苔藓乃是晒干以后用水煮透再行进食。因此存放,加工这种苔藓的地方就应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烟! 而根据报告,潮水一般的猿人群中的确每日下午均有烟柱升起,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地点却不固定于某处!而烟气通常只持续二十余分钟,大量的猿人只要见到烟气一灭,便会蜂拥而去。因此待到确认了猿人举炊位置后再行突袭,显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而且此事只可一次为之,待猿人有了戒备,想要再次偷袭那就是千难万难,而为了空运石平这陆续到达的两万余人,业已将联盟中的飞机存油尽皆耗尽。进行空中攻击/掩护的想法也不能实现。 …… 四面里好安静,但是老棕叶的知道,等这口巨大的石锅中的水滚起来,灶中的火灭掉以后,片刻中就有成千上万的饥饿同胞涌来。她因为生育了四十一个孩子,而其中的一个荣幸的成为了一头银背,所以才能来到这里担任这份荣幸的工作。她小心的看了看那几只心不在焉搬运,抖动着干苔藓堆的老家伙---------这是为了防止这种对环境适应性极强的宝贵的食物受潮后发芽变质的最好办法---------以自身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偷偷的丢了一块那种叫做“人”的生物的腐烂肝脏到嘴里,然后想起了身后的那只老母猿----------和自己景况差不多的枯草根,她就要比自己幸运多了,虽然她也有一个儿子是银背,但那个儿子却能幸运的成为了留在这边庞大猿群中仅剩的为了管理的五头银背之一,所以她就能明目张胆的趴在人类的尸体上大嚼,而自己只能这样偷吃。 当这头老母猿转头过去,希望能从“枯草根”那里乞求到一点残剩的骨肉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一件令她那年老而萎缩的大脑不及反映的事! ---------枯草根的头为什么会呲牙咧嘴的在自己的眼前转着圈,而它的身体业已冒出汩汩的乌黑血液倒在了那具人类尸体的破烂腹腔中。 直到那几名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抖动着苔藓的老猿也被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人类杀死以后,老棕叶才反应过来。 -----------这是敌袭! 它本能的欲仰头尖声警啼,却被一股大力卡住脖子举了起来。然后一根银色的蛇状物扭曲着身体钻进了它因为呼吸困难而大张的口腔中。 第七十九章 受伤 刚刚踏入这里的时候,众人几乎以为自己潜进了修罗屠场。一股腐烂与肉腥的强烈恶臭气息似毒蛇一般猛烈的钻进了他们的肺--------这种恶劣的气味是由那边大量被支解过的人类的尸体所发出的。在正前方向有一口直径达十余米的石质巨锅架在了粗陋的石灶上。下面是燃烧得劈啪作响的新鲜松木,因此烟气浓郁得就象地狱中的惨雾。一只明显年老,佝偻着背的母猿正吃力的拿着一根褐色的木棒,费力的搅拌着锅中的略带腥红的冒着热气的内容物,顺带向其中踢入一些人类的残肢裂躯。另外几只老猿在一旁不住翻动,晾晒着大捆大捆的棕红色草垫。 石平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棕红色草垫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依然能隐约传进耳中。这说明猿人的主要注意力仍被成功的吸引在城门附近。石平举起右手,轻轻一挥,发出了开始行动的信号。 叶峰早就按耐不住,他的左掌发出莹白色的微光,大步跨出去以后一记掌刀便将那只离他最近,正埋头在一具被难者遗体上大吃的老母猿的头带飞了出去!在此处料理炊事的猿人清一色的是以老,弱,残的为主。因此在短短数十秒内,这个地处僻静的角落里的猿人便被斩杀一空。 一分钟之后,猿人赖以为生的干苔藓堆便被无情的夹裹在了熊熊的烈火中,而那口颇为罕见的巨大石锅被卡尔不顾热烫,奋力举了起来,在旁边的岩石上砸得粉碎! 石平还刻意留下了一大堆干苔藓不去动它,因为他已经在之上泼了些有助于身心健康的作料。相信猿人不吃则己,一吃定会有意外的惊喜。诸事完毕以后,这支小分队成功的集合后循着来时的路线向着要塞方向逃逸了过去。这个时候,才有猿人发现了“厨房”的异状,惶急的大呼小叫起来,激战中的猿人纷纷回归,在城下苦战的部队的压力顿时减轻。而一小部分猿人也发现了正功成归来,急急奔行的石平一行人等,愤怒的咆哮着向他们扑击过去! 然而它们才发觉好似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组成这支部队的人的可怕,乃是它们所前所未见的!冲锋在前的那名白人大汉,手里的武器竟是一根长大得与其身体毫不成比例的巨树!树根处的泥土新鲜光泽,显然这株大树乃是被他刚刚从土中徒手拔出,他舞动着这样可怕的武器冲锋,当真是所向披靡,猿人的攻击施加在他身上,却大多数不能造成伤害。就连独脚毒液兽的毒液沾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也仅能灼出一片红斑! 翼护于队伍两侧的,也是这种防御强劲的实验体猎食者,石平在出发前软硬兼施,生磨死泡,很是从瓦蒙手上骗了些实验体猎食者到自己的麾下。队伍的正中还夹杂了六名与卡罗同一型号的远攻猎食者,她们的任务便是狙杀那些暗藏的毒液兽。 这时忽有意外发生!自恃实力高强的的叶天在一次跃出格杀猿人中,不经意中为远处激射而至的毒液所溅,培地不起。坚毅而骄傲的他却咬牙硬顶着,手忙脚乱的应付着猿人的狂攻,并不出声呼喊,惟恐拖累他人。石平却在百忙中顾及到了这个细节,不及呼喊众人,本来绵密防御的刀势陡然似一面银白色的网尽展开来,两头猿人的咽喉部位遭那冷冷的光芒掠过,捂住喉咙打着旋飞伏地。石平便借势跃出,向着叶天奔去。其余人等微微一怔,也随着一同抢上营救。 但是就这样略一干扰,本来良好的阵形顿时便乱了,以至于这支队伍被局部分割开来,陷入了与猿人的混战中,所幸的是他们距离要塞入口已不算远,城下的军队也急忙前来营救,而战场另一方大部分猿人见得后院起火,都无心恋战,纷纷赶去查看。此消彼长下,观其情势安全撤离当非问题。 此事对于石平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首先驾御部下之道在于恩威并重,此时正是施恩的最佳时刻,其次,叶天虽然心高气傲,但平心而论,其人无论在统御,战力方面,都算得上联盟高级军官中的顶尖行列,以后的漫长战斗里,缺少了他就缺少了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干将。因此石平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飞身前往相救。 石平将满面感激之色的叶天交给身后的一名士兵后,顿时陷入了混战中,好在此处业已进入了城头火力掩护范围内,更有两只跑猴扈从一旁,保驾随行,倒也是个有惊无险的局面。 久经生死的他却忽觉寒意凌掠过心间。 就好似情人间偶动一点 ----------相思。 要命的相思。 那也是一种让石平很有些惊诧的莫名危机。以至于耳畔传来的惨叫就象喧哗的惨笑。四面阴沉天气里飘忽的云,这时仿佛也不堪重负的隐隐的逼近了地面。 而她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 倒影入了他的眼中。 那个穿了一身较松宽的士兵服的身影。 那个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象她的胴体在衣衫的空间里正在做怎样优美舒展的身影。 当她紧紧的咬着发,眼中射出刻骨的恨意,决绝的一刀向他刺来的时候。他忽然才想起她本是个杀手。 石平可以避。 但是他没有避。 他反而用力一爪向着她的头部抓了过去。 这一爪看得出来也用上了全力,丝毫没有任何怜惜的成分。哪怕在这乱军中,也能听到手爪破空所发出的隐约啸声。 这使得柳眉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因此刀势更疾,更劲! 刀没入体。 着点处位于胁下,伤达五寸之深。 -------------柳眉所用的刀如她的名字,凄美得就似一道新色的月。 她刺出这一刀的时候,自己也闭目求死,等待着那猛毒的一抓似命运一般的降临于她的头上。 但是随即她就发现,那一抓的目标却不是自己! 然后她就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温柔地淌过她雪玉一般的面颊。这给了她一种仿佛自己正在流泪的错觉。 但是那其实是他的血。 石平宽厚有力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了距离她头部不到一尺的一根巨大的木棒。棒子上坚硬锐利的粗长木刺嵌穿出了他的手背。 柳眉一侧头,便看见了那个凄惨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而她纤纤素手上那种刀深深刺进肉体的感觉,却如此分明的同脸上滴下,流落的那种灼热感混合在一起。 这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已经流干了的泪又淌了出来。 而偏偏此时,面前这个在被她伤害的同时又为她受伤的男子,却还微皱着眉对她既仿佛是哄仿佛是教训还仿佛是安慰的低声道:“你这个笨女人,杀人的时候你就不能先看看自己会不会被杀?” 柳眉已是第二次与他隔得如许之近,她鼻中嗅到的是因为剧烈运动后浓烈而熟悉的男子气息,心中的坚决的杀意就好似乎雪融冰消一般慌乱化去,剩下的只有彷徨与迷乱。 而这个男子却坚决的转身离开了她,同着其他人一起高喊着冲杀向回城的路途上。当她感觉到因他离去后心中忽然滋生的空虚的时候。她忽然才惊乱的回忆起:她的刀还深深地插在他的身体里面。 然后那个孤独而寂傲的背影也深深的刻在了她柔弱的心里面。 接着她慌然忆起那股男子特有的气息。 ------------它仿佛已经随着呼吸,悄悄潜伏进了她的身体。 而那个片刻前还被她必欲杀之而后快的颀长身影,却忽然间栽倒了下去! …… 卡尔面色铁青,发疯一般的挥舞着手中的那截沾满了血肉的七米余长的树干。他现在已经不是在为了生存而杀戮,而是为了发泄而冲杀在战阵中。 ------------在目睹那个他可以为之牺牲性命的人倾倒在地的时候,他便这样怒吼着杀了出去! 他身侧方圆十米的猿人,俱非他一合之敌! 那只一直在后方指挥的银背猿人不甘同胞被如此屠杀,愤而出战。蓦然被卡尔以伤换招,生生抱住!等它再接触到地面以后,这只猿群里的佼佼者就瘫软得好似一团烂泥! -------它的全身骨头,都粉烂成了片片的渣滓。 接替石平进行现场指挥的胡真与叶峰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个猿人失去了现场指挥官的机会,趁猿人主力回撤察看粮食的时候,按照先前构想的计划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冲锋。 大群行动缓慢的独足毒液兽,在此战中成了重点杀戮的对象。 据统计,对于要塞威胁最大的这种猿人兵种,在此役中被杀掉了近百分之八十。 但是人人心中都没有丝毫惊喜。 因为猿人的数量依然众多,因为那个一手缔造了这个奇迹的人已经被送进了紧急抢救室近十个小时,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关于他健康方面的消息。 ---------未知的焦虑,是最擅长于折磨人心的。 第八十章 原委 她在自己的房中哭得象片块打湿了的云。她在恨他,但是心底深处却又在隐隐的畏惧着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去想的事实。她不止一次的确认,自己是恨着他的,而且还是恨得很深刻的那种,但是每当她一闭上眼睛,手上就总会不由自主的泛起将刀深插进他身体的那种让她彷徨而害怕的感觉。那一刀扎得是那样的深,那样的重!拔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流很多的血!还有他的手,被木刺贯穿出了一个那样的凄惨血洞! 一想到这里,柳眉忍不住就会向窗外医院的方向望望。这个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已经渐渐的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他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整整六个小时,他究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你这个笨女人,杀人的时候你就不能先看看自己会不会被杀?” 柳眉想到他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最后这句话,忍不住又倒在了床上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哀哀的泣成了一株雨中的相思树。 卡尔的面色铁青得怕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了特别看护区外已整整六个钟头,除了卡罗之外,没有人敢接近他庞大而魁梧的身躯三米之内--------他今日在凶厉的猿群中冲进杀出数十次,死于他手上的猿人只怕接近数千之多,他此时还未换下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血衣,就以这样的猛恶形象立在那里。就连崔明远这样傲气的人,初见他这样的时候心中也凛了一惊。 终于,看护区的门帘一xian,出来了一个面色阴郁的医务人员。普一抬头,便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这名凶神恶煞,吓得手一软,手上拿的一张纸都落到了红木地板上。他全身哆嗦着慌乱将纸拾了起来,鼻中却嗅到了卡尔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息,当时便生出了一种逃离的强烈冲动,但为情势所逼,迫于无奈的结巴道:“哪…哪两位……是卡尔和卡……罗?伤者……要请你们去交代一…点事情。” 卡尔听到这句话顿时精神大振,一推门便大步行了进去。外面的人只听得里面的护士小姐惊叫连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络绎不绝,想必这急性子不知道撞倒了多少架医护手推车。卡罗却面带忧色,缓缓行入。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她很敏锐的注意到,开始那个人话中所用的是“交代“这两个很耐人寻味的词语。 “难道……” 卡罗摇了摇头,仿佛试图竭力的想要将这个念头驱赶出脑海中,神情忧悒的向内行去。 在外等候的其余高级军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种慌乱的气氛如同瘟疫一般传播了开来。只有一个人见此状况,不为人知的背着冷笑了一下,大步行出了现场。 这人走出医院,来到了一条荒僻潮湿的小巷中,拐角处立着一名帽檐压得极低的神秘人,这人望了望他,峻然道:“那小子死了吗?” 后至那人也不应话,只是食指与拇指相接,勾成了个圈,在他面前晃了晃。 神秘人的身躯陡然震了一震,低沉道:“消息是否可靠。” 后来那人却已转了身,大踏步行得远了。 只有那神秘人,没在那个阴黑的角落中,却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双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头! …… 卡尔向来不喜欢医院。 原因却十分好笑。 他不喜欢白色,而医院中的白色地方太多了。 两夫妇随着引路那名医生足足行了十余分钟,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下了几层楼,行到了一个看来少有人至的狭窄通道中,见这人如此大费周折,卡罗心中早已经隐隐的起了些戒备之意,正待要丈夫将领路的这名医生抓住,好生逼问一番,谁知那名满面愁容的引路人转过头来,苦着脸道:“两位,到了。” 卡罗一见之下心中大是惊异,面前的那扇门破旧不堪,上面的油漆都残落了少许。以石平的身份,医院怎会将其安置在这里?大疑之下,戒备之意顿生,一头亮丽的金发无风自动,眼见得那名医生便要惨死当场,幸得门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清朗声音:“你们俩进来把,这地方是我特意吩咐搬来的。” 随着话声,那扇老旧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缝隙。一个衔了小半个大红苹果的黄毛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探了出来,不是毛毛还能是谁? 卡罗的心中的顾忌顿时烟消云散,声音能够模拟,跑猴却绝不能伪造出来。两人顿时急切推门行入。哪知才发现里面与外间竟有着天渊之别,可以说是别有洞天。 这个房间宽敞无比,约莫有数百平方米之大,距离地面五米的高度上,整齐的悬挂着一十二盏法国路易十三时期的豪华吊灯,四壁的装修富丽堂皇,透出一股浓重的欧式风格,地板乃是由光洁的水磨石铺嵌而成,光可鉴人。有十余个人正呆在其中无所事事,或有人打桥牌,或有人坐于沙发上闭目养神。两夫妇所挂念的队长正斜靠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微笑着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温暖之意。而有两名与卡尔同一类型的实验体猎食者分站在门后两侧,警惕的守卫着。 卡尔夫妇见他无恙,心中一阵激动,眼眶也不禁有些潮润了。 原来此地乃是亨利家族所秘密营造的一个据点之一,就连里克也不知道此处,还是石平在接收亨利爵士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 从这一个据点,就可见昔日盘踞此地长达几十年之久的亨利家族豪奢到了何种程度! 石平当日受伤后,徉作昏迷,又刻意地涂了满脸鲜血,做出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一进医院后就利用了手中近几日所获得的资料,下令将医院中当权者,知情人物的家属一并接到此地用作人质,以求消息封锁得严密一些。 事实上柳眉那一刀插得虽然极深,但是石平乃是有备而受,刺入部位早避开了要害与体腔脏器,何况他服食参果后体质特殊,又有小强在身体中护持,所以伤势根本对其性命构不成威胁。而手部所受的创伤更是皮肉之伤,可以忽略不计。 经过数个小时的静养,石平的精神业已完全的恢复了过来,他向着卡尔夫妇微笑道:“让你们俩担心了-----------但我这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你们两人焦急的配合与表演,还真不容易引那家伙上钩。” 两夫妇听得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究竟。石平接着解释道:“这次受伤,其实是我刻意所布下的一个局,北方站区这支部队组建于仓促中,在很多人与事上存在了极大的隐患和漏洞,面服心不服的人大有人在,而我即将实行的计划,却是不能够有着太多的反对声音的。” 言及此处,这个男子的的语声已变得森严冷酷,他的手在空中虚引着用力一切。 “所以,我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机会,寻出高级将领中的那些阴奉阳违,野心勃勃的人,将他们剔除出去!” 因为说话略有些急,所以石平略显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病态的红晕,他摇手阻止了急切前来查看的医生,举起了手中的一个遥控器一般的东西,房间正中的一台监视器上赫然出现了起初冷笑着走出去的那个人的面部特写。 卡尔夫妇见了那个人,惊讶道: “是他!” 那个人,竟然是看来勇猛爽直,毫无心机的叶峰! 一时间,两人的心中顿时浮出一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错觉来。 石平此时却很沉重/慎重的一字一句道:“他还有同党!” 卡尔夫妇忙又向另外一具监视器上望去,却只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的叶峰,他此时正一脸忧心的立在看护区外。 石平的眼,就紧紧盯在了他的鞋上。 “他还有同党!而且是属于那种各怀鬼胎的那种!” 这个男子这一次是用一种断言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 望着两夫妇迷惘的脸色,石平微微一笑,语气也放轻松了起来。 “你们看他的那双军用皮鞋,后跟处溅满了泥浆--------这几日又未下雨,如此泥泞的地方,就只有排污系统严重瘫痪的贫民巷中!当然,那也是藏匿一个人的良好所在。” 说到此处,石平将镜头拉近。 “你们来仔细看看他右脚后跟的粘附的泥浆,均已干透成了灰白色的粉土,就如同被烈日烘烤过一番--------事实上他出去后回来不过相隔十余分钟,显然他对于会见的这个人显然是深怀着戒心的,所以他才运力于右脚以防不测,而这个行为导致了脚上的泥浆被迅速烘干掉。” 众人听了,尽皆叹服,而卡尔夫妇早就习以为常,觉得这样对于常人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队长身上已是理所当然了。 卡罗忽然惊奇的道: “没想到他也还没走。” 石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说的正是那个漂亮得让人心生好感的青年,瓦蒙的特使,军中的参谋官。 -----------乔。布尔顿! 此时他正面容阴翳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石平见了面色不改,淡淡的道: “看一个人一件事,可不能只看表面。来了的,未必就出于好意,不来的,也未必就不关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此时正柔肠百结,伤心彷徨着哭泣的柔美女子。 ----------柳眉。 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脸,她的 香味。 第八十一章 作嫁 石平已整整消失了七天。 就连三日前十万援军抵达的盛大仪式,他也没有出现。 或许--------- 是根本不能出现?无法出现! 这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一个潜伏却蠢动着的想法。 这同样也是点燃雪藏在脑中野心的一个催化剂。 有很多人,胸含着一股怀才未遇的愤郁之气,枕戟待旦,隐忍不发,秫马厉兵,就是为的便是足以叱诧风云惊天下的一击。 至于这一击是成是败? 成当如何,败亦如何,大多数人都没有去仔细想过。 --------只要冲过拼过!那便已无悔无愧! 相信此时聚集在这间破旧的小屋中密谋的人,心中都怀了一般的念头把。 …… 他在彷徨,他的心当中仿佛被燃了一把火后又在浇上一碗冰水,而火却依然熊熊的烤着,水在下面冷冷的冰着。 “去,还是不去!” 乔。布尔顿修长的汗湿的十指在互相交缠,扭曲着,他的思想也在交战着。他是个很冷静的人,他同自己大敌石平一样,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今晚的密谋会议相信已经开始,与会所有的人的根底他都知悉得一清二楚,他有把握在其中越众而出,稳稳地占据领袖的位置,登上这方圆近千公里权力第一人的位置。 但是他还是在犹豫。 他在害怕。 正是因为他收集的情报太多,所以他没有忘记金家藩,血杰克,巴可这些武力心智均不在他之下的人是怎样死的。 那个人此时的生命虽然据可靠情报说就像是风中残烛,而且自己分明也看到,那把匕首自左胁下刺入,深没至柄! 但是只要是他活着,就仿佛会给自己以莫大的压力! --------------就好似笼罩这四周的黑暗一般,无声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压逼着自己! 他的纤细绵长如女人的白皙手指,无意识的抚弄着项上那个坠子,那个玉石质地的首饰上镌刻了五个字:忍,等,准,稳,狠! …… 小屋中,密议仍在继续。 “我们已不必再等。” 叶峰以一种断然的语气斩钉截铁的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随同他站起来的还有七个人,这占了与会人数的三分之一强!追随着他一同起立的无一例外,俱是原知秋军团的骨干成员! 叶峰说话的时候,看似在对着与会的所有参与者而言。其实他的锐利如鹰鹫的眼睛只是在望着一个人。 -----------那个瘦得清衢的中年人,看他那样子,仿佛风都能将他吹得起来,但仔细看来,他每一块肌肉都好似紧紧贴在内骼上,只要一加发动,就会产生出极可怕和最惊人的力量! 中年人旁边忽然有人咳嗽一声。这人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头子,虽然衣着华贵,但是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珠四处乱转,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了一只老而奸猾的秃尾鼠。 叶峰皱了皱眉,很不耐烦的道: “你不用咳嗽,我知道你要说话。” 这老者碰了个钉子,丝毫不以为忤,挂着那种一看便知的奸滑的恶心微笑道:“若你能拿出充足的证据,那么我们当然不必再等下去。” 叶峰忽然变得焦躁起来,怒道: “证据!三天前两军汇合这等至关重要的仪式他也未来参加,这不是证据是什么!你们若是他,会不会放过这个巩固手中权力的大好时机,何况,他本就大权在握,城下一战,更是得尽军心民心,他有什么理由要来这样做作?” 那中年人默然半晌,缓缓而慎重的道:“不错,尽管事有蹊跷,但是我始终不能明白,他没有任何理由要装死。以如今我们手上的实力,是决然威胁不到他的。” 他的话说完,室内一片静默,只有呼啸的风声与四下里不知名的犬在放纵的吠着。一干人等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室中诸人对望一眼,心中的那个词在喉边涌动,却始终没有人敢于将之宣诸于口。叶峰的喉咙似觉干涩之极,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道:“那么,各位是否同意我提出的……那个计划?” 中年人长长吸气后,决然道: “好,那么我们亨利家族,全力支持你登上北方指挥官的位置,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拿出军中将领业已膺服于你的证据!” 叶峰沉声道: “这里在座的军官,全是各部队中手握实权的骨干分子,我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调动现有部队的六成兵力。他们来了并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坐在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个人忽然开口冷冷的道:“他们坐在这里,未必就是因为你而在此。” 叶锋听到这句话,顿时勃然大怒,正待冲过去找他理论,遽然觉得胸腹之间有一种极凉极冷的灼热感觉! 他低吼一声,双臂一振,逼开周围的人,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眼中已经被一种银白色的光芒所映满,人已向后疾退,陡升,弹起,飞跃,“砰”的一声,背撞墙上,一路翻跌下来,死白色的石灰墙上留下了一抹涑目惊心的鲜红。 一根矛,自他的下腹捅入,矛尖深得几乎邂逅了他的舌。 叶峰惨嘶道: “你……你……你……” 每说一个你字,他口中的血就满溢出一些,到最后更湿满了他五脏六腑鼻端喉间! ------------这样的一根几近一米的短矛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面,不但痛,还有一种矛上似乎有着万千只蚂蚁在爬行的错觉! -----------矛上还有剧毒! 叶峰还想要象以往那样在绝路中杀出一条血路---------事实上他的实力不仅在知秋军团中数一数二,在整个军界也是闻名遐迩的--------但是他此时连一口气都透不过来! 而那银白色的光芒如附骨之蛆,依然耀亮在他的眼前!在他勉强招架了四招后,第五招就将他几乎拖口而出的一声惨嘶生生拍入了口中。 --------当然同时扼杀的,还有生命。 目睹了这一场血淋淋的凶杀之后,那名中年人恍若未觉,而随侍在旁的猥琐老头脸上有惶然之色,喉结不住上下翻动。 暗算叶峰那人回过头来,满面剽悍凶狠之色,高大的身躯将灯光都压得似乎隐隐在哆嗦,他正缓缓松开那个银白色的右拳,血自其上一点点的落下。列席的一名军官拖口而出:“你,你是原猎食队队长克林顿!” 这人一语言出后随即大悔,以至于后面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而那个高大凶残的男人转过头来,拂了拂衣上因为潜伏而沾上的泥土,恶狠狠的对着叶峰死不瞑目的尸首呸了一口道:“那日窄巷中你竟敢如此轻忽于我,这便是你的下场!” 这时坐在角落中那人忽然行到了灯前,他取下头上的军帽,露出一张老者的脸,正是自七三一部队全灭后,失踪已久的龟三四郎! 这个阴冷的老者心舒神闲的淡淡道: “克林顿,你做得很好,没有枉费我费尽心机将你从联盟重狱中拯救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似昏黄污浊的眼中忽有光芒闪过,而后转向那中年人。 “抱歉让你和你的管家受惊了,让我们继续先前的话题把。” 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耸耸肩: “时值今日此地,我想我好象也没有别的一条路可以走了。” 龟三四郎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答复,沉冷的眼光自在场的其他人脸上缓缓游移而过,在场的众人纷纷垂目转头,避免了与之双目所触。 然后这个老者拿出一张纸,很是和善而慈祥的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么就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名,盖个手印把。你们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哦。” 没有人辜负他的“好意”。 也没有人敢辜负这番“好意”。 待最后一个人郁然的在那张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龟三四郎以一种饿虎扑羊的姿势将那张纸一把夺了过来,他的眼中放着光,本来阴沉的脸色也明朗了少许。因为他知道,只要从此持有着这张纸,就能控制此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军队!他转头望向叶峰死不暝目的尸体,忽然嘶哑笑道:“你苦心谋划一场,可没想到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把。” 这笑声在分外寂静的夜色中听来,极似森然的狼嗥! 但这时外面忽有“喀哒”一声轻响传来! 室中众人均变了脸色!今晚的聚会关系到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实在非同小可,惊异之下,顿时有人便待开门查探!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轻轻的敲门,很是文质彬彬的温雅道:“我可以进来吗?” 这一句话说得虽然极轻极斯文,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像一记晴天霹雳! 又似在满天墨云间蓦然耀出一记越空而裂的电闪! 第八十二章 大事 就在此时,房前房后,左右四周,尖利的哨声大作。开始只是一,二声警惕的惊响,后来就越发密集,也越发刺耳,此起彼落,仿佛有无数个人同时在耳边吹奏着一般。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被锐烈的哨声充斥着。 哨声越来越响,像一把把烧红的小刀,剐心剔肺的切割着在场诸人的斗志与神经。 然后那令人惊惧的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轻, 却坚决。 然后那道门开了。 是被拉开的。 开启它的正确办法应该是用推。 因此这一拉顿时就造成了一场崩溃! 就在门拉开的那一瞬间,天边轰的一声,一道厉光在黑漆涌卷的天空里枪尖般的刺向黑暗! 天地全亮,苍白透明。 然后转为黯黑,而大颗的雨点却随之稀疏的砸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半坍塌的平房,惨黑的夜晚,将至而未至的大雨,足以在屋中密谋者的惶惶的人心中勾勒出两个字。 绝望! 这种感觉还来自于他们的眼。 闪电一亮的那一刹那,他们看清了那两个人。 开门的和敲门的人。 那名懒散里带了些闲适,脸色略带苍白的文雅青年。 那个雄壮似一座走动的山的白人大汉! 石平微笑着举了举手中的一具录音机,那一声警醒众人的“喀哒”声便是按下停止键的时所发出的。 可惜他们未免觉察得太迟了些。 也许是因为伤后初愈的原因,一袭墨色风衣的石平,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白绒围巾。衬着他修长的身型,分外出一种儒雅的秀气。 通常一个人越是年纪大,顾忌便是越多,因为他人生的阅历越丰富,便知道自己纵有绝世才华,也不过是普天下的一尾蜉蝣,沧海一栗,在世间只占了方寸一地。 所以龟三四郎木然地立在那里,手里还紧紧的握住那张包含了他野心与志向的纸张,风将他身上所着的衣物吹得粘贴在了身上,越发烘托出一种老去的凄凉。 他想动, 但是不敢动。 因为在房屋坍塌的那一瞬间,就有一条高大的身影带着银白色的光芒飞掠而出。在那一声闷雷里,可以隐约听到之中夹杂有“崩崩崩”的弓弦响声。 然后有两条宽阔的身影飞跃而出,在空中与先掠出的高大身影在空中硬撼了一次。 银光消退,高大的身影倒地后一个踉跄,便委顿了下去。 --------在三条身影在空中交会的那一瞬间,眼力较好的几人可以看到,有三条扭曲着的蛇状黑影,在空中蜿蜒着急缠而上! 克林顿或许可以忽略掉强力弩弓的攒射,但是决不能在两名实验体的夹击下,再避掉卡罗亲自发出的“蛇之发”! 在房中的众人缓缓地自半坍塌的房屋中行了出来。 人生中,有许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得了的。 尤其是错事。 废屋中昏黄的灯光尤未熄灭,在黑暗中将这二十余个手握军权的高级将领的身形拉成一条条凄长而颓然的影。而石平因微笑而露出的雪白的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分外的突出一种森然而嗜血的意味。而魁梧的卡尔就在他的身后,发出了阵阵强悍而无形的压力,似一道厚实的活动壁垒重重的威压着他们! ---------经历了生死线上的数度挣扎与狂烈的血腥杀戮。原本一直有些自卑的卡尔,也形成了自身的风范和魄力! 石平微笑着以温和的眼光巡行四周,他面前的众人军装已被雨水透湿,胸膛急剧的起伏着。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死此时就掌握在面前这个看似悠闲懒散的人的手中! 当生命切实的受到威胁的时候,生之宝贵就充分的体现了出来。所以对于这些密谋者来说,这片刻的注视就仿佛整整过了一个世纪! 石平终于开口了,语声温和。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总是这样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雨大了,诸位小心身体,请回把。” 此言一出,不但那些心中忐忑不安的参与密谋的将领顿时为之一顿。就连四下里埋伏着的部队也为之愕然,数个心思慎密的军官脑中反映过来的第一念头不是欣喜,却是绝望:“完了,他在松懈我们的斗志/死志,然后便会趁机将我们一举屠尽!” 而另外一个人,便把握住了这人人心志均旁顾的一刹那,冲天而起!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在场的却不只有人。 两条小小的迅捷无伦的黑影跃起后在空中融入了那个干瘦的身型中,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但是那条干瘦的人影终究还是破围而去。 对此突发事件石平似乎无动于衷,只是当那两条小小黑影蹦蹦跳跳着来到他面前,伸抓递给他抢夺而来的那张众人的签名文件时候,他的眼中才露出真诚的温暖欢喜之意。石平将那张纸就着灯光匆匆一阅,然后收入怀中。他抬头望向那些依然呆站着的将领淡淡道:“怎么还不走,冬天淋雨很舒服吗?” 一群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石平已面露不豫之色,这才蜂拥作鸟兽散。待人走完以后,石平向着那名中年人与猥琐老者微笑道:“真是辛苦爵士了,你们放心,我这个人说话一向算数。亨利爵士的头衔,就由阁下来继承,而政务方面的事务,明日即可前来办理交接手续。” 那老者依然奸入骨子里去的那样笑着,他的颧骨很横,说话和笑的时候,就像鱼肋一张一合似的。 “那就牢烦大人多多关照了。” 回话的竟然是那老者,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典型的小人模样的人物,就是盘踞此地几十年之久的亨利家族如今的家主! -----------他当然不会恨石平。 -----------他只恨那个业已被石平变成了行尸走肉的亨利爵士。 -----------权力争夺上的仇恨,要比私人间的仇恨深刻得多。 何况石平更以政务官为饵,亨利爵士的头衔为引诱。所以才能让这个盘根错节此地几十年的家族全力配合自己演出了这一番好戏! …… 人皆散尽。 连四下里的弓手也已撤走。 卡尔却留在那里,微微地闭着目,似乎在以肌肤感觉着渐密而冰凉的雨点传递而来的信息。 他忽然扬声道: “出来!” 四下寂静。只有远处的犬吠与之相和。 卡尔再次大声怒道: “出来!我的听觉灵敏过常人百倍!再不出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回答着他。 良久,卡尔挠了挠头,闷闷的自我解嘲道:“队长也太过小心了,这样的场面怎么会还有其他人在旁边窥探?” 很快的他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又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滂沱的大雨里,一条颀长的身影撑着伞自旁边的一家废弃的民居中缓缓步出,他脸上的冷笑与不屑那样的明显。 “就凭几句话也想把我诓出来,石平你这个蠢蛋也太小看我了。” 但是话音未落,他全身却顿时为之僵硬,四道雪亮的灯光,一齐打在了他的身上! 卡尔从黑暗里又踱了出来,他望向乔。布尔顿的眼中带着尖锐与讥诮的笑意。他走近这个惊恐的男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胃部! 乔。布尔顿的面容顿时扭曲了,他倒在泥泞里,弓曲的身体就象一只正被盐煮着的抽搐着的虾! 卡尔弯下腰,凑近他的那张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你记住,永远不要在我面前侮辱队长!” 乔。布尔顿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只能忙忙的点头。 ----------他本就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与此同时,附近的人员已经动作娴熟的搜遍了他的整个全身,找到了那封邀请他前来的信函,而后用一种敬畏的语气道:“长官说得一点不错,这人果真藏在早就挖好的地窖中,以自制的窃听器偷听那些人的谈话。” 卡尔接着充满不屑地递了一张纸与笔给乔。布尔顿,这个被威逼着的男子甚至没有看那张纸上的内容,就苦笑着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事实上,他也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然后挟持着他的人,迅速散去,快得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乔。布尔顿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终究不是这个可怕的中国人的对手!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石平这样大费周折,苦心谋求到了这样多人的把柄,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换而言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巨大事件,使得他若是不取得这样多的人的支持就无法做到!” 第八十三章 序幕 整个马塞陷入了紧张的战前气氛当中。 尽管猿人的大部分远距离攻击部队都丧失在了十余日前的那一战,这使得城墙崩坏状况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是负责防守的部队明白的感觉到,猿人进攻的力度在增加。 远方升起的灰烟象一条长长的灰带子一般向天空漂浮而去,石平就率领着一干将领观望着这条维系着猿人部队生命的炊烟,显然上一次的突击仅是烧毁了它们一部分粮食而已,至于这部分粮食在猿人总存粮中占据的比例如何,人类是不得而知的。 ---------毕竟,这是一场不可能有间谍的战争。 猿人显然从上次的失败中得到了教训,在高耸的城墙上向下远远望去,越靠近那道灰烟的地方,猿人越是密集。石平低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城下,仿佛是不经意的问道:“猿人昨夜来进攻了么? 一名小队长摸样的人微微一怔,随即兴奋的站出来,昂首挺胸的大声道:“报告长官,有的!我们昨天夜里一共打退了四次猿人的攻势!” 石平微微一笑,看了看他发红的双眼,点头温声勉励道:“你们做得很好。快些下去歇息把。” 一旁陪同视察的众人分明的看到,在听完了这名小队长的报告以后,石平的唇旁露出了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 夜色深浓,新任的亨利爵士兼政务官正志得意满的拈着他那一撇鼠须,批阅着一份份文件。享受着大权在握的快意。这时忽有人敲门来报:“石指挥官来访。” 这老者全身陡然震动了一下,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与他那猥琐模样绝不相衬的精明与惑色来。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指挥官年纪虽轻,但行事之周密,手段之狠辣,实在是亨利爵士平生所仅见。 “他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带着这个疑问,满面笑容的亨利爵士在宽敞华丽的会客室中见到了这位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一番充满了虚伪意义的客套与寒暄以后,这位如今北方最有权力的人开门见山的道:“爵士,我四天前要你办的事你可曾办好?” 亨利爵士略一回想后满面堆欢道: “指挥官放心,不就是按照你给出的图纸加固好城中主要街道上的一千四百四十七座房屋,以供城破时避难所用嘛,这事昨天就办好了,阁下真可谓是未雨绸缪,其实照我看来,有指挥官你在这里坐镇,猿人就是再攻个十年也没办法进入我们的要塞半步的,您可真有些多虑了。” 亨利爵士的话中虽然不乏吹捧成分,但是这其实也代表了马塞城中绝大部分人的观点,猿人的远程部队的攻击现在基本已构不成较大的威胁。人类凭险固守,只需龟缩不出,便可保无忧。 石平听了亨利的话后,目中却有忧色一闪而逝,他也不在此问题上多作纠缠,只是淡淡的质疑道:“一千四百四十七座房屋,这么快你就办妥了?” 亨利爵士拈了拈他唇角的那撇黄毛,自得道:“马塞城本就是依托灾难之前的一所未受破坏的中型城市所开发而成,阁下所列出的房屋有九成都是灾难前文明遗留下的产物,乃是由钢筋水泥修筑,坚固无比。我所要做的,只是检查,维修罢了。” 石平闻言眉宇间顿时一展,沉声道: “哦?你这话当真?” 亨利爵士笑道: “有城市的建筑图纸为证。” 石平此时虽然面色无甚改变,但是年老成精的亨利分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也增添了他心中的疑惑。 此时石平业已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后他却突然转身,沉声道:“爵士,今日我们的谈话,不要泄露出去,还有,我所指定的那些建筑的出入口,一定要特别加固,我会在后日进行检查。切记!” …… 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他。 他们的目光就交会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堂之上。 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嗅之欲微醺的馥郁而浓烈的香气。 柳眉的心被那个高高在上的懒散男子瞧得有些慌乱起来。这样一个陌生却熟悉得走入了她生命的男子,忽然在人生的陌路上驻足,向她注视,他的灵魂象透过目光钻进了她温柔的心底最深处,以至于这个秉性要强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种渴望依靠的荏弱感觉。 石平却于此时将目光转了开去,这个男子的浓密的黑发微微遮起他的眼,这使得他正在做的倾倒的动作分外的专注而认真。当他将最后一种金黄色的浓稠物质倾入面前那个由新鲜树木做成的容器,将内容物搅拌以后,石平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环顾下面翩翩起舞的众多名士淑女---------这些人包括了马塞城中九成以上的较有权势的人-------------他们都以能够参加到这个年少有为的指挥官举行的聚会为荣。 他轻轻的举起双手,悦耳的音乐声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注目在这个举止洒拖,风度优雅的男子身上。石平面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懒散而从容的微笑,比了一个手势,厅中的侍者涌到了他的面前,把一个水龙头模样的开关用力插进石平面前那个由新鲜树木制作的容器外壁,将内中鲜红而带着一丝丝金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的浓稠液体一一装杯加冰,分送到场中诸人的手中。 大厅中那股深浓的醉意越发强烈起来,柳眉望着手中这杯鲜红为底色,其中夹杂了一纹纹金黄丝状物质的液体,觉得香气扑面而来,将手中高脚玻杯轻轻晃动,那液体反衬着灯光,晶莹闪耀,灵动得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更难得的两种液体密合在一起,似乎交融,但细细一看却泾渭分明,相互烘托,更彼此点缀,与其说它是一杯饮汁,还不如说它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石平也不多言,为自己倒了一杯后,举盏示意,一饮而尽。 场下诸人纷纷效仿,口中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欢喜赞叹之声,只觉得这液体在口中徜徉不去,似是一滑而过,那美妙的感觉却行云流水的徜徉过舌面的味蕾,缭绕不去,这种味道既有酒的芳冽香醇而无其辛辣,又带了鲜蜜的甘美却减其甜腻,更难得的是,有一种树木独特的清鲜气味至始至终贯穿于整个感受之内,而当饮下之后,腹中再升腾起一种壮怀激烈的沸腾热力,令人有一种放声长啸的迫切冲动。 在场众人随同石平连尽三杯,酒意涌了上来,欢喜赞叹之余,心中豪气横生。此时石平环顾全场,以他那独特的清朗激越的声音道:“这道鸡尾酒乃是在下昔日的老师传授给我,为的是纪念千年之前,我故乡的一名岳姓将军,在那个国家存亡断蓄的危难时刻,他外御强敌,心忧民众,实乃一代英豪。因此,这道酒的名字便叫做---------” “满江红!” 听了石平的介绍,场中诸人恍然大悟,有明了那段历史的,再将兀自萦回在口腔心中的滋味细细对照,顿时便觉得这个名字取得贴切至极! 石平接着话意一转。 “如今,我们整个人类,也到了灭绝的边缘,我举办这个聚会的目的,也就是想动员大家,为了我们种族的继续生存,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与会人等纷纷表态,无不慷慨激昂,争先表态,其实大部分人心中暗笑,这等口头工夫,人人会做,区别只在于各人的声音大小,这年轻长官也真是幼稚,大费周章搞了这样多的噱头出来,就是为了听几句废话。 石平面不改色,冷眼观看着一众人等或专业,或拙劣的表演。在这时刻,他的心里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矜持似瓷的女子,因为挣动所以雪玉一般的双颊上泛出的那一片荡人心魄的绯红来。 于是他用他的眼觅着她。 这才发现,她也在望他。 然后这个男子用一种燃烧着的语气森然下令。 “关门!” …… 众人大哗。 石平便在这喧哗中冷冷道: “各位开始既然已经表示了愿意为人类奉献一切的决心,那么眼下,就正需要你们合作,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若是有人出言反对的,格,杀,无,论!” 最后四个字,他刻意的拖得极长极狠,大厅中虽然嘈杂,但是他的话却一字一句的清晰入耳,这个片刻之前还充满了欢乐与融洽气氛的宴会厅陡然间死寂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台上这个年轻人想要干什么,谁都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忽然有一名本地军官站了出来,皱眉道:“大人,请恕我直言,阁下若要发布命令应当在议事厅而不是在宴会厅,其次……” 他的话没能接着说下去。一道黑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电一般穿过了他的胸膛,竟将他高大的身体借势带起,象一只蚂蚱一般“啪”的一声生生的钉在了背后的墙上! 场中静默了少许,人人均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望那具还在抽搐着在雪白的墙壁上淌下一条长长血痕的的尸体,再望望隐伏在石平背后的那个庞大而看不清面目的可怕身影。整个会场顿时随着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而沸腾起来,人们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窜,却找不到任何的出路。只有在场的部分联盟军官冷静如故,这些人几乎全是那晚有份参与秘议的人。因为他们知道,石平若要收拾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现在。 另外两名军官愤苦的抢到那个敢于出头的牺牲者身下,转头怒视石平悲怅道:“你……你这个凶手,我要向联盟军事法庭起诉你!” 话声未落,石平身后的卡尔再度闪电般双手飞掷出两条黑色的短矛,毫不费力的让全力戒备着的那两名军官步上了同僚的后尘,以生命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三条人影被悬挂在雪白的后墙上,血液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将这个宴会大厅渲染得似阴森墓穴一般。石平面无表情的以手指击打着桌面,而同时卡尔冷酷的双眼扫射着四周,凭借着他出手便连杀三人的气势,竟无人敢于之对视。 良久,石平缓缓开口: “既然没有人再有异议,那么我便继续起初的话题! 我宣布---------马塞城将会在明天陷落,从现在起,城中一切事宜包括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将由军队暂时接管! 我宣布--------每个人将进入指定强化过结构的特点房屋进行避难,你们只能随身携带不超过二十公斤的物品进入其中。 我宣布-------在这个军管的非常时期,一切胆敢违抗命令的下场,就只有死!你们能选择的,究竟是死在猿人的口中,还是死在军队的刀下! 从这个年轻的指挥官口中道出的这三道充满了强硬态度的命令,无疑相当于三颗重磅炸弹,在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墨红色的天际隐约着闷雷一般的声响。风涉过水,吹袭着大地,仿佛在预兆着即将发生的迷茫而血腥的未来。一张深红色的蓝图,即将在这个名为马塞的地方缓缓展延摊开。 第八十四章 计划 外面是万家灯火。 聚集在此地的每个人的心中却都如同苍山暮雪一般。 他们昔日都是在这城市中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亨富豪,如今却沦落到了失却了人生自由的地步。 门大开着,外间仿佛空无一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起身走出去。在目睹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年轻指挥官连屠三人以后,这些人素日中在酒宴上吹嘘与标榜的胆量都化成了一条条朝不保昔的惶恐汗水,涔涔自额头淌下。 那个看似懒散而温和的年轻人起初出门前似是不经意抛出的一句话还历历在耳。 “各位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很讨人喜欢的微笑,但是在这些战战兢兢的人们的眼中,这个微笑就象鳄鱼的眼泪一般令人恐惧。 这段如同临决死囚前等待审判一般的时间终于过去,年轻的指挥官终于带着一名同样年少挺拔的军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通过石平的介绍,众人得知,这位军官乃是他的参谋官乔。布尔顿。 石平抬了抬下巴,俊俏的参谋官面无表情地自腋下夹着的文件夹内抽出一叠文件,以他那独特的略带中性化的好听声音念了起来:“福布斯先生,城中共有商铺十一处,仓库四所,房屋七栋,秘密经营的赌场妓院共两个,保守估计每日纯收入应在八十万联盟币左右。 “汤姆生先生共有百货店一十七所……” 场中诸人大惊失色,这个参谋官竟然将他们名下的几乎所有产业调查得一清二楚,更详尽的将他们的收入统计了出来!就连他们自己,只怕也未必知道得如此清楚!待乔。布尔顿念完以后,石平微笑道:“这份关于你们收入的统计资料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把,乔。布尔顿可是一个很称职的人。恩?有人可有问题?” 这一干人等心中忐忑不安,面面相觑,均不敢多言。 石平等待半晌,见无人答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把,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明日猿人破城之后,各位名下的产业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一定的破坏,收入也将完全停滞。本人为了表示对各位的歉意,将会在此战以后根据目前所统计的财产状况,照这个比例的多少以最优惠的价格向各位提供一定数量的食物。财产越多的,能买到食物的数量就越多!这里所说的数量,从数十吨到百吨不等。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商机所在。具体事宜,就请你们与我的参谋官协商把。” 言毕,石平便行了出去。 室中众人面对着乔。布尔顿呆望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石平话中的意思,其时食物本就匮乏,在关键的时候,有钱就未必就能买到一口吃的东西,更何况是在北方产粮区即将遭到猿人的肆掠之后的紧要时节,食物的价格可想而知!石平的承诺,无意给了他们一个大好的发财时机! “利”字当前,人人均忘却了起初的担忧与恐惧,一拥而上将乔。布尔顿围在了中央,忽然有一个老家伙回过神后肉痛的惨叫起来:“天哪,我还有五处没被统计到的地下妓院!你行行好呀!这可占我收入的一大半哪!” …… 另一处大厅中,灯火虽然通明依然,但却时名时暗的闪耀出一种英雄末路的凄凉。 光线滑过一张张紧绷得肃穆的脸,将会议厅中的气氛打造成了一块锈蚀了的生铁。 石平一身倦乏的走上了会议桌的首席。 他没有坐下,依然站立,双手撑在桌子厚实的边沿上。 这个男子的眼中浮现出很奇怪的神色,一一在室中诸人脸前滑过---------柳眉却巧妙得不为人知的躲开了他的眼。 石平陡然大声唤道: “罗利亚!” “是,长官!” 一名高壮的黑人大汉面无表情的应声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答应道,他的声音就好象是直接从肺中冒出来的一般。 “你告诉大家,你是因为什么连跳两及,从而担任现在师团长的位置的。” “我连续击毙银背猿人两头,因此被升为师长,长官!” 罗利亚大声回答道,他浑厚的声音在宽大的会议室中回荡着。石平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卡罗起立,清声念出了手中文件:“据统计,截止到上月月底,南方战线上参战的黑背猿人共约八千到一万之间,银背参战的数量为六百四十七头,白背猿人为五十三头,通体白毛的七头,通体金毛的一头。” 众人静静的听着,却不知道这个高深莫测的年轻长官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这时石平又唤了一人的名字。 “布鲁斯!” 一人应声站起。 “你是此地的城防前线指挥,你来说一说交战以来,对于猿人资料的统计结果。” 这位前线指挥面色为难的颞颥道: “黑背猿人的数量……好象不到一百,而银背猿人,除掉被卡尔上校亲手格杀掉的那只以外,大概不超过五只。” 石平再一次环顾全场,见其中部分的有识之士的脸上已经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缓缓而沉重的道:“各位,南方战场上的猿人数量只比我们北方要多上近百万,但是它们中的精锐却是我们这一方面的百倍!为什么?很明显猿人将攻击主力放在了南方!但经历了那一次冒进的教训以后,我相信瓦蒙大人是不会再给那边的猿人任何机会的!在座的诸君可以想想,如果你是猿人的指挥,在南方无法寸进,你会怎样做?” “你一定会将战略目标转换向北方的!” 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石平忧虑与激愤之色业已溢于仪表,虽然众人依然一言不发,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人人均陷入了对未来的忧虑,起初的隔阂显然已经被即将到来的生存危机驱逐得烟消云散,而石平接着的话无疑还在在他们惶惶而受伤的的心中洒了上一把盐! “也许有人在想,南方猿人大规模的撤退,那么首都那方一定也会前来增援,你错了,事实上,猿人只需要将南方的精锐,那些银背,白背出动数百头前来对我们仗以为凭的要塞施展那种可怕的自杀性攻击,又或是再从南方调拨一半数量的独足毒液兽----------这种调动,北方那边是很难察觉的----------那么用不了一个星期,我们在座的诸位,都只不过是猿人口中的食粮罢了!” 与会的人都被石平描述的一切震惊了,数名军官更显然从心理上不能接受这个设想,艰难的喘息了两声,但是理智和数据告诉他们,面前这个男子所说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叶天本就新伤初愈,此时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他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向了眼前这个曾经创造过奇迹,将他们从死神口中挽救回来的男子。 ---------人的本性具是如此,只有在危难之时,才会念起他人的好处来。 石平却紧抿着唇,沉默着。 直到众人的心俱因为这难堪的沉默而沉没下去,绝望下去以后,他才轻轻而坚决的自口中吐出一个字。 “有!” 然后他反问了回去。 “猿人最大的优势你们知道是什么?” 气氛顿时因为这个问题而热烈了起来,有人说是体质,有人说是斗志,而叶天与崔明远思虑半晌后,异口同声的道:“数量!” 石平沉声道: “不错,是数量!” “据联盟实验室研究后发现,猿人的繁殖力极强,一胎能生下十到十二只幼体,而这些幼体成长到了三岁即可作战!它们的体力,体质也强于我们的士兵,作战的时候,猿人更是公猿母猿幼猿一涌而上,因此,这个战斗力强大的种族才能将我们人类逼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说到这里,石平顿了一顿,不知怎的,这一个短暂的停顿却立时奇妙的将会议室中紧迫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石平此时说话时候的那种胸有成竹的神态也感染到了与会的所有人把。 “所以,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缩短我们和猿人间的人数优势!城外的猿人共约一百五十万上下,而马塞城中的居民,却是两百万人之多。” 石平言及此处,叶天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他联想到此前石平的所作所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出来。这个惊人的想法震撼得这个见惯大场面,数历生死的勇将语无伦次的结巴起来:“难道,难道……难道您想……” 石平陡然一声断喝/大喝! 其声清朗激越。 他这一声仿佛想要把一切喝断一般。 他像载浮载沉于激流中的人,要使自身浮起来,反而要放弃挣扎,必须得先沉下去,再浮了起! ---------为了大活,必须大弃。 ----------要有所持,便尽其弃! “不错!我便是要全民皆兵,开城任这百万猿人入城,凭借预先设置好的一千一百四十七座楼房与事先调集的八十四万张钢弩,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中,同猿人来一场犬牙交错的磨合战!” 石平的喝声,在夜幕中远远的延伸了出去,这间会议室中的明亮灯光,从缝隙中透射而出,虽然微弱,却非常坚决的将这统治世上的黑暗拉裂开来。 第八十五章 交锋 面对着部下提出的一个个问题,石平却转头望向窗外。 --------天地间一片漆黑,相信空中的乌云还是在层峦叠嶂的翻着,这时间正是夜央前,天将白的时节,分外的陡峭出一种路远深寒的气氛。 “我军必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身,与其说这个坚决韧强的男子在回应部下,还不如是在烘托坚固自己的决心。 --------------毕竟,他此时的决断,关系到了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 石平陡然转身,黄暖的灯光似乎也因为他的霍然转身而为之一明!这个男子的眼中,浮起了一种狂乱般的燃烧着的坚定! “我军必胜!” 他再一次沉稳的说道。 与会众人的眼里,浮出了希望的亮光,他们均期待着这个已经粉碎过猿人阴谋的上司的下文。->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首先,城外猿人的总体数量大概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人之间,而我们现在军队总兵力为一十四万人,加上近日我从首都处调集而来的即将武装给市民的八十万具钢弩,那么人数上的劣势将会被大大的削减。” “其次,也是决定这场战斗最关键的因素,就是猿人部队的素质。可以明显的看到,它们中雌性与年老者占了三分之一强,而之中的那种实力强横的背呈他色的精英猿人的数量--------更是少到了用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更令人欣慰的是,在日前的一次重要的军事行动了,我们成功的杀掉了大部分能够对我们进行远程攻击的那种独脚毒液兽,这就代表了大量猿人入城后,对躲藏在灾难前修筑的坚固的建筑物的我们,基本上是不能造成比较直接的威胁的!这也是我甘冒奇险,打算实施这个计划的主要原因。” “最后,我会将刚刚收割上来的玉麦集中放置在全城的几个主要地点,并且在其上安置一定的防护措施,如铁丝网,围墙等等,要让饥饿得几乎崩溃的猿人因此而分心,无暇恋战!惟有运用天生的欲望,令其混乱得失去控制,方能达成我全歼猿人的战略目标!” 众人被悉数震撼了,在当今的局面下,眼见得已是朝不保昔,而这个男子的心中却还在构想着全歼猿人的宏伟目标!他的计划虽然大胆,但是细细推敲漏洞甚少,以至于诸人心中的疑惑和各种破绽的设想均被这个计划封堵得滴水不漏。 石平接着缓缓说道: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自大,竟然打起了全歼猿人的如意算盘,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猿人自南方派出的精锐与这一百五十万猿人汇合,那么我们的下场该怎样?” “我们惟有将面前的猿人全数杀掉,那么,之后就任那些猿人精锐来把,一百个人杀不死它们,我们冲一千个上去,强悍如瓦蒙,他也不能以一敌万!在座的不少人也曾经在乌江边目睹过那些精锐猿人是如何诞生---------那可是艰险万分的事情,一旦死去,这些猿人精锐绝不是那么好补充的。好!还有没有人有意见?” 与会的人一片静默,他们都还深深的沉浸在石平描绘出的计划中。石平便在此时,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会议桌上,以一种虽轻却坚决的声音道:“那么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执行本计划!” …… 马塞城被连夜惊醒了起来。 在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一群群惊慌失措的市民得到了猿人即将破城的消息,争先恐后地拥入预先强化,加固过的一千四百四十七座高大楼房中。每栋建筑的凡是离地六米以下的门窗均被厚密的水泥封堵,而六米以上的楼层均被凿出一个个的射击孔。等到一栋建筑中可以容纳的人口饱和以后,就用厚重的水泥块将唯一的狭窄出入口堵住。每栋楼房中会配备一百名左右的军队人员,负责管理,分发口粮与武器,指导射击等事项。 人员安置完毕之后,余下的军队人员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把大量的玉麦撒在城市的主要街道上,而每个武装大楼的附近就放置得特别多一点。而在城市的中心,被八座武装大楼环绕的广场上,玉麦堆积如山,被临时搭建的围墙与铁丝网保护起来。 日光惨淡,有一层青灰色的淡淡雾气氤氲在空中,平静里悠悠游游出一种惨淡而沧桑的气氛。一只在心中已预备好了将自己的肉体奉献给大神的幼小猿人第一个冲到了城下。但是那预料中的曾经夺取了无数同胞的性命的坚硬小针,却没有如常的倾泻下来。面对着忽然到来的幸运,这只猿人将自己的身躯奋力向着面前的暗褐色厚门撞了过去! 那种褐色,便是由无数只同类的鲜血溅上去后干涸的惨烈色彩,它见证着无数条生命的逝去! 那道顽固得好似一座山峰的大门,竟然因为这一撞而怯懦的让出了一条缝隙! 然后它望见了一些好象是食物的东西。 饥饿的胃驱使着它将这东西丢进嘴里,而它的爪子早伸向了剩余的部分。后方的猿人见这个一直阻碍着它们前进的障壁业已破去,顿时兴奋凄厉的猿啼声响彻四野,百万猿人纷纷堆聚在了城门的入口处! 食物的巨大诱惑顿时令得入城的猿人失去了控制,争先恐后的冲向城门堆积的那大堆玉麦。外面的想进来,而前方的忙着吞吃,挤在城门外被饥饿煎熬的拥挤猿人顿时发生激烈的摩擦,最初不过是相互捶胸怒嚎,但演变到后来更成为了不死不休的争斗,原本兽性难驯的猿人再嗅到了血腥味,竟发生了大规模的厮杀与内讧! 当剩余的四头银背好不容易将冲动的族人控制住以后,业已死伤狼籍,血流成河。受到教训的猿人在组织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已失去天险屏障的马塞城,它们的先头部队循着人类预先安排好的路线,“找到”了市中心那堆积如山的玉麦堆。 然后, 一个丈夫丧生于猿人口中的悲痛妻子,率先对准猿人仇恨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小小动作,揭开了这场从头到尾都浸泡在赤裸裸的血腥的残酷战争的序幕! 石平终于沉沉睡去。 这个男子业已整整四十八小时没有合过眼。在他的执意要求下,他被安置在了最靠近城门的一所大楼中。 ------------人人都知道,那也将是受到猿人反击最猛烈与危险的地方。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头银背猿人与三十余只独脚毒液兽开始对这座不住射出恶毒弩箭的水泥巨物进行了轮番攻击,大厦中的气氛陡然为紧张与恐慌所笼罩,然而石平在眺望远方以后,却如释重负地依墙坐倒在地。当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楼中的军队管理人慌乱的前来求助的时候,石平却极其倦怠的笑了笑:“一切你作主把。” 此时楼外一声巨响,震得壁上的白灰簌簌而落,那名管理者焦急中不顾身分大声吼了出来:“大人!这楼一破,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啊!你怎么睡得下去。” 石平闻言,抚摩着身旁的毛毛的小脑袋,疲乏的微笑道:“我如今终于确认猿人中目前尚无精英来援,那么我的计划中最大的破绽便已不存在。只要我的计划成功,相对于我们人类的未来而言,区区生死,又何足道哉?好的,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快去指挥把。” 说完他便紧衣竖领,闭目睡去,不一会儿更发出了均细的鼾声。陡然间又“砰”的传来一声巨响,这一次似乎整座楼房都为之摇动了一下,因此可以想象此次爆炸之剧烈。坐在石平背后十余米处的一个老矮胖子吓得浑身发抖,脸上肥肉突突的乱颤,此人正是城中首富,福布斯。亨特。这老家伙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了石平将会来这栋楼中坐镇,极尽钻营之能事终于挤入了这里。 他的逻辑很简单: --------------大树底下好乘凉,石平身为一方之首,自然会对自己的生命爱护之至,一定会调动所有的人力物力前来保护的。没想到…… 他竟然一个人带了两只小猴子就来了! 更令人痛心的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这个男子还无动于衷,更打起了呼噜。 一想到这里,老福布斯的嘴里就开始发苦。他懊恼的叹着气,就象才给人砍了个身首异处。耳听外面猿人尖利的啼叫与独脚毒液兽喷出毒液时发出的特有响声,老福布斯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嘴唇害怕得发白。事关生死,而且还是惨死,又有谁能免俗?他惊惶的双眼忽然看到了一个同样害怕得面色发青的熟人---------正是他生意场上的最大对手查理! “看来和我打一个主意的人的还真不少呢。” 老福布斯不由得自嘲的想到,他已经顾不得讥笑那个水火不容的冤家了,这个精明的商人忽然感悟到自己以往忙着赚钱,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事。 就在他自怨自夷的时候,一只温柔的手搭上了老福布斯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甜美的声音。 “父亲你不用担心,这里不会被攻破的。” 老福布斯忧心忡忡的道: “女儿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险恶局势。你看看……” 他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巨响,直惊得这个肥硕的商人已到口边的话都缩了回去! 而他的女儿却恍若未觉,依然言笑晏晏,还很风情的用手遮挽了一下那一头秀灿的金发。这金发丽人轻笑着向着呼呼大睡的石平努了努嘴,在父亲耳边悄声道:“您看这位新任指挥官象是那么不惜命的人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福布斯精明的头脑迅速的运作起来。就在他思考的同时,外间楼上传来一阵欢呼。一个兴奋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大叫道:“我杀了那只银背猿人,我杀了那只银背猿人!” 第八十六章 醋意 他醒来的时候,又是夜里。 急风如剪,将正俯首向下观望的一个士兵吹得衣袂翻飞。 风很强,很大。 卷起地面的瓦石飞砂,渐渐蒙积在城市里一座座人工修筑而成的庞然建筑上,更扬空飞旋,造成一阵阵尘雾。而在依稀的星子微光之下,可以隐约窥到空中团团暗色的云,如同铅制的一般,尽管在夜空中激烈撞击着,但却不因为劲风而散去。 石平信手揽过忠实守卫在一旁的毛毛和丑丑,爱怜的抚摸着。他的手忽然僵住。 -----------丑丑的头部,赫然肿起了一个大包,瘦细的胳膊上,也给划了一条深长的口子,血粘连在毛上,硬实成了一大片黑褐的惨烈。 ----------这时他还注意到,见主人醒转,正向他欢喜爬来的毛毛也一瘸一拐,背上的黄褐油亮的长毛也给生生撕拖了一大片。 他表面虽然仍无动于衷,但是为二小检查的手已在微微心痛的颤抖着。对于这两只一同出生入死多日,忠心耿耿的小伙伴,石平心底乃是极其疼惜呵护的。他此刻脸上又浮起了微笑的表情。只是这微笑落在旁人的眼里,就好似狐狸窥视着鸡那般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眼见得二猴虽然受伤,但依然欢蹦乱跳,毫无萎衰之状,他的心中微宽。招呼了二猴过来,正待为其包扎伤口,巩固伤处,忽然间才想起手边无任何医疗物品,可见“关心则乱”这句话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正踌躇间,一人两猴的鼻中均嗅到了一股香气。 ---------一种兰麝中夹杂玫瑰的甜意的浓郁香味。 “给你。” 石平便见到了一只经过了精心修饰的丰韵素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经过精心修饰的指甲上抹了浓淡适宜的条纹紫,而香味也越发浓郁起来。这只手正优雅的拈了一卷胶布,一把小巧的剪子,秀气的小指间还勾了半叠轻晃着的雪白纱布。这三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寻常物事,不知怎的,衬托上这只手,竟奇特的赏心悦目起来,仿佛它们是天生为了装点这只手而存在一般。 这男子眼中的欣赏之色一闪而逝,他很自然的接过纱布,从容道:“谢谢,能再帮我找点清水来吗?” 片刻后,香风拂动,一名身材高挑,顾盼回眸的明媚女子吃力的端了一盆清水行了过来。因为用力的缘故把,她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薄热的绯红,而那一头有如水波一般荡漾的明丽金发,与她一身紧身装束融洽的凑合在一起,更给所有见过她的男子以纸包不住火的本能遐想。 石平却只是望了望,淡淡的道了声谢谢。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两只顽劣而惧痛的惶恐跑猴身上--------左手将其用力按住,不顾毛毛“不不不”的哀叫,清创,包扎,做得熟快之至。 他虽未回头,但是感觉得到,她在看自己。 于是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回望了过去。在这样认真的对视里,石平这才发现,这女子成熟中却带了几分稚气,就好似将精明与天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的东西交融在了一起。 她掠了掠头发,那道金色的发瀑便倾泻了开来。 “这两只小猴子没想到这么厉害。” 她的口气雀跃得就好似一名小女孩寻到了什么心爱的事物。而碧蓝如海水般的双眸里闪动着喜悦与期待的光芒。 “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它们?” “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你是否能为我讲讲这两个傻蛋是怎样受伤的。” 石平很宁定的道。于是白日里的情形便在这女子动听的嗓音里被回顾了出来。 原来在石平倦极眠去之后,扼住这条进出咽喉要道的大厦实在成为了猿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因为此时各处战斗业已打响,因为食物的诱惑,猿人被引诱在城中各自为战,所以能被调集,前来进攻这里的猿人数量便被大大减少。但正因为这样,才引得了先后有两只银背猿人前来袭击。就在这关键时刻,毛毛和丑丑挺身而出,趁着银背猿人闪躲弩箭的时候牵制了它的行动,使得这两头威胁极大的猿人精英最终戏剧性的被一名少年与妇女射杀当场。 石平听完微微一笑,他心中情知那两名猿人多半是遭毛毛和丑丑抓伤后毒发身亡的,当下也不说破。此时他手上不停已将二猴身上的伤处包扎,固定完毕。喝令它们乖乖爬到由衣服铺好的铺上休息。那女郎见两猴如此听话,眼中满是惊叹艳羡之色,石平很有绅士风度的微鞠了一躬:“请原谅,福布斯。芬妮小姐,我必须得暂时失陪一下。” 说完便转身向着楼上作战区域行去。这金发女子望着石平登楼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世故得象是周旋于放荡与纯洁间作凌波微步的魅惑笑容。 …… 战斗业已整整持续了三天。 猿人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泥潭。 进?那遍布城市各处的一座座难以攻克的顽固堡垒令它们几乎只能抱头挨打。堡垒附近的火力密度达到了一种可以说是根本难以靠近的程度。而在它们通过临近的建筑跨越过去,攻克了三座楼垒之后。那些狡猾的人类便派出了哨兵开始日夜监视周围的环境。整个城市仿佛是一个连胃里面都长满了尖刺的可怕怪物,毫不疲倦的吞噬着同类的血肉与生命。 退?且不说粮食业已即将告彀,只是想想要将千辛万苦获得方才占据的城市让出去便心有不甘,何况只靠肉眼就能望见那地面堆积如山的食物堆?几乎所有猿人都尝过了这种入口细滑甘美的食物,再对照以那粗糙得难以下咽的苔藓汤。夺取那些美食仿佛就成为了所有猿人的共识与心愿! 而对于内围的人类来讲,射杀猿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例行公事一般的娱乐。交战的头一天,能够威胁到武装大厦的独脚毒液兽便被作为重点打击对象,射杀得一干二净--------城市中大量的复杂地形注定了这种可怕的而脆弱的远程兵种无法发挥自己的射程优势。而那仅有的四头银背猿人因为冲锋太过勇猛,如今死得只剩下了一只。 ----------但是就因为这样,反而给外围人类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因为阶级观念森严的猿人中的指挥权无形的被统一了起来。这名素日里被同僚打压,如今却大权大握的相对来说头脑比较发达的银背猿人,已经开始构思采用投掷石块,撞击墙壁的办法,集中火力,步步为营的扫荡方式来缓缓推进。 很遗憾它这道明智的命令却没有来得及发出去。 它的头便在空中打着旋四洒着鲜血飞出了数米开外。 说来其实好笑,这个决定这场战争转折点的事件却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引发的。事实上,无论是当事的两个人还是第三者,都未曾料到他(她)们的行为会带来如此深远的影响。 起因是威克。里亚这个小伙子在休息的时候,顺手将自己所用的钢弩放在了阳台上。--------这其实是一件很多人都曾经做过的小事。 然后好奇的福布斯。芬妮拿起了它-----------好奇心人人皆有,在此我们当然也不能够责怪这位美丽的金发女郎的动作有何不妥。 然而正是因为她的好奇心和美丽,吸引了不少小伙子的目光。有数个大胆之人便起哄要这位小姐表演一下精湛的箭术,福布斯。芬妮生性好强,虽然对于此事一窍不通,但也不愿服输,而此时恰巧石平也在一旁,一副似笑非笑袖手旁观的表情,似乎摆明了想看她的笑话。这女子心思灵动至极,顿时便施展女性魅力与激将法,要手握重权的指挥官先为大家表演箭技。 石平仿佛中计,爽快答应下来,却径直走到了她的背后,将她半拥着推至窗前,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手把着手连发三箭,取了楼下三头猿人的性命。福布斯。芬妮满面通红,却垂头不语。 这精彩的一幕却被对面的大厦中的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名字是柳眉。 一时间,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复杂而特殊的感觉。这种感受她以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那既好象是小时候一个心爱的洋娃娃被弄坏了后的急欲大哭一场的心情,又好似忽然丢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贵东西后的惶乱感觉,使得整个人都空荡荡的茫然得手足无措起来。 她脸色苍白的艰难喘息了两声,心中郁结得好似凝进了一块铅,于是便自然的生出了一种发泄的冲动。 -------再从冲动到行动。 --------楼下的猿人便成了她的发泄目标。 --------她跃下,挥刀。 而在另外一旁歇息的崔明远闻讯赶来的时候,刚好见她在猿人的密密的包围里,奋力施展出一记两伤绝技,将那头银背猿人的头斩飞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终结 金发点染下,是一段雪绒一般的颈。下午的光线把她的颈项磨润得像一段柔媚白色丝绸,耳朵更浮雕得似一片小小的白玉,嵌在金亮的发里。于是被女体所温热的香气便阵阵的牵连着嗅觉,从而刺激起男子本能那火般的欲望。低头望去,斜靠在自己怀中的这具婀娜纤细略带丰腴的高挑身姿,真像是隽刻入心入肺去,要永垂不朽似的。 石平却于此时松开了手。 远离了她。 来日方长。 而战机稍纵即逝! 因为他听到了对面那座大厦后传来的激荡热切的喊杀声! 这充满了血腥意味的杀戮所发出的声响,将石平心中残存的猎欲,一声狼嗥的召回了现实!他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导致那栋楼中的人一齐抛却了生死冲了出去? 崔明远领头跃下了楼,冷峻的脸上有着强烈的关怀之意。他手中用的是刀。 长刀。 他的出手也如其人,冷漠而桀骜不驯,但是这样的冷冷刀法却是因为心中的那种热切的焦虑才发挥到了极至。在终于冲抵他所一直的恋慕的女子身旁以后,他忽然满足起来。能与伊人这样同生共死的作战,哪怕受伤死去,身上留下的也是一道道美丽与幸福的伤口罢了。 在两人还未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危机关头的时候,平空又更添强助。 面前将他们围困着的凶顽猿人蓦然间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拳/重拳陡然间轰中一般,血肉四溅的纷飞开来! --------那种情形,就好似乎铁匠用力锤打一块烧红了的生铁飞散射出的星火! 然后有人远远的赞了一声好。 出拳的是卡尔。 赞好的是石平。 卡尔心忧队长的安危,所以强行与人换了驻守在石平附近的高楼。他见柳眉遇险,便冲出相救。 ----------以卡尔耳力之灵敏,又怎会不知石平与柳眉那一夜的缠绵? ---------更何况,他的队长也无意对他隐瞒什么。 石平是垂绳爬下去的,搏击格斗本就非其长项,加之他距离这处战场甚远,因此便来迟了些。此时这男子的眼里满是笑意,遥遥对着在猿群中冲突的卡尔呼喊道:“不错啊!现在能够把能量外放了!你的实力又进步了!” 他的语音在这战场上像暴风中的海涛声,虽然微弱但有刚强得坚决的味道,传出很远后依然字字清晰。 柳眉听到这熟悉却陌生的声音,不知怎的,眼泪就好似夏日里的雨一样突兀得一触即发。原本充斥在身体中的那种酸涩的恨怒这时却转为一种隐约憔悴着的热切。而此时心中旁念一生,疲乏与伤痛便趁胜追击了过来。 但是他只顾着指挥,却没有对自己说话,甚至没有看上一眼!他抱着那女人的时候却笑得如此开心! 这样的失望与委屈胶合在她的心中,更因为身伤加上心伤,使得创痛着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崔明远忙抢上一步将她揽在怀中,这时援军业已补了上来。喧闹的杀声里,这青年男子的鼻息冒着热气,也许是因为起初激烈的斩杀,他的双颊滚烫的烧热着,连心也暖烘烘的急促惊跳起来。这还是两人自长大以来,首次作这样亲密的接触把,他那骄傲而刚强的心中,不禁依恋的生出了一种就这样抱她站到永恒的幸福感觉。 …… 群龙无首的感觉该当如何? 而且还是在面对着诱人的利益与生死相见的大敌的时候! 鱼和熊掌之间,该当如何取舍? 事实上,这也是失去了首领的群猿的心态。 两个字形容它们目前的景况。 ------------混乱。 混乱不仅仅因为失却了领导者的迷惘,更重要的因为权力。 -------有权力的地方,那便会有争斗。 大量散乱的猿人便在充满着食物与危机的都市里游荡着。为了生存它们冒死去抢夺那些被放置在弩箭射程中的玉麦---------这却成为了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但没有一只猿人试图离去。 野兽毕竟是野兽,对于这个产生于地球上仅仅数十年的全新种族来说,习惯于群居生活的它们,一旦离开了所依附的群体,便在心理上迷惘得无法生存。 它们所选择的对手,却积累了长达近万年的文化知识,经验教训。 在智慧的面前,力量之间的差距被无限的缩短与弥补上来。 当这场钢筋水泥森林中的战争进行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令得石平昔日一直萦怀于心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 ----------猿人的增援部队出现。 人不多,仅仅只有数百头猿人罢了。 但是这却尽是这个敌对种族中的佼佼者! 带队的是一头通体白毛的老猿,而白背猿人的数量达到了可怕的十头之多,剩余的乃是清一色的银背猿人! 这一撮小小部队的杀伤力,强悍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当它们入城以后,一共经过了七座经过强化,加固了的大楼。这七座巍峨得不可一世,在往日里的猿人进攻里坚强得似七道中流砥柱的人类建筑上的心血结晶,在短时间里便在巨大的爆炸声里坍塌了下去!泥尘灰烟飞扬中,分外的显兀出一种可怖的凄凉。 ----------当然,猿人也为此损失了七只银背猿人,要爆发出那样狂猛的破坏力,以血肉之躯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自然再也没有人敢于向这支猿人小队射出弩箭。而那些猿人也急急的向市中心赶着,兽性的直觉告诉它们,那里有着活着同胞的气息。 荒城寂寂,暮晚徐近,风在空中似乎一动一动的以一种心跳般的节律吹着,铅灰色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一小群猿人的存在。人类与猿人这两个种族因为生存而引发的欲求争斗,在这个地方决出了首次的胜负,但却绝不是最后一次! 相信这一小群站在马塞城中心广场上的猿人精英的心情,就好似一头有智慧的活豕行入了一所大规模屠宰场中,心中因为面前的景象满蕴着从被点燃的恐惧中升腾起的愤怒。 ---------宽大的广场已好似被半凝固的血浆涂抹过一层般,猿人的尸体就密密地在此地堆砌成道道高厚的杂乱墙壁,而广场正中,堆积如山的玉麦堆已被吞吃掠走了一小半。城市中仅剩下来的猿人被有意的驱赶到了这里,它们已经无视于周围死亡的威胁,拼命的满足着自己的胃。入城时候的近一百五十万只猿人,经过这七天以来的屠杀与内讧之后,剩余的只怕不到十万之数! --------创造一件东西很难,毁灭它却在片刻之间。 生命,亦然。 为首的那头白毛老猿的身躯,陡然间佝偻得似一片风中残叶。它环顾四周还在疯狂抢食的同类,它像变作了一块会颤抖的石头,心中却如被火燃灼着,意志也强烈得要作一声毁灭的尖啸。 这头睿智的老猿的昏黄的老眼中射出一种比求死更疯狂的尖利光芒。它就以这种仇恨的眼神四顾--------这个动作使得它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然而它忽然生出被窥视/威胁着的感觉。 石平的修长身影便在此时出现在了最高的那幢大厦的顶端,风力劲急,惨烈,将他的发,他的衣袂一齐吹得向后翻飞,这个男子的双手斜插在裤兜里面,指的轮廓因为风力的吹袭而清晰可见,这却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逆风飞扬着的明朗锐气。 ---------这景象落在那只白毛老猿的眼中,顿时令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那是一种沧桑着的死意。 石平的嘴角边依然挂着笑,那种笑却让人联想到了残忍与温厚这两种水火不容的东西。他的目光似一支箭一般闪亮着向着这方射来,这两道发自于不同种族生物身上,夹蕴了不同复杂含义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后互相穿透入对方的心底,窥视出无限的杀机! 然后石平插在裤兜中的手指极其微弱的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按键的动作。那白毛猿人陡然间被兽性那种预知危险的奇特感觉侵袭过全身!它张口欲仰天吼叫,但是这吼叫声却被淹没在了接踵而至的惊天动地的爆炸的巨响里! 四面的人们惊叹/惊恐/惊惶的目睹了占据整个联盟一年产量二分之一强的粮食,便随着广场中的猿人一起,在广场中四面腾起的高达十余米高的烈烈火海里。化为空中的烟霭与大地的埃尘! 第八十八章 玉麦 石平面无表情的漠视着下方那场代价昂贵的火海。他此刻静得似一座息沉千年的石像。广场中像是在进行一场宏大的舞台剧的烈焰,狂烈的在地面上席卷,肆略着。因为空中的氧气被急剧的消耗,故旁观的所有人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生理上,都生出一种被压迫着的晕眩窒息感觉。 良久…… 火焰似洪荒时代那些不甘屈服于命运安排的濒死巨兽一般,最后凶怒的向天空漫卷了一下,然后黯然的低灭了下去。于是青灰色的淡烟就以一种取而代之的必然姿态,袅袅的悠闲升起。 这场壮烈而充满着死亡的燃烧,一共耗费去了所有联盟人近二分之一强的粮食--------玉麦之所以被基因科学家选作主要的粮食作物培育出来,并不是因为它的产量有多高,而是由于它的植物油含量占到了种子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石平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充分的向联盟人证明了一件事:玉麦不仅仅是食物,还是一种非常优秀的燃料。 昔日繁华的都市大广场,如今却已被那种单调死寂的墨黑色所代替,四下里显露出一种烟熏火燎的荒凉悲惨景象,原本堆积得累累垂垂的猿尸业已被焚化成一块块粘连纠结的干枯黑碳,散发着中人欲呕吐的焦糊肉味。在最靠近玉麦堆的地方,平铺于地面的石块甚至出现了溶解现象,可见那时温度之高,火势之烈。 扼守大楼的人们纷纷拥出,集结到各个开阔的地方,在经过一长段难以置信的沉默以后,欢呼声陡然响彻了这座受尽了创伤的城市。而军队却被石平集合在了广场周围。待高温在冬日的寒风里,渐渐消退到了人类可以接近的程度的时候,石平站在神采飞扬的三军将士前面,平静得就像无风时的海面,他看了看身后一片凄惨景象的广场后,淡淡道:“你们有没有信心以万敌一?” 由于石平连番施展雷霆霹雳手段,又带领了着他们在如此重大的战役里成功完胜对手,因此这个年纪轻轻的指挥官在军中的威权业已达到了一个一时无两的辉煌高度。所以石平的话语虽轻,但是在四面里那种自发的尊敬的寂静里,也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众人顿时愕然,却不知道他们的主帅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这十万精锐便明白过来。 他们的眼睛为心中的疑问作出了最好的解答。 ----------广场上粘连成块,高厚得似一座黑碳小丘的的两堆猿人焦尸忽然炸开,一只猿人陡然自其中咆哮着窜了出来。它身上的毛业已被高温悉数烘光,露出肉红色的皮肤,而其身体上的几处被灼伤的地方还在冒出轻烟。石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它,这猿人以呲牙咆哮回应,但是在人类士气激扬的万军之前,这只全身无毛的猿人的威吓更加分明的烘托出一种色厉内荏的无力凄凉。 石平紧紧的逼视着它的眼睛,那猿人被他这具有着针一般穿透力的森冷目光竟看得畏怯的后退了几步。这男子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傲然道:“你现在不能施展出那种威力巨大的自爆招式了把,我近日调查研究了开战以来收集的三十五次猿人自爆的资料后,总结出了两大要点。第一:自爆通常发生在银背级别以上的猿人。第二:为什么你们总是在局面稍处劣势的时候,就急于施展这种虽然威力极大,但是却要以生命为代价的战术!难道----------施展它的时候,一定要体力充沛?并且,身体上不能受到较大的伤害!” 石平说话的时候,双目一直紧紧的注视着这只猿人的躲闪着的浊黄色眼睛,那种近似于贪婪的目光几乎会让旁观者生出一种在窥视着某种宝藏的错觉! 事实上,在这只猿人身上如果能得到一些准确的情报,那么相信在战场上就能挽救回不知多少个人的性命。 而人的生命,正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啊! 石平忽然笑了,他这次笑不同于往日,就如同云破月明一般爽朗开怀,以至于崇敬的望着他的将士们都无由的生出一种春风过面的温朗感觉。 他的神情像是刚好完成了一副满意的近作,用放下手中的笔的姿态潇洒的向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淡淡的道:“抓住它,若是反抗的话,格杀勿论!” …… 市民们开始紧张的作着恢复家园,修葺城墙的工作。创伤后的城市中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欢欣气氛。担心食物不足的唯一忧虑,也在那个年轻却充满了威信的年轻指挥官诚恳的保证下烟消云散。 ------------那还是在他率军出征清扫周边区域前发布的讲话:-----------我向各位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大家的妻儿老小过一个严寒而饥饿的冬天。 对于这样一名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更全歼百万敌军于弹指之间的人来说,只怕他叫充满感激广大的民众现在为他起兵反叛也非难事,又何况仅仅是要他们相信一句这样诚恳的承诺? 大捷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联盟里的每一个角落,举国震动。而一手策划,导演这出完美的战役的人在大睡了三天以后,却常常在早晨凝肃的仰望天空,他的眼神散乱得似深秋忧郁落下的枫红落叶,而整个人却安若磐石。 这时,他又宁定的望着天上一朵朵被吹走/吹散后又卷土重来的灰云,怔怔的发着呆。通常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敢来打扰他的。 ----------今日却有例外。 他的背后是那个冷酷而冷漠的男人。 崔明远。 这个男子森冷的语意里有着火山喷溅的愤怒。 “你对柳师妹做过什么!” 石平静,冷,沉默。 崔明远冷笑着轻蔑凝视他,他的拳头已捏紧。 然而一股凛人的凶势却自这冷傲的男子身后逼撞而至! 没有人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柔和的晨间,卡尔象一头正值盛年而惊醒的雄狮,以宽厚密实的气势自崔明远背后缓缓登阶行出。风过处,他连衣衫上的褶纹都是愤怒的一般。此外在某处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股阴柔的气势与之互为犄角,两相呼应。 空气静得象一面玻璃。 崔明远没有任何动作,可是他腰畔木鞘中的刀却自动缓缓拔了出来,就好似月下雾中的一条幽静得发光的流水,但这出鞘的声音却如一名步履蹒跚的老翁急行后发出的剧烈的呛咳。 石平忽然淡淡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崔明远这次只冷冷地自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说!” “我只是足足用了她一晚上而已。“ 石平说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得象一头才饮完了水的悠闲豹子。 卡尔心中一惊,顿时作好了出手的准备,哪怕是在千钧一发的战场上,崔明远那徜徉如流水一般的刀势,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最关键的是,他挥斩之间,总是给观者以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说明,哪怕在生死一弹指的战场之上,也不值得这男子尽出全力。 在这短短一瞬间,卡尔甚至做好了冲上去,以身相挡崔明远这全力出手的含忿一刀的思想准备。 但是那本已出鞘大半的刀却陡然间落了下去,发出一声不甘而沉闷的郁响。崔明远的眼里满是讥讽之意,他大声冷笑道:“你又来这套!拿假话激得我心浮气噪后来攻击你,然后明里暗里四人一起出手,名正言顺的将我格杀当场,哼!姓石的,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就可以对我师妹有非分之想,我明白告诉你,你死了这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把!哈哈哈哈!” 说罢便扭头扬长而去,原来他这几日见柳眉一直郁郁不乐,心想只怕是石平借身份之便,滥用职权让心上人受了委屈,故此前来问罪。这自负的男子此时心中充满了识破大敌阴谋,更成功打击对手的胜利欣快感,早将来的本意抛却到了九霄云外。施施然直奔酒吧去了。 石平望着楼下崔明远的轻快步伐,洒然一笑,嘴里却平静道:“出来把,这么几天没见你,还以为你被压路机碾死了呢。” 他说这话的语气虽然诚恳热切,但是话意细细玩味却恶毒万分。当下便有一人应声而出,很是庄重的对石平行了个下级对上级之礼,丝毫不以他的话意为忤。 这人脸上随时挂着很讨人喜欢的微笑,秀丽得似少女一般。他正是瓦蒙派来的制衡于石平的重要人物--------- 乔。布尔顿! 这男子也低头向楼下渐行而远的崔明远望去,摇头叹息。 石平淡淡道: “你可以滚下去叹息。” 乔。布尔顿面带微笑口中应是,但是却分明没有半点去意。石平一皱眉正待说话,那名男子却先从容开口了。 “卑职在此想请教大人两个问题,大人答复我之后,不用赶我自己也会走的。” 石平也笑了,他笑得就好似狐狸看到了一只狡猾的老鼠。他和气的答道:“好,参谋官大人请问把。” 乔。布尔顿看到了石平的笑容,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有些胆怯起来,忙赔笑道:“这个,第一个乃是卑职的私人问题,阁下设定全歼猿人的计划的时候,怎么能够就一定肯定猿人会对粮食恋恋不舍得以至于失去组织,陷入混乱?事实上你们出动所烧掉的猿人粮草,只是它们存货的一部分!若是猿人粮食充足,稳扎稳打,那么相信现在的马塞城中,当是另外一番景象。” 石平望了望业已聚拢的卡尔夫妇,见两人脸上也是一副希冀得知答案的表情,他微笑道:“这其实很简单,当我决定发动计划之前,连续两天巡视城防,均发现每日遭受数次进攻的城下面却一反常态的干净!(请参阅第八十三章 )这说明了什么?” 他的话嘎然而止,卡尔略一沉思,脸上浮出恐怖与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卡罗业已面色苍白的掩口扭头。 乔。布尔顿恍然道: “猿人既然已经沦落到了吞吃同类尸体的地步,那么缺粮状况可想而知。” 石平淡淡道: “你可以说你下一个问题了。” 乔。布尔顿闻言面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这个表情使得他英俊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他望了望一旁好奇观望的卡尔夫妇后道:“在我说以前,请大人屏退左右把。” 石平望着萌生避去之意的夫妇俩,断然道:“不用,我和这两位一同出死入死多次的战友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卡尔夫妇的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温热的信赖感觉。而乔。布尔顿面上的笑容却变得勉强而尴尬,他干笑了半声道:“既然大人都没什么顾虑,那我真是枉作小人了。阁下要是记性不坏的话,应该还记得在就任北方战区指挥官之前好象对瓦蒙大人保证过什么事把。” 石平回忆了半晌,淡淡道: “我忘记了,哪有此事!” 乔。布尔顿眼中射出针一般的恶毒光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恶狠狠道:“你不记得,我却很清楚!你保证若是不能在冬季为联盟提供充足的食物,便随瓦蒙大人处置!我业已查过库房,今年收上的玉麦被你用作了消灭猿人的诱饵兼燃料!剩下收集回来的只怕还不到原有的八分之一!这点粮食,只怕连供养北方的需求都不够,你拿什么东西来给联盟提供充足的食物!“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将语气和语调换成了那种利诱的口吻。 “不过若是你将我那张在你们逼迫之下签字的文件交给我的话,或许我还可以考虑在大人面前为你求情一二。” 第八十九章 死结 乔。布尔顿很紧张。 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情绪。 因为他也是聪明人,他知道在石平这种人的面前,隐藏只是徒费工夫的可笑把戏罢了。所以他紧张的望着面前那个闭目沉思着的人,心中的忐忑就似手中的汗一般,层层的涌淌着。 而石平念起的却是那个曾叫他做爸爸的可爱小孩子,多日来没有想起他,并不是代表了忘记,而是把他藏在了更深的心里。 一旦忆起,连根拔起牵枝攀藤的,更加痛苦。 他觉得很有点悲哀。 ----------多年来的努力,以为得到了延续的满足,原来只是一场凄恍的梦。 他的眼中幽黯。 乔。布尔顿就这样被惶恐的心情折磨着,整整期待了石平半个多小时。他没有出言催促。 他也不敢催促。 良久…… 沉默得似一具风化了的雕像般的石平终于转头过来,惊异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还没走?” 年轻而忧虑的参谋官脸色顿时紫胀。 最大的轻蔑来自于无言。 石平的漠视,给了乔。布尔顿深深的伤害。这个秀气的男子脸色转为铁青,眼中的目光如同屠刀上的冷芒一般连续闪耀着。他也不说话,微鞠了一躬。转身向外大步走去。 石平眼中的戒备警惕之色越发浓郁,他忽然道:“慢着!” 乔。布尔顿闻声止步,看得出来,他的耳在期待的颤动着。 石平淡淡道: “你好象忘记了,开始我是要你滚下去。” 乔。布尔顿的身躯陡然僵硬。 然后他深深吸气,真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卡尔看了他的狼狈摸样,不禁皱了皱眉。石平恍若未睹,郑重道:“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然后好似为了增加他话的说服力一般,这个男子抬起头来,望着卡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接着说明道:“这个人的忍耐以及城府,都是我平生所仅见,他的威胁,只怕还要在昔日的巴可之上!我一心想要找他工作上的麻烦,以各种借口刁难于他,可是偏偏这个人都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我起初那样的侮辱他,他在离去的时候竟然还没有忘记行礼。对于这样一个忍耐如骆驼,危险似毒蛇的人,你们一定要谨慎万分!” 石平说这番话的时候,谨慎凝重得如孤身直面着百万猿人! -------外敌固然可怕,己方的暗箭才是最伤人的。 卡尔夫妇惕然受教。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回味,吸收掉石平那番语重心长的话的时候。他们的队长接着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道:“对了,瓦蒙也许就在这几日便会来,你们俩现在的改造进行得如何?” 石平的话虽轻,但是却恰好似晴天中陡然响起了一个霹雳!将这对患难夫妻震撼得无以复加! 远处建筑工地上的喧闹杂声,在卡尔夫妇的脑中切割一般的响着。卡罗震惊颞颥道:“您,您为什么会这样说?是上面发来了通知吗?” 石平淡淡道: “是起初那位尊敬的乔。布尔顿先生告诉我的---------如果不是瓦蒙要来,素来小心谨慎的他怎么敢在我面前作这样摊牌式的威胁!” “可是……” 卡尔心存希冀的道。但是他的话却被石平决然的打断。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这种事关生死的推断,只需要一个充足的疑点就已足够!” 卡罗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队长,乔。布尔顿说的关于粮食的问题,该不是真的把。” 石平莫测高深的微笑着不作回答,反问了回去。 “我为你们俩联系的改造事项如何了?” 原来在接手了原亨利爵士偷偷开发的生化工程以后,石平在其中发现了好几种具有突破性质的新技术,便运用手中的权利,将之不计成本的应用与卡尔夫妇身上-----------夫妇俩闻言没有说话。 -----------他们用行动来回答自己队长的问题。 卡尔举起了右拳,在他的全力蓄劲下,这只拳头业已转化为了一种灿丽的银白色。石平看了赞赏道:“不错!竟然能将克林顿右拳的暂时金属化技术应用到你的身上!卡罗呢,表演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便见卡罗金发飞扬,一线蛇之发在空中闪耀着诡异绚丽的淡蓝色火花,将不远处的一块水泥墙激射出了一个细且深的小洞! 这下连卡尔的面上也露出了惊异之色,禁不住激赏道:“老婆,那条鳗鞭的发电基因你已经与之融合成功了?” 卡罗微笑道: “恩,我昨天才成功融合,还没来得及和你讲,不想今天队长问起,就一并拿出来献丑了。队长,你不用焦虑,我们现在三人齐心协力,未必就和瓦蒙没有一拼之力。” 石平仰望浅灰色的长空,他悠悠得很是苍茫的叹息就像打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我不是在担心瓦蒙啊……我担心的是,未来……” …… 两天以后。 一架中型飞机徐徐降落在了马塞机场的跑道上。通知上显示的这应当是一组前来带走那只被活捉的猿人精英的高级科研人员。但是迎接人员却在率先步出飞机的那个人面前屏住了呼吸。 --------一袭充满了霸气的黑红色披风在风里狂烈的舞动着! 他的声音里顿时充满了一种敬畏,而且畏惧的成分远远多与尊敬! “瓦蒙大人!” 两小时后,马塞城里所有的要员悉数诚惶诚恐的齐集于市政府的高级会议厅中,他们因为一个人聚集到这里,却又因为另外一个人而等待。 要他们来的是瓦蒙。 要他们等待的是石平。 会议业已开始了一小时三十四分钟零七秒,在这其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于说话。瓦蒙面无表情的默默坐在那个本属于石平的位置上,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比冰还冷,比霜还寒的凉意。 ------------没有表情,有的时候反倒是最能表达心中感情的时候。 他终于来了。所有隶属于北方的官员在此之前坐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似是空挂的,就如同失却了主心骨一般,好象本来一直裱在卷轴里的泼墨山水,->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现在空荡荡的只留出了卷轴的中央的那一大块茫然的空白。而目睹这个悠闲而懒散的男子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妙的充实感觉。 当然,除了乔。布尔顿先生。 瓦蒙, 石平! 这两个一直敌对着的人,再一次相见! 石平还是在一如既往的淡淡笑着,相对于瓦蒙那种屈压着人的气势,他却柔和得象自成天地的一点水,一团和气而包容的气质。这个男子向着瓦蒙行了一个很不规范的下级礼节,轻松适意得好似在一所乡间茶园里同故交的老友打着招呼。 瓦蒙对此好似一无所觉,他用他贯有的那种金石交鸣的威严声音道:“隶属与你部下的警卫部队长官卡尔,副长官卡罗为什么不来参加会议。” 石平洒然的懒散道: “由于大人未事先告知今日的重大会议,所以我派他们去看望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去了。” 说话的时候,也许因为喉咙有些痒把,他还随之咳嗽了一声,就地吐了口痰。在四下几乎令人连气也喘不过来的死寂中,痰落到地的声音分外的刺耳。而小男孩与小女孩这几个字却说得特别的重。 瓦蒙眼中顿时有一道雷霆电闪般的怒意掠过,他吸了口气,沉默半晌,沉声道:“下面宣布,联盟政府第一百一十九号委任令:鉴于原猎食队副队长,现北方战区临时指挥官石平,近日在猿人战争中取得的一系列胜利与贡献。故特赦去石平与同党卡罗,卡尔以往一切罪名,并正式石平委任为北方战区指挥官,以下,为在战争中有功人员名单及奖励办法……” 待这一切冗长的繁文缛节完毕后,场中气氛业已稍有活跃,众人交头接耳,喜形于色。而瓦蒙冷寒如冰的话声却又再一次回荡在了会议厅中,这很给在场的众人以一种悬崖勒马与繁华大梦的虚空感。 “石平,你可知罪!” 石平微笑着无奈的耸耸肩,潇洒的摊开双手,做出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瓦蒙微一颔首,旁边随他前来的一名书记官模样的人打开手中的一个文件夹,以一种尖细的声音道:“你在来马塞城的这天,便发动兵变,将市长亨利扣押,更对其施用生化甲虫,导致其在十天后死亡,可有此事?” “你错了,发动兵变的是亨利而不是我,若不是当日我换房而居,只怕在下早已不在人世,至于你后面的话,请原谅,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能否拿出证据来。” 这个书记官顿时语塞,亨利的尸体早已火化,哪里还找得出什么证据?联盟法律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俱在,若是仅凭一面之词就想定石平这种方面大员之罪,只怕是千难万难。受到了挫折的书记官偷眼望了望从容得几乎是有恃无恐的石平,眼底闪出一丝恶毒而得意的光芒,继续念道:“你在对猿人作战期间,擅自将联盟今年收获的所有玉麦浪费在战争中,导致今后联盟粮食供应严重缺乏,更违反了在就任北方战区指挥官时的承诺,你可知罪!” 终于来了!近日里,在乔。布尔顿的有意鼓动传播下,这个令得人心惶惶的传言业已在马塞城里播散得沸沸扬扬。 ---------------面对这样一个几近与死结的局,石平如何能解,如何来解? 工作繁忙,此时方下班,所以更新延迟至11点,憾甚。可怜老张还没有吃饭.5555555555 第九十章 反击 危机袭来之时,常如寂寞。 寂寞恒常是你自己一人,孤单面对。 热闹繁华时却总有多人与你共处。 但是其实那个时候,有知性的人还是寂寞的。 ----------人聚如蚁,却无人能与你心灵契合,甚至互相之间勾心斗角。或冷眼旁观,或白眼相看。这种在大热闹心中的落寞,才是真正悲哀的大寂寞。 而石平的心中,此时却涌出了一种骄傲而温热的情谊。 时穷乃节现。 在这个旁人看来他已走入了无法应付的死胡同的时候,石平却依然感觉到,有几人是在以不同的方式,或明或暗的以一种顽强的执着支持着他。 很多东西要有参照物来烘托才能分外的分明出它的可贵。 如美与丑,香与臭。 信任亦然。 在当前这种冷冷得近似于刻薄的气氛里,还能坚持着自己的观念,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他的人。 ----------这才最是难能可贵的。 巨大的老式壁炉里,果松的木材在噼里啪啦的爆裂燃烧着。狭长的窗户旁,硬柳木做的褐色嵌格流露出些须粗旷的欧式风格。在中间那盏大吊灯柔和光线的照耀下,整个会议厅显得幽暗而深沉。 石平微笑四顾,却恰好瞥见柳眉慌惶中带着焦愁的双眸,她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将头别了过去,因此几绺黑发垂落到了她的线条优美的颈项上,分明的刻比出黑发的光泽与肌肤的雪白。 在众人的心中都因为这刻意拖长的沉默而呈现出些微的焦躁的时候,石平终于说话了,他的话声坦然宁定得象是在述说一件简俐的寻常小事。 “不错,现在马塞城中的玉麦库存,的确难以供应给整个联盟的需求---------那又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中众人皆尽大惊失色。严寒的冬季刚刚来临,一旦食物供应不上,内忧外患交相困迫之下,不待猿人来攻人类自己早便从内部分析崩溃了。厅中顿时似多了一个无形的筛子,将忧虑与惊慌不住滤过下来。一时间人心惶惶,交头接耳。 瓦蒙闻言身躯也是一震,他的唇立时抿得更紧,以至于脸上的纹理线条似刀镌刻出来的一般。由于他国字口脸,浓眉勾鼻,所以在这时看去,无形中这个男人的威严就似被冰冻过的,更无声寒着在场人的心。 他的话语却变得徐缓起来。 --------一种非常慎重的徐缓。 “剩下的玉麦数量,具体是多少?” “两百三十吨左右把。” 石平从容依然。末了还注解一般的补了一句。 “我昨日给马塞城所有曾经参战的居民都发了一百斤口粮,这是为了表彰他们在战争中的英勇采取的实惠做法。” 这男子话中的“实惠”二字说得分外刺耳。 他末了竟然还在巧妙的讥刺联盟政府做事的不“实惠”! 此言一出,担心着他的人均为他捏了一把汗。 那名起初质问石平的书记官猛喝了一声:“大胆!” 这一声喝,宛如爆雷,直震得厅中尘灰簌簌而落,真是很难让人相信,他那瘦小的身躯中,要通过怎样的努力,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石平却冷冷的斜眼望着他: “我是北方战区总指挥官,领上将军衔,十日之前才消灭掉了一百五十万猿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那书记官气势顿时一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瓦蒙却适时的开口了。在这个紧要得千均一发的关头,他的口吻中反倒存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温和:“他是我派出调查你的劣迹的人----------如今你既然已亲口承认,我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把职务交割了去军事法庭把。每个人作出的保证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一般,是收不回去的。” 石平双手插在略肥的米黄军裤中,傲然道:“我作的保证是什么?” 因为心中的惊忧失神而怔怔望着他的柳眉,忽然间觉得这个让人摸不透的男子和崔明远其实是同样类型的人。 他们都很骄傲。 只是前者的傲多于骄,更隐伏得极深极稳。而后者的骄大过傲,形诸于外。 瓦蒙缓缓的解开了上衣的第一颗纽扣,盯着石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石某若是不能在冬季为联盟提供充足的食物,随你处置便是” “----------这是你的原话!” 石平淡淡道: “大人不必解纽扣,你想要杀我之心,我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瓦蒙的眼中有一种傲慢的快意。 “你若不想死也可以---------阿尔斯山口几十万大军给养将尽,你交出足够的食物让我带走,那么你还是北方联盟指挥官!” 北方战线以十万孤军独自抗击百万猿人,更在几乎不可能的局面下将其全歼。此事早已在联盟里流传开来。明白战局的理智之人尚可-------遗憾的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大多数人不免便会将南北战线作一比较--------自然不利于瓦蒙的谣言纷飞,甚至有人喊出了要瓦蒙让位的口号。他们却不知南方战线上,猿人精锐悉集于此,而北方战线上,石平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要加上极好的运气,故才能侥幸一战成名。瓦蒙此行前来,一是不忿于石平的功劳,二是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这彗星般崛起的男子对他地位的威胁。 ----------占据了这个位置越久,瓦蒙的功利之心便越是灼热。 -----------事实上有很多东西,一旦得到后,便是不能忘却与失去的。 ---------如爱情,如权利,又如享受。 听了瓦蒙的话,石平洒然一笑: “我一直就在等大人的这句话。” 他双手一击,其声清脆。厅外一名警卫紧张的进入大厅,双手呈上一个蓝色封面的文件夹,匆匆退去。石平却不急于读出内容。他忽然沉声反问瓦蒙道:“猿人这样不顾一切的来进攻我们,为的是什么?” 瓦蒙一愕,但心中旋即警惕,当下便待反问回去,以彼之矛,攻子之盾。岂料石平根本未等他答话,便紧接着高声道:“它们是为了寻找食物!在猿人的眼里我们乃是食物,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吃它们!” 他这一句话普一出口,瓦蒙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奇特的相惜的感觉。石平所说的,与他心中的想法,实在是不谋而合。而厅中余下诸人闻言,均有一种被一个无形的巨拳正面轰中的晕眩窒息感觉,胃里更像是不经意的吃掉了一只苍蝇的恶心。 -----------却无人敢于多言。 敢在位高权重的瓦蒙面前那样随意的,从头至尾也只有石平一个罢了。 当然,这与他毫无后顾之忧也有很大关系。 其余的人说话之前,自然会免不了为家里人想想。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便不免有了一种不得不受制于人的顾忌。 瓦蒙忽然道: “要是有人不肯吃?” 石平冷笑道: “他们会在死亡与猿肉间作出一个明智的选择的,我小时候是在垃圾堆里长大的,比这恶心的东西我都吃得多得多!现在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蓝色文件夹。 “大战以后,我将所有的猿人尸体都收集了起来,如今天气寒冷,七百名工人日夜加班,已经制作出三百吨鲜肉,繁请大人点收。” 说完后不待瓦蒙有何反映,又击了击掌。外面传来恭谨答应声,不久便自门外涌入一群记者,噼里啪啦的镁光灯闪耀不停,还在众人来不及反映过来的时候,石平突然自怀中掏出一份外观华丽抢眼的文件,大步上前,单膝半跪于瓦蒙面前,恭敬大声道:“石某就任北方战区指挥官前,蒙大人得以面授机宜,更授予我此份行动计划,果真一战功成。大人神机妙算,谋划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石某自愧不如!” 顿时人群中包含了各种意义的喧哗声四起,瓦蒙略一迟疑,顿时明白,这乃是石平为了明哲保身行的一步妙棋,他心念闪动间,却见在联盟中有影响力的各大媒体的记者均集于此,若是自己拂袖离去,只怕不出数日,这场闹剧便会传得沸沸扬扬,国内舆论将更不利于他。当下权衡利弊,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将石平手中的计划接过,少不得还要勉励几句。石平更于此时趁热打铁,在媒体面前谀词如潮,将一切光环,高帽,悉数套在瓦蒙头上---------昔日担任猎食队副队长的时候,这一切他早便做得滚瓜烂熟,如今重温功课,更是推陈出新,滔滔不绝。虽然知道石平口中通篇谎言,但是奉承话人人爱听,又是在涵盖联盟的宣传网面前。闪光灯下,瓦蒙那本来阴翳深沉的脸上,也由勉强到自然,无形的流露出了几分快意。 待一切接近曲终人散的时候,瓦蒙忽然一反常态,用少有的和气口吻对着场中所有人道:“各位,今天就到这里把。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情要对石指挥官交代一下。” “这是瓦蒙的反击!” 这是浮现在石平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留,还是不留? 留? 两人单独相处,瓦蒙可以轻易将他格杀,在随便安上一个什么谋逆的罪名,大权在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不留? 不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给了瓦蒙一个堂而皇之的抗命的借口,便能将自己公然处置。 这样一个两难的决断,石平该当如何抉择! 第九十一章 幸免 瓦蒙的脸映衬着黯淡的余烬光芒,仿佛铁脸里有一种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石平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像一尊有力的石像,轮廓清晰如同斧凿。 而刹那以后,陡然有劲风袭面! 这四面门窗俱紧闭的宽阔大厅里,空气流动迅烈得给石平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风,自何处而来? 石平很快就发现,其实并不是空气在流动。 动的竟然是自己! 而那种窒息的感觉更是完全真实-----------瓦蒙业已卡住了他的脖子,单手将他举了起来,重重地抵在了硬实而冰冷的橡木墙壁上,二者之间因为压迫的力量的巨大,以至于身后结实的木板反馈回来的一阵阵的轻微颤动,石平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 然而此时心怯的却反倒是瓦蒙。 --------他的高傲视线仿佛失足一般的跌落在了石平的眼底,忽然有一种人在吊桥上摇晃的寒意。 ---------那个人的眼里,竟然充满了讽刺,讥笑,甚至还有期待。 --------偏偏就是没有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畏惧。 “是什么能让他这样坦然从容的面对死亡?是什么凭借让他这样有恃无恐?” 一个一个起初被怒火与被戏弄的懊恼掩盖的问题,清明的在瓦蒙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就好似数条猛毒的鞭子蚕食着他的杀意,斗志。一种暗暗的沉默与犹豫在大厅里酝酿发酵着。瓦蒙的脑中陡然闪出了那个一直令他惕然着的如骨哽在喉的顾虑,这个男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松开了手指。 石平无力的斜倚着木壁,剧烈的呛咳着,而他此时脸上的表情,竟还是在很快乐的痛苦的微笑着。而他的声音,也可以说是他的武器也在第一时间里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大人明智,你要杀我只是举手之劳,但是若是此时杀了我就是终身之憾了。” 瓦蒙霍然转身,披风招展,剽悍威烈之意一览无余。他一步便踏到了石平身前,一脚踹在了他的的肚子上! 石平大叫一声,脸都白了,手紧捂着创处,豆大的冷汗涔涔自额头滑落!但是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的表情,竟然还是在笑! “哈…哈,哈…哈,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在地狱门口等候大人全家大架光临,只是希望到时候猿人还能给你的那对金童玉女留下几根嚼不动的骨头!” 瓦蒙迎面袭来的拳头因这句话在石平脸前嘎然而止!带起的劲风将他的头发都往后吹激了起来。石平的话又一次击中了他的要穴/死穴! 石平却在此时一刀抹向自己的咽喉,快得如同流光一瞬! 刀飞。 被打飞。 瓦蒙的脸肌在抽搐,他自然看得出来石平这求死一刀中蕴涵的坚决意味。 -----------对于一个死都不怕的人来说,他更不会怕说真话。 所以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畏惧的感觉。因为他深深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起初的言语,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的全身在微微的颤抖,看得出来,这个强悍的男人用了极大的坚忍和努力,才能稳得住不向石平出手的诱惑。 但是他不得不忍,也不能不忍! 石平口中因为痛苦而吐露出的话语是断续的,却又是快意的,他无形中流露出的片言散语,却给旁听的瓦蒙以一种震怖的惊心!以至于在这个强悍的男人的身上原来流露出的那种威严的沉稳,逐渐转化为惊惶的木然! “快,杀了我,若是再等半个小时我还没有出去……外面等候的卡尔夫妇便会将手中那些得自达克教授身上的改良罂栗花种子完全毁掉!没有了这些东西,你们休想得到大量的海洛因来制造控制猿人的死亡甲虫!” 密闭的大堂中,传出了阵阵奇异的声响,就如同一张鼓满了风的帆布,在其中大力的挥舞着。瓦蒙因为被要挟而愤怒的浓沉的鼻息,在这声响里依稀可辨。 石平却坦然。 他的因为痛苦而分外清明的头脑里,回荡着老师的教诲:“敌人是不能怕的,你越怕,它就越强大,你要是不怕,反过来压制他,敌人就将不会继续膨胀,甚至会灰飞湮灭掉!” 他素来就完全的相信老师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瓦蒙定定的矗立在石平的面前,看上去就好似一座渐渐衰老的不甘的火山!他们对视良久! 两人的眼神都有着能侵人心思的独特能力,因此这种注视便成了一种无声的交流。 石平长叹了口气,他的口吻像是寒夜中一点不灭的星火。 “回去把,大人。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你离开南方军队越久,再出现第二个特瑞的威胁就越大。北方战役由你一手策划的消息,不久便会传遍联盟。食物危机我也轻易化解了开来,飞鸟尽,良弓方藏,猿人主力未损,你眼下何必又定要逼得我鱼死网破!” 这时,壁炉中的火终于熄灭,只有余烬在闪耀着暗色的红。会议厅里的那盏吊灯早已光亮不在。虽然同瓦蒙隔了如许近的距离,石平仍要在这凄迷的黑暗中,以眼力的全力注视来辨别面前那张充满杀意而线条刚毅的脸。 瓦蒙缓缓直起身来,他行到了门口,伸出推门的手沾到门口忽然凝固住。他没有回头,壁炉里的余烬忽然炸出一声轻响。 “你,怎么看猿人的总体数量。” 这个时候,他又恢复到了那个理智的万军统帅的身份。石平闻言苦笑了一下。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却不敢再多想下去。” 瓦蒙闻言躯体陡然颤了一颤,披风猎猎声里,他推门大踏步的行了出去!留给斜靠于壁上的石平满眼纷扬的黑与红。 这个时候,石平才发觉,背上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冷汗完全湿透! …… 空中传来一阵沉沉的轰鸣。 那是飞机冲破空气发出的响声。 一颗水珠正自伊的秀额溜下来,蜿蜒的滑过玉颈,不及一声惊呼,便往她胸前的光洁的斜坡滑落。 ------------那是雨珠还是泪珠? ------------滑向雨沟还是乳沟? 瓦蒙的坐机业已消湮在深云天际,而她心中一直挂牵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此诀别在这个世界上! 柳眉柔肠百结,这念头似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焦愁的心。 想他,仿佛已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而她的鼻端却陡然间嗅到了一股魂牵梦萦,心烦意乱的气息。她油然羞涩的慌乱起来,这是他的气息! 她惶惶四顾,整个人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而那男子气息更为浓烈。 霸道的包围着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被那个想念着的人紧抱着,而且小腹贴近他的脸上。 他的手是那样的有力,使得柳眉有一种惊慌的窒息感觉。 石平的呼吸声渐急喘。 经历了那种不知生死,存亡萦于一线边缘的危机以后,这死里逃生的男子象一张被久绷紧的弓一般,需要的是强烈的松弛与发泄。 他是她的刀。 她是他的鞘。 柳眉畏怯的推拒着,但是这反抗却让她自己都觉得无力。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她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消湮在了他的体味中。余下的只是软弱的羞涩。石平的手指在她的胴体上轻轻的描画着,她的防御的动作在他的坚决面前几乎是溃退着奔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软得象是一块被阳光温暖过的棉花。 石平将她似一株含羞草般的平放在地上,用唇温热着她,他的指插进她的黑发,将她的面扳向自己,她掉落梦里似的,衰弱的叫了一声连自己也不解含义的话语,闭上了眼。红栗树与经雪的鸢尾草清新的气味交融着身上男子的气息不断的沁入鼻端。石平用唇在她雪白娇嫩的颈上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然后强烈而火热的封住了她嫣红的唇。 他的手沿着她的曲线游离着,描摹着这具只属于自己的肉体。他的鼻息温热的在她的身体上肆掠着,女体的芬芳与温软舒缓着起初因为死亡而带来的压力。随着衣衫的除去,她的匀美而无暇,丰腴而娇弱的胴体,使得石平忽然急促的灼热坚挺了起来,随着身下人的颤栗,他用手大力而快意的搓揉,换来一阵心荡神摇的呻吟。他的体内顿时起了一种烧痛了的蹂躏感觉。 这女子忽然令他想起了山里初夏那飘荡着芬芳的夜晚。 而他已被心中想要温怜她的意念所烧痛。 他覆了上去。 一阵强烈的炙热填入了她的虚空里,却无初次的那种剧烈的痛楚,些微的不适刹那间就被快意与那种充实的感觉所覆盖。柳眉低低的娇呼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飞上了九宵云端,四下的景物都不真实起来。她所要做的与所能做的,便是紧紧的抱住身上这具占据了她身心的躯体。一阵阵的强烈快意伴随他的动作颠覆着她的意念,刺激着她轻轻的发出一种哭泣一般的呻吟。 “你是我的。” 他在她胸前含糊的以一种霸道的口吻宣布道。她却没有了首次的耻辱感觉,心中反而生出些须此身已有所属的温暖与安全感。 ,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急促而有力,她忽然痉挛了起来,她抽泣着回吻了过去,手指在这个男子的背上抓出了血痕。此时身体中的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味过的,燃烧一般的快感从脑顶越过身体,直达脚尖。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腰部,发出快乐而甜美的呜咽。 第九十二章 狍肝 天空布满了密云,一卷又一卷,一层又一层,一直堆叠到了天边。岁末将至,天气极寒,此刻又是近晚了,昏冥间自有一种阴郁的气象。但始终欲雨未雨,欲雪未雪。 但是雨雪始终是在这天地之间酝酿着。 世界虽然阴郁,但是此时置身于其间的这群人无疑是愉快的。 他们都年轻,活跃。生命的魅力在这群人的身上表现得一览无疑。石平微笑着望了望密云欲雨的天色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歇息一下。” 一众人等皆无异议。 原来瓦蒙走后的第二天,石平便宣布了一系列人事政令:正式任命亨利家族的新任家主为首席政务官,福布斯。卡西为首席财务官,更委派联盟议长胡宇达之子胡真为北方联盟副指挥官兼参谋长。 这种将手中政治权利与军权完全分散,下放的事情令得联盟高层震动不己。个别人甚至在背后讥笑石平是不是昏了头。惟有瓦蒙得知此事后,淡淡的皱了皱眉,也不置可否,但是那天服侍他的女佣却发现,大人今天晚上的胃口忽然好了不少。还难得的称赞自己做的菜味道不错,更多加了自己半月的工钱。 在联盟中推行的将猿人作为食物的举措出乎意料的顺利,猿肉虽然干硬老韧,还有一股难以入口的腥骚味,但人类的饮食文化绵延横亘达五千年之久,又岂会对区区怪味束手无策?联盟城中各大中式餐馆纷纷推出:“熏猿脯”,“水煮猿肉片”,“暴炒里脊。”等应景菜肴。其味大多以厚,重,辛,辣这四大川菜要诀为主,良好的掩盖住了猿肉的弊端。 而对于那些挣扎在饥寒线上的平民来说,吃这种与人类相似的灵长目动物的肉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没有肉吃。 在这样的潮流趋势带领下,猿肉渐渐由积压到畅销再到拖销就不难理解了。石平当日允诺提供给联盟城中各个商家的补偿,也按照昔日拟订的价格与比例如数提供,出售价格被压得极低,并与商人约定了最高出售价格不得高于官方抛售价格。因为成本价格极低,加上联想到这位年轻指挥官的狠毒手段,而当前局面更是国难当头,故众多奸商这一次倒也规规矩矩的照章办事,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不仅挽回了猿人侵入的损失,更发了一笔横财。所以今年的联盟临近年关,食物反倒较之往年供应充足。大量流民或是被招入军工厂加班生产弩箭,或是入伍杀敌,各地反而倒出现了衣食无忧的少有的繁荣景象。(PS:由于中国文化强大的同化作用,所以说联盟政府把圣诞移到了春节那天。) 将手中的权力下放以后,本就不甚勤劳的石平更变得清闲起来。这日见雪后初晴,景色宜人,恰巧卡尔想要出城伐一株圣诞树,两只猴子也着实闷得慌,干脆便计划出城郊游一番。卡罗早便自卡尔口中得知了队长与柳眉之间的暧昧关系。当下便跑去军营,拉了这表面故作为难,其实心甘情愿的女子同去--------行到门口却“恰巧”遇见了财政官福布斯。卡西的女儿芬妮,刚一出城后崔明远这块牛皮糖又自后面赶了上来。于是这个关系奇妙的小团体便组合在一起出发了。 他们面前的这山本就不甚高,极其平缓的以一种懒惰的方式犹犹豫豫的在大地上蜿蜒着。山上又积满了黑雪,这无形里更为这山平添了几分温馨而厚重的色彩。石平等人所处的山洞不甚深,但是颇为宽阔,在入洞后两三米的地方便弯出了一个较急的幅度---------这恰好屏蔽住了外间寒风的直接吹袭。 石平一行显然不是首次发现这个山洞的人了。洞中堆积的柴薪与火堆的残烬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卡尔夫妇跟随石平日子已久,当下便寻出炊具,在洞中靠外侧处搭灶生起火来,石平则以手提了今日一路行来捕猎所得的猎物前去外面不远处的小河里清洗。卡罗见柳眉闷闷的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散发出一种忧郁愁苦的气质,当下趁着忙碌的间隙理了理鬓间斜斜垂下的发,满是少妇风情的笑道:“那小河是结了冰的,队长两手不空,柳姑娘去帮帮忙把。” 柳眉顿时脸颊微红,眼波流动,看了更形惹人怜爱,她方欲起身。不料崔明远皱眉接口道:“天寒地冻的,水冷得彻骨,师妹你别去,我去。” 不料一路行来很是沉闷的福布斯。芬妮趁虚而入,闻言转头笑道:“我在家里也常常做这些的,我去我去。” 她满头金发极是绚丽,如今展颜一笑,好似直笑入了在场男子的心中。望着着她曲线必露的身型姿态优雅地行出洞去。嗅着她留下的浓郁香气。连身为女子的卡罗都有一种怅然的感觉。 柳眉十只春葱也似的手指互纠着。她轻轻齿着自己薄而红的唇。似乎连天色也为了这女子心中的生气而暗淡着,像她这样的女子,无论是浓妆淡抹,亦或是轻嗔重怒,都又衍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但不管风情如何赏心悦目。 -------------此刻她的心情却是愁闷的。 那个成功得到了她身心的男子,自从那日再度与她欢好后,便没有来找过她,甚至连话也没有和她再说过一句。这令得她数次自梦中低泣醒来。 但是她反而因此更念着他。 通常得不到的东西, 才是最好的。 她不止一次想鼓起勇气,当面问一问他的想法,但是生涩与羞惶扼杀了这个数度萌生的念头。 她害怕。 所以她宁愿在这样忧愁的在希望里活着,也不愿意为了那可能出现的绝望赌上一次。 外间有轻浅的笑语模糊的传来,化成嫉妒的针点点刺着柳眉的心。在外面本该是自己的!她在这闲适的气氛里愁闷的忿然的坐着,落在旁边崔明远的眼里这个绝美的景象就如同镌刻在他的心底一般,他痴痴的望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握住了这个倾慕以久的师妹的纤手。 柳眉没有动,也没有抵抗。 但是崔明远却怔怔的放了手。 他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一个女孩子的手要是不想让你握着,也不必怎样,你一定可以感觉得出来的。就如一快熟而细腻的鱼腹片,吃下去趁口,但若凉冷了滋味就不一样了。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那对男女已打理妥当,行进洞中。 石平依然淡淡从容的微笑着,将一个精致的小碟子摆放在充当临时餐桌的石头上。碟子里是一片片冻得僵硬后,被快刀拉得极薄的浅红色肉片,因为出刀的速度极快极准,所以肉片卷曲了起来,映衬着不断闪动的火光,晶莹剔透。 碟底盛有小半碟酱料。石平招呼着大家一起来尝鲜。卡尔见状惊奇道:“这难道是生狍肝?” 他率先拈起一片,将淡红而极薄的肝片在酱料中沾了沾,放入口中后闭上双目,细细抿味。只觉得肝片于略腥中夹着酒的香醇,入口后一抿即化,与作料在舌面上混合出一种独特的风味。众人见状,均纷纷举筷。芬妮挽着石平的胳膊,低声央求了半句,石平微微一笑,拈了一块放入了她鲜红欲滴的小嘴里。柳眉见状,心中一阵气苦,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只得以迅速的象整妆时不经意的手势,把眼角的泪痕抹去。然后转过头来的时候,便听见了那个魂牵梦萦的温柔声音:“你也尝尝把,这是狍子的新鲜肝脏----------该这家伙倒霉,被我撞上了。你放心,很卫生的,我先在清溪水中洗了三遍,最后再用酒醉过十分钟。碗底的作料里也有醋,蒜等杀菌物质。哪里象我们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都是撞见了就生吃。” 柳眉苍白的面颊忽然晕红了起来,她望了望靠在石平身旁的芬妮,忽然闭上眼睛,微微启开双唇,如同向情人索吻一般,看当前的情势,显然是也要石平喂她。场中男子均有些诧异,没有想到素来矜持的柳眉为何变得如此大胆。石平犹豫了一下,也微笑着拈了一块递了过去。 “啪”的一声,石平的手却被大力打开,他一抬头,眼前是面色铁青的崔明远,这被嫉妒心折磨着的骄傲男子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拳紧握,欲待说话,偏偏又找不到话说!一咬牙,冲出洞中想要以速度抛却悲哀一般,头也不回的向着雪原深处奔行而去! (特此鸣谢,天涯孤旅者朋友提出的生吃狍子肝的创意!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提供给老张写作的灵感,万分感谢。大汉你的蛋抄饭将会在稍后出现,请耐心等待,呵呵。) 第九十三章 鳜鱼 英国居尔特民族有一个关于刺鸟的古老传说。 “相传有一种鸟,毕生只鸣唱一次,它的啼声悠扬动听,举世无双,自它飞离窝巢的那天起,始终不停地找寻一种荆棘,找到后便奋不顾身投身于最尖长,最锐利的一根刺上,就这样地将临死前的剧痛化作悦耳感人的歌声!这,正是他为生命所付出的代价,因而博得世人的倾听,连上帝也在它的天堂中微笑了,因为唯有付出最深沉的痛楚,方能换得最美好的事物!” -----------用生命付出代价所换来的,将是无限希望的延续! 这个故事在他创伤的心中回荡着。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言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但是很多道理,却是要经过自己的亲身验证才能真正明白! 一种浩瀚的闷顿痛楚,就好似一把无形的锯子,不懈的来回拉动着崔明远的心! 感情这东西,是唯一能让人无法辩解,无法努力就不得不认输的东西!你千辛万苦的奋斗为博伊人一笑,却比不上她心中那人的半句附耳低语! 因为爱情本就是人类感情中来得最无由最猛烈的。 他无由的爱上了师妹,但是她却把心给了别人! 他为这爱情而感到疼痛,这痛却在他的脸上造出了一种淡淡的凄楚微笑,令人感觉他对自己所恋的人何等深情,但对自己本身却何等残酷! 但无论残酷或者幸福,时间总是在流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岁末的雪分外的大,也分外的黑。 天上的雪云仿佛也眷恋着这里一般,就这样定在了天上,将携着的雪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灯火通明的马塞城中,连寻常惯嗅的炊烟味道几乎都是热切而喜庆的。普拖大难的家家户户均细细体味着这祥和而安宁的妙处。 ----------不经死之悲苦,那能领略到生的欢愉? 市政府中,更呈现出一种酝酿着高潮的气氛。相较于平民百姓,在场的人都在描绘着新的一年的自己或在仕途,或在事业上的美好前景。悠扬动听的管弦乐曲里,你可以享受美食的滋味,也能够大胆的邀约心中的伴侣一道下场,在中心的舞池里围绕着装点得华丽的圣诞树翩翩起舞。 石平向面前的杯中加了些苦松子酒,再调进些鲜榨橙汁,最后丢进几块冰,满意的啜了一口。四个壁炉提供的温度将宽敞的大厅里烘热得温暖如春。这时,丑丑忽然自背后拉着他的衣领,指手画脚的“不不不”焦急直叫。石平愕然转头,却见这猴子口水滴滴的望着侍者新放在大桌上的一盘白斩鸡,指手画脚的闹个不停。 他宠溺的摸了摸丑丑的脑袋,温和道:“想吃?我去给你拿。” 丑丑忙忙摇头,依旧扯着他的衣领不停闹着。那神态就像一个缠着长辈想要心爱玩具的小孩。而此时他的身后忽有轻微响动传来,石平心中暗道不好。苦笑着转过头去。果然,毛毛业已在这短短片刻之间悄悄匿行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弓下身子将他调好的酒喝得一干二净,兀自舔嘴巴舌,一副意犹未尽的馋样。石平无奈摇头,举手恐吓欲打。没想到毛毛腾的一声便先一步跳进了他的怀里去。把小脸藏在他的衣服中,偷眼怯生生的望着主人。饶是石平机智聪敏,应变神速,但是面对着这两只调皮东西,也只能哭笑不得。丑丑却不肯放过他,以一种不达目的不休的坚决,瘪着嘴继续摇晃着他的衣领。这时却听得身后“扑哧”一笑,声音清脆,与此同时石平的鼻端传来了一阵兰麝与玫瑰花瓣交融的甜香,他也不回头,很有绅士风度的微笑道:“不知道芬妮小姐有何高见。” 香风拂动,身着豪华夜礼服,戴着披肩的福布斯。芬妮艳丽得就好似一朵晨露未干的玫瑰,表情活泼的坐到了他的面前。她纤细的手指玩弄着一只剔透的高脚水晶杯。分外的给人一种朦胧的华丽感。 “亏你还是它们的主人呢,连这也猜不出来?” 石平眼中瞬间有莫名的光芒转瞬而逝。他将很不甘愿的丑丑自肩头抱了下来,淡淡的笑道:“愿闻高见。” “它们想吃你这位大厨师做的菜呗。” 芬妮在说话的同时用一块烧得极好的小牛脊肉引诱着馋涎欲滴,正跃跃欲试的毛毛。她那专注的神情让人有一种发现了珍宝,怦然心动的感觉。此时场中已有几名男子转了过头来,望着石平,毫不避忌眼中的艳羡之色。石平转向舞池中,一对对男女正伴随着悠长悦耳的交响乐翩翩起舞,透过人群中的缝隙,他无意中与冷艳的柳眉的幽怨眼神相触。 芬妮的轻笑声让石平转过头来,她的手指在空中优雅的作着舒展,紫色而精心修饰过的指甲在火光与灯光下点射着人的眼。这女子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展示自己的优点。她斜斜的依靠在沙发上,臃懒的浅笑道:“怎么,指挥官大人不请我跳上一支舞吗?” 她的纤细的手就这样悬停在空中,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诱惑。石平彬彬有礼的站起身来,行到她的面前。很是谦恭的弯下腰,行了一个十八世纪英国皇家贵族的吻手礼节。福布斯。芬妮看似蕴满笑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仿佛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热切兴奋。 她已准备提裙站起来随同这个主宰北方命运的人一同步入正中的舞池,却听到石平用一种标准得不能挑剔的真诚语声道:“真是抱歉,我想我得把这个荣幸让给另外一位男士-----------你看缠着我的这两个坏家伙(说到此处,他爱惜的摸着毛毛与丑丑的小脑袋),要是我不去为它们做些吃的,谁知道这两只猴子会干些什么坏事出来。” 言毕,这个给了她一种几乎胜利的错觉的男子潇洒的再一次鞠了一躬,便领了两只欢天喜地的跑猴向着厨房的方向扬长而去! 福布斯。芬妮怔怔的望着石平离去的背影,好象试图从中寻觅些什么留恋的意味出来。只可惜她的努力似乎是白费的。对于这样一个温柔时若春水,离去时坚决如寒冬的男子,她首次生出一种挫折的沮丧感。 然而她还是在迷人的微笑着,浅浅的抿着杯中的红酒。陡然间,舞池对面那个具有着典型东方古典美的女子挑衅而快意的目光与她对在了一起。 …… 石平长于厨艺之事在北方仅仅限于昨日前去一道郊游的人知道,因此当这个权势显赫的家伙走进厨房的时候,众多厨师以为监工来到,忙努力工作起来,不敢稍有懈怠。当这位不速之客和气的说出来意以后,众多大厨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连忙聚拢在一起,都想看一看年轻的指挥官如何烹饪。 二猴进了厨房以后,极是兴奋,上窜下跳,“不不”直叫。石平望着它们的眼中满是宠爱之色,唤了两猴到面前。温言吩咐道:“你们两个想吃些什么,自己去选把。” 毛毛与丑丑闻言如聆纶音,四处寻找爱吃的东西。好一会儿,毛毛居然自一旁的盆中费力的拎了一条满身斑点,活蹦乱跳的大鳜鱼出来,瞧它那毛手毛脚,急得不不直叫的费力样子,旁观的众人一起笑了出来。只听得哗啦一声,那鱼终挣拖了毛毛的两爪,掉进了盆中,水花溅得沮丧的毛毛一身都是。 而丑丑此时也选定了目标,站在那里向着石平“不不”直叫。它的面前是一个玻璃容器,石平走近一看,之中装的竟是一只只肥大雪白的蜗牛。 这男子略为沉吟,成竹一笑,便挽起袖子,穿上了一身厨师的行头,看上去还真是似模似样。为首的厨师长却在心中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烹饪鱼还好说。那种巨大白蜗牛乃是最近市面才开发而出的新品种,他抢先买来意图试着先做来开发几道菜肴,但是由于其肉肥厚里略带绵软,久烹下却又易于融烂,所以至今自己还未想到一个合适的菜式。不料竟会给那只猴子看上。眼前这位指挥官年纪虽轻,但是城府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自己也略有耳闻,要是因为这道菜惹得他老人家的不快……一念至此,虽然天气颇冷,这位胖胖的厨师长的背上脸上业已爬满冷汗。 就在他出神这短短片刻间,石平已将那条毛毛选中的大鳜鱼提了出来,以刀击头,剖腹,掏肠,冲洗,做得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然后将其平铺在桌面上,把菜刀放平,以斜刀剞的手法迅快地将鱼背上的厚肉划出一道道交错的花纹。再放入油锅中翻滚透炸,只见鱼肉发松,全部按照事前斜拉而出的纹理,绽放如花。他同时于旁边的一口锅中下油少许,烧至四成热,放入番茄酱,翻炒至油呈红色,再加入高汤,些须白糖,炸脆了的松仁粒。最后乘热将鱼放入盘中,淋上茄汁,立时发出“吱吱”的声音。石平喘了一口气,以完成了心爱艺术品一般的目光满意的打量着这道菜,向着周围围观的人介绍道:“这道菜本是我家乡中国苏州的一所高级饭店《松鹤楼》的招牌佳肴,名为松鼠鳜鱼。” 旁观众人观其外形蓬松,果如松鼠之大尾,而听其淋汁时的吱吱声也近于松鼠欢鸣,无不啧啧称奇,而松仁粒点缀其上,令得成菜色泽更是艳丽,口味也分外鲜美。此菜形与声巧妙结合,匠心独具。根本无须食用,香气早便扑面而来。引领着观者进食的欲望。 在旁人的一片惊叹与钦服声中,石平淡淡的笑着,向盛放那些白玉一般的大蜗牛处的玻璃缸从容望去:“下面该满足丑丑这家伙了。” 第九十四章 蜗牛 在这个众目睽睽的时刻里,石平却转身向大厅里从容走去。并在路过一名厨师时,在他的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这名厨师受宠若惊的忙忙点头离去。一干人等均愕然,不知这位指挥官究竟想做些什么。幸得主角很快返回,手中提了一瓶烈性的伏特加--------这男子将酒倾入一个汤盆之后,依次向内倾入醋,麻油,及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树叶。略作搅拌,把半公斤左右的已放入清水漂洗后的白玉蜗牛倾倒于盛酒的盆中,加入冰块后轻微摇动。不多时,蜗牛外面那层透明却坚硬的壳竟被奇妙的化去,只剩下了肥厚雪白的蜗牛肉。 石平满意一笑,把肉滤出,仔细清洗后将之切成黄豆大小的肉丁,用碗将料酒,酱油,白糖,米醋,味精,辣椒粉,蕨粉适量,调和成为料汁。然后在平底锅中放入猪油,加热到七分熟时,将蜗牛丁,花生米与碧绿的莴苣颗放在漏勺中,从油锅中略过一下备用,原锅余油里放入泡椒,姜片,葱段,蒜泥,豆瓣酱,细细文火炒作,当炒出香味溢出红油时候,再将蜗牛丁,花生米倾入锅中,同时加入最初调和的卤汁,翻炒后关火装盘。而此时受他所托的那名厨师业已返回,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之上放了五个金灿灿油炸的元宵。这时石平已换上一口干净的锅,以食油光滑锅的四周,再放白糖,芝麻粉与适量的水,用文火化为稠糊状,当冒大泡呈黄色后,将炸好的元宵入锅,与糖糊搅拌,迅速出锅,放于起初已炒好的宫爆蜗牛丁之旁,最后洒上少许青椒丝及掐头去尾的绿豆芽。 只见雪白的蜗牛肉衬着碧绿的莴苣丁,暗红的花生米点缀其中,更有通红的泡椒丝,淡绿的青椒丝在盘中勾勒出清爽明快的色调,而金色的元宵旁置,更见满盘金丝伸延,香气扑鼻,恰好为这道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道菜式,还是一份精心雕琢而出的艺术品。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石平自豪道: “本菜之名为三潭映月--------此本乃我故乡一处名胜风景:西子湖畔,玉兔明净,波光敛衽,三潭映月--------本菜的三味主料,白玉蜗牛丁,鲜嫩莴苣块,新炸花生米,对应着旁边的金黄色的拔丝元宵,可谓名副其实了。” 两只跑猴却早已不耐,望着菜的六只小眼中几乎已喷出火来,而喉结也不住的上下抽动,显然其的忍耐力业已到了极限。石平微笑着取过两只小碗,将松鼠鳜鱼与这道三潭映月分别匀了大半给它们--------二猴欢天喜地的小心翼翼地端了滚烫的碗,也不管菜尚滚烫,径直跑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厨房中人已越聚越多,石平见卡尔夫妇也来了,微笑着递了一双筷子过去道:“来,尝尝三潭映月中的这个月亮。” 卡尔夫妇一人夹了一个。只见金黄的糖丝飞舞,卡尔尚无所谓,卡罗身为女子,天性爱洁,吃下它还颇非周折,但是两人入口后脸上表情忽然变得惊异,然后满是欢喜赞叹之色。旁观人大奇,有的旁观的军官与卡尔相熟,便忙忙询问。卡尔却劣于言辞,一时间难以表达清楚。最后还是得到了石平吩咐制作元宵的那名厨师揭开了谜底。他上前以汤勺舀出最后一个拔丝元宵,将其轻咬开来,拿给众人观看,只见其中馅有一层荧如玻璃的透明液体在其中汪汪的淌着。一经入口,味鲜无比。 原来那液体乃是由石平口授方法,由鸡油,菜根汁,清酒调和而成。其味丰腻中带着菜根的清芬,又有酒水的醉意,考虑到综合食用的时候,糯米的温厚与上述味道交融,恰巧调和了宫爆蜗牛丁因为使用辣味作料而可能出现的口味不适的弊端。区区一道菜,不想在石平的巧妙构思下隽永到了如此地步! 众多大厨在仔细品尝,再三回味后。一名为首模样的厨师长带头热烈的鼓起掌来,其余的人纷纷相和,从掌声里可以听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于率先登上同一事业颠峰的人的那种由衷崇敬。 石平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谦逊答礼。在多人的再三要求下,只得再将两道菜加量,重新做了一遍,然后端到了会议厅中供给与会的人一起品尝。顿时,这两道色,香,味具全的菜成为了今晚宴会的一个小高潮,在众人忙着品尝美食的时候,做菜的主角却懒散的微笑着走向了起初被他拒绝的那个美丽而具有高贵气质的女子--------福布斯。芬妮。他根本没有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将她纤细的小手牵了起来,在这女子的小声惊呼里,把她拉向了舞池的中央。 华丽却略带了些暗淡的霓虹灯色将芬妮的肌肤染出一种熟杏的娇嫩。让人见了有一种一口咬上去的冲动。她随着乐曲起舞的时候,举手投足间荡漾出一种颇有古风的荡人风情。而搂住她的石平却有一种怀中人弱不胜风,惹人怜惜的纯真感受。 他的眼中满是她的影,他鼻中嗅着的全是她的味。他似乎已陷入了这温柔乡中,然而在福布斯。芬妮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那种征服者的微笑的时候,看似业已完全陶醉的石平却俯首到她的莹白的耳珠旁,以一种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口吻淡淡道:“越是漂亮纯真的女子,越容易骗人。对于我来说,一个把自己的风情如同商品一样抛售的女人,是属于已经过了保质期的那种。再见。” 说完以后,这个男子彬彬有礼的微笑着放开了揽着她的手,欠了欠身,急急的向着门外走去---------那是片刻之前另外一个伤心女子急急奔出的地方。 男人郁愁的时候喜欢喝酒。因此才有借酒浇愁愁更愁之一说。 女人烦恼的时候喜欢哭,而且爱抱着柔软的东西哭,如布娃娃,玩具狗等。 于是石平很轻易就判定准了方向,追上了她。 在柳眉宿舍的门口。 她的内心似有一把火在燃烧,脸色却冷得发白。她傲气的笑着,自尊却像给人刚淋了一桶水。 -------------石平居然主动去找那女人! 一路奔来,落在她脸上发中的雪,此时才融化开来,分外的让她无论是从心上还是身上,都生出一种举杯邀月,对影三人的孤苦寒意。忽然间,她好想家。 然后那个一直左右着她情绪的男子便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还是那样可恶的笑着,但是自己强自忍耐已久的眼泪,却在见到他以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四下里很静,这时候正是午夜将至而未至的时刻。宿舍里极是安静,只有远远的偶尔传来几声辞岁的爆竹的声响。石平看着面前这个背向着他的女子,双肩微颤,低低的饮泣着,看着她裸露出的柔肩,那么柔匀如山坡,可以尽情一次美丽的失足。他的心忽然热起来。 ----------他外表懒散而从容,但是骨子里却是一副野渡无人舟自横,睥睨天下,我行我素的风格。 他去牵她的手。 柳眉却没有动,任他牵住,但是话声却冷如冰屑:“放开我!” 石平仔细看去,才知道她已流泪,但是语音却比冰雪还冷静。他看到这矜持如易碎瓷器,连肌肤都带了雪意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她的美丽,足可将目睹的人一拳击倒。 他没有放手。 另外一只手反而抚开了她的额头的发,象个大孩子一般怔怔的看着她的泪。 两人此时贴得极近。 近得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柳眉的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甜香,本来业已缓缓解冻的心中,忽然天寒地冻! 是那个叫做芬妮的女人的气味! 她忽然愤怒起来,恨声悲语的尖声道:“我恨你,我很你,我要杀了你……” 寒芒一闪,她手中已多了一把如她名字一般的弯弯小刀,猛然刺了过去。 石平还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闪躲,没有避。 刀刺进肌肉的感觉,令这个可怜的女子吓得连刀都丢掉了。 她扑到石平的身上,用手拼命捂住他的伤口,为的是不让鲜血流出来。 “你痛吗?很痛把?” 她纤弱无依的哭倒在他的淌血的胸膛上:“你不避吗?你为什么不避?我知道你可以躲得开的!” 石平看着灯色在她的乌黑的发瀑上镀上一层暖意,他拥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吻着她眼角的泪。 柳眉羞涩的避着,石平就这样半搂着她进入了房间里。 他深深呼吸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体的香气,身下的女子喘息着,挣动着,由于她的动作有些剧烈,有一种柔弱与英烈合并的美,这更无形的刺激着男人的占有欲。 石平的手,业已滑入她的衣内。 她的头脑开始唆烘烘的,心跳的狂烈,身体上因为衣物的逐渐离去而强烈的需要温暖。但是她的手却在本能的推拒着,一个萦回已久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着,终于她哭着喊了出来:“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身体?在你心中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要我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从此不再与其他女人勾三答四!” 石平的动作忽然停住,就似一尊石像定在那里几近一分钟,然后缓缓的放开了她,站起身来。他的眉微皱了半下。在他面上那么温和的神态里,却蕴藏了些须令人不安的寒意。这很分明的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错觉。 他淡淡的道: “我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感觉。“ 柳眉忽然慌乱的后悔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给了她一种将要失去自己最珍贵东西的预料。她抬起泪汪汪的双眼,哀怨的望着面前的那个忽然变的彬彬有礼却分外陌生的男子! 当一个女子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不会怕他动手动脚,只怕他不来动手动脚。 柳眉忽然深刻的明了了这句话的涵义。 她如同一只受伤而惊惶的小兽,就这样眼巴巴的望着石平极从容的离开了她。而那个无情无义的男子在走路,开门的动作间,都流露出一种无形的不再回头坚决。 耳听着石平由近而远离去的足音,一种心死的绝望牢牢的纂住了柳眉脆弱的心灵,同时,嫉妒如同野火一般蔓烧起来。 “他一定是去找她!” 一念至此,她难以自制的哽咽着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时才发现,枕头早已湿了许久。原来泪自他离开伊始,就已经开始流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狠心的人,但是越骂他却越想他。这样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将她的心里搅成一团剪难断理还乱的麻。 然而此时门外忽有些响动传来,柳眉绝望的心里忽然浮现出希望的火花。她忙忙的拭去腮边的泪痕,开门一看。 门外却空无一人。 本来因为绝望而萌生希望的心情又坠落到了更底的谷底。这为情所伤的可怜女子有气无力的将门掩了回去。 她忽然有一种连泪水都流空了的感觉。 然后她一转头,便看见了还在不断晃动着的窗户和喘息着的石平。 这个几乎占据了她全部世界的男子微笑道:“我想你。所以我回来了。” 接着便很是霸道的抱住了她,深深一吻。被那种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欣喜包围的柳眉,一霎那间,耳中充斥的全是这句情深款款的话语。 当她逐渐恢复理智的时候,却发现两人业已全身赤裸的紧抱在了一起,而自己还以一种羞人的方式跨在他的身上,循着本能剧烈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大羞之下,她忽然想逃开,却被身下的男子紧紧抱住,转瞬之间,她又在强烈的快感里迷失了过去。 …… (这一招欲擒故纵乃是大学时候系里一位情圣传授的,据说屡试不爽,有兴趣的男书友可以一试,女书友则请警惕不要中计。哈哈!) 第九十五章 端臾 “对了。他还很年轻,血气方刚,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以缺的。”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不类军人的中年男子。他仍着的是那一袭黑色大衣,他的脸白而长,像一轮细且弯的新月。这正是不久前才经历了事业与家庭双重大挫的上将叶飘零! “什么事?” 他身旁的一名剽悍独眼男子立即问到。 ---------不管他懂不懂,但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懂的是紧接着问。 叶飘零当然是乐意说的,自从他丧子之后,他也变得爱听取部下的意见起来。 “女人。” “男人没有不爱女人的。” 那名独眼男子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 “大人的意思是?” 叶飘零沉吟不语,只是看着机窗外轮回着的云气。 此时他们正坐在飞机上。 目的地乃是-------------- 马塞! …… 联盟特使叶飘零率知秋军团主要将领突然在机场降落的消息传到石平耳中时候,他正在对着一叠资料与世界地图发呆。对于这个消息,他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然后继续一副事不关己的出起神来。 这一方不变,那一面却在万变。 普一下机,叶飘零立即招集各方面大员,出示了联盟政府的手令,宣布接管此地的一切事宜,并要求原北方联盟指挥官石平对以下指控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中包括:原马塞执政官亨利之死,城防指挥官里克离奇失踪,少将叶峰下落不明,马塞私自开发的生化技术失窃案,功勋之臣达克教授疑谋杀案等九件控诉。 任何一个罪名若是落实,对于被控诉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而石平依然不变,依然仿佛罪己一般的在书房里禁锢着自己! 对于叶飘零派的两名名为照顾他生活实为监视的美貌女特工,他也来者不拒。慨然领受。 当叶飘零联同首席政务官亨利,首席财务官福布斯,北方联盟副指挥官兼参谋长胡真,还有军中重将叶天等人,研判查证各案之后。第一次把石平“请”了过来。然后叶飘零以联盟检查院副院长的身份,要石平对这些案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石平十分合作。 “太过分了!联盟中竟然有人作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青年似乎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激愤得多。 “你们是英明的人,应该知道政府对我宽宏,给了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以至我现在稍有权力。但天日昭昭,法网难逃,我是北方战区指挥官,更不能知法犯法。你们都是精明的人,这些证据都显示,有人曾经干过这样擅自杀人,滥用职权,有怠职守-------也许就是我的部下,朋友。但并没有一样的明确证据可以显示这些事情是我干的把?” 这位指挥官反问他们的时候,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要是有冤,假,错案,都得要平反!如果需要我的力量,尽请相告。必定竭力以助,以正视听,乃能告慰冤魂。” 石平似乎也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诚挚一些:“在场的都是人类的栋梁,我近日身体不适,想必有病在身,没有用了。日后,人类的复兴,国家的大业,都全仗你们了,叶上将能来接替这里的一切,实在是石某之幸运。可是,太不幸了,在国难当头,竟然还有人在我的辖下,干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他仿佛也比任何人都难过的说下去: “你们都是些深明大义的人,请原谅我,在下才干不足,所以有亏职守,未能在管理军事的同时,察觉到这些内部的弊端与邪恶,以至于这些黑势力无法无天。太过分了,他们竟干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绝对协力。 衷诚的合作。 -------没有办法。 面对着这样一个“嫌疑犯”,叶飘零与他同来的人只能面带微笑着送他出去,之后面带苦笑的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办法。 ----------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过了三天,那两名监视石平的女特工沮丧的回来了。她们的结论是---------对于她们的诱惑,石平的表现完全不像个男人!而这两个受过整整十年特工训练的女人更异口同声的说,在石平住的那个鬼地方。她们根本不是在监视人,而是被严密的监视着! 另外一方面,叶飘零表面上的确接管了北方的防务,但是他实际上得到的只是一个被完全架空了的位置,他发下的命令完全得不到执行---------相比于石平的懒散得分出手中权力的作风而言,这个男人的这种事必躬亲的方式显然是被全面抵制的---------没人愿意将自己手中已有的权力再分出去的。这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干起这些来显然是得心应手,常年呆在军队里的叶飘零显然不长于此道,应付得几乎是捉襟见肘。 他刚到那天发布的第一道命令是: “不得将调查团来此的消息外泻。” --------------结果第二天谣言就满天飞,甚至连他们前来加罪石平的目的也沸沸扬扬的公布了出来! 于是关于石平罪证的调查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只要是陌生面孔开口打听有关石平的任何事情,马塞城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同你答话。到最后竟然连出重金收买人作伪证的手段都宣告失败--------被收买的对象回家后苦思了一夜,把收到的金钱退了回去。他望着面前的大堆钞票,咽了一口唾沫,却坦言道:“要是我把石将军搞垮了,猿人再来怎么办?天知道这些地狱中钻出来的家伙究竟有多少!难道到时候我能用这些钱从猿人手里买回全家的命?” 调查组的成员面面相觑。齐皆无语。 而日子便这样不着痕迹的过着。 -------------如岁月腐蚀一个人的容颜一般,世上越是不容易觉察的掠夺越是不可抗拒。 当石平第一十七次在会议厅微笑着询问叶飘零“进展情况”的时候,这个为诸多琐事繁杂着的上将如同一样呼喝仆人一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没你的事,出去把。”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得意。 “自己终于又在那些桀骜不逊的家伙面前立了一次威。” -------------这正是周一的早上,北方各部门的大员齐集于这个会议室里。 然而石平却没有像以前的那样,丝毫不以为忤的凄凉行出。(这是在叶飘零派系的人的眼中)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满是睡意的步到门口,斜眼望了望天间浮荡的灰云,庭中树木发出的新芽,悠然道:“冬天快过了啊。” 叶飘零见石平顾左右而言他,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骄慢样子。心下十分恼怒,却看见会议室里的众多官员,无论年老年轻,踏实油滑,脸上竟均露出一种敬畏的神色--------这是他当政数月以来从未看到过的!心中一凛,再望向那条随意站着的身形的目光中业已藏了几许惕然。 此时石平的身影已变得蓬勃而充满生气。 -------------他的脸充满了斗志,他的神情仿佛可以令看到的人衍生出无限的力量! 这给了明明高坐在堂上的叶飘零以一种错觉,仿佛石平才是高高在上,统治着整个北方的人! 堂中静。 压力似无形的波纹一般一圈圈的扩散开来,挤迫着叶系的一干人马,使得他们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石平很诚挚的向着知秋军团的人道: “回去把,天气将转暖,冰雪就要融化了。猿人的第二波攻势马上就会展开!我没空再和你们搞内斗!” 叶飘零的脸肌在抽搐,堂堂上将,今日竟被人视为无物!那名剽悍独眼男子陡然大喝一声! “姓石的,现在你已不是北方联盟指挥官!叶上将才是合法的领导人,他叫你出去,你没有听见吗!” 说话的正是知秋军团的猛将叶怒,这人作战勇猛无畏,被叶飘零视为左膀右臂! 然而叶怒说完话以后,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种莫明的恐惧笼罩/统治住了! 这个身经数十场血战,数度接近死亡边缘的勇将,竟然在这个北方警戒最森严的地方,感受到了这种生死一线的可怕感觉! 他狂叫一声,飞跃而起,全力一拳猛轰向身后的墙壁! 壁破。 这样的猛烈的力道,连叶飘零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般的,微微皱眉。在战场上,曾经有四只银背猿人死在了叶怒的全力一拳下。 然而隐藏在壁后的却不是银背猿人! 那个人也一拳轰出! 两拳隔着一块红砖相交在一起。 白灰飞扬里,砖屑激飞,空中顿响起一声晴天霹雳。 叶怒踉跄飞退,吐血,再退,再吐一口血。他的眼中已有惊惧之色! 灰烟弥漫里,一尊凛凛似天神一般的魁梧身影将墙壁上那个洞一分,在哗啦的碎砖声里走了进来。他虽满头尘灰,但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概。 石平望着这个身影的目光里似有着温暖的笑意。而他冷冷的声音像燃烧的火,有着莫名的危险:“叶上将,你奉命来调查强加予我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罪状已近三月!请拿出我滥用权力,擅自杀人的证据把!” 叶飘零顿时为之语塞。这一月以来,他忙于政务,早将此事慢慢懈怠!那里拿得出什么证据! 而石平的声音似海潮一般的涨漾着: “那么我还是北方战区的指挥官把!现在我请你这个一事无成,毫无成绩的特使滚蛋了!” 叶飘零浓眉一剔,眼里充满怒火,正待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化成一口凉气倒吸了回去。 随着石平的话声,大群士兵突兀的出现在门外,一时间,至少有二十把锋锐的弩弓指着他和他的亲信!更令他寒心的是,率领这些士兵的竟然是自己曾经的部下,叶天! 这位曾经叱诧风云的上将陡然间似乎苍老了十岁,他悲伤的望着这个昔日的心腹道:“为什么?” 叶天毫无愧色的回望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大人,因为我相信只有石指挥官才能从猿人的手中将马塞保存下来,我这样做,是为了整个人类!” 事已至此,远道而来的叶飘零一干人等除了走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 …… 望着那两名美貌女特工登机的背影,石平的面上浮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爱女人的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象我,只愿意为第一流的女人耗费时间。” 他以一种饮烈酒的神情和语调说: “叶飘零竟然想拿这样的女人来施美人计!差劲的女人对我来说,不但浪费精力,而且是浪费精液。” 石平说这话的时候,满带笑意的眼睛望着的却是一旁本来恨恨瞪着他的柳眉。这女子听了他的话,羞得满面通红,忙把头别了开来。整个人却透出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而石平此时微笑如故,话意却转为严肃:“下面,就让我们为即将到来的乱局作些准备把。要知道,想在这个蓝色的小小星球上争夺生存权利的,也许不只是猿人和人类这两个种族喔!。” 第九十六章 会战 温暖从八分钟前诞生的太阳光里源源不断的传递了过来。 融冰消雪后,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无数的新生命在阳光的和暖下蓬勃的诞生,成长着。但是对于猿人与人类这两个种族来说,这满蕴着温暖的生机的阳光却代表了决定生死的时刻的来临! 阿尔斯山口,猿人的进攻显然完全停滞了。 它们已犯不着忙于在那个狭窄的死亡地带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些野兽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山上的冰雪一旦完全消融,它们就能毫不费力的翻越险峻峭拔的阿尔斯山脉,在那广阔的平原上以众击寡!以数量和无惧生死的勇气决定这场战争的胜利! 但是在人类方面:得到了充分的海洛因供应的四座生化实验室工厂里,那种可怕的能控制生物的死亡甲虫几乎是被流水线的生产出来。没有消极怠工,没有任何的质量把关,更没有多余的加班费,一个被资本家梦寐以求的完美的工业化生产过程被自发的体现了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压力。 ---------那种最强烈可怕的来自于死亡的压力。 ---------这压力不仅局限于自己的生命,更还有亲人。 当一个人对于一件事全力以赴的时候,那往往会爆发出惊人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如今,却是整个民族在竭尽全力! 短短的三个月内。在保证了其他生产正常的情况下,首都外围就建起了四条长达近百公里的环形防御线!首都更是借鉴了马塞的成功例子,每一所坚固的房屋都被改造成了军事化的要塞,连儿童也被派发到了一把弩弓!目的就是要猿人突破那四条防线后,还要面对在钢筋混凝土森林里全民皆兵的人类!这一切放在往日,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人类的伟大就在于创造奇迹! 从埃及的那一座座足可震撼人的心灵的雄壮庞大金字塔,再到中国绵延横亘到万里的浑厚长城! 与之相较,这样的成就又何其渺小! 玉石俱焚的决心下,潜藏着的是永垂不朽的精神! 时间拉动着命运小提琴的琴弓。大决战的序曲在四月十三日这一天正式展开! 一只长满了黑毛的巨大脚掌,啪的一声踏到了宽阔得一望无际的阿尔斯山下的平原上!脚掌下的青草遭无情的碾碎,然后被暴力扯下来,揉烂后放进了口里。陡然间,脚掌的主人锤胸仰天狂嚎! 大滴大滴的浑浊液体从它澄黄的眼里流了出来! -------------牺牲了多少同胞的性命,它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仿佛被它的这声所带动,漫山遍野里,都响起了这充满了原始兽性的叫声!一时间,这声音交汇成汹涌滔滔的洋流,回荡在人类占据多年的原野上!而其中又包含了多少兴奋,多少辛酸,多少血迹斑斑的残酷! 生存,本就是一个无情的主题。 猿人的潮水,再一次奔流起来,目标直指东面那座宏伟而充满食物的庞大都市! …… 一名勤务兵急奔着冲进了叶飘零的临时指挥部中。这个小伙子额头上的半块头皮业已被强力撕去!血肉模糊而显得狰狞的面孔吐露出的话语却是惶急的。 “将军,那些该死的魔鬼的进攻太猛烈了!它们,它们完全是以不要命的方式在攻击着我们!” 这名上将重重的锤击了一下桌子!他已完全的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镇定。被石平以那种不体面的方式驱逐回首都以后,瓦蒙对此作出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反应。接着竟然将他派遣到了一,二道防线上担任指挥官。 ----------这摆明了是要他作炮灰! 第一道防线仅仅支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后便全线崩溃,在短短四十分钟以后,猿人就逼得他不得不连自己的警卫部队都拿了上去。但是显然这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十分钟以后,叶飘零下令全面撤退。临行前,他按动了手中的遥控器。第一,二道防线上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 ----------在修筑的时候,防御线的底部早已放置了大量的易燃材料! …… “第三道防线,应该是由金家全镇守。” 石平很冷静的对着会议室里的人说道。 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无论从威望和资历上来说,金家全都是不二人选。而石平接下来的话就如同石破天惊一般。 “他们两人都是牺牲品---------瓦蒙布局中的牺牲品。其实这种做法就如同我之前的计划有相似之处,只是我用来分散猿人精力与注意力的是玉麦,而瓦蒙用的是尸体!” “--------准确的说是人与猿的尸体。” 这个男子说着这种残酷的话语的时候,平静得就像是在叙述去菜市场买了几斤几两肉一般。而闻者的背脊上均冒出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其实很正常,先弃后取的道理相信诸位都懂,想要面面俱到的人往往是连一面都做不好。” 石平的眼中燃烧着一种冷冷的焰。 “真正决定这一战胜败的--------也是决定你我命运的一战,当是在马塞!” 话中自负之意,蕴涵在他那几乎逆风飞扬着的傲气里!在场诸人中,以胡真阶位最高,而他的父亲正在首都中。血浓于水的亲情挂牵下,这个男子情急问道:“大人!难道在你心里,首都必然被攻陷?” 惶急之色,溢于仪表。事实上,这也询出了在场大部分军官的心声,超过半数的高级将领的家眷均在首都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首都一破,残存的人类面对的,又何止是死的可怕下场! 石平沉默了半晌。淡淡道: “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此言一出,原来还抱有希望的一颗颗灼热的心顿时向着无底的寒冰深渊沉了下去。在场的柳眉闻言后,眼圈顿时红了。胡真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声音已哽咽。死寂的会议厅里,顿时唏嘘声四起。 夜憔悴。 石平独自站在中庭。 从前日得到了联盟军队撤离阿尔斯山口的消息起,他就很少睡觉,东西也不怎么吃。负责警卫的卡尔知道,每逢心中挂有悬而难决的大事的时候,他的队长就总是这样。此时他的妻子面带喜色的急急的行了进来,向着沉思着的石平行去。 听到了渐近的急促脚步声,这个男子微微皱眉,然后眼中忽有亮光闪过!自从大破猿人后,他威权日重,少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能够通过卡尔亲自防范的警戒线,更敢于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的,应当就是卡罗了。 “难道……?” 他的心中电光石火的耀过了一个激动的念头。 身后卡罗那充满喜悦的女性声音业已响起。 “队长,你要求开发的……那东西成功了!” …… 夜憔悴。 金家全也独自立在帐篷外。 猿人的进攻已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它们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毫无休止的接连冲击着他所坐镇的第三道防线。他的铁军,在此战之前的损失是最为轻微的,但据目前的伤亡情况来看,部队的伤亡减员几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 ----------要知道,战斗才进行了不到半天! 事已至此,没有得到任何生化兵器的金家全,对于瓦蒙的意图业已昭然,他显然是在借鉴那个杀弟仇人的作战方式--------以食物来换取猿人内部的骚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家全的瞳孔陡然缩小!一道蓝白色如同彗星一般的光芒自最前方的阵地上扶摇而起,直冲云霄! ---------那是蔡宝建同他约定的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施放的信号。 紧接着,一道绵延近数十公里,高达数十米的熊熊火墙猛然间腾了起来!在深深的黑暗里显得那么的悲壮! 金家全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他引以为傲的铁军,再也坚持不住了! “撤…退……” 这两个字仿佛是自他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 与此同时,目睹那似乎燃烧着黑暗的火墙的瓦蒙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他以一种在冰中镇过的语声道:“开始实行A计划!” …… 在茫茫宇宙里,地球诞生至今只有短短的一段时光。包括人类在内的地球生物也只有不足挂齿的一点点历史,而人类成为一个物种,还是最近几秒种的事。我们必须随时保持着一种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才能让所属的种族继续得以繁衍。 石平看着文件上的这段话,陷入了沉思。他的面前,还有着一张人类全盛时期时遗留下的世界地区。在上面代表海洋的蓝色区域上,昔日分割美洲和欧洲的神秘浩瀚的大西洋里。不知道是谁,用红笔显著的圈出了一团范围。 第九十七章 金猿 这个茂密树丛里阴森湿热,里面甚至潜藏有一个小小的湖泊,蕨类植物宽大暗绿的肉质叶子在湖畔的水面上染出一块块班驳的块影。 渐渐异常变暖的大气似乎有点潮湿和闷热。数只高大肮脏的猿人分开几从银褐草一摇一晃的走了出来。其中一只的手中提了一块陈旧厚实的染满暗褐色血迹招牌。上面写着“XX株式会社”--------这显然是它目前使用的武器。 它们行到了小湖畔,暗绿而浑浊的湖水上有些腐臭的水生藻类,这些大家伙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以毛茸茸的大手掬起了几捧水喝下。忽然间,高出水面的植物茎叶摇摇摆摆得似被大风吹动一般,而水里的翠绿小浮萍随着黄绿的涟漪上下荡漾,猿人发出惊惶而愤怒的嗥叫---------这叫声里孕育着明显的让人忐忑不安的恐惧。 陡然间,暗红的鲜血四面狂乱的标射了出来,喷得从湖畔的树从的墨绿的叶片上到处都是!更缓缓的顺着茎干向下淌,浸润到了泥土之中。然后一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好喉咙里有着几百条硬韧的蠕虫一起滚动发出的呕吐出的沙沙声。 …… 而在遥远的东面,猿人与人类在最后一条战线上的争斗业已到了白热化阶段! 苍穹若灰若墨,时晦时暗。偏偏昏黄得几乎霉烂掉的太阳光还要在此时艰难的映射下来!于是惨烈的沙场中的鲜血就被镀上了一层悲哀的明黄之色。残暴与死亡在这里兴奋地拥抱到一起,欢歌着收获着生命。战斗业已整整持续了一夜。 战线绵延横亘长达数十公里!瓦蒙在半小时前,下令将那一十七头变异氰聒蝓巨兽投入战场,其中有五头竟然通体血色!在张牙舞爪得几乎遮天蔽日的触手扫荡之下,附近的猿人非死即伤,纷纷在强力的消化液里变成了营养,滋润着大地。人类军队见状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遗憾的是猿人只给了他们来得及松上一口气的时间。 一十七头白毛猿人义无反顾的扑出!如同一十七颗高速飞行的子弹一般直撞入那些毫不费力屠杀着它们同胞的人工怪兽的身体内部! 瓦蒙见状,瞳孔顿时缩小如针尖一般!他陡然觉得右手一空,低头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力将按着的行军桌角按断! 然后一十七头变异氰聒蝓的触手不约而同的痛苦仰天飞舞,它们此时所发出的强烈次声波撼人心魄,清晰得几乎能用肉眼观察得到! 蓦然,它们自内部同时炸裂了开来!充满腥臭气息的透明水点一时间蔓延在了整个战场之上,在阳光下以光芒闪闪的述说着不甘与无奈! 瓦蒙沉重魁梧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与杀声震天的战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敌人全面的反击。 而且是极其凌厉,猛烈,不留情的反击! 他的眼神变了。 改成一种死亡中衍生的斗志! --------一种野兽落网负隅时的斗志。 --------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力量。 瓦蒙的手紧紧握拳。 他握得那么紧, 那么实。 那么用力。 然后也不回头,轻轻对身后满面惊容的警卫道:“传我命令下去,实施第二项计划!” …… 一只只脑部畸形巨大的怪婴神情呆滞的行过了中士马达斯的身旁,他敬畏的看着这些矮小而危险的人造生物。在它们的身上,有着象音阶一般依次变换着色调,闪耀着彩色的光芒。疯狂的猿人满带着杀机扑面而来。而马达斯只能默默的望着那些张大着的血盆大口,瞄准了射出手中的弩箭---------他耳孔中干涸的鲜血说明,这个男子的鼓膜早已被喧天的猿人吼声所震破。与此同时,那些仿佛从地狱中钻出的怪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高速正面迎上了冲击而至的猿人! 太多的血腥业已麻痹了在场的所有生物的神经,杀或者被杀成为了它们当前唯一考虑着的问题。被人类所控制的残存的几十头紫红色巨兽投矛手也适时的以高速直撞进了猿人最密集的地方!它们背上背负的巨大箱子也适时的被遥控着打开,一团团黑雾萦绕着寻求着寄生的目标! 潮水终于被暂时的遏止住了。 在智慧的面前,野蛮与兽性不甘的屈服了。 当片刻之前死亡的猿人陡然间自地面跃起,全身抽搐着一口咬在同胞的咽喉上,相信被伤害的猿人除了愕然与痛苦以外,心中还有着愤怒与不甘把。而最可怕的是刚刚还在为同胞挡箭的庞大身躯,却在一阵抽搐后疯狂屠杀着自己的同胞。要是这样的局面放在人类的军队中,相信士兵早已崩溃了。 但是猿人依然奋勇的向前冲锋着。充满了食物与希望的城市就在它们的面前,为了整个种族的繁衍与生息,它们无视了死亡!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无畏精神的庞大种族面前。它们的数量优势被发挥到了极至! 一方是孤立无援,一方是势无穷尽。从这样的宏观战略上分析战局发展的方向,结果便呼之欲出。瓦蒙登高远望,意欲一览战局,只见人类本来外凸出的防御线业已被逼压得向内凹入。他寒着脸却不说话,惟有黑红色的披风猎猎飞扬!这个时候,他竟忽然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那是面对了生死强敌肌体做出的自然反应! ------------以瓦蒙傲视联盟的实力,能仅仅凭借眼光就能给他以这样的威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 石平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对面是一个须发不整,看似落拓的中年人,他的眼里却闪动着一种狂热的火焰,这使得他的话语里有着一种语无伦次的凌乱,以至于你会觉得那是梦里的呓语般。 但是石平却非常认真的听着他的话,眼中并不时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中年人陡然急迫的站起身来。 “你把地图给我,世界地图!” 他的话很不客气,完全像是在使唤一个下人。石平却很是恭敬的拿起了那张世界地图挂到了壁架上。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尊重的并不是那个中年人,而是知识。 ----------那是这世界上最值得珍惜与尊敬的东西。 中年人看着世界地图上那块石平用红笔勾画出的区域,忽然间泪流满面。他的语声已经哽咽。 “没错的……大人,原来你也想到了这一点。请……请原谅我的失态,就是因为这块曾经失落的岛屿,我抛妻别子,过着穷苦艰难的生活,甚至被人称作疯子!” “但是我坚信它已拖离了海水的覆盖,重现在了人间……那块沉寂近两万年的土地----------大西洲!” (注:亚特兰蒂斯沉没一说在公元前11500年,一说为公元前9000年,我在此笼统称作两万年把。) 石平此时却冷静得像是一块石头。他淡淡的道:“不错,任天涯博士,我的确也有和你同样的想法,但是那想法仅仅局限于猜测!你要用你的理论说服我,就得拿出事实,我要的是证据!” 那满面风尘的落拓中年人也在刹那间为石平的态度感染了。他深深吸气,思考了片颗,显然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神情里顿时露出一种坚定的不屈光芒出来。 “证据就在你的面前,大人。就在联盟侦察机发回的那张飘移过来的亚欧大陆的照片上!它漂移过来只用了十年啊!短短的十年时间!可以想象,地球内部必然因为那场可怕的灾难,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石平眼里闪过一丝不解的光芒。 “你能具体一点吗?” “首先,岩浆被完全的分布在各个的大陆下面,它变得粘稠而富有弹性,因此大陆在这样的飘移中,才没有发生剧烈的震荡,这都是岩浆这个润滑剂的功劳。其次,那便是亚洲板块移动的速度。” 说到这里,任天涯博士寻找了一个盒子,在外面装满了沙子。里面放进了一块石头,然后他把另外一块石头用力的向盒子里的沙中按了下去-----------很明显的,最先放进的石头被挤开了。 石平的眼里已有了然之色。 “你的意思是,从地下升起的大西洲将亚欧板块加速度的推向了我们?” “是的。而且在帕拉图的书里有描述:大西洲文明的核心是亚特兰蒂斯大陆,大陆上有宫殿和供奉守护神——波赛冬(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的壮丽神殿,所有建筑物都以当地开凿的白、黑、红色的石头建造,美丽壮观。首都波赛多尼亚的四周,建有双层环状陆地和三层环状运河。在两处环状陆地上,还有冷泉和温泉。除此之外,大陆上还建有造船厂、赛马场、兵舍、体育馆和公园。它被无数黄金与白银装饰着,出产一种闪闪发光的金属———山铜。它有设备完善的港埠及船只,还有能够载人飞翔的物体。它的势力远及非洲大陆,但在一次大地震后,它沉落海底,随之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从这样的记载可以看出,他们当时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先进的高度--------双层环状陆地和三层环状运河,载人飞翔的物体啊!这要怎样神秘和先进的科技才能做到!而这个文明存在于两万年前!” …… 瓦蒙的神情凝肃,在他这一生里,从未惧怕过任何困难,任何事物。向来他是敌强越强,迎难而上! 但是他如今的背脊上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寒沁沁的阴森。而那种威胁的意味分外浓重。 -----------远方,三头遍体生满金黄色长毛的雄壮猿人的凶残目光跨越过空间的距离,毫无阻碍的与瓦蒙的双眼相交! …… (任天涯朋友是最先答对的人哈!特此给你个博士的头衔奖励!朋友们多样化的意见给了老张不少的创作灵感,特此感谢!你们将会在以后的几章里找到你们意见的影子) 第九十八章 燃煤 瓦蒙顿时在这一刹那明白了太多的事。 猿人为何数量如此巨大,猿人又为何变得像现在这样舍生忘死,甚至不惜代价! 一切就在起初的那仿佛穿越了空间与时间的一次对望里,得到了最完满的解释! 据对活捉的那只高阶级猿人研究后得出的结论。黄金毛色的猿人已处于了猿人阶层的顶端位置。它们应当是猿人中的皇族一类,具有高度的智慧与强悍的实力。能够统帅多达数百万同胞!它们的种族的强力进化皆来自于一种开采出来的被称作“玛雅之石”的东西,相信就是人类曾经亲眼目睹的那种,鸽卵大小的有着无数晶莹棱面的长方体积石头。 而眼下竟出现了四头金毛猿人! 这只能充分的说明,猿人的主力皆已集结于此!因此攻击火力才如此的猛烈,猿人的进攻才这样的悍不畏死! 瓦蒙却陡然间纵声长笑起来,眉扬如铁,目里有一种夏天般的狂猛炎热! 他的神情如跳出陷阱的老虎,如抓住兔子的狐狸! 那四名金毛猿人忽然用一种急促而怪异的声音交流起来。相信这些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也察觉到了瓦蒙眉宇笑声间那隐隐侵袭而来的重重杀机! 在猿人这样绝对的优势面前,瓦蒙究竟布设下了怎样的一个险恶的圈套,使得他在这种几近山穷水枯的局面下,还保持着这样的一份满满的自信! …… 石平静静的站立在这条名为比利牛斯的大河旁,这时夕照空泛的照在宽阔的河面之上,漾出一片片荡荡的波光,一棵洋紫槐正在飘落几瓣鲜花,落在他的衣领上。 他拈下来,看了一看,松开手指。 落花依依的经过他的衣沾,终于落地。 他只觉得在这将落而未落的暮阳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感到分外料峭的寒意。 在接到了任天涯博士的报告后,他马上召集了动物学家龙飞万里,水生物学家寒风上海一道,在最短的时间里筹建了一个考察团。直接乘坐飞机,来到了这条有着直接入海口的大河旁,马上着手调查水生生物的变异情况! 研究已进行了三个小时。 岸边的泥芦苇旁,任天涯与龙飞万里相互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再会同看来很是寡言的寒风上海一起讨论了许久,中间甚至有着激烈的争辩过程。最后龙飞万里来到石平面前,神情极严肃的皱眉道:“大人,我不对我的发现作出任何推论与分析,我只是简单的将我这数小时研究所得的结果告诉你。” 石平微笑颔首。 “在这条河的河水里我发现,其中的三角鞭毛藻/1立方厘米的含量远远小于正常标准----------三角鞭毛藻是河里大多数体积细小的水生生物-------如钩牙鱼,绿鲟的主要食物。” 听着汇报的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深沉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词。 “这就代表,体积细小的水生生物的数量在急剧的增多,导致了藻类食物的匮乏。对不对?” 龙飞万里转头望着因为夕照而壮丽得像在纪念一场凋谢的河面,叹了一口气。 “这条河的生态平衡……显然被一种来自外界的力量打破了。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草原之上:草被兔子吃到,兔子又被狮子捕食,但是人如果大量捕杀狮子。必然的,斑马的数量大增之后,草的密度自然就会急剧下滑。” 石平眼中的神色已警惕如刀。 “如果说,把三角鞭毛藻当作草原上的青草,小体积的钩牙鱼,绿鲟便是兔子,捕食它们的大体积水生生物便是狮子-------狮子由人捕杀--------那么捕食那些大体积水生生物的是什么?” 龙飞万里耸耸肩,很坦白的道: “我不知道。” 一旁的寒风上海接口道: “据以前的资料显示,是一种体积巨大的黑色蜥鳄,这种动物水陆两栖,尖长的吻部占到了身体的一半长度以上,可以长达近六米,其口中牙齿锐利而交错。但奇怪的是,我在这里方圆数公里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黑色蜥鳄的踪迹。” 石平踌躇了一下,很是审慎的探询道:“寒风教授……你看有没有可能它只在入夜后出来活动。或者,你个人寻找遗漏的疏忽?” 寒风上海断然道: “绝无可能,黑色蜥鳄对于地域的划分性极为敏感,除了交配季节,通常来说一只黑色蜥鳄绝对会以明确的标识来为自己的领地作出记号---------这种记号是它胃中呕吐出的无法消化的内容物,其臭无比,味道久久不会消散。若真的是因为黑色蜥鳄的大量繁殖引起生态环境的破坏,那么我们早就应该捂住鼻子了。” 这时候,远处近百米外的水草中忽然传来一声喊叫,众人纷纷向那方聚集而去。只见一名随行的士兵正掩着鼻子指着水草里。 石平皱了皱眉---------此时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反而跑在了最前面-----------对科学和事业的态度使得他们混然忘记了个人的安危得失。 挥开面前的数只金色的食肉腐蝇,石平厌恶的看着草丛里的这个大家伙紫黑色残存的部分,柳眉已脸色发白的捂住鼻子伏在他的肩头。面前的这只水中曾经的霸主已经只剩下了小半血肉模糊的部分,但是残骸仍然长达几近五米。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雾蚰蜒,花蛭随着覆盖在这小半具尸体上的水草被掀起,本能的奔逃着--------但无一只敢于接近石平身周五米以内。 -----------毛毛和丑丑见到这样多久违的“野味”,正蠢蠢欲动,却被柳眉与卡罗死死拉住小小的胳膊。无法得逞,只得望虫兴叹。 龙飞万里完全罔顾那中人欲吐的臭气与尸蛆,仔细的如同辨认情人一般查看着尸体上被河水冲洗得发白的伤口,还不时发出低低的欢喜赞叹之声:“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获得这样完整全面的黑色蜥鳄的一手资料。看看这鳞片的纹路,看看这肌肉的架构。真是太完美了!” 寒风上海也以一种毫不逊色于龙的专业态度,严密的翻看着这具恶心的庞大残躯,从伤口到脚爪的色泽,再到排泄生殖器的形状与构造,都非常仔细的作了检查与分析。 而石平却在思考着这样的一个问题:从伤口的断面可以清晰的看出,这只水中生物黑褐的皮肤分作三层,厚达十厘米左右,坚韧无比。,究竟是什么东西捕杀了这样一只庞大的水中霸主! …… 空气里涌动着充满难闻的硫磺味道的炎意。这热浪使得周围的一切都以一种虚无扭曲的姿态在空气里晃动着,仿佛整个世界被放在了烤架之上。大地在幽暗的暮色里射出一道道幽暗的红光,这红光是从地上无数裂缝里透出的! 瓦蒙就在这地狱里的般的景象里狂笑着。而所有的人类于这热浪里打着寒颤。 他终于xian开了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 联盟人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首都附近有一座煤矿。但是却因为技术的不成熟与坚硬的岩层,并没有人去开采这些数量仅有近万吨的优质无烟煤。 这件被封闭在资料室堆满了灰尘和蛛网的资料却被瓦蒙无意中见到了。 -----------没有经济价值,却决不能说没有价值! 在这个联盟第一人的可怕头脑里,产生了一个同样可怕的念头。 所有的地质学家,工程师都被调动起来,为了就是要做一件事。 -------------把煤点燃。 ------------地质勘探的结果说明,首都与煤矿间,有一条坚实的岩石带将二者分割开来。 ------------昔日的勘探结果非常准确,煤层被鬼使神差的平均分布在了首都外的平原上。 然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以钻机凿穿外表坚硬的岩层,打出近千个深孔,每个都必须直达煤层,孔口再连接上管道,可以分别向其中注入水,水蒸气与压缩氧气。 ----------当然,还有点火装置。 三十分钟前。瓦蒙望着平原上汪洋的猿人,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他在吩咐将最后的一批死亡甲虫投放进战场上之后。按下了电子点火装置的开关。 没有任何的声音和闪光,平原上依然充斥了血腥与死亡。但是在地下深处,在上万伏特的电压之下,点火电极在乌黑的优质煤层里迸发出雪亮可怕的高温电弧!¨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高压空气泵在疯狂的轰鸣着,助燃的空气从千余个钻孔里汹涌的注入煤层……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何况这是人类经过沉淀了万年的文明为了生存所点燃的狂怒火焰! 十分钟前,水开始被注了进去。 在极高的温度下,适量的水的作用不再是灭火,而是助燃。 蓦然间,一根巨大的火柱子从平原上的一个钻孔处激喷了出来!猛然延伸到了几十米的高空,那火柱紧接喷口的底部呈完全透明状,向上很快变成刺目的蓝色,再向上渐渐变红。它发出低沉尖利的啸声,撼动着所有生物的鼓膜与心扉,哪怕是离得最远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狂暴的热量。 一大群在它附近惊恐的猿人,连呼叫也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就化成了火热的尘埃!紧接着,地面上的第二条火柱呼啸而出,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 大自然的愤怒在平原上肆掠着,黑暗被这千条可怕的朝天狂喷的火龙分割,耀射成了白昼一般。火焰的无数株高树开放在了几百万猿人的中央,大地也因为这样的热量好似在微微摇晃。 而这时,有巨响陡然传来! 土岩飞扬里,一块看样子重达十余吨的巨石被震碎成了三块飞了出来。一股黄黑色的浊流嘶鸣着自地下艰难的顶起另外一块巨石。那股水流的色调渐渐变浅,最后竟是雪白沸腾着冲向天空!地下注入的水被汽化成了可怕的高热蒸汽,自行寻觅着一切能够钻出的口子。接触到它的猿人几乎是瞬间被煮熟的,以至于不少被蒸气正面吹中的猿人肢体立刻爆裂! 火焰,热蒸汽以冷冷的残酷掠夺着战场里所有生物的生命。联盟军队依然在早已造好的安全的掩体里点射着任何敢于进入射程的猿人。一名科学家在瓦蒙的身后叹息道:“这真是一次可怕的屠杀。” 那个一手策划了这个计划的男人转过身来,灰色而冷酷的眼压迫的望入了他的眼里。 “在生存面前,没有任何仁慈!” 第九十九章 现身 如果说在遥阔的平原上朝天怒射的一道道高热火柱与四处弥漫的高温蒸汽仅仅能给身手灵活的猿人以重创的话,那么由科学家事前安排好的最终杀手出场了。 -----------这也是最可怕的杀手! 它无形无味,难以辩识出来,早在灾难前的科技时代,人类每年都有数百人死于它的魔抓之下。 靠近平原的士兵在无形中开始觉得头晕,眼花,全身乏力。但是大脑的某些感官却在此时体会到了一种非常超凡而宁静的快感,而精神世界也仿佛更加清澈和明净---------这却是因为我们大脑中残存的本来兽性:人类的潜意识里保留有一些动物性的保护特征,即愉快法则,在最关键的时候按照能保护性的固定模式来处理信息。 如极度痛楚与欢乐时候晕厥。 如肌体遇火时候的条件反射。 有生必有死。 在大脑缺乏氧气接近死亡的时候,会本能的产生一种奇特的快感。 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得为后来者让出位置,死亡是所有生物都难以逃拖的一道门槛,在数亿年的进化历程里,我们的祖先选择了轻松愉快的越过这道门槛,并将这种习惯遗留给了我们。以至于在灾难前那个年代,有的颓废变态的人为了追求窒息时候的快感,在吸食毒品交欢的过程里,失手把自己和性伴侣窒息而死。 -------------那些士兵体会到的快感,也就是因为大脑的缺氧,死亡的逼近。 -------------其根本原因在于。 -------------一氧化碳! 地下煤矿的燃烧显然不能得到充分的氧气,更加上大量水的注入,于是在这样一个缺氧环境的不充分燃烧之下。平原下面显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一氧化碳生成器! 肺部血液和这种可怕的气体互相结合,担任运输氧气的载体血红蛋白纷纷失去了作用,而猿人在肺活量,血红蛋白的携氧量上均高出人类数倍-----------这也是它们为何体力如此充沛的原因----------此时却变作了它们速死的催命符! 黑夜里,本应给人以厚实可靠感觉的大地上,一道道裂缝中透射出张牙舞爪的火光,而绝望与死亡就在其上蔓延巡行。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上升了十余度,人类士兵却在这高温里望着纷纷死去的猿人脸上带着的快乐而诡异表情打着恐惧的寒战。 ----------四个科学家便不费吹灰之力的扼杀了这为数庞大至数百万猿人的生命。 -----------在科学的面前,野蛮与勇猛只能不甘谢幕! 天上天下--------- 力量常在,但智慧永恒! 瓦蒙立在高处,宏烈有力的地下火光染得他的脸似刀砍斧削一般!他冷冷的望着漫游着无声的死亡的辽阔平原上,表情却更是森冷凝肃。 在适才猿人宏大浩荡如潮水的时候,这个男人那时的表情反而比现在还轻松得多。 他的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一件大事,萦回积怀在胸中? …… 满是迟暮风情的河岸旁边,自告奋勇率领了几名工作人员到四面考查的任天涯博士,正面色苍白的一边呼喊一面奔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泥芦苇的淡绿色叶子在傍晚的风里剧烈摇动着,仿佛之中有着未知的可怖生物在追赶于他!石平一挥手,顿时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上去接应。同时众人迅速的集结到了一起,以应付这未可知的危险。 河风劲急,衣衫猎猎,空气里似乎多了些未知的难闻腥气,而一种极度危险的威胁,正以呼吸般的旋律,应和着人的心跳声。面对这未知的威胁,石平站在最前方,紧抿着唇,全身散发出坚刚而逼人的气势。 他的眼里激发出一种夺人的神采,忽然沉声道:“小心!” 已接应到了任天涯博士的那几名士兵闻言,自然分外的谨慎起来。而站立在石平身后,与那乱动的泥芦苇从距离最远的一名工作人员,却在肚里暗笑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多事。 --------看那两名保护着任天涯博士的士兵的全神贯注的模样,这句小心确实似乎有些多余了。 然而他忽然发觉左足上剧痛传来,大骇下低头一看,一只仅有三指的巨大光滑的火热手掌正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脚脖子,人肉烧焦的恶心气味立时回荡在了四周的空气里。这名工作人员惊恐而苦痛的厉叫起来,然后他被拉得失去了重心,倒伏在了被柔草被覆的松软河滩地上,永远的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权利。 ----------另外一只光亮着的巨大三指手掌,以很柔滑优雅的方式“波”的一声毫不费力地自这个工作人员的左胸穿出,在他还能模糊看见东西的绝望双眼之前,将其心脏捏碎成一片惨烈腥红的雨! 原来石平的那一声小心,并不是提醒的那两名士兵,他其实是在提醒身后的人! 声东击西这一招,显然不是人类的专利。 卡尔突然无任何征兆的转身用力一拳,击在了他身后潮湿柔软的河滩地上!在场的人,立刻觉得似乎连心脏都伴随着这一记无声的重拳,停滞了数秒的跳动。而卡罗心随意动,满头金发飞舞出一片激电的火花,刹那间近百条通体裹着蓝光的“蛇之发”随着这英烈女子的一声娇喝,齐齐射入了地下! “蓬”的一声巨响。泥土乱溅飞扬,卡尔极沉闷的低吼了半声,虽然眼睛不能捕捉到对方的行动,只能看到一条高大的黑影,但是肉体上的痛楚却清晰的告诉他。这霎眼的瞬间,他已经中了对方六次攻击,每一下都好似生生攻入脏腑深处那般的痛楚。 然而痛就是他的力量本源。 伤正是他的战志明灯! 与此同时,“不不不不不”的怒叫声响起,两只跑猴身化两条灰线。迅捷无伦的冲到了卡尔的身前。 在卡尔中招的同时,他已经将身体内的能量全力聚集在了右拳上,奋力外放了出去!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球顿时骄傲的辉映着夕阳,在空气里拉出了一条长而绚丽的弧线,把那条黑影重重的击飞到了十余米外的一个小沙洲上,以一种火山喷发的喷溅方式剧烈的爆炸了开来! 卡尔的嘴角业已溢出了鲜血。终于不支倒地。 两只跑猴竟也于刹那间在地面上滚动了几下,四肢瘫软,生死难知。 这究竟是什么生物,竟然能在短短数秒内将防御力超强,向来斗志顽强无比的卡尔打成这般重伤模样? 同时还以快制快,完全让两只剧毒无比,行动似风的跑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夕阳的余辉在众人的心底洒下一片寒意。人们纷纷聚集到卡尔与毛毛,丑丑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而石平却沉凝端立如故,他的眼里,闪耀着难得一见的寒芒! 虽然还是彩霞漫天,夕阳半落,但是他潜意识里却有一种黑夜般深不可测的危机! 冷。 很冷。 非常的冷。 这是一种阴寒的冷。 石平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这种刺骨的意味足可令人战志凝结。 而在蓦然之间,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左手忽然痛了一下,然后这一点热辣辣的疼痛便似燎原的火一般渐渐凶猛起来,更渐渐的明确到了三个点上:手腕,手肘, 肩关节。 接着是一种心悸的极度疲累的感觉。 它不但似曾相识,冥冥里更是性命悠关! 这种感觉石平以前曾经在力斗金家全以后体会到过,那是与他息息悠关的小强能量耗费殆尽的特别感觉。 他敏锐的大脑已得出了结论。 起初片刻里,自己的左手业已用小刀同那个刚被卡尔击飞出去的神秘生物交手。 而且要不是小强。 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那种痛楚,明显是使力过度后肌腱撕裂的感觉。 这时,他面前三米处的空气忽然扭曲,固化了一般,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影终于在他们的面前现出了真身! 这只生物人立,高度大约为三米左右,通体被一种灰色却有鲜活的光泽的甲壳包被着,其外壳看似薄且碎,但是偏偏就是这东西,刚刚才完全防御下了卡尔的比昔日的杰克的能量炮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能量外放攻击!它的手只有三个修长的指头,而厚足四趾。应该是眼与鼻的位置上,覆盖了一个青铜色的古老三角形面具,冷酷而死亡的味道便自它的身上不住的发散出来,这生物忽然张嘴,露出了一种应该是笑的表情,残破的夕阳光芒映射在它暗绿而光泽的齿上,分外的诡异出一种残酷的气氛。 “你们这三个人类,好象同我们掌握的资料不一样啊。” 它生涩的声音里有一股金属的冷然意味,好似机器发出的一般。相信它口中的三个人类,便是指的石平与卡尔夫妇。 “我等下攻击的时候一定会注意到,不伤害到你们的大脑组织,尽量使得可研究价值高一点。” 闻者的脊背上都浮出一股栗然的寒意,这只可怕的生物在言谈间,竟然好似就决定了在场人的生死! 此际石平却低头轻弹刀锋。 手指与刀刃震起仿似一种相见时候喜悦的轻颤。 卡尔重伤。 两只跑猴生死不知。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全然陌生的怀着不良意图的可怕生物。石平究竟是在故作镇定,还是胸有成竹? 第一百章 濒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世上也绝无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世界上一切的事物,都逃不掉从诞生到壮大再到消亡的命运。 经过了猛火的烤燎,高温的水汽,毒气的猖狂以后。平原上在熹微清新的晨光下,呈现出一片凄怖的景象。而地下那猛烈的人为火焰,也在一夜的尽情以后,将蕴藏的优质无烟煤燃烧殆尽,渐渐湮灭。本来荒芜得一望无际的莽原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猿人表情诡异而僵硬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雨水以一种射击般的姿态击了下来,似乎要在大地上为昨夜这一场宏大的杀戮奏起一曲幽幽的挽歌。瓦蒙负手站立在高处,在渐朗的晨光下,高大伟岸的身躯依然挺立得似一把笔直而霸烈的枪。那双隐藏了太多东西的灰色眸子里,此时装满了忧虑。 他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远方,有着夺目的灿金颜色,穿破了平原上袅袅烟气与水气的隔断,惊艳一般的闪了一闪! ------------这一闪,就如刀! -----------断绝了人类胜利的希望之刀! 瓦蒙的呼吸顿时凝固! 极目远眺,冷漠而铅灰色的晨雾里。一队一队猿人踏着一种悲壮惨烈的步伐,在滂沱狂猛的雨水里,虽然缓慢却很是坚决的向着人类行了过来! 而它们的脚下,就是一具具同类的尸体。 但是这些顽强得顽固的生物,依然呆滞的前行着! 在这一瞬间,瓦蒙忽然切身地体会到了猿人的悲哀。 也许求生不是它们的本意,求死才乃这些繁殖力超强的生物的目的! -----------大自然给它们安排了强大的繁殖能力,却没有给予它们同样强大的制造食物的本领。 很快的,战场上的人类都看到了这震撼而绝望的一幕。 却没有人说话。 在这样末路的局面下,语言-------- 业已多余。 每个人所要做的,也是所能做的,就是将手中的武器捏得更紧一些。 在生存的面前,是绝没有任何议和的理由,没有一些妥协的余地的! 值得讽刺的是,很多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才平静的想到了这一生中曾经有过的深悔大憾! ------------这遗憾也许是与他(她)交错繁杂的感情。 ------------也许是一直平生以来,想要做却没有勇气去做的一件事。 -------------也许是一句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在以往的日子里,也许曾经有无数次与弥补遗憾的机遇擦肩而过,但是偏偏当时却没有珍惜。那么现在的后悔,是不是来得有些太迟了些? 人类这个集合了伟大与卑微,愚蠢与智慧,软弱和强悍的种族,是不是真的在这一天里,走到了末路的边缘?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地球上残存的人类,终于在这个有着根深蒂固的绝望的时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在曾经霸占地球数万年的时间里,被他们的先辈彻底灭绝了的那些野生动物种族的心情。 那种后继无人,将一切完全割绝的悲哀! …… 原来潜力这东西,和油一样,是不挤它,不逼迫它,就不会发挥出来的。 油因为压力而被提纯。 潜力因为压力而被升华。 除掉两名科学家以外,在场的无不是身经百站的军人。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以前自己错估了这个年轻的指挥官的实力。 他们一起以为,石平只是思虑精密,城府深沉。却不知道他的搏斗技巧之博之杂,之精之奇,已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博杂精奇也就罢了,但他还要在这些本来就经过千锤百炼的箐华里加上自己的演绎与创意。这就更是难能可贵! 他们却不知道,石平的此时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压力。 那来自死亡的压力将他与小强的潜力几乎完全的逼发了出来! 而就算如此,仅仅数十秒以后,石平的脸色业已全白! 这只人型生物显然有着极度自我的意识。起初它刚将话一说完,便出了手。 --------毫无征兆的下了死手。 相信若不是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小强及时接驳了运动中枢神经,石平已尸横当场。他只感到,自己浑身的精力,源源不断的自四肢百胲涌出,迅速的集中到脑部,然后再传递向将要出击的身体部分上。而小强控制着他身体与那生物交手的速度已超越了人类的感知能力------这种速度迅捷到连触觉也不能将这信息及时反馈回给大脑,从而来确定敌人的位置。以至于他的眼中明明看到左方空无一人,攻击却是接连不断的从右方传来! 但是他还是挺了过来。 全身骨头都仿佛寸寸断折了,周遭上下无一处不酸痛的艰苦挺了过来! 其实这过程只是持续了数十秒钟,因此连旁人刚察觉有所不对,有上前帮忙的欲望的时候,便又结束了。 他此时身受的痛苦,换作了常人只怕早就晕厥了过去。 但是石平却在笑。 他一边痛苦的喘息,一边艰难的微笑着。 那生物收手静立,仅仅以它的动作来说,真是静如处子,动若拖兔,它微微的“咦”了一声,话声里大是有惊异之意。 “不对,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以人类的肉眼,哪怕强化十倍以后应该也无法捕捉到我等的动作,你这只人类很是奇特啊。” 但是它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出了手! ----------却是为了防卫。 因为显然已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石平竟然不顾一切的向它主动发动了攻击! 所以他被打飞了出去。 石平以超过进攻时候数倍的速度,像一只皮球般被生生打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两株树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的五官已扭曲,那一拳仿佛已将他的五脏六腑完全搅和到了一起。 但是他竟还是艰难的勉强斜倚着坐了起来,满布了灰尘与冷汗的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个扭曲了的微笑。 那只高大生物浑身陡然一阵剧烈颤抖,仰天张口无声低嘶,仿佛此时在它的皮下有着万千条蚯蚓在蜿蜒爬行一般。看得出来,它正身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石平见状惶急断喝道: “阻止它!” 其实不待他吩咐,被方才的交战震撼得目眩神驰的众人早已纷纷扑了上去。人人均知成败生死在此一举!都出尽了全力,柳眉此时却双目含泪的跑到石平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这个冷酷的男子却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双目紧紧注视在那生物交手的战局上。 受此冷落,柳眉的眼泪一下便流了出来。 就这么短短一耽搁,场中局面发生了巨变!将那只生物团团围住的七名精锐士兵有五名骤然似被冰冻住了一般,凝固在原地,而另外两名在空中喷洒着血泉,惨叫了飞了出去!直到他们的身体落地,那五名站立的士兵的头部上才喷出一线脑浆与鲜血混合的雾气,一齐缓缓地软倒了下去-------------要知道,随行的俱是受过生物技术改造,强化的人类,竟然在瞬间被击溃,落了个五死二伤的结局! 那生物却一直呆立在原地,它脸部的暗锈色三角面具自正中产生出一条细丝状的裂纹,迅速向下延展,终于啪的一声,碎裂为了两半,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这种生物的死白色的脸部上完全无软体组织的存在,已被完全骨质化,颧骨很高,口鼻宛然,一对绿光闪闪的小眼里闪耀着痛楚愤怒的光芒。它陡然仰天呼号,号声如鬼哭神嗥,闻者心底无不沭然。就在呼叫的过程中,这只生物的一只眼球“啪”的一声炸裂了开来,从里面那个血肉模糊的可怖深洞里,一只极小的发着磷光的黑色死甲虫掉了出来。 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那只生物便移动到了重伤得无力反抗,伤痕累累的石平面前,面对重创自己的仇敌,那只生物僵硬的骨脸都似乎扭曲了一般,它满是恨意的用那种生涩的语声道:“你这头卑微的人类,竟敢用这种寄生虫伤害到我们高贵的亚特兰蒂斯人的宿体!” 言毕,它的三指合并成爪,在空气里发出燃烧般的声音,竟然向着已完全失却了行动能力的石平狠狠的拍了下去。这一下攻击中蕴涵着的力量与恨意,看样子只怕由完整无损的卡尔来招架,只怕也只能落下个饮恨之局! 但就在此时,一道苗条的身影低泣着扑倒在了石平的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伏招 瓦蒙静静的注视着渐进的猿海。这移动着的灰色生物在片刻之中似乎就再度将视野里的大地覆盖。 他忽然仰天长啸! 啸声里面满是苍苍凉凉的不屈不甘之意!令得闻者不免有伧然泪下的悲屈感受,在这危急断续的关键时刻,就连小孩子也看得出来,人类确已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末路之上! 人算,终不如天算。 每个人都平静的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坦然的面对着将要来到的死亡。雨水渐渐淡薄成一种烟霭中的朦胧,偏偏就在这诗情画意的多愁景色里,就即将要决定一个族群的生死存亡! 猿海的浪涛谨慎而坚决的缩短着与联盟首都间的距离,城市里最高建筑物顶端那座金碧辉煌的大钟也在此时奏响了那浑厚低沉得直入脑海的钟声,勾连起每一个人心底那股宁为玉碎的悲怅! 猿人的行进随着钟声的响起,明显的迟滞了一下------------显然昨夜的那场灾难在它们的心底深处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它们也在畏惧,于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行进的猿人首次在敌人面前露出了萎缩之态。它们就好似涨潮前的海水一般,在进攻的岸边不断前进和后退着,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谨慎来对待着困守孤城的强敌。 然而那道有着锋芒毕露的高贵的金色再一次在猿群闪起!一只金色猿人如星落弹丸般,几个起落便奔跳到了猿人的最前沿,它立在了一座业已废弃的工事顶端,脚下践踏着的便是联盟的战旗! 这猿人敬畏的以一种外来者的姿态,展望着面前这座代表了人类当前的最高建筑水平与科学文明的都市。以它超强的实力,在近距离面对着这样庞大宏伟的文明的时候,也生出了一种沧海一栗的感觉。高楼林立,繁华一梦,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到底又暗藏了多少重重的杀机? 在面对着创造出这样辉煌而伟大文明的种族的面前,这只金毛猿人显然的犹豫了。事实上,与人类开战以来,猿人的损失也极度的惊人-------------战争的减员反倒是小事,寒冷与饥饿才是它们的最大敌人。在去年的整整一个冬天里,它们被堵在了那个狭窄的山口之外,在最基本的欲望的熬煎下,那真是一段地狱般混乱可怕的日子。 但是就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反倒更加坚定了这只金毛猿人的决心。 ---------------想要自己的种族繁衍生存下去,就得付出代价! --------------哪怕这代价是来自于自身的死亡! 它陡然挺直了身躯, 昂首仰天!撮唇欲呼! 就连所有战场中人类也知道,它的啸声一旦发出,所有的人类就面临着不死不休,难分难解的最后终局! 千百万人的眼睛均聚焦在那只猿人的身上,千百万人均在内心深处狂乱的希冀/祈祷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但啸声,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 一个人若是在面对突然降临的死亡的时候,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她的心情却很是平和而坦然,她白皙的面颊上甚至因为处身在情郎的怀抱里而泛起了微微的晕红。当她条件反射一般扑出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虽然这个男子刚刚才无情的将她推了开去。但正是因为石平的冷淡,反倒更加强烈地激起了她渴求得到他的心的意愿! 这都是为了情怀。 人类中所有情怀来得最无由最美丽的那一种! 她在夕照中的眼神,像夕暮一般流淌出一种美丽的不舍,她的眸子深深得望进了他的瞳孔里,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情传递过去,更将他的脸在心中铭刻成一张一生一世永不忘却的照片。她希望在他的眼里寻觅到痛心与爱情。但是此时石平的眼神却满是从容和专注! 他根本没有顾及到身上的这个舍身相救的女子于那只猛恶袭击而来的手爪,他却紧紧的望着那只愤怒的亚特兰蒂斯人扭曲着的骨质化的死白色狰狞脸庞! 失望的柳眉满心遗憾的闭目待死,但预料中的痛楚却久久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蓦然间,破空声,惊呼声,以及亚特兰蒂斯人那种特有声线的痛苦嘶声交杂着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柳眉张目一看,只见那名对石平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可怕敌人几个残影闪烁,业已悲嘶着逃到了十余米开外,但是却陡然间以一种凝固了的动作僵直地倒了下来! 艰难喘息着赶来的卡尔夫妇却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只亚特兰蒂斯人的手爪即将碰触到柳眉线条优美的肩头的时候,重伤几至不能动弹的石平陡然撮唇一喷! 三道黑光连成一条墨色的线,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向那只亚特兰蒂斯人血肉模糊的眼眶中射去!这只反应敏捷的生物顿时收手连续后空翻,但是那三道黑光若有灵性一般,竟如附骨之蛆一般紧随而去!终于隐没在了它面上那个失掉了眼球因此显得深邃可怖的黑洞里。 -----------卡罗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石平竟然将三只活着的死亡甲虫一早便含在了嘴里,在那生物防御最薄弱,警惕最放松的时候以它最想象不到的方式给它以重创! 事实上,也只有石平才能采用这种大胆而冒险的方式。对于死亡甲虫这种由实验室里开发而出,以占据生物肌体为目的的可怕生物,其他人将之放入口里,无疑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但对于石平来说,死亡甲虫的很大部分基因链都来自于与他共生的小强的细胞架构中!死亡甲虫本能的恐惧对他的身体是避之惟恐不及,哪里还生得出侵占的念头? 柳眉这时才发觉自己全身都趴伏在石平的身上,而后者正微笑着望着她。这女子顿时大羞,飞红了脸忙欲起身,却被身下的石平拦腰抱住,嗅着他身上剧烈运动后浓烈而熟悉的男子气息,柳眉顿时全身都酥软无力,心里却慌乱羞涩得六神无主,不敢看四面聚拢而来的其他人。 对于石平这个有着水的温柔,冰的酷冷,风的从容,兽的狂热的男子,柳眉是向来拿他没有办法的。 这时,早有人前去查看那只僵硬倒地的亚特兰蒂斯人,在经过了多人严密的检查以后,确认了这只生物业已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众人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毕竟谁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名可怕的敌人,! 此时晚霞已渐渐敛去,东南方向---------也就是他们返航的方向,墨云翻滚,天气极坏。飞机驾驶员前来报告说,看样子今天只怕难以返航。石平沉吟了半晌,命人跟随任天涯博士到发现亚特兰蒂斯人的地方去小心搜查。结果在泥芦苇中发现了那条巨型黑色蜥鳄的另外大部分残骸。更发现在那里的水里停泊着一个完全超出人类已有科技能力的流线形水中推进器。 -----------石平在看到那个有着水滴般优美流畅线条的小型潜水器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大气,很明显,就已死的那只亚特兰蒂斯人的体型来说,这架运输工具只能运载它一人。石平下令将这架运输器与亚特兰蒂斯人的尸体一起搬到了运送他们前来的飞机旁,等待着一旦天气好转便立刻返回马塞。 后顾之忧既然已被眼前的事实所打消,劫后余生的人自然放松了起来。石平所受的大都是皮外之伤。先前的狼狈模样倒大半是因为过度透支体力而引起的。而卡尔却因为屡被重击,内脏伤势还较为严重,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经石平检视后,确认并无生命危险。而两只跑猴却只是被撞晕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自行醒转过来,欢蹦乱跳依然,只是脑袋上各自肿起了两个大包。在随同前来的医生给卡尔治疗的同时,石平略事休息,恢复了一下体力后,便携了柳眉的手,打算趁着天未黑尽,在附近为卡尔寻觅些药用的植物。 柳眉显然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与之如此亲昵,微红了脸,老是想将手自他的掌里抽出来----------却哪里强得过他,尝试几次以后,见离得人群渐远,也就任他牵着了。两只跑猴在周遭跑跳嬉戏,倒为本来寂静的河滩上平添了几分热闹之意。 很快的,石平就觅得了几味调气养血的药用植物,无意见岸旁的卵石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他就这么短短一瞥,两只猴子眼极尖,便大呼小叫着急速奔跳了过去,却又不会水性,急得在水边缩手缩脚的直跳。 柳眉见二猴那副模样,”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这一笑当真如同春花绽放一般,直直笑进了人的心里。几乎连渐暗的天色也为之一亮。这一笑之美,令人可以在刹那间明了周幽烽火戏诸侯乃出自衷心,殷纣造酒池肉林摘星楼的情非得以。以石平的定力,也在这患难过后的珍惜心境下凝视着这美丽的容颜发了一小会痴痴的呆。 在以往里为她的容颜倾倒的男子面上,柳眉实在见惯了石平此时的这种表情,但是注视自己的对象不一样,心境自然不一样。她此时的心情于两分羞涩里,却比平日中多了八分甜蜜。在这样一种两情相悦的气氛中,石平手上微一加力,便毫不费力地将她拉向自己的怀中,以唇寻觅起她的唇来。柳眉羞涩里带着甜蜜,嘤咛一声,婉转相就。 但是此时他们身后的阴森的泥芦苇从里,竟然缓缓的浮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来! …… 今日问题:这个浮现出的黑影是谁?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撕心裂肺的猿啼声在广漠无垠的茫荡原野上回响着,于闻者的耳中圈点出一种强烈的哀伤!没有一个人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到几乎所有的猿人都在同一时间里,极激烈地应和起那蓦然出现的啼声起来。短短的刹那里。风雨肆掠的天地中,尽皆充盈了这万猿交相哀啼的伤心悲叫! 而瓦蒙却清楚的发现,距离他最近--------也就是冲锋在最前方的那只金毛猿人在听到同类叫声以后--------那金色瞳孔里竟然泛滥出一种狂热与渴求的意味。这种意味瓦蒙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每日早上揽镜自影的时候,就能在自己的眼里寻觅到同样的东西。 -------------那是因为权利而情难自禁的野望光芒! 瓦蒙的心里陡然狂喜起来!虽然他在这时还不知道猿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无比的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猿人已乱。 原野上那磅磅礴礴的凄嘶,流落在荒茫的烟雨冷风中。猿人明显的张皇似一团散乱的沙。紧接着,四声不同的嗥叫在繁杂纷乱的嘈杂里清清晰晰地升了起来,就好似四面不同的旗帜同时飘扬在了猿群里。所有的猿人在犹豫了半晌后,纷纷在这四个声音中选定了一个,散乱地聚集了过去。 见此异状,瓦蒙顿时推断出了大部分事实,想来猿人中的一名重要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它们中的猿王突然驾崩,这消息传到了战场之上,眼前的四只金毛猿人,应该都有机会继承王位,因此立刻导致了猿群的四分五裂! 一切都是因为权力。 “恩……” 瓦蒙的那一声压抑着的冷哼就象在沙包里击出一拳。听得出来,他正在全力按耐下令挥军攻出的冲动。庞大的猿群显然已因为噩耗与内部的暗流涌动而失去了战志。 &文&这正是转守为攻的最佳时机! &人&知足与消极虽然能常乐,但知不足才可以进取! &书&而对于瓦蒙与石平这种人来说,进取才是他们的唯一目标。 &屋&所以他才会在这样普拖大难的时候立刻想到了反攻! 但是这个诱人的想法却还是胎死在了他的脑海中。雨里弥漫着一种奇异而朦胧的雾,或许这也象征着猿人哀伤的泪吧。正是这屏蔽了人的肉眼的难以看清远方的雾气,打消了他追击的念头-----------在猿人蛮横的以数量上的优势一次又一次的将人类埋设下的圈套破除掉之后,就连瓦蒙对猿人的数量也生出了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谁知道,在远方那看不分明摸不透的地方,到底还潜伏了多少这种凶猛的生物? -----------面对人类的圈套,猿人的确是毫无办法的。 -----------但是没有办法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应对的办法。 你要我中计,那么我就如你所愿!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看是你先将我杀完,还是我把你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便是猿人的一贯做法。 事实上,石平在这一点上是幸运的。他顺利的挺到了北方猿人率先支持不住,然后覆灭的那个时刻。而瓦蒙的运气显然要差很多,他虽然屡出奇谋,但是依然被猿人以人海战术逼到了眼下末路的边缘。其实若是将二者的位置对调,那么相信石平在起初的局面下,也只能望猿兴叹。 金家全自后方行了过来,他乌黑光泽的头发在雨水里点缀着些的透明雨珠。而他的身后跟随着那个冷漠的师弟---------崔明远。这个情场上几乎是一败涂地的男子看上去却并无任何变化,只是瘦削了少许,神色之间更是冷漠与孤清。就好似一头在雪地里无声无息潜匿着的狼! 瓦蒙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纷纷后撤,消失在蒙蒙烟雨里的猿人淡淡道:“金将军怎么看?” 经过这段时间在生死边缘的共处以后,两人已经由相互敌视渐渐变得惺惺相惜起来。金家全的务实,坚韧固然给瓦蒙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瓦蒙雷厉风行的作风与高超的战场指挥艺术也让金家全为之敬服。 被询问的男子随着瓦蒙的目光凝视了半晌雨中的景象,缓缓道:“看来不像是圈套,但是我还是建议全力戒备,待到得到了确实的猿人已完全撤退的情报后再行解除禁令。” 瓦蒙默然。 有的时候,不说话的意思就代表了赞同。 简称为------------ 默许。 然后局面就沉寂了下来。,他们的思绪都如同湖水里的鸭掌,在平静里急速的拨动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猿人中,终究发生了什么大事? …… “谢谢。” 这声音很是生涩,之中却蕴藏着一种温暖的真挚。 石平的身躯陡然僵硬,而本来僵硬的某个部位却软了下来。柳眉立刻惊然转头,羞得满面通红,但是脸色却又在目睹了发话的人的脸以后变得纸般的苍白! 出现他们身侧的,竟赫然是刚才被石平施展计谋杀死的那名亚特兰蒂斯人! 这只生物高大魁伟的身影在泥芦苇从里静静的立着。它面上那个失去了眼球的深洞依然血肉模糊,骨质化的死白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它那被暮色拉得老长的影子恰好覆盖在了石平与柳眉的身上。 石平缓缓地放开了柳眉,强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毫不畏惧的同那只生物对视着。 就这样在寂静里凝望了片刻,那生物再一次很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表面平静的石平,大脑却在迅速的思考着,他没有作出任何的应答。他只是迅速地在分析着当前的局面和形式。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亚特兰蒂斯人一扫起初的那种肃杀之意,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温和友善的意味。 终于,他谨慎地开口了,同时不着痕迹地按下了裤兜中的警报器。 “阁下……你在感谢我?” “是的,谢谢您杀掉了这只占据并控制我身体的费西。” 这名外形看来很是恐怖的亚特兰蒂斯人伸出右手的第二根粗长的手指,石平注意到,在淡灰的手指尖端,包被于其上的甲壳缓缓移开,露出其中鲜红蠕动的血肉。他竟将那根手指对准头部那个失去眼球的血洞里捅了进去! 柳眉一声惊呼,紧抓住石平胳膊的粉红手指甲都不自觉的陷入了他的肉里。石平面对这样诡异与血腥的景象,却面不改色,他联系此前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表现与话语,业已大致推断出了事实的真相。 “你这头卑微的人类,竟敢用这种寄生虫伤害到我们高贵的亚特兰蒂斯人的宿体!” 这是他首次发出死亡甲虫伤害了亚特兰蒂斯人后,面前这个愤怒的生物说出的话。 现下细细回味起来,话中“宿体”这两个字是极耐人寻味的。 亚特兰蒂斯人缓缓地将手指拔了出来,指尖上粘连了一大团污血淋漓的白色物事。细看之下,那东西其实是由许多绵长纷乱的肉质触手纠合而成,而这东西的表面,赫然钉着三只僵死的黑色死亡甲虫! 这只高大的生物将手中的那只名为费西的东西抛到了地面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叹息里虽然包蕴着痛苦,但是听得出来,还是快慰解拖的成分占了多数。 这时,忽有两道人影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是明显,矛头直指向亚特兰蒂斯人的脚下!石平大惊之下已来不及阻止,这两人正是龙飞与寒风,在接到了石平的警报以后,所有人均向此地聚集过来-----------却因为石平与那只死而复生的生物距离过近,不敢有所行动。而两位科学家在生物学上浸淫多年,两人一看便知道。那只死掉的”费西”乃是一种从未被发现过的全新生物!对于科学未知领域的探求的渴望使得两人忘却了本身的安危。竟不避污秽,就在敌我不明的那只亚特兰蒂斯人的脚畔,翻动着那只费西,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讨论起来! 亚特兰蒂斯人低头望了望这两名浑然超拖于物外的人类,不禁露出敬佩与感悟的神色,叹息道:“你们……虽然体能上弱小,但是,精神上的执着却远远的超越了我们这个旁支!人类,真是一种值得尊敬的种族啊!” 说话间,他自腰畔取出一个小小的容器,向右手心里倾倒进了些其中的褐色晶莹的液体,那液体在空气里呈半凝固状态,似水银一般于他宽大的掌心里滴溜溜的滚动着。然后他的右手竟然又再度在空气里发出一种燃烧着的声音来。以至于周遭的温度也可以明显的感到升高了不少。而它右手掌心中的液体竟然随着温度的加热渐渐转化为胶冻状,颜色也变呈美丽的翡翠色。亚特兰蒂斯人仰起头,将右手心中的膏状物质向着受到重创的右眼里灌了进去!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因为痛楚而暂时不能说话的亚特兰蒂斯人勉强在骨质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的表情,良久才缓过气来解释道:“这是帆鲸的油脂,我们通常把它当作疗伤的药品。” 第一百零三章 恍然 一个人的气度,气质,气魄与容貌俊丑无干,与体形高矮无系,更同穿着打扮无关。它是意态,风度,举止,神情的全部烘托/寄托出的精神。 石平依稀记得,他曾经在老师家里的古籍里读到过这样一则自己故乡的故事:当年,一个叫做匈奴的少数民族,派遣使者来觐见当时身份大概等同于总统的魏王曹操。这位雄才大略的领袖以部将崔季圭冒充他代为接见,自己持着刀必恭必敬地站在床头充作侍卫。------------崔季圭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凛凛有大丈夫之气。再穿上王爵衣冠,更是精神。 事后,曹操派人暗问匈奴使者对魏王的观感。使者说:”魏王固然仪表出众,可是那个床头的提刀人,看来倒真象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见人的本质上的气度,气魄,气质这东西,就是你想藏也很难藏去的! 如今他们面对着这只类人生物,就能切身的体会到这一点。 它如今虽是满面血污,闭目跌坐在地上。虽然说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种满是宽容的安详意味。不知为什么,这只亚特兰蒂斯人此时的侧脸,静近的浸没在将至未至的夜色里,比起其以前那种凶厉残酷的气势,分外突兀出一种宽宏的暖意。 直到此时,石平方才相信它起初的言语非虚言,同时也惊诧于这生物一前一后气质的改变竟能如此判若两人! 此时人人都放下心来,惊魂略定的柳眉忽然伏到石平的肩头哭得好似梨花带雨一般,她虽身怀绝技,但是在情郎的面前,毕竟还是一个初涉爱河的柔弱女子。可怜她初涉爱情滋味,便连番经历生离死别,心中的起伏波澜,自然非同小可。 石平安慰地环着她纤细的腰枝,安慰的抚拍着她温软滑腻的背脊,心中也是感慨万分。此时河风吹动,夕阳虽已下山,但依然用光线把天边的云霞涂抹成一种壮烈的绯红,颇有些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味。 正当此时,毛毛见此地已无事,按耐不住心底好奇欲望的熬煎,哗啦一声,跳进岸边的浅水里,兴至勃勃的从卵石里捞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以圆石砸开,津津有味的吮吸起来。丑丑见状,望着滚滚河水”不不”哀叫,状甚凄惨,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下水去觅了一只。有样学样,如法炮制,直吮吸得嘴里”吱吱”作响。 众人见状均感好笑,柳眉这时也宣泄完毕,双眼略为红肿,看上去更是羸弱不胜风,楚楚动人,分外惹人怜惜。毛毛此时已将手上那黑东西一气食完,舔嘴巴舌,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顿时又大着胆子,下水去觅得一只。猴眼滴溜溜转了半晌,竟颠颠地跑到石平面前,双手捧着献予主人,小脑袋却猴急地不住回望,看样子惟恐被丑丑多捞一只。 石平心下感动,表面上却还是淡淡的接过。他知道跑猴素来聪明伶俐,绝不至以有害的毒物来危害于他。当下便在心底作好了无论味道如何希奇古怪,也要将之吃下的念头。 而此时他将那黑东西拿在手中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只生满了青苔的贝壳,他以小刀将壳撬开,学跑猴的模样吮吸其中液汁,本来偎依在他身侧的柳眉见状,早已咬着下唇退到一旁。眼里满是惊惧的神色。 哪里知道石平略一吮吸,发觉其中汁水味道竟然极是鲜美。绝不逊色于任何人工烹制出来的佳肴!而内中那块雪白的贝肉略咬了些,细细品尝,只觉甜鲜里夹杂着一股略微得恰到好处的淡腥味,真可谓是多一分则味厚,少一分则略薄。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真是人难所及。 他心念一转,便行到柳眉身旁,要她也尝尝这世间美味。这可怜的女子杏眼圆睁,婉约的淡眉业已蹙到了一处------------女孩儿家秉性爱洁,看见石平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喉中已是酸水上涌,如今还要叫她亲口吃下! 但欲待拒绝,她又素知心上人脾性古怪,两人关系又是亲密不久,要是为了这件小事惹得他不快,那又该如何是好! 柔肠百结下,心里忽然想到了性感美艳的芬妮巧笑嫣然的模样。危机感迫来之时,再无迟疑,一咬牙勉强接过,屏着呼吸想要略略吮吸以应付,哪里知道一尝之下,便再也放下不了。那种天然的鲜美味道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扫荡过舌面,调动着整个味觉细胞都为之兴奋起来。这时候,她忽又想到了这只贝壳乃是石平事先吮吸过的。脸上不禁一红,偷眼瞟了瞟周遭的人,见无人顾及这点,口中品尝着这等至味,体会着情郎的温柔体贴,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欢喜。 周围众人见指挥官带头食用这看来不甚起眼的物事,好奇心驱动之下,纷纷撂起裤腿,下水捕捉这种黑色贝壳。好在这东西似是甚多,一时竟捉之不尽。有的人变着办法讨好石平,便将捉到的贝壳送给站在旁边干瞪眼的两只跑猴。二猴得此便宜,高兴得把扁扁的猴嘴都笑歪了。 这时龙飞与寒风的研究工作已告一段落,见众人兴致高昂,询问原委后,也加入了捕捞的行列。寒风乃是主修水生生物系的,在这方面自然见多识广。待亲手抓住一只以后,顿时便以职业性的权威眼光辨认了出来。这乃是一种在灾难前就极受食客欢迎的贝壳,叫做蚝。平日大多出产至海中,不过不知为何,竟会上溯入淡水河中数百公里前来安家落户。 夜色深浓,篝火熊熊,众人聚集成两个圈子,纷纷往中间行军锅中的沸水中投浸洗净的生蚝,此物感受到外界的高热,便张开外壳欲以斧足爬行离去---------那知这反倒加速了死亡进程。人们便在其刚一张壳的那瞬间,从容以筷子夹取原本深藏在壳中的雪白肥嫩的贝肉,蘸取调料,快意食之。 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掌握好夹取蚝肉的时机,早一刻肉所受到的温度不够,未能收缩从贝壳上拖落,晚一分便导致蚝肉被加热过度,导致肉质绵密不易咀嚼,鲜味也会被大打折扣。 在石平与龙飞数度示范以后,大多数人均掌握了这种生涮蚝肉的技巧。而那位来自大西洲的自称名叫马塔的不速之客,也同他们围聚到了一起,共同享用着这道美食,当数百只生蚝被吃完以后,石平捞出蚝壳,往锅中以小刀片入捕捉而来的河豚脊肉,再放入事前携来的玉麦粉,干肉,大米。待水微沸后再加入采集来的水茯苓,金樱子。黄精等药物。最后洒上切细后的碧绿白嫩的野生春葱-----------色香味引诱之下,且不说胃口向来颇小的柳眉都连尽三碗,就连那名重伤未愈的亚特兰蒂斯人一尝之下,都以他那古怪生涩的人类话语赞不绝口。 饱食以后,肌体本身上就会生出一种满足的感觉,加上石平又在先前的粥里加入了各类活血益气,实中补虚功效的植物。舒适坐卧的众人只觉得腹中一股暖烘烘的热气直升上来。因为数小时之前那场激烈紧张的相斗而引起的疲乏被一扫而空。 石平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懒散而从容的微笑,他望着在火堆里”筚拨”作响燃烧着的干柴。缓缓道:“马塔,看来你们亚特兰蒂斯人中好象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啊?” 他看似在自言自语,其实话中探询之意甚是明显。 这名叫做马塔的亚特兰蒂斯人长长而的叹息一声,就在这个时候,石平察觉到,他的语声里也只有浓重的悲哀,却没有什么愤怒之意。 “这是一个温和善良的种族。” 石平暗暗地在心中给亚特兰蒂斯人下了这样一个评语。而与此同时,一些至今还无人得知的秘辛在马塔的口中被揭露了出来。 原来在万年之前,大西洲并未陆沉,只是那场强大的地震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大陆四周制造出九个巨大的旋涡,隔断了亚特兰蒂斯人与外界的联系。五千年之前,与世隔绝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科学技术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们把居住的大陆以精密的技术改造了五百年之久,将之成功的沉进了水下。并用先进的技术制造出了一个庞大的保护罩。这个保护罩能够有效的屏蔽人类一切的探测手段。正因为如此,常常有飞机与轮船在那里因为这个保护罩的强大能量失事。 早在人类之前十年,科技极度发达的亚特兰蒂斯人便侦测到了灾难来临。他们在经过了充分的准备以后,,运用先进的引力技术,在相撞前那个关键时刻,强行将月亮引了过来,充当了”盾牌”。但是此时却出现了两个变数:首先,一股强大的不明能源竟蓦然搅和了进来,瞬间便使得大西洲上几乎所有超负荷的的能源设备爆炸!本就繁殖力低下的亚特兰蒂斯人顿时损失掉了八成以上的人口。 其次,当时亚特兰蒂斯人对于人类破坏地球,肆意灭绝其他物种的行为感到愤慨,他们中分为了两派,小部分人主张同地球人进行合作对话,大部分人主张以暴制暴,毁灭掉人类! 在后一派人的主张下,亚特兰蒂斯人拟订了一个名为”崛起”的计划,要大西洲带动着周围的地壳一起升出地面,以世界第一大洲之势,君临天下之势独霸地球!但是这个本来一切就绪的计划因为灾难时候的突变被迫搁置,而就在这搁置的一年里,发生了一件极度可怕的事! 在射线的辐射下,水中生物里智慧极高的章鱼与撞击地球的那颗小行星上的外星生物相结合,进化成了一种叫做”费西”的寄生生物,它们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力,极擅长控制于生物,更可怕的是,被控制的生物还能拥有自己的神智,-----------但是仅仅是神智! ----------其他的一切完全被那种生物所占据!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由于这种狡猾的生物的侵占是在同一时刻发起的。措手不及的亚特兰蒂斯人遭到了极惨重的损失!大概只有数千人能幸免。 而令石平感到庆幸的是,在马塔出发来到这里考察之前。费西的首领就发出了进攻猿人的命令! 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人类这个奄奄一息的种族,--------还命不该绝! 第一百零四章 决定 石平的脸色变得出奇的白。 苍白。 擅长于察言观色的他看得出来,这名叫做马塔的亚特兰蒂斯人没有说谎。 ---------只怕这个单纯而坦诚的种族也根本不明白谎言这个词的含义。 所以他的话给石平的冲击----------- 可想而知! 显然,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显示,在亚特兰蒂斯人运用先进技术干扰月球轨道的关键时刻,那股自外界介入,导致了大西洲能源系统完全瘫痪的力量。极有可能与自己身体内小强的神秘原主有很大的关联。相信地球上自然界中出现的生物突变现象,也与那颗小行星上携带的生命不无干系。 最重要的是,起初众人散去以后,那位马塔先生估计也看出了石平的身份在人类中极是重要,还单独告诉了他一些秘辛:原来那小行星的内部蕴藏了一种稀有而奇特的阿尔法矿物。它能大大促进生物的繁殖速度与进化历程。相信猿人那可怕的数量与费西的独特寄生能力也是拜它所赐。这一瞬间,石平忽然念起了以前自己在千里之外遇见的那只可怕的蝎态怪兽!甚至抛开个人的感情来说,那位多次帮助自己的可敬参兄,也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这种阿尔法矿石的影响,在这满目创痍的世界上崛起的另类生物。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马塔被费西占据以前,他和残余的亚特兰蒂斯人研究后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会受到因为撞击而零星分布在地球上的阿尔发矿物的影响。例如人类和亚特兰蒂斯人就对其免疫。而费西之所以急于向猿人动手的原因有两点:它们首先要抢夺猿人手中收集的阿尔法矿石--------即猿人口中的玛雅之石以强化自身实力。 其次,猿人与他们均受过矿石的辐射,因此费西的最强本领--------占据对于高阶猿人的成功率极低!【wWw.贼吧Zei8。Com电子书】 不料费西的这个决定竟然缓解了人类的最大危机! -----------占据了亚特兰蒂斯人强悍身体的费西行动迅捷如风,他身体表面可以承受深海巨大水压的外壳看似轻巧,却坚硬无比。这恰恰死死的克制住了猿人的优势! 倾巢而出导致了后方防御力量空虚的猿人,在强大的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面前,几乎是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最后竟然狼狈到了连自己的王都被迫自暴以免受辱!这个消息传到了正在与人类激战的战场上。顿时造成四位猿人王子间的裂痕,从而引出了几百万猿人的大分裂! ----------继续打下去,谁也不能保证被权力的热望烧红了眼的兄弟,不会在自己的背后捅上一刀! ---------何况,人类军队虽然脆弱,但是诡计多端,焉知他们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后着? 撤退,变得势在必行! 在谈话的最后,马塔向石平吐露了自己的身份---------亚特兰蒂斯人中具有第二顺位的继承王位权的王子。他希望,亚特兰蒂斯人能够与当前同样到了亡国灭种边缘的人类结成同盟,共同在这乱世里生存下去! …… 黑夜深浓。 石平坐在那里沉默着。 他的浓眉在沉默。 他整个人像铁一样坚决的沉默。 火堆中的枯枝发出”筚拨”的响声。其上的水壶冒着时浓时薄的白色水蒸气,四下的黑暗似半流质的水一般安静地徜徉着。 沉默,就产生了压迫的压,紧张的张,对抗的抗! -------------产生了压力,张力,抗力! 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局面下,个人的安危已不算什么。种族的生存与繁衍,才是应该放到首要目标的问题。 石平这样考虑着的时候,两只白皙纤细的手将一件外衣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女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明白,很多时候说太多的话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她只需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当沉默。那么,男人的心就有大半都属于她了。 石平坐在火堆边,疲乏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身紧紧抱住了站在他身后的女子。他将头埋在了她的小腹上,女体独有的温软与香气抚慰着这个男子疲累的身心。柳眉没有躲闪,轻轻的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他乌黑的发。 因为爱。 所以她了解他。 但是不知怎的,尽管已是春日和煦的季节,又处身在熊熊的篝火旁边。陶醉在与爱人肌肤一分一合微触的幸福感觉中的柳眉,竟以女人特有的直觉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冷寂雪意! 那是怎样的一种萧瑟着的荒凉感觉啊! 她害怕着,情不自禁的又将石平搂紧了几分。 -----------她惟恐失去这个以一生一世的坚决,缓缓步入她生命的男子! -----------她忽然觉得,尽管他就在自己的怀中,但是这男子仿佛已化作一片落地无声的雪花,那么寂寞的掠过夜空,夭折在大地上! ----------那飘落似乎也是一种寂寥的声音。 夜, 深浓。 …… 这架先进的飞机刚穿出浓积的云朵,人人均看见了那一角晴空下灿色的大钟很雄伟地迎着苍穹。俯瞰消失在远方尽头绵延不尽的建筑物,顿时会生出一种独步天下主浮沉的气势。战争毕竟没有在联盟首都中发生。只有外围那大片几乎是寸草不生的,还冒着袅袅烟气的荒凉平原,才见证了那一次大战的惨烈! 阳光灿烂,全球的气候正在变暖。 今日一早,石平在询问了飞机燃料的储备以后,便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 ---------但是他发下这道命令的语气中,显然蕴藏了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 ---------卡尔夫妇,到达马塞以后,先行下机。 ---------其余人员,随同一道,直飞联盟首都! 这便是石平彻夜不眠,作出的决断! 外患既已去,瓦蒙自然就会着手整顿内忧!而他首先要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石平还能有谁? 而他如今竟然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眉哀怨地望着坐在他前方的男子,伤心的她忽然有一种低泣的冲动。从今日早上起,石平对她的态度便冷冰冰的判若两人! 那种感觉,就好似一下从风和日丽的春天,转换到了寒冷肃杀的冬日!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联盟的机场上。机舱里压抑着一种冷寂压抑的气氛。只有同机的马塔王子对这座带给他深刻印象,宏伟庞大的人工都市赞不绝口。 对于这架由北方飞行而来的不速之客,机场方面显然是怀着高度戒备态度的。关于这一点,从机外那些士兵于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流露出的杀气就可以看得出来。 北方联盟指挥官回到首都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在最短的时间里便传到了联盟各高层人士的耳中。在这看似漫长其实短暂的等待时间里,--------石平沉静得似一潭死水! 他的到来,无疑相当于一枚重磅炸弹,投在了本就是暗流涌动的首都动荡政局中! 一石尚且能激起千层浪。 那么这位年轻而战功彪炳的指挥官的到来,又将为这个乱局平添上怎样的变数! 没有人发出通知,也没有公文化的命令。联盟中的文武官员因为各种原因,自发的汇聚到了机场的候机室中。 瓦蒙是最末现身的。 ---------他来得却最早! 主管机场的人,本就是他的亲信-----------没有人会错过这样一个表现忠心的惠而不费的良机! 在接连确认了两次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以后,向来持重威严,不苟言笑的瓦蒙却脸含微笑,而且笑意似雷雨前的乌云般越积越浓。他的手正按在了那份起初足足看了三个小时的文件上。 文件的开头是: “按照联盟法的规定,议会决定联盟政府的换届选举,将在下周举行……” 在一旁侍立的人的心里却冒起了寒意。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联盟中权力最大的男人曾经在最开心,笑得最温和的时候,把跟在身边多年的心腹击杀当场! 这时,瓦蒙在阳光下的身影,仿似暴怒的巨人一般,一动衣角就能把他们吞噬掉! 对于手下的畏惧,瓦蒙无所觉。他正全神贯注的思考着石平突然前来的含义!而此时,他凝定的眼神如两道有若实质的物体,直欲将所触的事物看破,推倒! 然而终究还是无所得。 他是人,不是先知。 在瓦蒙的带领下,红地毯铺到了机舱前,石平第一个行了出来。因为他在昨天与费西进行了生死之战以后,根本没来得及换上一件象样的衣服便直奔这里。所以展现在联盟高官面前的北方联盟指挥官。完全是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落拓流浪汉形象。 -----------却没有人敢轻视于他! 事实上,他能够站在这里接受迎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这个男人在半年之前,还是联盟通缉的重犯! 石平悠然行了下来。待脚踏实地以后,他略略侧身,以一种无可挑剔的与他的衣着毫不相衬的庄重礼仪,向着机舱口轻轻欠身,微笑道:“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今天的主角---------我们即将的盟友--------大西洲的统治者----------亚特兰蒂斯人中的王子--------马塔阁下!” 第一百零五章 狙击 当亚特兰蒂斯人那高大淡灰的身影映射着阳光,出现在一众高官的面前的时候。就连瓦蒙的眼光也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过去。 面对着这种完全陌生的高等生物,在场的尽管都是老谋深算,宦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事实与石平的介绍震撼了。 而石平却在此时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人。 ------------一个看来笨头笨脑的年轻人。 明明还是阳春三月的太阳,他偏偏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赫然站在了金家全的身后,与盛气凌人的崔明远并肩立在了一起,就连骄傲的蔡宝建也甘心位于其身后! 而最先惹起石平注意的,乃是这个看似笨拙的年轻人的反映。 ------------被亚特兰蒂斯人的出场震撼乃是人之常情。但是此人竟然是全场第二名迅速恢复常态的! ----------第一个醒觉的,乃是瓦蒙。 在石平的介绍下,马塔王子依次与以瓦蒙为首的高官一一握手。而当一身戎装,虽然憔悴但是依然明艳照人的柳眉行出飞机的时候。那看似呆头呆脑的年轻人本来滞涩的目光,忽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感情。而柳眉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忽然变得很是胆怯,目光竟然不敢与之相触! “这位……王子的来意是?” 瓦蒙问得很直接。他认为行事方式可以迂回曲折,只要能达成目标,用什么方法都行。 但说话宜直接。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永远是最安全可靠,节省时间的最好方式… ---------不过这种方式,没有权威的人未必适用。 瓦蒙一开口,便问到了人人急欲知道的关键/要害之处! “马塔王子希望与我们结盟。共同对抗猿人与一种名叫费西的恐怖生物。这是我命人连夜整理出来的详细资料。” 石平回答得很恳切和坦白,他略一颔首,后面的一名卫兵顿时将一叠资料呈上。 瓦蒙在他说话的时候,紧紧地逼视着石平的眼睛,这个男人鹰隼一般的目光,仿佛极力想要在石平的眼里提炼些什么出来似的。石平也很坦然的回望过去,同时口中回答着他的提问。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我想我们太孤单了。我不愿意我们这个种族就在不久的将来,无声无息地消亡在地球上,所以-----我出现在这里!” 瓦蒙沉默了半晌,在这停顿的时间里,两人依然互不相让的相望着。 终于,联盟中权力最高的男人缓缓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这七个字说得重若泰山,但是石平却从中解读出了些须轻似鸿毛的释然。 石平嘴角上扬,从容一笑。 他的这一笑不同于往日,笑得如月破云出,这笑意里带了三分自负,两分孤傲,一分悲哀。而落在异性的眼里,还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潇洒。 在前呼后涌的警卫簇拥下,联盟中的高层人士陪同着远道而来的异族王子向着首都中的迎宾酒店行去。 而柳眉却留在了原地,仍然美得令人有点发寒,阳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面上,带了一些微的绯红,就似一种过分温驯的掠夺,一阵十分轻柔的心疼。 她知道有三个男人正在怔怔的看她。 对于判别”是不是有人在看自己”这一点。 -----------男人同女人比起来,一个个都成了蠢才。 这三人里,望得最深情的,还是经历了那样大的挫折的崔明远,他依然痴痴的望着这个恋慕十年,熟悉而陌生的小师妹。 石平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柳眉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掠夺了她芳心的男子的心里还是挂念着她的----------这个发现使柳眉觉得今天的阳光忽然变得温暖明媚了起来。 而第三个看她的人已行到了她的面前,柳眉却不敢抬头望这个看来呆滞的年轻人的眼。 在这男子的面前,她似乎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般。 “因为你的不告而别,师傅很生气,师母偷偷的哭了一场。” 年轻人淡淡道, 柳眉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她惶急的问道:“柳天师兄,他们……还没事把?” “没事。” 年轻人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给他呆滞的面上平添了几分生气。接着他用一种一本正经的口吻补充道:“如果你现在及时跟我回去的话。” …… 望着已是午餐时间依然蜂拥而至,向着面带笑意的石平纷纷拍照的大群记者。瓦蒙深深吸气,然后他用他所能发出的最温和的声音询问道:“是谁让这些记者与石平接触的?” 半晌没有人没有敢于答话,任谁也听得出来瓦蒙平静背后所蕴藏的狂暴! 良久,负责警卫工作的联盟调查局局长--------他刚刚于一周前被瓦蒙提拔到这个位置上。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大着胆子陪笑道:“大人,你只要我们好好监视石平,不允许他拖离我们的视线外,严禁他主动接触任何人……但是,起初是记者们主动找上他的啊!” 说到后面,这个新任局长的话中已经满是委屈之意。 瓦蒙气得一声长笑,他觉得眼前都在发黑。而此时还看到满面笑容的石平向他远远的挥手致意!记者们纷纷抢拍这一镜头,瓦蒙此时还要强作欢笑以上镜! 一阵闪光灯耀动过后,瓦蒙看了看在记者簇拥下渐渐远去的石平-------这男子竟然还回头来向着片刻前对他很不客气的肥胖的调查局长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面前这群诚惶诚恐的手下,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们都走把。做你们该做的事去。” 胖胖的联盟调查局局长闻言后走出了几步,偏偏还要转身过来,不识时务的询问道:“大人,那石平还要不要跟踪?”:此时记者已跟随着石平,渐渐行远,瓦蒙听了这句话,心中的无名业火顿时像被浇了油一般,焰腾腾的燃了起来!他猛然捏住新任局长短粗的脖子,将其挤压在了宾馆厚实光亮的玻璃门上!脸色铁青道:“你这个蠢猪,在记者的传播下,石平来首都的事情不出半天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当前正是联盟改选的关键时候,石平既然已在公众面前露面,眼下我不但不能对他不利,还得来维护他的安全--------我与他不和乃是人人皆知的事实,这家伙此时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就拖不了干系!金家全,胡宇达等人更就有了攻击我的良好借口!” 可怜的胖子的脸已变作猪肝之色,连求饶的话也被窒息在喉咙中,哪里还听得进去半个字。瓦蒙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内外交迫之下,冷静如他,难免也有进退失据的时候。他恨恨地哼了一声,放开手转身而去。 华灯初上之时,石平微笑着坚决推辞了胡宇达仪长的挽留,踏上了返回宾馆的专用马车上。这只年老成精的老狐狸也明白,自从石平提议其子胡真担任北方联盟副指挥官起,他们两人便变成了连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搓制这根将奸猾的胡宇达牢牢绑住的绳子的,便是巨大的权力与利益。两人秘议良久,目的既已经达到,石平踏向来厌倦无谓的交际,便坚辞了接下来的社交活动。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石平心中警兆忽生!仪长府邸到贵宾馆之间,全是平坦的大路,怎会出现颠簸之感觉!久经暗杀的石平反应如何敏锐,他立刻先将马车左边窗户打开,然后再打开右边,顺手将坐垫掷出,紧接等待了少许时间,接着自己也扑了出去!人普一落地,立即一个翻滚,顿时听到左方传来”咦”的一声,声音中颇是惊讶,石平微微一笑,缓缓起身,从容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崔明远,你出来把。” 一人自黑暗里缓缓行出,石平讶异道:“是你?” 瞬间四周灯火通明,这名孤单的北方联盟指挥官显然已置身于重围之中。石平不以为意,目光却紧紧地注视在了面前这个看似呆滞的男子脸上,淡淡道:“原来是柳永大法官的义子兼爱徒柳天,你今年二十七岁,未婚,据说已得柳永夫妇的真传,擅长体术。为人甚是低调,但是武功实已超越同门崔明远,直追金家全。” 这表情呆滞的人似乎震了震,却仍然稳稳的立在那里,恍若未觉的看着地面。 石平却微笑了,他接着道: “我还知道,你虽然平日里喜欢在自己的小师妹面前扮演哥哥的角色,但是你的内心深处,对她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所以,你才会得知她失身以后,跑来找我的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便就地一个打滚避了开去,因为看似呆头呆脑的柳天,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趋近到了石平的面前出了手! ------------他一指轻飘飘的捺在了石平起初背靠的墙壁上! 第一百零六章 反计 柳天的攻势看来极不出色,他人的长相也很不好看。 但是攻势不是拿来看的。 电光石火般的一击未中,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懒洋洋的从墙上将指头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收了回来。但是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之中,总会让人联想到一种深刻的狼一般的孤独,--------还有残忍。 石平缓缓地直起身,他的眼睛惕然的望向柳天捺上的地方。只见那面坚固的水泥墙壁陡然间以指头按下的点为中心,密集似蛛网一般冰裂了开来。只是瞬间的功夫,墙壁便瘫散成一片砖石的废墟! 水泥墙尚切如此,若换成是人的肉身,那将会怎样? 石平忽然开口微笑道: “她的胸口有一粒很风情的红痣,你知道吗?” 低着头,把脸掩盖在暗影下的柳天,闻言蓦然又震了一震! 那是一种愤怒与嫉妒的颤抖!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必欲杀之而后快的男人又出了招。但是他却不能不接招,不能不中招! -----------石平出的是言招。 以体为招,伤的是人的身。 以言为招,创的是人的心。 石平恰巧的把握住了对手的要害: 他知道只要是个爱女人的男人,就逃不过柳眉的红唇,秀眉,美眸,玉面和浅笑,香味联合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的这句话,似一把尖锐的刀,陡然间搅动着捅入了柳天本就创痛着的心里面去! 四面的灯火极亮极盛,灿烂得正在燃烧着一场轰轰烈烈的自尽! 小小暗暗的刀光精致地亮起在夜色的灯火下。石平在说完话以后便马上出了招! 刀势直指柳天! 这个为情所伤的男子不惊反喜。 -----------怕的就是你不来。 他似一头狼一般反扑了上去。 然而他蓦然发现,石平的双眼赫然是紧闭的! 他的脑中电光石火般的掠起一个念头,这念头涌出了脑海,反馈到了舌边便变成了两个字。 ------------小心! 小心什么? 他要谁小心? …… 静夜无声。 瓦蒙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左侧的传真机忽然嗡嗡作响,传递出一张字条。瓦蒙接过来一看,眉头微皱。字条上只写了三个字。 “柳杀石。” 这个强悍而冷酷的男人见字不屑一晒,侍立在旁的人竟然也为这一笑中流露出的那种威严的森严所震慑,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个联盟中权力与实力最高的男人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坐着,也好似一座霸气的山! 他轻蔑自语道: “石平若是那么容易被杀,那么他早死过了一千次!看来这家伙也开始渐渐懂得磨砺自己的道理了……” 言及此处,他忽然转头询道: “那位马塔王子的言语的真实性分析报告,研究院可曾送来。” 一名脸被宽大帽檐所遮盖的矮小老者佝偻着身躯,压低了声音道:“我已派人前去询问过,科学家一致认为,这位马塔王子的话所提出的一些超出于我们理解以外的全新东西,看似不可思议,但略加推敲,却实在是精妙无比。真实性是勿庸置疑的。” 瓦蒙闻言,却不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眼里忽有狠辣的光芒闪动,与此同时,他不自主的用力拗断了指下的铅笔。 …… 柳天口中的小心。 其实是要周围的人小心。 --------------小心他们手中持着的灯。 众所周知,人的眼睛如果在光明的环境里陡然转换到黑暗,那么将会有一长段视觉至盲的阶段。但是若将双眼早早闭上,让光明转换至黑暗那一瞬间变得不是太突然。那么视力所受到的影响便不会太大。 可惜他这句话说得太过模糊,而说的时机也未免太迟了些。 黑暗是以全盛的姿态瞬间降临在人群中的。 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同时打灭周围的七盏灯火,这样的技巧实在已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很明显,石平是利用了小强这可怕强悍的共生生物来达到这个目的。 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里响起。接着,石平特行独立的的长笑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在这巨大的人类都市中。 灯火一盏一盏的陆续燃起,柳天又恢复到了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他茫然而呆滞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双手,面上露出一种很是奇怪的神色。 …… 作为联盟中炙手可热的高官来说,这座府邸未免有些简陋了。但是这仅仅是远观而已。 ---------当你走近的时候,却自会感受到一种森严得如万壑排涛的压力! ---------这种压力,源于杀气,却又凛凛有肃穆之意。 因为这房子里居住的,正是掌管了联盟官员生杀大权,连权势显赫的瓦蒙也要让他三分的联盟首席大法官------柳永! 此人担任这个职务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了。素来清廉自律,铁面无私。 他清廉的原因极简单。 ----------此人极是富裕。其父乃是一名商业奇才,临终以前给他留下了一笔几乎是花之不尽的财富。行贿的财物在他的眼里,只怕如沧海一栗一般! 柳永的妻子乃是崔明远父亲的师妹,照理来说,他应当属于反对瓦蒙的一方。 ---------但是偏偏当瓦蒙手下的一员重将被人指控犯下滔天大罪,连瓦蒙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却力排众议,经过了三个月的艰苦调查,取证,将之沉冤昭雪,使其官复原职。 二十年来,此人审案无数,但在他手中经过的罪犯,罕有不心悦诚服的。因此联盟中所有的官员包括瓦蒙在前年柳永五十大寿之时,集体送了一块大匾悬挂于大法官府邸之外! 匾上只有两个大字。 “公正。” 通常匾下会站立两名威严的侍卫。 今日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那个人。 大法官府邸之外的路上,此时竟出现了一个衣杉褴褛的流浪汉模样的人,歪歪斜斜的行了过来。挺直如枪般站立在府邸外的两名守卫-----六道与蒙特皱起了眉头----------要知道,柳永平日里为人最是持正,方刚。素日里他本就不苟言笑,不怒而威。要是出外赴宴的大人适时回来,被这流浪汉拂了兴致。那么他们又有得苦头吃了。 这两个人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人已走到了法官府正门口,凑巧的是,这人脚下忽然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地!两名侍卫心底暗暗叫苦,对视一眼。蒙特望了望周围,径直行下了台阶,走到那个摔倒的人面前-------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他皱眉踢了似是半醉不醉的那人一脚。呵斥道:“你这家伙别在这里挺尸,快滚!” 那人在冷硬潮湿的地面翻滚了几下,口中嘟囔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竟又赖在了地上不再起来!蒙特怒意横生,四顾无人,顿时一脚且狠且毒地向这醉汉的头部踹去!看他这一脚的去势,竟是个不死不休之局! 六道皱着眉别过头去,蒙特脚下的力道他再清楚不过,这个从同猿人战斗过的一线部队上退役下来的中尉,其腿力能轻易踹裂砖石。显然这个意识迷蒙的醉汉的脑袋的牢固程度和砖头还有一定差距的。 -----------在他的心目里,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后,这个世界就该清净了。 ----------惨叫声如期而至,但是六道的耳朵分明的告诉他,发出这杀猪般叫声的,分明是蒙特的声音! 大惊之下,他奔下台阶,抽出腰间的钢刀,不顾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同僚,一刀便向地上的那团蜷缩着的黑影斩去! 刀势迅,急。 就连六道自己也在心中满意地为自己地这完美的一刀赞了一声。 然而黑夜里似是忽然漾动出了一圈倦乏的波纹。这使得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接着他便痛心的看到,自己的爱刀以一种非常明快坦然的方式,从中间被斩成了两半! 而他此时也看见了地上那人的双眸。 -----------明亮睿智的眼睛里,哪里有半分醉意! 惊骇下,六道连连后退。这时远方人声鼎沸,亮丽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路面。 -------------柳永大法官业已赴宴回来了。 见此情形,六道胆子稍壮,方欲鼓起勇气大声喝叱。但是看似随随便便坐在肮脏地上的那人却于此时望着他一笑,将手指竖在了唇前作了个禁声的动作。不知怎的,向来桀骜不驯的六道被他看了一眼后,竟忽有一种不得不膺服于他的感觉!本已到了喉咙口中的话,居然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人转向已渐行近的柳永一行车队微微笑着,明亮的眼光中带了三分潇洒,两分从容,还有一分不可一世的意味! 他忽然高呼道: “救命啊!” 第一百零七章 危机 灯色明灭闪耀得似情人间温柔的眼波,而空气里忽然多了一些可以令人几乎呻吟出来的惧怕意味! 柳永回府了。 但回来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行在头里的人,虽然越行越近,但是如雾一般的黑色朦朦中,反而看不清楚他的身形,只能隐约出一个瘦高的人影。 ---------那种惧怕的意味,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人背光而立,因此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背后明黄的灯光映射在他影子的轮廓上,使得他衣衫褶皱处像镀上了一层灿金一般! “你是谁,为什么叫救命?” 这人阴冷的话语里,隐隐的流露出一些高高在上的逼问的意味。好象普通的人能与他说话,那便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一般。六道看在眼里,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他好象一块冷且硬的石头。 可惜这块石头今天撞上了一块铁板。 地下踞坐的那人很是针锋相对的冷笑了半声,仿佛连这骄傲的半声冷笑都像是在恩赐予他一般。他懒洋洋的回答道:“不关你事。” 问话的人一窒,心中随之升腾而起的,除了愤,还有怒。 ---------勃然大怒的怒! ---------以他的身份,几时受过这般的冷遇! 而他身后有两人的眼睛里都不自觉的转换了一种神色。 这两人当然是崔明远和柳眉。 崔明远的眼睛像燃烧了起来。 柳眉水汪汪的双眸却似星星般的羞涩闪亮着。 此时,问话那人已动了口。 他动口的后果就是有人代他出了手。 出手那人先大喝了一声! 像空中炸起了一个大霹雷,深击入旁边惶恐站立的六道的心口,震得他眼前金花直冒。然后,阴影里陡然出现了一名身材硕大的黑人大汉大步跨出。矛头恶狠狠的直指坐在地面上那人! 他每一步跨出,足有常人的四步之遥! 每一步踏下去,都在硬泥上镌刻下了一个深印一般! 他就象一头暴怒的公牛一般奋烈地撞向了对手! 虽然明知针对的目标并非是自己,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死意,一刹那充斥在了六道的心底深处! 在这一瞬间,他才明白了自己和真正高手间的差距。 而此时他忽然想到,自己仅仅是被波及,便遭到了如此大的震撼,那么首当其冲的那个人,又该如何应付! ------------那个人却做了一件看来很傻的事情。 ------------他一笑。 他竟然朝着冲击过来的庞大敌手从容一笑! 这年轻男子雪白的牙齿,映衬着灯火,显露出一种明快与明朗交织的意味。 不知怎的,六道看见了坐在地上那人如黑夜乍起的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他忽然发现这个人虽然衣衫褴褛,污垢满面,但却很是给人以一种很是自我的温和开朗的和谐感觉。 -----------就好似风平浪静的大海。 黑人大汉的迅烈的攻势,却忽然因为看见了那个坐在地上的人懒散从容的笑容而遽然萎缩下来,他吃惊慌乱得就像一只同狮子狭路相逢的水牛! “哦!我的上帝,你……你难道是……” 崔明远再也忍受不住,大步踏出,厉声道:“石平,你这副模样,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的话似一个晴天霹雳,顿时震慑全场! 难道这样一个普通得和首都中数以万计的流浪汉一般的污秽男子,竟然就是全歼百万猿人,威震北方,统率当今联盟中最大军团-------北方军团的指挥官石平! 这个男子却不答话,向着面前那名穿着颜色鲜艳的灰色格子西装,胸口系着一条更鲜艳颜色的鲜红领带的黑人大汉微笑道:“罗利亚,退役以后,你改做保镖了。” 那黑人大汉口唇颞颥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显然自有难言之隐。 石平清澈如水的目光缓缓掠过在场诸人的脸,望到柳眉的时候,两人四目交投良久,这女子忽然嘤咛一声,满面绯红的别过头去。 而先前指使罗利亚出手的那人”哦”了一声,斜着眼打量了一下石平的全身上下,很是无礼而轻蔑的问道:“你就是石平?” 然而却无人对他的问题产生回应。 愿意回答他的人却无法接口,而被询问的当事人似乎根本无视于他的存在一般。 ----------最大的轻蔑,来自于无言。 那瘦高男人手背上的青筋,陡然间跳/跃动了一下。 石平却根本没有望他。 他望的是那个人。 在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大沉雄威武男人的面前,本来看上去很是落拓的他忽然平添上了一种恂恂然如文雅书生般的气质。 柳眉便呆在了这个高大而丰神如玉的中年男子身侧,她看上去温驯得象一只乖巧的小猫。 “你就是石平?” 这男子沉静如秋水的脸上有了询问的表情。 石平扬了扬他那两道黑亮的眉毛,反问道:“柳永大法官?” 两人之间的对答没能再持续下去。因为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已在这刹那间出了手。 毒手! 在石平与柳永的一问一答的时候,他窥到了破绽!以一种凶鹰搏兔的姿势浮光掠影地飘到了石平的身前。 一拳击出! 拳未至,但是夹带起的烈风竟已将石平额头前的发激扬了起来! 石平未料到在这高官云集的局面下,这个看来好似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敢向自己出手!仓促之下闪躲不及,与他硬拼了一拳。顿时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数步,口角已有鲜血溢出。对面的柳眉一声惊呼,惹得众人都回头好奇的看着她。 这人见偷袭得手,仰天长笑,笑声中的狂妄不屑之意一览无遗!少倾,笑声止歇,他一声断喝。 “来人啊,这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北方军团指挥官,我帕明斯以首都警备司令的身份下令,将此人就地格杀!” “帕明斯!” 早在抗击猿人的时候,石平就听说过,瓦蒙自从失去了对猎食队的掌控以后,便至力于重新组织一只直属部队,,而这个名叫帕明斯的男子,赫然就是他手下新崛起的四大战将之一! 同时他更敏锐的注意到,这个名为帕明斯的男人在说话的时候,本来瘦弱的身躯,如充气皮球一般迅速变得高大威猛起来!与此同时,自他身后应声缓缓行出八名身着军装,死眉死眼的护卫。一起以一种奇特一致的步伐向石平逼近过来。只听得他们足下坚硬的水泥地,伴随着他们的行进不断发出”扑,扑”的响声。竟是步步裂地,一步一脚印!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行进速度还快得惊人。 柳永忽然皱眉喝道: “且慢……” 站在他的立场上,抛却私人方面不谈,面前这个落拓男子若不是石平也罢。万一崔明远言语不虚,北方联盟指挥官死在联盟大法官的眼皮下。于情于理他也逃不了干系。 但他后面的话语却被帕明斯阴恻恻的一声长笑打断。 “这人分明是冒充,柳大法官不必多虑。上!” 起初帕明斯偷袭石平,与之正面相撼,他顿时发觉这个瓦蒙大人的心头大患,自身的实力实在很是一般。心里立刻起了必杀之意!当下便向自己随身的一十六名改造警卫秘密发出了全力攻击的指令。在他以笑声打断柳永话语的时候,已经有四个警卫将联盟大法官严密监控住。避免他出手干预!此时他的手下已将面色沉凝的石平团团围在了正中央。一股狂热的喜悦掠过他的心头!帕明斯压抑着在喉中胸间涌动洋溢着的兴奋,低低冷冷地下令到:“杀!” 石平外表平静,心中其实已有悔意,他未料到瓦蒙的势力在首都中已经跋扈到了这等地步,竟无视于在场的众多官员,悍然动手!以至于发展到了眼下这种拖离掌控的恶劣局面! 当帕明斯喝出那一声”杀”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实上这样光明正大地以寡敌众,正是他所最不擅长的。 一个人作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石平算错了事情,太过于托大前来此处,那么付出的代价,会否是自己的生命? 第一百零八章 情义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石平面无表情的望向被黑暗涂抹得灰暗的帕明斯的狰狞的脸。而四下里,一十二名如狼似虎的以力见长的生化守卫业已将他团团围住。 “怎么办?” 石平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影出这样一个很难立刻得出答案的念头。 但当前的局面实在已恶化到了迫在眉睫的生死一刻! 周围的十二名守卫缓缓的将身体中的骨刀生长了出来,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凶兽一般的”荷,荷”咆哮声。 只听外围里一声焦急的娇喝,原来是柳眉见石平受窘,情急之下,不顾严父在旁,与奉命拦阻的那四名生化守卫交上了手!然而这种新型号的生化守卫实力之高,实在大出人所料。仅仅是一只,便能与柳眉打成平手。 打破这个死局的却全在于帕明斯喝出的那一声”杀”字。 在他喝出这一声杀字的时候。石平心中顿时一松,便停止了脑海里的筹划。 --------因为那已毫无必要。 帕明斯喝出的那一声”杀”字的时候,竟在同时也有人在暗中喝出了一个”杀” 字! 而后面的那个喝出”杀”字的声音,无疑更是坚决,更是森冷! 此时已《“文”》有四把死《“人”》白色而锐《“书”》利夹带着《“屋”》死亡与冷酷狠狠地吻向了石平身上的四处不同位置的要害!然而他的神色却分外的倦乏与深烈。那种神情,不知怎的会让人想起暮晚方归,劳顿整日的一名樵夫。 石平忽然将眼光偏向外围,淡淡道: “不好。”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四柄自人身中生生长出的死白色骨刀竟已递到了他身前三尺的地方。 帕明斯倒是怔了一怔,皱眉沉声询道:“什么不好?” --------------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问得出来。 --------------而石平竟然还在很从容的回答他:“崔明远旁边的那位小姐的钻石耳环,琢磨得实在是很不好。” 帕明斯顿时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吐血起来! 在石平的回答说到”崔明远”的远字的时候,迥然有四条扭曲着的乌黑身影从地下破土而出! 那四把锋利的骨刀,齐齐收势不住,以极快,极急,极诡的速度,全刺进了那四条黑影体内去!这四名生化守卫皆乃穷凶极恶狠辣果决之人,既已刺错,索性搅动手腕,意图造成更大的创伤。所以这就给了那四条黑影以机会。 ---------反击的机会! ---------地下冒起的四条黑影,随着刀锋回旋而上,一把扭/搂/揽/抱住了刺中他们的人。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硬要说有,那么就只有刀锋入体时那”扑”的半声闷响。 然后就是血射出落地,沁润进去的极微细的响动! 八条人影,乍合即分。 黑影身上只有一个伤口。诡异地向外翻露着腥红的血肉,惨白的断骨。 生化侍卫的伤口起码有三百多个,全都在向外欣欣向荣的喷着血泉。 黑影似乎对身上的伤口毫无所觉,有恃无恐的无视于身后恐慌戒备着的八名生化侍卫,转过身来,默不作声,齐齐向石平一礼。 ----------这个时候,那四名被他们抱过的生化侍卫才睁大了失去神采的眼睛,同时不甘倒地。 ----------从他们身上伤口流出的,不只是血液,还有他们的生命。 ----------死不瞑目。 而剩下的八名生化侍卫慌乱而惶恐地畏缩不前,他们在等待着帕明斯的下一步指示。只可惜他们的上司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开口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那么鲜血便一定会狂喷而出! 一股洪荒猛兽一般的恐惧,似将他的咽喉紧紧扼住,几令他半口气都喘不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有着山一般厚实,风一样灵动的高大男人! 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与这个人一比,就好似冰遇上了火,鼠斗上了猫,鸡蛋碰上了石头,寒冷遭遇上了阳光。 -----------那是一种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他惊见面前那个彪形大汉乱发飞扬,如同魔神一般直逼过来的澎湃气势。 他乍见这大汉凶厉得有如三生七世的深仇大恨的目光! 他心中一栗。 能不能接下这一拳? 还未战,他已为对手的气势所窒。 他战志崩溃。 他只能退。 他只有退。 一退不可收拾。 他退到哪里,那一拳就追到哪里。 有墙阻,他裂墙而退,有柱挡,他裂柱而退,有房屋隔着,他也以背直撞了进去。 一时间,凡他退处,树折屋破瓦塌楼崩。他退得极快,瓦木纷纷坍塌而下,但是那条雄壮的身影,洪烈的一拳,仍追着他,觅着他,钉着他!仿佛这一拳不轰在他的身上势不空回! 只听鸡飞狗跳。惊喊怒喝,帕明斯也不知道自己已撞倒了什么事物,多少东西。幸得他实力强横,没有什么能阻得住他疾退之势。 一追一退。 一退一追。 他的侍卫,嚎叫怒呼着,左右包抄而上,但都来不及救他。 他不能停。 他不想死。 -----------雄心壮志的他,断然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还未交手,就被这一记凶神恶煞的拳,一个豪壮与忿恨着的人追得半死不活。 而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他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白茫茫的太阳。 “这不是在夜晚么?” 帕明斯惊恐的想道。 他随即恐慌的明白过来。那是拳头! 那是一个来势汹汹的发着白光的银白色拳头! “暂时金属化技术!” 避无可避之下,帕明斯只得鼓起全身力量,大叫一声,双拳奋力击出!在拳与拳相交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忆起了伴随达克教授永埋在黄泉之下的这项可怕技术。不料却于今日在他的面前重现于世间! 而这个时候,暗影里有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自左右两方偷偷掩至,猛毒的一刀一拳,猛然间击在了追袭帕明斯的那高大男子的胁间,身上! 帕明斯心中一阵狂喜,那两条人影正是同他一起,并列于瓦蒙手下四天王的另外两人。 -----------阿里与道尔。 一念及此,他双拳之上的力道更是猛烈了几分。 拳与拳相撞。 轰的一声,大地一亮。 大地乍亮起冷的灰色。 当这灰色暗下去的时候。 帕明斯已经被洪大的痛楚与麻木所织就的毛巾完全裹住! 他的身躯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抽搐起来。 他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寸寸断折,粉碎了。 在这意识都几乎湮亡的时刻,他听到了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一个宣言一般,坚决地在阴沉的夜色里扩散了开来! “敢于不利队长者,死!” 伴随着这句话,又一声惨叫声响起。 他渐渐模糊的意识还能分辨出来,这正是号称”拳王”的阿里的声音。 这也是他昏迷之前,存留下来的最后一个意识。 墙坍砖裂,尘扬灰漫。 瓦蒙手下的三大天王,联手对付石平依为臂膀的卡尔。已经分出了结局。 卡尔伤。 三天王有两名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一名业已失去了斗志。 但是石平却皱眉,神情似乎很不满意一般。 他望向卡尔的眼中甚至有一种责备的意味。 却很温暖。 激战过后的卡尔全身仍然发出一种强烈的斗志,一种令人震惊的不死不休的杀志战意!他魁梧高大的身躯上,兀自沾满了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自己的鲜热血迹。最奇特的是,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望过去,却令人一点都不觉得他粗野莽烈,反而有一种澎湃的豪态,睥睨群伦。 他与石平。 深深对望! “队长!” 卡尔忽然单膝跪了下来,这个男子哪怕在这屈膝的时刻,却依然凝重沉稳如一座巍峨的山脉。他鲁直的脸上满是深挚的热诚,他的语声已哽咽:“请不要抛下我独自作战!我只愿死在你的身前,为您战死,是我最大的心愿!” 石平的眼眶也已潮润。 他扶起了他 这种在生死之间煎熬过的宝贵情谊,无疑是最惹人动容,最能冲激人心的。 真情流露后,石平镇定/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了平静,望向业已解决了那一十六名生物侍卫,侍立一旁的四名黑衣人。询问道:“你带了几名改造者来?” 卡尔恭敬道: “因为出发的时候要掩人耳目,所以卡罗要我们乘坐可以垂直起降的飞机前来,因此只能容纳下四名改造者的空间。她按照您的指示留在了马塞城中,请务必放心。” 石平微微颔首,他忽然转向不远处沉雄威武,风流儒雅的柳永。微微一笑后道:“大人可听到了我起初高呼救命?” 柳永皱眉道: “你现在似乎比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好得多。” 柳眉自起初石平遇险起,心中便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后来卡尔出现,方才松了一口大气。不料此时听爱郎与父亲间的对话,两人语气均甚是不善,充满了火药味道,一颗芳心顿时又忐忑不安。只得忙向着石平惶急眨眼,要他多让着父亲。 石平却对柳眉的示意似是无所觉,傲然笑道:“我命由我不由人!下官口中的救命,是要柳大法官去挽救你的好徒弟兼义子的命!” 言及此处,他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在灯火的照耀下分外刻划出一种明快的潇洒意味。仿佛笑入了在场的女子心中一般。 “只是经过这样一耽搁,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石平的话音刚落,自远方忽然仓皇奔来一名衣衫破损多处的狼狈男子,他急急的奔到柳永的面前,话声里已经有哭音。 “大人,快去救救天少爷!他,他只怕不行了” 石平分明记得,这男子正是叶天偷袭自己的时候旁边掌灯的一人。这男子此时惊魂稍定,眼角无意瞥到了一旁的石平,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声惨叫道:“就是他,就是这个魔鬼带了很多人来,对天少爷下了毒手!” 第一百零九章 大事 石平笑了。 他把目光投注向远处墨黑得不带一丝杂质的深沉夜色里。 --------在面对”杀死柳永义子”的严重指控下。 他依然从容得似徐来的清风一般。 柳永身后刚刚跟来的一群人听到柳天的噩耗,顿时群情嘈动,大多数人已红了眼,叫嚷着要为柳大哥报仇,柳眉则被这消息震惊得苍白了脸,只能拿无神的双眸呆呆地期盼地望着石平,而崔明远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倾,便有一人排众而出,离得远远的站定了。说话前还不忘得意地回头看上一看身后的同伴。 “你这家伙,竟敢对柳天兄图谋不轨,还不快束手就缚,或许本少爷还能为你求情,饶你一命!” 石平皱眉看着这个大声说上几句话就要喘气的胖子,淡淡道:“你若有胆子走到我面前来,我便束手就缚。” 那胖子肥白的脸顿时涨成猪肝之色,却实在又没有这个勇气上前擒捉这个杀人凶手。恼羞成怒之下,开口骂道:“你这个下贱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野杂种……”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石平皱眉唤道:“卡尔。” 端立在他身后的卡尔应声而出,嘿然发声,一拳重击向地面! 一时间,旁观众人皆不明所以,只听得大地深处传出半声低微却极清晰的轰鸣声,犹如长虹惊天一般。一闪而逝! 那胖子目瞪口呆了半晌,见无甚动静,方欲开口再度嘲笑对方,却见周遭人均神色凝重,如逢大敌。此时他顿觉天旋地转,身不由己的连爬带滚的跌出数十步。身上名牌衣物被弄得甚是脏污,正待开口喝骂令自己出丑的人,却忽然见得自己起初所立的地方陡然间爆炸了开来!那种刹那的奇变,就仿佛黑暗的长街上蓦然间绽放出了一朵泥色的花! 卡尔见一击无功,浓黑的眉毛上扬,魁梧的身影奇特的模糊了起来。这种异象持续了大概三秒左右。而后这个雄壮的身影便陡然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跟随着那名胖子而来的两名枯干瘦小的两人见状对望一眼,深深吸气,两人一起出拳,攻向面前似是空无一物的虚空里! 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种银白色的冷寒光芒又再度出现。两名老者口角溢血,双臂软软地低垂,脸色惨白着踉跄后退。而神奇的出现在他们身前,与其硬撼一招的卡尔脸上,也陡然闪过一丝不正常的艳红!那胖子见状吓得面青唇白,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柳永忽然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石指挥官能否放过这位财务部长的公子?” 石平心中一凛,难道这个看来庸俗不堪,肥胖浅薄的公子哥儿,就是联盟财务部长的独子?” 此时巨大魁梧的卡尔已欺到那胖子身前,蓄势待发,那胖子双眼发直,瘫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逃避着,狼狈至极。石平沉吟了半晌,淡淡道:“既然柳大法官为之求情,那么我今天就饶他一命。” 接着他语气一转,以一种胸有成竹的口吻反问了回去。 “那么现在,大人是不是可以审问一下你的这名血口喷人的家人,还我清白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人人齐齐望向那名指控石平谋杀柳天的瘦高男子。被这样多的人望着,那人面上掠过一丝慌乱之色,但是他还是一口咬定:“我亲眼看见,就是你带人来突袭我们。又对天少爷下了毒手!” 石平闻言仰天长笑,笑声里满是不屑之意。 “我问你,瓦蒙的手下给了你多少钱?” 他这一句话如奇兵突出,那人顿时张口结舌的反驳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钱!” 石平轻蔑一笑: “这件事的策划者的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先利用柳天对柳眉的那种非同寻常的感情,激得他失去理智,前来杀我--------当然,无论是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这都将导致当前政局的巨变-------这也是这位策划者所乐于见到的。” 石平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却见得柳永双眉紧锁,脸色凝重。 “你们却没料到我会避战而去------这样的结局当然令你们大失所望-----于是便派人假扮我的模样,由你这个内奸通风报信---------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对柳天一击得手。众目睽睽下,假扮我的人再高声报上石某的名字,又是在夜里不易看清面目。唉,我就是想辩也无从说起。” “很可惜,我早已料到了你们这一着,我在逃拖了柳大公子的追杀以后,径直跑到了大法官府邸之外---------这两位很没有礼貌的侍卫兄弟可以作证-------早在一个小时前,我便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真是遗憾啊,如此完美得天衣无缝的嫁祸江东之计却无功而返。” 言及此处,他的眼睛里又露出一种惺惺相惜的了然神情。 “但我可以肯定的讲,这一定不是瓦蒙的意思----------大人与我相知多年,当不至干出这等白费力气的拙劣勾当--------应该是那位新近崛起的以智谋著称的四天王之一的法里奥做出的好事。” 在这样精妙地剖析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后,石平笑咪咪的望着面白如纸,双腿直打哆嗦的那名家丁道:“好了,该说的我差不多已经说了,就请你将中间的细节与事情的结果补充出来把。” 现在的石平虽然还是衣衫褴褛,污垢满身,但是在场的人已无一人敢于轻视这个看似落魄的年轻男子。盛名之下,确无虚士。一个人,既有这样精明冷静的头脑,手下又有卡尔这等威猛豪强的人杰,更是统领了实力最为强悍的北方军团。那些跟随在柳永身后的联盟高官顿时对本不甚看好的石平另眼相看。 一名老者满面笑容的行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一场误会,如今真相又被石指挥官轻易道破,老朽想来,那位智天王法里奥不久便会将违抗城管临时条令,私自斗殴的柳天送回来了。我们还是进柳兄府邸,把酒言欢把。只是不知-------石指挥官有无兴趣?” 石平心中顿时凛然!这老者看似老态龙钟,昏庸不堪,但是看他对柳天事件的后续分析,内中透露出的精明干连,老谋深算,实在不下于己! 诚然!按照现在首都中微妙的局势来说,杀掉柳天无疑便是将中立的柳永完全推到瓦蒙的对立面去。而瓦蒙手下四天王中的帕明斯担任了首都警备司令的职务,以违抗违抗城管临时条令,私自斗殴的借口来拘捕柳天,倒也确是无懈可击。石平定神向柳永身后望去。顿时吃了一惊,影影绰绰的人影里,竟然有好几个在联盟政府中掌有实权的人物!看来今天晚上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赶上了他们间的秘密聚会! 既来之,则安之,石平略一思筹,微笑道:“对于长者的邀请,我感到很荣幸。” 一直伟岸潇洒的柳永此时却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柳眉心中的那颗大石终于落地,忐忑不安的芳心终于平静下来。她偷眼望向心中人,只见他神采飞扬里却不失谦恭之色,虽是衣衫褴褛,但是言谈举止应对间,比起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贵族子弟竟毫不逊色。一念及此,这女子芳心可可中,只觉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柳家之中,显然早已过操办多次这等酒会。灯火通明,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各色酒水,精致糕点,时令新鲜水果流水价的一一送上。其豪奢程度,连见惯大场面的石平也是大开眼界,柳家豪奢之名,果然不虚。 音乐声起,灯色转为朦胧暗淡,随同长辈前来的世家子弟等,纷纷下场翩翩起舞。柳眉也换了一袭水绿色的晚装裙,云发散披似美丽的坠瀑,而整个人就仿佛是一个深湖中浮漾着千种流云的梦。更于高贵里流露出仪态万方的姿态。她出场的这一瞬间,就连石平也为之惊艳了片刻。 然而他却马上回过神来。 --------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看女人的! 而起初主动邀请他前来的老者已在这暗淡得似乎不真实的灯光下,微笑着询问道:“不知石指挥官冒死赶来这龙潭虎穴一般的首都,究竟想干一件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老者的身边,列席的都是今晚前来的掌握联盟中实权的官员! -------------这老者好直接! ------------然而在聪明人之间,需要的正是这种一针见血的直接! 石平略一踌躇,眼色已厉烈得似一把刚开锋的宝剑! 他紧紧盯住那老者的眼道: “实不相瞒,我要瓦蒙和我一同率领联盟中的精英,一同去干一件九死一生的大事!” 在众人皆为他的话震撼不已的时候。 ---------陡然有一个洪烈霸气的声音响起! “我若不去,你待如何!” 这声音起初尚在窗外,但说完时竟已到了众人的耳畔。 但最关键的是 -------------那竟是瓦蒙的声音! 场中顿时出现了一种死寂的惶恐。 惟有石平巍然不动,在这安静里冷冷道:“你若不去,那么你就没资格坐在联盟元首这个位置上!” 第一百一十章 人算 辉煌而华贵的大厅里的悠扬乐曲依然欢快的响着,可是落到众人的耳里便比起初多了些空泛得空洞的味道出来。 石平是少数几个没有抬头注视自厅外大步行进来的瓦蒙的。他甚至还在以一种优雅的方式,缓缓啜吸,品味着手上的高脚水晶杯里殷红芳醇的液体。 ----------存在即合理。 石平的原则向来是这样。 瓦蒙既然已经出现,那么就不应当将精力和力量放在”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会来?”诸如此类的问题上。事实上,就算你在这上面得出了答案,那对大局还是于事无补--------瓦蒙,依然存在于你的面前,绝对不会因为你想通了他这样突然而至的原因就会立刻消失。 瓦蒙的脸上挂着罕有的淡淡微笑,这却令得他线条分明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威严不减反增----------一如佛陀的拈花微笑--------那是一种从容着的肃穆。 到现在为止,瓦蒙与石平的目光始终没有交集。仿佛两人都在忌讳着这件事,这样一种无声的默契一般只存在于多年的老友与情侣之间,不想这对死敌也能心意相通到这种地步。事实上,往往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却是你的敌人。 石平因为瓦蒙的突然出现而在心中紧张的谋划着,而瓦蒙也因为石平起初奇兵突起的那席回答的话语而震撼。表面看来,瓦蒙现在正礼节性的与在场的心中忐忑不安的高官一一握手问好,而石平却在一边的角落中微笑品酒。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得到,这两个看来毫无交集的人正在互相无形的对抗着。 ----------如同虎遇上了狮,水对抗着山。 你不会因为山的巍峨高大而低估水的沉厚包容,你当然也不会因为水的暗藏杀机而忽略山的浩然霸气! 两人宁, 定。 这个大厅里雕栏玉砌,极尽辉煌绚丽。瓦蒙却忽然眼睛发亮了,塔陡然转身,根本不顾正在与一位官员握手,他的两道目光如炬的钉向了从容闲适地斜靠在沙发上的石平。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道:“原来你从一开始,便策划好了这件事!” 石平心中一凛,却不抬头,只是注视着手上杯中琥珀色的醇酒,淡淡道:“看来阁下好像明白了我起初的话了。” 瓦蒙深深吸气,他的面上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你可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计划中去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要是不去的话,半年或者一年以后,我们这个种族就是十死无生!” 石平陡然间提高了话声反问了回去!他在这一瞬间激动起来。 这也许是多年以来,第一个敢于这样在瓦蒙面前大声说话的人。但是瓦蒙却丝毫不以为忤,他沉默了半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全盛的黑暗道:“你说得对。” …… 旁边的众人惊讶了起来,这不仅仅是因为瓦蒙竟然赞同一向反对于他的石平的话。而是在他们乃至整个联盟人的心中,威严霸烈的瓦蒙竟然会露出这种软弱的疲态,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而个别心机高深,善于揣摩的人业已隐约猜出,就在这个用于宴饮玩乐的大厅里,他们将会与闻,甚至是参与到一件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 于是在瓦蒙的首肯下,整个计划的全貌在石平的口中被一五一十的描摹了出来。 从远来的遭受了亡国灭种之痛的亚特兰蒂斯王子口中传出的消息来看,原来在地球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具有高度智慧和可怕的占据技能的种族,费西族,他们凭借占据而来的强横的亚特兰蒂斯人肉体,对同样拥有着外星奇特矿石-------阿尔法矿石的猿人发动了战争,并在战争中成功的杀死了猿人之王----------这也是人类联军在山穷水尽的时刻,面前的强敌却退却的根本原因。 但是这撤退却是暂时的! 一旦猿人与费西族之间的战争结束,得到了更多的阿尔法矿石的胜利者,将会再一次出现在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的人类面前! 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无穷无尽的苦战! 在这鹬蚌相争的关键时刻,人类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换而言之,那简直叫做束手待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石平与瓦蒙这两个具有卓越战略眼光和战术触觉的人,不约而同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在这个人类未来扑朔迷离的生死关头,就得做些起死回生的事出来。 根据石平的亲身体验。被费西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的战斗本能显然被开发到了极至!与这种入侵者相比较,恢复意识的马塔王子的战斗力显然弱小了数倍不止。好在根据情报所得,费西的占据大概也有十分之一的失败率,而亚特兰蒂斯人的总人口本就稀少,灾难来临时候又伤亡惨重,因此,费西占据的亚特兰蒂斯人躯体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万人数。 ------------但是哪怕只有这三十万人,也强悍到了可以将猿人的王杀死的地步! 目前在地球上交战的三个族里,猿人的人数最多,兵员素质中等,人类人数中等,兵员素质弱小,依靠科技和智谋战斗。而费西族无论从兵士的素质上和科技上来将,都是三族之首,但是数量却是最少的。 ----------这其中的关键却是在人类所研究开发而出的那种也擅长于寄生的死亡甲虫上!这种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却能克制住深居于宿主体内的费西人! 石平提出的战略构想,便建立于此。 显然,费西人与猿人作战的目的和焦点便在于猿人手中的阿尔法矿石,石平计划的目的就是,在利用费西人大量杀伤猿人的同时,选取人类中的精英分子,在猿人后面釜底抽薪,一举将其用于产生高阶段猿人的阿尔法矿石或偷走,或毁灭。 总之一句话,就算不能将这个几乎将人类逼到绝路上的种族完全消灭,也要利用费西人,将之搞得一崛不振。同时更避免了一旦费西人战胜以后,从更多的阿尔法矿石里得到新的能力。 -----------这个计划一举两得,收益无庸置疑是非常巨大的。 ------------起码对于人类来说,费西族还能以手中掌握的死亡甲虫将其克制。而对猿人来说,目前人类还很难找到一个对其行之有效的方法。 但是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也可想而知。要明确的是,哪怕仅仅让你处身于几百万异族之中-------这本身就是一件想起来便极度危险的事,更何况还要对猿人严密守卫的阿尔法矿石图谋不轨!一旦被发现,就是想留下尸体也是难事-----------饥饿而暴躁的猿人是不会浪费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 缤纷却暗淡的灯火柔媚如情人间的眼波,软软的充斥在会议厅里,此时正在播放一首悠长惟美的曲目,瓦蒙落座之后,便吩咐酒会照常进行。年轻人们又继续着舞池中的运动。而在大厅一角这个重重警戒,勾心斗角的酒座中,在场的人无一不为北方指挥官所提出的大胆计划所动容。要知道,这里的人加起来的影响力,足可代表了这个联盟政府了! 最初主动邀请石平进来的那名老者沉吟了半晌道:“猿人嗅觉灵敏,其社会结构也进化到了一个比较高的阶段,怎么能保证我们派去的人不会露出破绽?” 石平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请放心,我在来此之前曾经同亚特兰蒂斯王子马塔谈过,在这方面,他们能够提供帮助,简单的说来,就是将猿人身上的皮毛拔下以伪装外表,更在其皮脂毛囊中提取那个种族独特的气味。至于猿人语言以及内部构造就更是简单。昔日在下于马塞城中,曾经侥幸擒捉到过一只高阶级猿人,早已委托联盟科技研究院对之进行研究,如今当有所收获。瓦蒙大人应当知道此事的后续发展情况。” 瓦蒙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其身后一名精瘦迅捷的军官立刻上前耳语了几句,在瓦蒙首肯以后,沉声道:“不错,无老请放心,石指挥官说得没错。那头猿人智力甚高,这令得我们省了不少事。另外我还想补充一点。猿人中通常不会用语言来交流,它们倾向于动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这些家伙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石平心中顿时凛然。 “无老,难道这个一直对自己甚是和气,颇为关照的老头子,竟然就是柳眉的外公,金家两兄弟,崔明远的师祖,联盟中有着屈指可数的影响力的宗师。 ----------无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决定 石平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不看任何人。 只看柱子。 这座宽广华丽,气势恢弘的大厅,实际上就是由一十三根质朴粗大,像黄牛背一样厚实的矗立着的柱子硬顶/支撑着的。 他觉得此时身旁的人也很像一根根或粗或细的柱子。 联盟的危急存亡,繁荣欣盛,皆系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大浪淘沙,时势------------- 造英雄! 若瓦蒙出生在那个人类在地球上一枝独秀的年代,那么相信他是一个暴君,**者,战争狂人。 但是当今的凄凉危急时势却逼得他只能以拯救者的身份站出来,甚至还得和自己的政敌把酒言欢。将全部的精力和能力放在对付异族的上面。 造化, 弄人。 不过就这么短短的刹那,石平陡然觉得无物这名矍铄的老者在听完那名军人的话以后,竟迅速的苍老起来。 ----------他本来红润的面颊变得精瘦而深陷,在阴影里如两个黑色的盆地,而满是皱纹如蛛网密布的额下,是两道皱把把的,已经白了眉毫的鹰眉。 ------------唯一变年轻了的,是他的目光。 这本来和善温厚的长者,此时两道鹰眉一旦向上一竖,眼中顿时如雷电交加,亮起一道电光,响起一声无声雷。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周围的人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老者的变化,神态顿时变得恭敬/恭顺起来。 “你们又怎么能确定猿人的那种矿石的存放之处?” 无物以一种闲谈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的询道。 但他话中所以涉及的,却是与人类生死悠关的要事/密事/大事! 那名军官一时语塞,只得望向石平。石平心中惕然,这老者至始至终,所询问的每一句话,都好似钉子一般,钉在了最要害的地方!他心中如是想着,口里却毫不犹豫的答道:“马塔王子在飞机上向我承诺过,只要联盟能为他的族人提供生活必须的食物和住处,他们愿意将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成果与我们分享,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对阿尔法矿石定位的技术。” 无物皱眉,沉吟了半晌道: “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是能够完全信任的可靠盟友?” 石平的眼中陡然精光大盛,他紧紧的盯住无物锐利如电的目光,毫不退让的回望了过去:“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即使这个机会是陷阱,那么死的最多就是十来个人,但是若我们放弃它,那么整个人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旬年以后,我族便将永远的湮灭在这个小小的兰色星球之上!” 场中一片静默。 良久,无物嘿然道: “小伙子年少气盛,不过说的话听起来倒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么,不知道你心中有那些人选呢?” 石平从容为自己倒了一杯金黄色的马丁尼,清澈如水的目光缓缓扫射过全场众人的脸。 “这个计划是由在下所提出的,那么我当然要去……” 他刚说到这里,一个雄壮至极的身影陡然自他背后行出,也不说话,以一种不达目的不休的方式在他的身前单膝跪地。决然不起。 石平摇头苦笑道: “我的警卫队长自动请缨,这是第二个人选了,而这支队伍的队长,那么当然便是我们联盟的战神,瓦蒙大人担当?”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用询问的口气对着瓦蒙所言的,与此同时,石平发现。在无物老人说话的时候,瓦蒙的神色竟然对其也甚是尊重。 瓦蒙闻言沉默了半晌,眼里神色数变,最后决然道:“好,我去!” 事实上,在整个种族的危亡面前,个人的荣辱兴衰,恩怨情仇都变得渺小起来,出发的观点不一样,面向的大局不一样,那么看问题的方式便不再被一己的得失所蒙蔽。自然做事的方式就会改变许多。何况,瓦蒙若是不去,那便当真如石平所言-----------他实在没有资格和脸面再坐在这个元首的位置上。 当下便有六个人主动报名参加这支小分队,直到那名一直代替瓦蒙发言的精瘦军人自报名字,石平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瓦蒙手下那位以智谋见长的四天王之一-----------法里澳! …… 众人既然已作出决议,瓦蒙在作出了及时释放柳天承诺后,起身告辞。而柳永他们本来商议的政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石平对这些老头子间的言谈却是无甚兴趣的。他所提出的计划被成功通过,心下甚是快慰,便打算去寻柳眉共舞一曲。 而这女子正被诸多男子众星捧月的围在正中,石平好容易挤到她身畔,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去牵她,柳眉虽未加反抗,任其掌握,却将头转向一旁,闷闷地不愿意说话。石平眉头微皱,放手便转身欲走。却听的身后女子幽怨的述说道:“你就只会看她们的首饰打磨得好不好看,你就从来没认真的看过我。” 说到后面,因为见到石平已渐行远,声音里已带了低低的呜咽。 石平转头望去,见艳丽的柳眉脸色凄楚,星眸含泪,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看上去就好似一朵小小的经霜白花。他心中不禁一热,又携了她的手,行到了大厅最角落的柱子后面的一个黑暗而不为人觉的小包厢中坐了下来。揽住她的腰,在她莹白如玉的秀耳珠旁轻轻道:“你这个醋坛子。” 柳眉被心上人这样亲昵搂住,嗅得他身上熟悉强烈的男子气息一阵阵扑进鼻端,早已浑身发软,又听得他这样一说,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不敢抬头。整个人却还是身不由己的偎依入了石平的怀中。两人缱绻着享受着两情相悦的动人意味。 石平的手上传来的柔腻感觉一如水珠滑过凝脂。 这艳丽得不真实的女子就羞涩的靠在他的怀中,有一种古远而惆落的感觉。 “恩……” 柳眉微微扬着秀颌,闭着双目,长长的眼睫毛闪起梦幻一般的余韵未尽。至使她的秀颌和准头,尖颌成了一道优美的曲线,一阵馥人的体香,石平心境荡漾,双眼借着外间传来的微弱光线,从特有的角度里俯视下去饱餐秀色:只见雪白的亵衣衬着水绿的裙妆,而柔凝的玉峰在视线的尽头隐现。这饱含了古代美的羞怯女子的全身上下仿佛都在述说着两个字。 -----------美丽。 柳眉如痴如醉的自鼻间微微哼出荡人心魄的低吟,两人间距得近,气息间已可对流。 他眼里满是她的身体。 她鼻中满是他的气息。 情总是因为爱而萌生,但是欲却是为性感而炽。 她已感到了他的坚挺,柳眉已非少女,她自然知道男人的情欲是怎样。她自然也知道,这个正在她身上贪婪求索的热烈男子接下来将会做些什么。 但是她却没有抗拒。 她也不愿意抗拒。 他温柔而坚决地抱住了她。 她的手指忽然抓紧了纹着抽象派画家画上纹理的柔软椅垫。她在他的耳边慌乱的轻呼着,既而轻呼成了直入男人心扉的柔媚呻吟。 石平知道那不是痛苦。 而是迎迓。 这是如火如荼的一刻。 石平感觉到那么焦急切迫,懊热紧凑。那种紧密的感觉令得他接近粗暴了起来。 柳眉的齿已陷入了鲜红的下唇里。她在石平的背肌上抓出了血痕,这女子的呼吸声就似哭泣着的呻吟一般。那种灼热的填胀感因为周围传来的人声笑语声分外出一种慌乱的迫切感觉。然后在她难以自禁的的轻声尖叫里,一股被烫热的毛巾紧紧包围的感觉鲜明的留在了石平的记忆里,这使得他低低的自喉咙中吼了一声。将脸深深埋入柳眉的因为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以后,分外丰隆坚挺的双峰之间,更用力地搂住了身上的这具哪怕是隔了衣服也能体会到特别温软与滑腻的胴体。 在这暗淡却熙攘的大厅里,两人这种无声的接触反而有一种偷情一般的刺激与愉悦。 良久…… 满足而疲惫的石平不顾柳眉哀怨的哀求,仍然紧紧地抱着她。体会着激情过后的余韵。柳眉早已羞不可仰,不敢看他明亮的眼睛。却分外的明了出一种慵懒的风致。 石平忽然忧伤的叹了一口气。不无惆怅的淡淡道:“我接下来将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九死一生。要是你能怀上我的孩子,就把他养大把,你家里家教森严,若是你父亲反对,去找卡罗,她会安排一切。” 柳眉柔软的身躯忽然僵硬,她隔了很久才坚强而缓缓的道:“我要陪你一起去!” 话语中坚决的意味,哪怕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石平却轻轻摇头。他刚毅的脸形轮廓,哪怕是在这微细的光线之下,也像烙铁一般深明的印在了观者的心间。 …… 三日后,出行人员选定。 这支队伍的名字叫做------------ 洛亚方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发 今日天气明快而晴朗。 远方的一黛山色因此看来就分外的温柔秀丽。而鸟便在这清明的空间中穿梭自如。 这些巍峨的山脉自人类产生起便屹立在那里,而在这个人类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它依然故我,保持着年复一年的宁静和博大的境界。 石平就这样一身草绿色戎装的站立在红江边。山脉下。他身后清澈的江水中,漂浮着的是一架十余米长短,在阳光下闪耀着银灰色光芒,似船非船,似车非车的怪东西--------这便是得到了居住处和食物的仅存的亚特兰蒂斯人借助人类当前的科技水平开发出来的运输工具--------hope号。这架神奇的运输工具水陆两栖,尤其是在水下行进的速度经过测试后可以达到惊人的每小时六十千米。但为了制作这样一架超越过当前科技发展水平几十年的东西,实在已将亚特兰蒂斯族与人类在科技时代残留下来的所有的家底耗费得一干二净! 站在具有优美的流线条船头的正是瓦蒙,他正在验看,翻动着那一十四张至关重要的猿皮。这些穿上后看来伪装得与寻常猿人毫无区别的皮革实在凝聚了联盟中科学家的心血。其中不但配合了微型无线对讲机,位置信号接收机,开口部还有智能化的自动应答系统,以备猿人突然询问时候的不时之需。只是其上用于掩盖人类与猿类体味的遮盖剂的气味实在古怪难闻。 诺亚方舟的组成成员也业已确定,瓦蒙为领导者,石平成为副队长兼参谋官,以下分别为卡尔,崔明远,帕明斯,阿里等人类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分子。根据亚特兰蒂斯人的情报,那种牵动着三大种族兴衰危亡的阿尔法矿石,其实乃是一种不明其分子结构的介于固体与液态之间的高纯度物质,惟有以极高浓度的强酸将其内部能量引发而出,才能加以破坏。因此他们每一个人的携带品中,都多了半公斤的盐酸。 时候已经不早,这支背负了重大使命的队伍成员陆续登船。人人面色凝重。 就在三个小时以前,石平得到了一个信息。 瓦蒙签署了一道特别命令,委任原七三一部队长官龟三四郎在他离开的期间,负责主持工作,并赦免这个臭名昭彰的家伙以前犯下的一切过错。 听到这个消息,石平终于明白了瓦蒙敢于放心加入这支敢死队的原因。有了走投无路的老奸巨滑的龟三四郎的协助,在他不在的时候,联盟中的反对势力也不能轻易将瓦蒙目前手上所掌握的权力架空。而眼下龟三四郎已是过街老鼠,也不能不为唯一能庇阴他的瓦蒙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石平忽然回忆起了昔日的一位伟人的明言。 ------------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Hope号终于起航了,它以一种优美与优雅兼容的姿势,无声无息地滑下了未知而不可侧的深暗水下。以至于激起的涟漪也是那么温和轻柔。躲藏在远处山上观看的柳眉的眼泪终于淌落了下来,她水绿色的裙钜在微微拂过的风里,加添了几条起伏的水波般一抹即过的褶皱,这因为愁苦而更显得端庄秀丽的女子哀怨的心里又浮现出爱恋着的男子对她的慎重交代。 “这一次行动,无疑会有两个可能。首先是完全失败----------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小-------头脑简单的猿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竟能伪装成它们的模样,潜伏进其腹地要害进行打击。那么很有可能成功完成预计的目标。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在消毁阿尔法矿石得手之后,一直对我非常忌惮的瓦蒙便再也没有了顾虑,一定会乘机暗算于我。同时将这件事嫁祸给猿人,更能在回到联盟以后独揽功勋。” 柳眉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六神无主的慌乱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肩头哭泣起来。俗话说,关心则乱。其实柳眉本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但是乍闻这样一个令她揪心的噩耗的时候,忍不住还是不能免俗。 而石平却微笑着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头发,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瓦蒙可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想杀我,但是事实是我现在还活生生的。我想要对你交代的是。在我们一行起程以后,你最好劝你家里的人动身去马塞--------若是瓦蒙一旦凯旋回归,其声望与地位将会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那么他首先便会着手清除倾向于反对派的外围势力!” “你父亲柳天虽然以公正著称,但是他却与反对瓦蒙的派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怕到时候人无伤虎意,虎却有伤人心!” 说到这里,石平轻轻的捧起了柳眉挂满泪珠,惹人联系的俏脸,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痕。柳眉心中想到这里,又是伤心,又是欢喜。在这个动荡得只求生存的年代里,身为女子的她无疑是幸运的。 ----------家中显赫的权势使得她免却了沦为生育工具与贵族玩物的命运。 ----------而所爱的人也能给予她的爱以回应。 这其实就是幸福。 有限的相聚,带来的换来无限的想念 没有生离死别的伤心凄凉,又怎么会有相聚时的欣悦甜蜜? …… hope号是由马塔王子派遣而来的一位身材极高大的亚特兰蒂斯人驾驶的,在他娴熟的操作技巧下,这艘长达十余米的庞然巨物似游鱼一般灵巧的穿梭在阴沉却生机繁茂的水底。这位亚特兰蒂斯人的名字叫做费罗扎,所有的亚特兰蒂斯人看上去都有一种与其外形所不相衬托的温文尔雅,而费罗扎斯文得连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 “你们看。” 他按下了五颜六色,闪得人眼花缭乱的控制台上的一个按纽。面前的屏幕上顿时闪现出一副三维全息化的周围水下地形图。随着hope号的全速前进,这副地形图也在不断的闪烁,变更。他指着地图远处的一个红点道:“根据追踪仪器显示,发射出强烈的能量波信号的就是这里,相信此处就正是猿人匿藏阿尔法矿石的地方。幸运的是,放置矿石的地方距离海岸线仅仅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 在一旁仔细聆听的全身肌肉坟起,如同精铁铸成的阿里忽然瓮声瓮气的询问道:“恕我直言,那些费西人只怕早就得知道了这一点把。” 费罗扎海水一般湛蓝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这种凶残的生物在占据了我族族人的身体以后,忙于杀戮与毁灭,极大的扩展,注重了自身的能力的同时,却忽略掉了最可贵的东西---------智慧。他们根本不懂得利用我们的科学技术,因此费西的科技水平,只怕还同原始猿人们不相上下!” 说话间,hope号业已驶入了大海。根据事前的评估与计算,还需要航行近十个小时才能行驶到目的地。通过船舱两壁单向透明的观察窗户,可以看到诸多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在游动。其中一种体积不大但是成群活动的彩色斑斓的鱼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种鱼类仿佛陆地上的狼群一般,它们短突的上下谔布满了带有倒钩而中空的牙齿,一旦遇到了猎物便纷纷冲上前去,深深将牙齿嵌入对方的体内,连吸带咬,食其肉饮其血,这种生物的群体活动所过之处,白骨森森。 经费罗扎介绍,此鱼名为蚊型钩齿鱼。其天敌乃是由昔日的剑鱼进化而来的名为矛鱼的动物。那种鱼类尾部如鲸,肌肉非常发达,短时间中的爆发力强劲无比,。一旦发现蚊型钩齿鱼成群活动,矛鱼便以接近七十公里游泳速度冲击过去,在经过一条蚊型钩齿鱼的时候,陡然伸出因为充血而变得长而尖锐的舌头,刺入它的体内。游速相对来说缓慢于它的蚊型钩齿鱼只能望着它扬长而去。 不久以后,果真有一条矛鱼对一群蚊型钩齿鱼展开了捕食,费罗扎说的与众人亲眼目睹的分毫不差。 在航行中途浮出水面换气休整补给的时候,费罗扎又捕捉到了一对体积庞大,直径约有两米左右的淡蓝色软体动物。费罗扎介绍道:它们浮在水中的时候,非常难以分辨,只有人头大小,当遇到攻击后便迅速膨胀成大球。令得捕猎的生物无从下口。而在捕食的状态下,这种成对活动的气体生物便将身体变得扁如薄板,再缓慢地弯成弧型,形成一个半球,一左一右地向猎物靠去,突然一合将之笼罩在里面,慢慢挤压,直到猎物被挤死再分而食之。 众人啧啧称奇之余,费罗扎取出盐巴,均匀地撒在这看来庞大如球的生物表面上,它们迅速地渗出体液,干瘪下来。费罗扎再以清水漂洗以后,夹杂上一种鲜蓝色的水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并邀请众人分食,石平尝了一片,只觉得清香宜人,爽脆鲜美。实在可以算作一道美食。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却觉得停靠的这座小岛居然开始微微的摇晃。而远处的洋面上,竟有一个直径近百米,泛着白沫,发出厉啸的庞大旋涡迅速接近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兽争 泛着腥气,冒着白沫的海浪声,以一种我行我素的态度震撼在了诺亚方舟小组每个成员的心上,似乎自雾气茫茫的远处,有什么未知的庞兽在伤痛的低声呼吸着。 --------已知的危险并不可怕。 --------未知的威胁才最是剪人心弦的! 然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在这万籁具寂中,石平与瓦蒙却都预见到了一种生死交睫的危机。 ---------因为静得太不正常! ---------静得几乎连海浪都失去了涌动的力量。 莽莽苍苍的天地之间,近处的平和静谧的海象天上的云,而远处的密实翻腾的云却似海。 这一切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诡异。 而石平却率先奔上了船。因为他深深的知道。 大静之后必有大动! 水看似这世间最为柔弱的东西。但是发怒狂乱的时候,却又比任何东西都还要可怕百倍千倍万倍! 蓦然之间! 一道细长污浊的白色水柱自旋涡中心标射而起,一直聚而不散,直起到极高处的地方,这才纷纷扬扬成大片大片如怒气一般的水气。 浪再一次报复性的涌动起来。那是一种因为压抑而猛烈的爆发。哪怕hope号深潜在海洋的深处,这近百吨重的船只却依然被带动飘渺得似一片风中之叶,虚无得如一盏风中残烛。 当这艘船再一次身不由己地翻滚了一圈之后。把身体绑在了眺望窗户旁的几人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深深惧怕。 他们看见了什么? 这个问题还未来得及询问出来。一种奇特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觉就占据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心灵。费罗扎骨质化的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却带了三分惊恐,三分恐惧的道:“次声波攻击!难道我们遇上的是……” 他话音未落,一道澎湃的激流陡然自海洋底部涌动上来.HOPE号一如一件小小的玩具一样,被高高地抛却到空中。在这风口浪尖的短短刹那,人人都看到了一件难以忘却的奇特景色。因为这景色,他们身下的大海竟给人一种狭窄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两只生物。 -----------两只巨兽 -----------两只颜色不一的巨兽----------两只正在互相争斗着的巨兽! 和这两对庞大到可怕的生物相比,昔日人类记忆中动物的体积霸主---------蓝鲸就小得好似它们的缩水版。 这两只海兽光滑的皮肤表面的鳞片上,分别呈现出变幻着的淡紫与淡蓝色。它们的体长据目测估计至少在千米以上,背后均长着一条象蛇一样的尾巴,身体的后方还有两片尖锐的起支架作用的鱼鳍。在两头并行而游,咬打着的巨兽的身侧,分别有着千余个密密麻麻的暗色小洞,无数条鲜红得诡异的细长触手便自其中放散出来,在对方的身体上掠夺,肆意妄为。淡紫色的海兽的触手上仿佛有着什么锐利的东西,但凡一经过对手庞大的肌体,便会自其上粘连去很大一片皮肉下来,而淡蓝色的显然并无此能力,只能狼狈的以触须招架着,不一会儿,周遭的海面便被淡蓝色的蜈体鲸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费罗扎却面色沉重的克服着风浪的干扰,竭力试图将船驾驶得远一些。他一边行船一边沉重的道:“正在争斗的两只生物,名为蜈体鲸,乃是迤今为止发现的最大体积的海洋生物,其性温顺平和。而那头淡紫色的蜈体鲸,显然已被费西人所占据,他们的目的,相信就要捕捉这一只罕见而强悍的淡蓝色蜈体鲸!” “强悍?” 看着这头显然处在劣势的淡蓝色的蜈体鲸不断遭受到创伤,怒吼连连,震撼得附近的生物心旌动荡,众人心中浮现出了”不知强在哪里”的疑问。 而费罗扎却面色沉凝,忽然用力拉下了面前一个鲜红色的大开关。顿时!整个hope号都为之剧烈震动起来!众人惊诧中,那头淡蓝色的蜈体鲸陡然尾击水面,尖声啸叫。费西人所掌控的淡紫色的蜈体鲸似觉情势不秒,忙将触手收回体内,掉头奔逃。然而淡蓝色的蜈体鲸身周的细长触手却遽然伸长,将之紧紧缠绕住,紫色蜈体鲸疯狂翻腾怒啼,意欲挣拖。 ------------这却是它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千万道蓝白色的喧目光芒突然自淡蓝色的蜈体鲸的身体上散发出来,通过那数千条触手悉数传递到了紫色蜈体鲸的身体之上。而这个动作却是无声的,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默了数秒,然后艇中诸人的身体都随着这道蓝白光芒的耀起而麻了一麻。空气里也充斥出一股淡淡难闻的焦糊味道。两鲸争斗方圆几公里海区中的生物均在这一次可怕的电击里失去了生命。那头紫色蜈体鲸已不再动弹,翻着犹如小岛一般的白肚皮,随着波浪的漾动而起伏着。它身上被敌人的触须所搭上的部位已经变成一种煮熟的淡红色泽。而hope号引擎的轰鸣声也渐渐微弱,费罗扎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道:“我没有办法,大凡蜈体鲸的身躯若呈现出淡蓝的色泽,那么多数情况下,它的遗传因子中就含有电鳗的基因---------我为了抵御那样庞大的身体所发出的电流,不得不将船上的后备能源耗费掉百分之七十用以保护船体。” 瓦蒙皱眉方欲说话,却见到艇窗外,突兀地闪现出数条小小的死白色黑影,它们娴熟的运用着体腔的肌肉,不断向后积压出海水,以一种惊人的高速向着远方那条疲惫的淡蓝色的蜈体鲸激射而去! 石平一瞥之下,以他的干练沉稳也不禁惊呼道:“费西人!” 只见片刻之后,这个海域中竟从四面八方聚集来了近千只章鱼一般的费西人。同时领头带队的还有三十余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好在hope号的外表伪装得极佳,当无暴露之虞。 费罗扎望着被人控制,身不由己的族人,眼中的悲哀之色越发浓郁,同时他自言自语的疑惑道:“这些援兵来得也晚了点把。” 石平和瓦蒙闻言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两人实际上有一句话都潜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诱饵!” 实际上,两人早在淡蓝色的蜈体鲸发出那雷霆一击后,便已隐约考虑到了这种可能。很明显,饶是蜈体鲸体积巨大,相信在短时间里,这样大规模的外放电流也最多只能做上那么一次。现在,耗尽体能的身躯庞大而笨重的蜈体鲸自然就成为了体积细小,善于占据的费西人的瓮中之鳖。事实上,石平与瓦蒙的城府与心智皆为上上之选,费西人在他们面前玩弄的这种小把戏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石平再一次望向瓦蒙的时候,眼中已多了些探询的神色。两人敌对年余,均将对手视为劲敌,对于彼此心中的看法的揣摩也基本能达到八九不离十的地步。石平的意思,分明就是表达出自己心中有意一战的意见,希望征得瓦蒙的同意。 瓦蒙皱眉道: “那猿人那边的行动,会不会晚了点?” 石平望了望那头濒临绝境的蜈体鲸,这头巨兽似乎也知道大难将至,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这个男子微微一笑:“此处距离猿人矿石存放地不足四小时路程,何不就在此处测试一下被改造过的死亡甲虫对抗费西族的能力----------反正现在看来,这些恶心的家伙是发现不了我们的。再说,费西人不惜牺牲同胞的生命,为着这头淡蓝色蜈体鲸大费周折,我看只怕有什么大的阴谋在里面。” 瓦蒙沉吟了半晌,看着费罗扎眼中希冀而乞求的目光,心中一动,亚特兰蒂斯人数量虽少,但是科技却非常发达,若能取得这个毫无心机的种族的完全信任与支持,那么对他以后的大计不无帮助。一念至此。瓦蒙决然道:“好,释放死亡甲虫!” 一阵淡黑色的烟雾状东西缓缓地自伪装得似一块生满海苔的暗褐色礁石的HOPE号的发射口纷纷扬扬地弥漫了出来。在释放之前它们的身体里,已经被植入了只和费西人与亚特兰蒂斯人相吻合的基因分子。也就是说,它们能占据的目标便只有这两种生物。 导火线已点燃。 人类与费西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究竟谁领风骚?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营救 人人都不说话。 人人都无话可说。 每一个人,都在这微微的海水漾动声和那若有若无的扣人心弦的呼吸音里,目不暂瞬的注视着外部局面的进展。 这种局面下。 语言实在已显得有些多余。 在气味的控制之下,死亡甲虫最先入侵的是距离他们最远的一名全身在海水中呈诡异的淡紫色的被占据亚特兰蒂斯人。只见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小淡色点子,缓缓的随着水流的移动,不为人所察觉的进入了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呼吸器中。 --------而这名受害者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正不甘愤怒咆哮的庞大蜈体鲸身上。 这只小小的死亡甲虫很快的便凭借天生的本能,寻觅到了中枢神经的部位---------当然这也是费西人所寄生的要害所在。顿时,被控制着的亚特兰蒂斯人魁梧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力感美的躯体陡然间剧烈的颤抖起来-------------那是一种连每一分每一块肌肉都在震动的痉挛。它张大了用作呼吸的口部,黑暗而深邃的口腔看上去就好似一个绝望的黑洞一般。而那种无声的痛楚呻吟便自其中放散出来。附近的费西人显然感受到了这种不寻常的异状,纷纷聚拢过来查看。这却正好给了伪装成水中浑浊颗粒,潜伏在旁的死亡甲虫以可趁之机。它们根本不需要刻意动作,在费西用体腔挤压海水而前进的过程里,万万不会想到,这种习以为常的动作会将一只只可怕的同样有着占据能力的生物带入体内。 “你们知道吗?” 石平忽然淡淡道。 尽管他是在这样一种绝对不合时宜的条件下问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仍然有很多人转过头来望着他,。 因为他是石平。 自从联盟中一个个声名昭彰的人纷纷倒在了他的面前的时候,就没有人能轻忽他的话。 ------------也没有人敢! 石平望着舱外海水的眼神就好似望向很遥远的未来一般。 ---------------当烟花即将爆裂开来,失去生命的时候,那却是它最美丽的一刻!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最先被死亡甲虫入侵的那只费西,通体忽然变得晶莹透明!可以清晰的见到,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恶毒的盯在它神经中枢的位置上。然后它便无声的在水中化成了一团幽幽绿绿的有些凄惨的磷光燃烧起来。这只生物,耗费了身体内的最后能量,来为同胞昭示出这潜在的危险。 然而又很多危险,就算是你知道它的存在,却也是防范不了,阻拦不住的。 那名被率先侵入的淡紫色亚特兰蒂斯人的身体蓦然静止了!他的皮肤颜色转化成悦目的湛蓝色。从他的口器中,正徐徐吐出淡紫与血色交织的朦胧体液。此时虽然看不出费罗扎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兴奋的喃喃自语中可以听得出来。这名亚特兰蒂斯的内心深处是非常兴奋和激扬的。 费罗扎忽然闭上双眼,空气里顿时响起了一种乍闻有声,却无迹可寻的微妙悸动。瓦蒙转头望向石平,只见两人的眼里均掠过一丝惊叹之色。 心灵感应! 这分明就是潜伏在人类大脑中,令得无数科学家苦苦寻觅,搅尽脑汁所探询想要开发的人体特异功能。 心灵感应! 而亚特兰蒂斯人用得却是信手拈来,轻易而举。 这是一个多么强悍可怕的种族。 ----------但是他们却又是那样的善良而单纯。 那名在水中呆滞漂浮着的亚特兰蒂斯人随着费罗札口中的默默叨念,逐渐有了反应。瓦蒙和石平陡然间想到了一件最为忧心的事情,他们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瓦蒙竖掌如刀,直接攻向费罗扎的后颈,石平则惶急交道:“快停下来,不要暴露我们的位置!” 但是那名清醒过来的亚特兰蒂斯人已在费罗扎的指示之下,眼中射出欢喜的光芒,急匆匆地向着这边游了过来! 幸亏此时场面中一片混乱,费西人自保尚切不及,未能及时注意到此点。费罗扎受了瓦蒙一击,一个踉跄后退了数步,转身过来,满是歉意的用他们种族独特的声音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详。” 而瓦蒙却暗自心惊,他方才虽未出全力,但是情急之下心中估算。拿捏的力道也是想要将其击晕,不料仅仅让这名温和的亚特兰蒂斯人后退了几步罢了,自己的手反倒因为准备不足,还在隐隐生疼!当下他表面不动声色,淡淡的哦了一声,心中却在暗自惕然。对亚特兰蒂斯族更是加深了几分戒备之意。 那名得拖大难的亚特兰蒂斯人缓缓游入船腹下的水舱中。费罗扎按动按钮,水舱的门合拢,强力气泵将其中的海水排出船外。这时,费罗扎兴奋得眼圈都红了,不待门完全打开便站到了门前。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恩妮!” 原来这名亚特兰蒂斯人乃是他的妻子,也难怪得费罗扎如此紧张。这对看上去情投意合的夫妻经历了这一番生离死别,自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人小叙间。外间海水的情形变化已越发激烈。混乱的费西人要应付迫在眉睫的危机,自然就放松了对那只庞大的蜈体鲸的监视。这只海兽的兽性发作,在海底剧烈游动,数千条因为发怒而变得血红的触手于海水中狂舞翻腾,其上发出微蓝的电光,一不小心被触碰到的费西人便如同一片身不由主的落叶一般,全身抽搐着悠悠扬扬的飘落到这大海的底层去了。 很明显,猿人的那种一往无前,敢死不惧的精神并没有在同样接受了阿尔法矿石照射的费西人身上重现。它们纷纷以比行来此地的时候高出十倍的速度四散逃逸。但占据了亚特兰蒂斯人身体的费西人本身就是死亡甲虫所侵占的重点对象,而在逃逸速度上,被占据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也远远的落后于费西本体。因此,在场的所有费罗扎的同胞都在死亡甲虫那种自毁的攻击方式下,被成功解放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怒气勃发的那头淡蓝色蜈体鲸在挥舞触手,杀掉了落下的三只费西人以后,头部一排巨大的半径几乎达到一米湛蓝色眼睛忽然一阵闪动,竟直冲冲地向着hope号游来!众人大惊之下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这只看似乎行动迟缓呆滞得庞然巨兽,转瞬便占据了整个舷窗的视野。 距离越近,人们才越发现自身的渺小与鲸的庞大。长达数十米的hope号仿佛都能被它一口吞下去。随着这只巨兽的游动,它那有着光滑淡蓝色细密鳞甲的巨大身躯,在舱窗中缓缓的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陡然间,自它身侧的黑洞里标射出两根触手,搭在了hope的外壳上。众人心中一阵心悸。而全身上下传来一股过电的感觉。要知道,这里可是在四百余米的海底啊。一旦这头莫测的庞大的蜈体鲸发出那种能至人于死命的电流,那么全船上下的人,就算不被立即电死,也得被活活淹死! ------------惟有石平敏锐的注意到,它伸出的触手的质地柔软而呈现出轻微的红色,与先前伸出用于作战的满布鲜红充血吸盘的触手大不相同。 果然,这只巨兽在”触摸”了hope号十余秒以后,发出一种狗得到了骨头的呼噜声。游了开去---------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一只生物,竟然会发出这样可爱的声音。 当它最后深深的回头看了hope号一眼以后,庞大的蜈体鲸便摇动蛇一般的尾巴,以一种诡异而平滑的方式行进了神秘莫测的大洋中。众人惊魂未定,人人均在庆幸得免一死。起初那数十秒短短的时间,却仿佛漫长得有如一生一世! 这时,欢欣鼓舞的费罗扎偕同着妻子,已游出了hope号的舱外。与刚刚被拯救的同胞们一一相互致意。在听说了他们的远行意图以后,一名看来年龄较迈的老人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大群的费西部队聚集在西面约三百余公里的地方---------这距离能量探测仪所寻找到的猿人存放阿尔法矿石的地方仅有三十余千米! “看来这些家伙的目的也和我们一样啊!” 石平与瓦蒙惊异的对望一眼,无声的交流出了这个共识。 当下两族计议一番以后,剩余的亚特兰蒂斯人便由费罗扎带领,返回人类所占据的地域。而熟悉当地情况的这名老年技师卡尔巴斯留下来驾驶本船并充当向导。 于是HOPE号就在茫茫的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划破海水,向着未知的征途,进发而去。朦胧的远景如这夜晚的色泽一般,模糊得难以辨认。 ----------------三族大战的结局该当如何? ----------------而石平,又将怎样来应付来自于猿人和瓦蒙的双重巨大威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圈套 浪涛冲刷过沙滩的声音毫无疑问的掩盖住了HOPE号靠岸所发出的轻微响声。这艘凝聚了人类与亚特兰蒂斯两族心血结晶的跨时代科技产品,成功的完成了它所肩负的一半使命。将这支由人类精英所组成的队伍成功的送到了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不足二十公里的地方。 在潮湿松软的沙滩上,每个人都开始迅速的着好用以伪装的猿皮。瓦蒙皱着眉,看了看掌中的一个手表一般的探测仪器,确认队伍人数到齐以后,往仪器所指示的方向狠辣而寒傲的瞪了一眼。一挥手,率先消失在黑色茫茫而难测的黑暗之中。 而那名年老的亚特兰蒂斯人卡尔巴斯按照原定的计划,是留守HOPE号的,他以那种异族独特的生硬语气诚恳道。 “我希望,明天的这个时候还能再与各位相聚。”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队伍的人都已紧随同瓦蒙行进了树从,只有队伍末端的石平转过头来,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向他露出了一个阳光一般温暖灿烂的笑容。 …… 黑刺是一头猿人。 它蠢笨而幸运。 在穿越了无数艰难险阻,生死磨练才能到达的白背级别的猿人中,它的智力的确是最不发达的一个。然而它却对如今的新任猿王金颅有着狗一般的忠诚。所以它被派来做这件不需要太多脑子而非常重要的事。 ------------看守猿神遗留给他们的宝贵遗产。 在这头不断走动着,肌肉怒涨得几乎要撑破皮肤而跳出来怒吼的可怖白毛猿人背后。便是一座气势雄浑,壁立峭拔,犬牙交错,令人一望便有畏怖森然之意的山峰。猿人们将其称呼为阿密奇微斯,若是用人类的语言翻译过来。这个名字就叫作。 ----------雷霆岩! 黑刺的那对看来小得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猿耳忽然不住的扇动起来。它脸上的白毛长得如秋后经霜的乱草。,但一张脸却极瘦削,以至双颧高窄的外突。这头猿人转头望向西方三十余千米外被森林大火染红的天边。实在是忍不住来自于心底的嗜血的欲望,却碍于职守,只得在喉咙中低低的咆哮了半声。将手中那根粗大的木棒纂得更紧一些。它简单的头脑自然想不明白:在遭受到了那些从海里钻出来的,可怕强悍绝不逊色于高阶猿人的家伙攻击以后,为什么金颅王还要下令把大神的宝贵遗产搬运到这个距离大海如此之近的地方。 显然动脑子并不是它所乐意做的事。很快这只庞大的巨猿的精力便把兴趣放到了西面的战场上。那实际上是一片密集的生满了葱郁树木的丘陵地带----------- 如今却换作了火场! 艳艳熊熊的火光涂抹下,分外烘托得红的更红,黑的更黑,若抛却其中的毁灭与杀戮,分外的勾勒出一种层林尽染的壮丽! 瓦蒙在心中暗筹道,原来猿人中也并非全是卤莽无知之徒,看来下令将这些阿尔法矿石搬运到这个险峻而近海的地方的猿人领袖,确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率。它的战术意图很是明显:以这宝贵的矿石为鱼饵,引诱生活在水中的强敌出来作战。之所以要靠近水边,是为了让亚特兰蒂斯的部队伤亡以后,能够尽快的填补上来!这样才以便于猿人在这个占据地利的地方,更多更快的消灭掉这些可怕的生物。 一念及此,瓦蒙顿时明白,从这一方面看来,实际上猿人的高层的智慧绝不输于人类。而它们之所以屡屡跌落人类陷阱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两个字就能说明一切。 ------------历史。 ------------人类毕竟传承了绵延长达万年遗留下来的文化,而猿人才新近崛起于地球上数十年! 想到此处,瓦蒙心中更是加深了几分戒备,既然他们此行的目标--------阿尔发矿石乃是被猿人有备而放置,那么其中的凶险恶毒之处,可想而知。 而石平,脑中却考虑的是另外一个方面。 费西人! 事实上,他与猿人数度交锋,从未见过猿人使用过火来作为武器。而如今西边的战场之上。猛火烛天。事实上,若是极目远望,仔细分辨,熊熊的火苗顶端,不时会升腾出丝丝腥绿的铜锈色! 他对药物一道甚有研究,因此一眼就能看出,这火苗之中被添加进了有毒的物质,能够产生大量的毒气。何况此时正是草木繁茂,欣欣向荣的时节。若真个引火烧林,在没有助燃之物的情况下,火势决难烧得如此之大!从此处看来,费西族这个发源自大洋深处的种族,已经对擅长毁灭的火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若它们只是偏安于海洋霸主的地位,研究只能在陆地上发挥作用的烈火有何等用处! 石平同时又在暗自庆幸,好在费西人占据生物以后,只能控制其行为,而不能了解宿主的思想。否则亚特兰蒂斯族的高端科技被其运用在战争上,人类便绝无一线生机! …… 黑刺陡然狂嚎一声! 它庞大而看似乎笨重的身形此时却变得似一片羽毛一般轻巧灵便。而这头猿人的愤怒咆哮声,便在这苍茫的山间,以一种裂金破石的方式激荡,奔回直撞四散开来。它行动间,劲风回荡,只见一瞬之间,这猿人便奔到了黑暗中的密林深处,它的双爪之间聚集起了一团极微薄的美丽淡紫色光芒,同时也照亮了那名黑暗中的潜伏者惊恐的脸。 黑刺全力地向下轰了下去!这个在平日里看来极是简单的动作却导致了一个极其残忍与可怕的后果----------一大片深血色的粉雾伴随着深入人心的可怖骨碎声弥漫开来。而黑刺便在这满天血雾中锤胸仰天狂嚎,长长的白毛沾染着血点,分外的鲜明恐惧! 但是异变陡生!黑刺背后的泥土飞溅,竟毫无征兆的冒出了十多条碗口粗细,棕色斑点,上面密布光滑鳞片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将这只庞大的巨猿紧紧缠绕住!黑刺疯狂挣扎,周围的地面沙土振动,簌簌而落,其嘶声沙哑而满蕴暴怒的兽性。附近的猿人守卫见到主将受窘,忙奔来救援。 然而忽有皮毛烧焦的气味升腾而起! 地面上,纷纷伸出了十余只粗大光滑的三指手掌!带着逼人的灼热准确无误地一把捏住了奔行而来的猿人脚踝。 事实上,石平便早已见识过费西人的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突袭方式,这种可怕的战斗生物实在是将宿主的战斗本能与潜力发挥到了极至! 在猿人充满痛苦的嚎叫中,约莫三十余名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纷纷现身,在他们如鬼魅一般的行动速度下,这数百名普通的猿人实在是难当一合之敌,一只只的血红心脏被生生的剔了出来,用力捏碎。空气里弥散着一种难闻的血腥气息,黑刺看着族人被屠杀,目呲欲裂,疯狂挣动,连牙龈上都渗出微微的血丝来。 看样子似是领头的那名费西人径直走到了黑刺面前,站立了数秒,对着身后跟随的人比了个后退的手势,猛然一拳轰在了他面前的山壁上! 碎石纷飞!伴随着隆隆的滚石声,那扇看似天衣无缝的岩壁竟然开启出了一个洞门。十名亚特兰蒂斯人无声的站在了洞门外,警惕的守护着,而那名首领忽然回身,如雷鸣电闪一般一爪抠在了黑刺的胸口! 这头白毛猿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但高阶级猿人的防御力毕竟非同小可,这一下曾经掏出过无数只猿人心脏的爪子竟然剜之不入。而那名首领变招极快,迅速一个大转身,肘部腾的一声弹出一根银灰色的光亮长刺,一下子深深插进了黑刺的心脏部位! 只听得”啪,啪,啪”的声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这头强悍的白毛猿人终于挣断了一直束缚着它的那数十条诡异触手,而地下也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饱蕴痛苦的哼声!黑刺张大了口,无声的高高跃起,胸前那个细小伤口射出的鲜血直喷出十余米远,在夜色中牵出一条暗色的线。它跌落到地面的时候想来已经失去了生命,抽搐了几下,便寂然不动。那名首领模样的费西人显然对自己的出手极有信心,也不去查看尸体,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洞里。片刻以后,洞口便只剩了了遍地尸体与那十名警戒着的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 这平静的局面却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一切源于这山仿佛忽然的撼动了一下。 虽然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地到这一次震动。就仿佛有一头源自洪荒的巨大凶兽,全力的践踏了一下地面! 而震动的源头,分明就来自费西人进入的洞中。 那十名在外警戒的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顿时慌乱了。正茫然间,地面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一头背生触手,通体淡灰,形如蟾蜍的奇异怪兽惨叫着被着爆炸产生的冲击力直震上了天空,它绝望地挥舞着触手,在空中停驻了半秒,如小汽车一般大小的身躯忽然无声的分成了两半。 --------却没有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伤处呈一种凝固了的淡金之色。就仿佛有一层薄薄的膜包裹在上面。 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气势逼人的金色身影。 留守的寄生亚特兰蒂斯人面上虽然无甚表情,但可以感觉得到,它们本来保持着的严密气氛均显得有些畏怖慌乱了起来。这身影是否高大威严,在这暗处倒难以窥处,但其逼人的王者之气,使人心头都忽忽的跳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连环 本来整齐排成两排,警肃端立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就那样地拱卫在洞口,就如同十柄枪一般森然的插在那里,以至于整个群体都散发出一种凝聚着的逼人气势,令得这十个人浑然一体,就有若严密防守的堡垒一般。 但是那个端正森严的金色的身影一出现,他们聚合成的气势就犹如老鼠见了猫,又像星微的火花沁入了池塘,荡然无存得烟消云散。 这便是猿人之王的气势。 这便是在几千万只凶猛暴烈的巨猿中拖颖而出的新任猿王的威严! 事实上,连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已分明是一个圈套--------一如渔夫钓鱼一般的圈套。 二者的不同仅仅在于,渔夫用的是精制的香饵,而猿人用的是阿尔法矿石… 这头看来甚是瘦小羸弱的金毛猿王忽然轻轻的跨出一步。看样子极是悠闲而从容。 它本来离这些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还足有十余米的距离,但仅仅是一个跨步,已经几乎是面对面的与他们站在了一起。 这一步,跨得实在是微妙而得心应手。就连以速度见称的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也未觉察出端臾。 ---------但是它却实实在在的立在了他们的面前。 ---------并且站的位置非常关键而重要。 它那瘦小的身躯,恰巧顶住了关系重大的洞口。 猿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 将自身置身与敌人的重围中。 -----------要知道,能够被派遣而来执行这项突击任务的,想当然也是费西族中的实力佼佼者。它们的眼里均露出兴奋而狂热的神色,个个蠢蠢欲动,要知道,杀死猿人王者的功劳,那可是要比其他的功绩大过许多倍! 金毛猿王虽然仍是那样站在那里,但是它的毛发忽然在这暗夜里流淌出一种新色的光润色泽来。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显然察觉到了这种非同寻常的变化,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于这头看似瘦小羸弱实则可怕威严的野兽身上。他们当然也知道,这只可怕的生物不动则已,只要一动那么必然就是石破天惊! -----------------起初被杀死的那头被寄生的蚯龟深渊兽,已经用自己的身体与生命,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不动,猿王一旦出手,那么最多只能狙杀掉其中的两人,那么剩余的八人。便有十足的把握在这一刹那,将蓄积了多时的力量与怒火倾泻到这只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凶兽身上! -------------双拳难敌四手。 现在是十手来敌双拳! 他们充满信心。等待着猿王出手那一刻的来临。 然而这头猿王却始终没有出手。 直到这十名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死亡的时候,它依然莫测高深的安静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灰色明亮的眼睛里的神情很是奇怪,又象是悲哀,又象是在讥笑。 -------------双拳难敌四手。 那么十手当然是难敌百手了。 以众击寡,以数量取胜,本就是猿人用得得心应手,娴熟至极的惯技! 趁着猿王在前面将十名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的注意力完全吸收掉的时候,近三十只白毛猿人,四十余只银背猿人陡然现身,以最凌厉的方式向他们发起了攻袭! 常言道。 -----------有备,方无患。 那么从反面来理解这句话,无备,那么当然就有大患! 藏匿在一旁的石平瓦蒙等人齐皆叹服于这个完美的战术,但是心中的警惕防范之心越发浓郁。观这只新任猿王的所作所为,无不是高深莫测,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意思,实在是有勇有谋。若是此次猿人一族成功击退费西人的进犯,在这样一只可怕而智慧的生物的领导之下修养生息数年,那么人类不要说继续繁衍下去,只怕就是想留个全尸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聚集在此地的所有猿人却不急于进洞,它们静静的围成了一个半弧,人类此次前来的均是此道行家,一见便知道。这个半弧的焦点便锁定在了这个洞口的前方,任何生物只要一出洞,便必然会受到这群猿人精英的联手一击,这样可怕的威力要是打在生物的身上,只怕一头蜈体鲸也会当场爆体而亡!更惘论重速度不重防御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了。 事实上,人类当时就是在落基山谷,以这种聚焦一般的方式,以弩箭射杀了近百万猿人。不料这些看似蠢笨的生物竟然活学活用,照搬了过来! 夜沉沉, 血也沉沉! 陡然之间,只听得山腹中,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这一次与上一次又略有不同。如果说初次的响声只是愤怒而沉闷,而这一次的响声却是惨烈决绝!这声悲壮的闷声响起以后,只听得山腹之中”隆隆隆”的岩石滚动,坍塌声络绎不绝。 听到这声音,猿王眼中扫过扒在地上,四肢扭曲,死状凄惨的忠实部下黑刺的尸体,再望望面前那个已被结实乱岩填满的洞穴,它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而身后的众猿则齐声悲嘶,直震得雷霆岩上的参天大树的树叶簌簌而落。此情此景之下,很明显是猿人以阿尔法矿石为诱饵,引诱前来偷袭的费西人精英进入洞中后,利用高阶猿人威力巨大的自暴将之完全歼灭。眼下看来,只怕这一次用与自我牺牲的猿人的位分极高,自暴的威力才会如此之剧烈。 眼见得诸事已毕,猿王却宁静站立,若有所思。它蓦然间全身发出辉煌而灿烂的金色光芒,矮身一拳,重重地击在地面之上!一道迅捷如闪电的黑色身影怪叫一声,破土而出,在空中接连转折了数个方向,但是在他的身后竟始终有一道仿佛是不达目的不止的金色微薄光片在追踪,袭击着他。起初猿王应该就是用这可怕的一招,把那头蚯龟深渊兽一分为二。 猿王金黄色的毛发复又光滑平顺下来,它望着在金色光片下不停奔跑潜行,仓皇逃命的这名远来偷袭的为首费西人,眼中露出讥嘲与蔑视的神色。它对自己的这一招向来都是很有信心的。 ---------他奔过树,树紧接着就断了,他匿于岩,岩石也马上为之裂开。他身后的这道锐利的光片,正坚决而无可避免地觊觎着他的性命。 他终于得面对这道可怕的光片。 他也必须面对。 虽然双手上的痛楚还在不断反馈出严重的伤势--------没有一名费西人能做到从坚硬的岩层中奋力钻出而不受到重伤的--------但是他已经再无选择! 这名费西人队长陡然转身大叫,两只兀自流淌着鲜血的手臂交叉于胸前,与身后袭来的金色光片直面对撼! 这一瞬间,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遽然上升了几度! 火红色的光芒与黄金色的光芒交融在了一起,刹那间占据了在场每个生物的视野! 光焰散去。 这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成功的接下了这几乎是必杀的一招! 但是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目光均聚集在他的胸前 --------------“滴答,滴答” 这种粘稠物体缓缓滑下,再滴落的轻声此时却是那样的刺耳。 --------那却是这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溃破的内脏流淌而出的声音。 他呆呆的立在那里,低头看着迅速喷涌而出的暗淡血液蔓延过胸口,再滑落到地面,最后消逝在贫瘠干燥的泥土中。而随之流逝的,还有他的生命力。 哪怕是他自己也明白到,死亡,已成为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必然。他踉跄了一下身体,终于控制不住平衡,歪歪的倒了下去。 然而这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在笑。 甚至还笑出了声! 他已是濒死之身,却笑得那样的由衷,有一种源自肺腑的欢畅。所以这惨笑在这黑暗笼罩的山崖上听来就分外有一种诡异的毛骨悚然! 他的口中已开始溢出血沫--------这导致了话语的模糊不清。但是耳力极佳的卡尔却能清晰的分辨出这只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临终遗言。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才会用…诱…饵来骗……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混战 仿佛是为了应验这名死去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的话一般,山下忽然传来因为死亡而发出的绝望惨叫声。风里也飘散来强烈刺鼻¨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的血腥气息。猿人们低头向险峻的雷霆崖下望去,仿佛在随风起伏的黑暗中,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凶险而未知的杀机! 计中计! 本来以为费西人已被完全诱惑入了陷阱,不料他们竟也设下了一个饵。 一个让猿人自以为得计的诱饵! 这诱饵便是几十名精英同胞的性命! 这着棋可谓谋划得精妙至极,却又是狠毒非常! 在这样的一个揭盅的时刻,石平忽然明白了费西人为何要去捕捉那些巨大的海兽! 那是为了造势和掩饰! 以种种可怕的巨大异兽,营造出一种在西面全力狂攻的气势,实际的主要用于作战的精兵强将,却早已经掩至这个猿人首领即将来临的地方!等待着奋勇牺牲的同胞的确认猿王身份的标记! ------------相信那团光明而诡异的绿色火焰,便是他们所约定的信号了! 费西人的这一次既是佯攻又是主攻的军事行动,眼下看来是大有深意的。这正可谓是明知山有虎,却更向虎山行! 猿人主力在西线战线与他们胶着磨合作战,那么在这边雷霆崖的偷袭式的作战中,人数上的优势往往就不会太明显,若猿人出动精锐应战,那么费西人便可以乘机用巨大海兽替换下来的精锐部队,造成一个局部性的优势,以多打少,对猿人来一个反围歼! 这就是费西人打的如意算盘。 但是这算盘, 是否真能如意? …… 风密密的在空气中散播着紧张与恐慌。至少从目前看来,费西人的战术是非常成功的。它们成功的以三十余人的代价,吸引住了猿人高层的注意力。在雷霆崖这个险恶的地方,以局部的千余人的兵力优势将猿王与随从百余人团团围困-----------而包围圈中还有发动这次战争的根本目的-------阿尔法矿石。 相信费西人此次才真正是精英倾巢而出。志在必得。山下凄厉惨烈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本来留守于雷霆崖的猿人普通部队想来正在奋勇抗争,然而苦于实在实力不及,还是被逼迫得慢慢后退,压缩上了崖顶。 哪怕到了这样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矮小的金毛猿王却不发一言,坐在一块大石上,俯瞰高峻峭拔的雷霆崖下莽莽的黑暗。夜色深浓而凄迷,它便冷眼窥探着这弱肉强食,生存惟艰的灰色世界! 杀声渐渐止歇----------这却绝不是因为战斗已经结束----------而是因为费西人业已攻上了山顶。他们作起了战争前的准备。 双方, 对峙。 一方面是被封堵住生路,去路的七百余名猿人的部队--------这其中,就有六百余头刚刚加入,从山脚被直逼到山顶的败将残兵! 而另外一方面,却是气势如虹,乘胜追击的千余名费西族的精英。 这场仗的胜负局面,看来可谓是一目了然。 然而双方却就这样遥遥的相对着,仿佛都没有出手的意思。猿人不急于进攻,那还是情理中事。而费西人,还在等什么? 要知道,他们怎么说也是在猿人的地盘上作战。一旦得知讯息的猿人主力不顾一切的赶回来,那么便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惨烈局面! 他们在等人。 蛇无头则难行。 这样重要的行动,这样精英云集的场面下,自然会有一个身份,实力极高的主事者居中策划大局。运筹帷幄。 费西人的队伍自中间裂出一条整齐的小道。 这条小道,就仿佛是一个箭头,它末端的方向,-----------直指安然端坐,背向敌人,以手托腮的猿王! 他来了。 这场行动的策划者,组织者,缓缓地出现在了在场生物的视野里。 潜伏于一旁的人类,也首次见到高阶级的费西人。 寻常的费西人,往往将脆弱的本体深藏在植入者的身体深处,以保护自身的安危险。而这只费西人显然不一样,它竟将本体毫无避忌的包裹在了被寄生者的头部,只留出眼,耳,口等部位,它细长灰白的触手在潮湿而微冷的空气中挥舞着。挥舞的目标便是那头金毛猿王! 猿王身前的一名灰毛猿人忽然惨叫一声,它的胸口,竟被那名费西人首领触手一点之下,穿透出一个鲜血四溅的小洞。而这道无形气劲,便裹胁着它身体中暗红色的血液与内脏碎片,标射而出。势道不为之而稍减,峰锐直指依然沉默得似一尊雕塑的猿王! 而这名深沉不露的瘦弱猿王,全身的金毛忽然一阵飞扬,它陡然站起身来。那模样,就好似剑霍然出鞘,刀初被新砺! 它缓缓转身,强大的王者气势从身上发散出来,那里还有起先半点自甘无名的模样。旁观的石平见状,心中忽然一动,他以一种大多数优秀统帅的敏锐的直觉感觉得到。战场将要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战机稍纵即殆,费西人首领见一击无功,陡然间发出一声尖啸。直刺得人耳膜一阵生疼。而两族高层中这一次决定命运的会战,便在这一啸中展开:--------------地层下,陡然标射出百余根有着灰色斑点的触手,将站在前排的猿人一齐缠住! 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攻击方式,虽然费西人一用再用,但是连石平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是很难应付的。 然而很难应付,却不代表不能应付,无法应付! 被缠住的一部分看似普通的猿人,竟然同时发声狂嗥! 朦胧的黑暗里,却依稀能见到它们口中的白牙发出的森森寒光! ----------这种可怕的改变,石平等与猿人作战过的军方将领再熟悉也不过! 这些猿人身上的毛发渐渐转化为紫红色,目光也变得疯狂而呆滞。与此同时,山下也传来一片这种听起来声嘶力竭却满蕴狂热的嚎叫!仿佛正与山顶激烈的场面互为犄角,交相呼应--------------。这便是猿人中的精锐部队,被阿尔法矿石能量改造而过的暴走猿人,经过人类的研究发现,这种不可逆转的改造方式成功率极高,但是有强烈的副作用与后遗症。当日人类运用死亡甲虫控制了数百头此类生物,突围后还残存下来六头,却均在月余后纷纷爆体而亡。如今观场中局势,猿王分明早已有备而来,成竹在胸,只怕这场战斗鹿死谁手,尚为未知之变数! 这时,数名被地下触手紧密缠绕的暴走猿人陡然闷嚎一声,一起发力,在尖锐的嘶叫与岩泥纷飞中,一头匿伏于地下的蚯龟深渊兽竟然从地下被活生生的拔了出来,在它凄厉而绝望的嘶鸣中。数十头紫红猿人扑了上去,顷刻之间便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观看的石平的眼中,有一道了然的寒光闪过! 此时三百余名疯狂的暴走猿人陈列在队伍的前方,宛如一道铜墙铁壁。后面便是早已潜伏在此,陡然冒出的两百余只强化过的独足毒液兽蓄势待发。金毛猿王眼中的不屑与轻蔑之意越发明显,它向着地上牺牲的爱将黑刺的尸身痛惜的望了一眼,陡然间发出一声充满了杀意的咆哮! 三百余头紫红色的暴走猿人,齐齐一声厉啸,剧烈奔跑着的双足将地面践踏得咚咚作响,向着对面略见散乱的的费西族所列的方阵冲击了过去!与此同时,后面的远程攻击兵种---------独足毒液兽跳跃着,一起强力收缩着体腔,将那具有强烈的腐蚀性的粘稠分泌物射往敌人的中央! 在这一场具有着决定性意义的小规模战斗的初期,费西人毫无疑问是吃了大亏的。与在陆地战场上纵横数年,又在人类身上学到了不少丰富的战争经验的猿人相比较,他们这方面还显得雏嫩了些。 但是他们毕竟有着人数与速度上的优势。在损失了多达半数的战斗人员以后,终于成功掩护了近百名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冲进了后方的独足毒液兽中,对这些给他们造成了重大伤亡的防御薄弱兵种展开了一边倒的愤怒屠杀! 这是兽性对兽性的战斗,这是力量与敏捷之间的较量! 血肉横飞,战场上的每一只生物都深深的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因此原始与凶残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体现:一名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刚刚狞笑着在一头猿人的胸腔中捏破掉它的心脏,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这头猿人死死拉住。惊怒交集下,在刹那间,他不知道给了猿人多少重击。 但是这猿人已经不需要这些重击了。 它的目的业已达到。 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一转头,便惊惧的看见了一张散发着腥腐气息的血盆大口向其噬来。 他的手还被那头已死的猿人牢牢拉住,他已经不能避开。 而他眼角的目光,正看到一名同族人将另外一头猿人的暗褐色喉管生生拉了出来!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件事。 ------------在这个方圆不足五公里的山顶平原上,两族的战争进行到了犬牙交错的混战的阶段。 他的话还未说完,生命便远远离开了这具躯体。然后便”烘”的一声焚烧成了一大团极明亮的绿焰,在这黑夜里是那样的清晰,就好似一盏指示方向的明灯!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叛 他终于落入了陷阱。 这却是在他正沾沾自喜的以为强敌/劲敌业已陷入了自己布设的圈套的时候! 其实世界上往往有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极盛的时刻,却是极衰将至的征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你正在攀登高峰胜利在望的时候,陡然间在险峻的山壁间一脚踏空的痛心而惊惧的体会! 而人们往往习惯以四个字来形容它: “乐极,生悲。” 对于这头阿尔法黏液兽来说,这痛楚,这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来得好没来由! 虽然作为神经中枢的那名费西人首领深深的知道,自从自己决定进行这种不成熟合体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便不会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但是就算是死的方法,也有很多种的! 它如今即将面临的,便正是那种最不甘心,最屈辱的死法。 ---------------丧命于敌手! 原来在阿尔法黏液兽集中全身力量于触手之上,将勉力闪避过飞射而出的阿尔法矿石的攻击的金毛猿王一举刺穿之后。金毛猿王忽然双目尽赤,发声狂啸,以至于一身金光灿烂的毛发上都泛染出一些温红的色泽出来。它被阿尔法黏液兽喷中污液的右手陡然膨大了近一倍,并掌如刀,猛然向腹间的那条正贪婪吸食自身血肉的触手用力斩下! 由于两方均在触手与右掌上聚集了全部的力道,因此这样的一次交接/交锋就变成了一次光芒之间的较量! 猿王泛着紫电色光芒的右掌,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在了欲退不能,被猿王腹腔肌肉死死粘住,发出墨绿色寒意的花斑触手上! -------------在交接的那一刹那,却出人意料的没有爆炸声,也没有发出能够至人暂时目盲的强光,由于两名敌对着的生物的能量本源均出自于阿尔法矿石。只见阿尔法黏液兽的那条触手陡<贼吧ZEi8。COM电子书>然间变成了紫金之色,而猿王的右手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惨绿。 腥臭的血水飞溅,阿尔法黏液兽的触手在短短几秒里体积膨胀了数倍,顷刻之间便炸成了漫天水雾。猿王紧紧捂住不住抽搐,扭曲变形的右臂,,猛然一咬牙,生生将自己先中毒,又受重创的右臂撕了下来,奋力投往因为痛楚而正以触手卷起地上尸体吞噬,分解的阿尔法黏液兽! 而这头心机深沉的兽中之王,此时的攻势才完全展开! 原来它最所擅长的,竟不是手,而是腿! 猿腿短且粗。本极不擅于进攻。 但此时金毛猿王的足上的爪甲,遽然暴增到了数尺之长,其上闪耀着锐利夺目的金色光芒。旁边观战的石平只看得双方交手几次,便明了了猿王为何甘冒奇险,宁愿身受穿腹重创,更舍却一臂也要换取阿尔法黏液兽的那条触手的用意。 因为失去了那条主要触手的阿尔法黏液兽,此时就表现得慌乱而狼狈,事实上再细细回想,,它之前的几乎所有攻势,都是由那条已经失去的触手所率先展开! 猿王丝毫看不出任何受过重伤的模样,它奔行如电,双足上锐利的爪甲在空气中带出波涛一般澎湃而尖利的声响。阿尔法黏液兽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痛叫连连。一大块一大块肌肉被不断巧妙的剔出,片刻后身上便已体无完肤,旁观的费西人见势不妙,欲冲出救助,却被早已虎视眈眈多时的猿人一一阻住。 蓦然间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只见金毛猿王一记足刀由下而上灿丽的倒拉了上去,将早已遍体鳞伤的阿尔法黏液兽的小半个身躯划了下来!墨绿色的黏液与腥臭温热的血液汩汩流了一地。 金毛猿王借这一记倒拉之势,一个后空翻高高跃起,它全身此时除了金光灿烂更胜往昔以外,更有一种幽幽的极浓烈腾动的淡紫之色。无疑它想要借势追击,将在下方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阿尔法黏液兽一举毙之! 而在旁边观看的石平的眼光却落在了猿王腹部那个被活活穿透的凄惨伤口! 肌肉翻卷,盘肌尽是黑蓝色,连内中的内脏也溃烂,自行蠕动着。而最可怕的是,这样如同碗口大的一个创口之上,竟然没有一滴血流了出来! 石平更惕然的注意到,看似倒地不支的失去了小半身体的阿尔法黏液兽,竟然还在不为人察觉的将身旁的尸体溶解后进一步吸取! 他双眉微扬,如同两把漆黑的剑,向上挺了挺。又看着在空中蓄积能量,正准备一举格杀大敌的金毛猿王,忽然转头望向瓦蒙藏匿的方向,眼中有若有所思的神色惊鸿般一掠而过! 金芒现。 紫芒厉! 金紫交集间,所呈现的是一种死色。 这死色便夹带着凄厉全力攻向了地上看似苟延残喘的阿尔法黏液兽! 它却没有避。 也避不开。 猿王这蓄势已久如同滔天洪水一般浩荡卷来的攻击,重重的轰在了阿尔法黏液兽的身上! 这头被费西人倚为中流砥柱的可怕悍兽,中招处被陡然间汽化!整个肌体都四分五裂开来! 但是惟独只有交手的两只生物才知道! 这才是真正定胜负,判生死的一刻! 因为出手的金毛猿王深深知道,它这一击其实并未打实,在劲力尚未及体的时候,面前的对手便陡然间分裂,激射了开来! 十余块自动分裂,墨绿色的体液淋漓的阿尔法黏液兽肌肉组织,分别自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构筑成了一道严密防御的天罗地网。将金毛猿王团团围困在中央!它们间,由一条白色的神经细线所牵连。 这才是它的最后杀着,这也是它的最终杀着! 这些神奇的漂浮在空中的恶心腐烂组织,一致的以一种心跳的节律,抽搐着缓缓缩短着与金毛猿王之间的距离。它们体表分泌出的黏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冒出难闻的腥臭气息。不一会儿,连地面也被腐蚀出一个小小的浅坑! 身处危局的独臂金毛猿王面无表情,手捂腹部伤处,一动也不动。 局面一下就由极动转变到了现在的极静之状。 ----------再动时,那将会如何?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未必是绝对的。 优势往往可以在瞬间转变成劣势。 而只要不放弃,哪怕再恶劣的局面,也会存有一线生机! 当前的局面便是如此! 一名银背猿人见势不妙,陡然抛却了面前的对手,扑向空中的一团对它们的王虎视眈眈的一团阿尔法黏液兽组织! 相信它的心下已存下了必死的悲壮之心!在扑出的时候,自然就空门大露,与之对峙的费西人窥准了机会,将它的腹部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凄惨裂口,于是暗红色的肠脏便血水四溢的在空中拉出了一条惨烈悲壮的血线! 然而它却紧紧的抱住了一团包围着猿王的阿尔法黏液兽肌体!大叫着跃下了黑沉沉的悬崖! 天衣无缝的阵势,顿时现出了一个致命的空隙! 于是最关键的决战便就此展开! 显然,此时四分五裂的阿尔法黏液兽全凭借身体中的阿尔法矿石的能量在苦苦支撑。一旦能源耗尽,那么不待出手,它自然也会力竭身亡。 相信猿王自己心中也明白,这个部下舍身换来的千载难逢的良机,是不能错失的。 于是它动了 它向着那个唯一的缺口---------也是唯一的生路突了过去! 但却是佯动!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行到中途,这只心机深沉的野兽猛然而自然的在空中一个轻轻巧巧的转向,它竟冲向下方! ------------防守最为严密,有着五块流淌着恶心黏液的剧毒组织所守御,阻挡的下方! 看到这里,石平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这只身负两处重创的王者,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头脑依旧清晰得如同素日里一般。需知,往往很多时候,生地就是死地,而死地中,才能寻觅到真正的生机! 但是,他随即又很是惋惜的低声叹息了半声,他看着猿王的目光里有一种预见着英雄末路一般的悲哀! 果然,看似防守严密的下方,那五块组织行动中甚为呆滞,一团飞沫四溅的墨绿色的阿尔法黏液兽肌体窥准了机会,飞射过来,啪的一声粘附在了猿王的背后!但是这只重伤的野兽借这一冲之势!终于成功的突出了这个死亡横生的陷阱! 猿王死里逃生,顿时全力与背上正不断分泌毒液,深入体肤的那块阿尔法黏液兽肌肉相抗衡,好在只有一块,旋即便遏止住了其侵蚀之势! 此时费西人见大势已去,军心涣散,纷纷就戮。猿王眼见大局已定,望着地上死壮凄惨的族人尸体,心中感伤。又见爱将黑刺肢体扭曲,双目圆睁,死状极是惨烈。不由得走过去,欲为其合拢双目。 但是它刚刚俯下身去,这尸体竟陡然弹了起来,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 了 它! 第一百二十章 分裂 有权力的地方,那么就必然存在有争斗。 权力越大,位分越高,那么所围绕其展开的争斗就越激烈,越阴险,越残酷! 石平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睿智而强悍的猿王,终于还是落入了算中。 还是自己人的算中! ----------有什么还能比来自于背后刺来的刀更凶险,更令人难以防范的? 自从石平起初目睹了两头紫红色狂化猿人以一己之力,将缠绕着它们的蚯龟深渊兽从地下生生拔出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存下了一个疑窦:“难道白毛猿人的真正实力还及不上这种以临时方法激发生命能量的普通猿人?” 与猿人对敌数年的他,自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看这头名叫黑牙的白毛猿人凶残狞恶,浑身的精力似乎都无法宣泄,要自身体中爆炸了出来,又怎会在生死关头激发出来的力量,连紫红色的狂化猿人都不如? 在这些关键性的局面下,一点充足的疑点,便足足构成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致命杀机! 此外,他还在猿王的身上学到了一件事。 这个深沉的男子,转头望向瓦蒙藏匿的地方,脸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 猿王因成功歼灭大敌心中产生的快慰与欣悦感,到现在就冻结成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它也算反应极快,黑牙那两条粗大而筋肉虬结的长满白毛的手臂普一沾身,它怪吼一声,欲待反击,但是它忘记了一件事。 一件关键的事。 能够将费西人的首领成功击杀,它自身付出的代价是一条手臂与腹部那个惨烈的贯通伤口! 最要命的是,虽然其余的墨绿色的体液淋漓的阿尔法黏液兽肌肉组织,都随着连接它们之间联系的那根白线掉落到了地面,渐渐萎缩,枯死。但是嵌在它肌肤中那块没来得及逼出的阿尔法黏液兽肌肉组织,此时在惊然分心之下,又余烬重炽,在它背部贪婪掠夺,大有直攻脏腑之势! 内忧外患一起袭来,这头猿王该当如何应付! 可惜黑牙已不能给它时间再来多想。 猿王的身体中,传出一阵仿佛似炒栗子一般的爆响,那是它浑身上逐根逐根骨头禁受不住外界的压力,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事实上,黑牙的最拿手的一招,便是将敌人紧紧抱住,以全身气力将猎物全身的骨头挤压得寸寸断折! 身受重创的猿王强自呼吸着,但是一股血泉,堵塞了他的气孔,他暴增着眼睛,眼眶却已爆裂,看到的只是一片荡漾着的血红! “你……” 呼救的言语堵在了心底,喉间已喷出了夹杂暗红碎块的内脏碎片。黑牙以猩红肥厚的舌头舔着面上猿王喷出的温热血液,它狞笑着把猿王那失去了生命的肉体扭曲成一团麻花状的烂泥,意犹未尽的再发力拧了拧后,将片刻前还是他们的王的头颅一把扭了下来,就擎着那个凄惨头部下方白森森的脊椎骨,仰天咆哮! 此时场中残存的猿人早已惊得呆了,大多部分想来早已臣服于黑牙,便开始对同胞展开杀戮,黑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移动到通往下山小路的唯一出口处,安静的观看着场中局面的变化。 -----------人心险恶,这句话众所周知。 ----------但是连猿心险恶得一至于斯,就算工于心计的帕明斯等人,也为之暗暗咋舌! 忠于猿王的猿人,渐渐将被屠戮殆尽。石平竟然在此时越俎代庖的先于瓦蒙下了一道令人大惑不解的命令,他那懒洋洋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机里响了起来。 “大家出去把,该我们上场了!” 话音未落,他身前的卡尔双手一插,深深陷入面前的木质中,再嘿然沉声吐气,只听”啪啦”一声巨响,树叶纷飞,木片乱舞,人类,以这山峰上最后一支潜伏者的身份登场了! 原来他们竟早已将雷霆崖上的几株巨树的中心木质掏空,藏身于其中。由于进出口处均选在离地近十米的高空之上,又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故能逃拖猿人与费西人的侦测! 瓦蒙表面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也随众步出,但是紧随其身后的阿里却是心惊胆颤,他表面粗壮豪迈,但是心思却甚是细密,这名身高两米二四的黑人大汉窥见身前领袖双耳不住颤抖----------这是正瓦蒙极怒时候的征兆。 而另外的人也甚是不解,需知此时拥护已逝猿王那方面的猿人虽现颓势,元气却未大损,石平选择在这个时候前去坐收渔利,未免也太早了些。 却见此时石平仰天怒嗥一声-----------此声音乃是由事先由亚特兰蒂斯人所研制出的微型录音机所放出,模仿得惟妙惟肖。装扮成高大猿人的卡尔也不作声,虎跨上前,一记平平实实的直拳径直轰向凶态必现的黑牙! 拥护已逝猿王那方面的猿人见来了援军,心中先是一喜,待看清后却是一片冰凉---------因为当日亚特兰蒂斯人为了掩人耳目,每一只伪装用皮都是自最普通的猿人身上剥制。那些猿人见援军毛色既不出众,体形又瘦小非常。心情便在刹那之间完成了由失望到希望再转化为绝望的矛盾煎熬过程。 然而偏偏就是这群中随随便便行出的一只杂色毛色的猿人,竟能一拳与刚刚弑王自立的黑牙平分秋色!气流激乱中,卡尔嘿然吐气发声,旋即第二拳一反常态,迅捷无伦的再度轰击而出……转瞬间,竟然与这头有创在身的凶蛮野兽连续对攻七拳,互不相让!黑牙怒吼连连,心中虽知自己身扼守要冲地带,不可为敌人让出生路,但是身上几处伤口因为使出了全力,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喷而出,实在有力不从心之感觉,忠于猿王的派系见得绝处逢生,且战且退,一只只逐渐通过黑牙让出,由石平与卡尔把守的的缺口溜下崖去,这两人合作无间,配合默契,在狭窄的山道上也渐渐拉开着与瓦蒙等人的距离-----------在最后一名忠于猿王的银背猿人撤离以后,石平陡然闪身到了卡尔的前面,双掌平平托出,以卸的办法抵挡住了双目赤红,已陷入疯狂状态的黑牙的竭力一击!卡尔趁此机会全力一拳,轰击在了这条山间的小道上,拳深没入石直至小臂!如同蛛网一般的裂隙顿时伴随着”嘶拉”声蔓延开来,只听得”轰隆”一声,石片与烟尘弥漫得到处都是,空谷中顿时回荡着巨石滚落的轰鸣,而这条小道便自此坍塌出一条十余米长的缺口!在这道人为制造出的黑沉沉的悬崖旁,久立便让人有头目森森之感! 石平站在小径的这边,抹去口角的鲜血,眼里满是笑意的向着瓦蒙一众从容挥手作别-----------后者正和黑牙的直属卫队打得难分难解,瓦蒙遭一只白毛猿人与一头银背猿人纠缠住,一时间不克分身,但望向石平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未料到,这个自己心目中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男人竟然这样早便先出了招! ------------毒招! 且不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几十只疯狂的高阶猿人,只说在这四面环绕的险峰之上,唯一的上下途径被卡尔一拳击断,万一届时大队猿人将此处重重围困,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石平施施然同了卡尔扬长而去,他们加快了步伐,追赶上了成功拖逃出来的十余头拥护已逝猿王那方面的猿人,石平根本不待那些瞠目结舌的灵长目同类张口,径直按动微型录音机的按钮,其播放出的声音严厉而慌乱:“阿里塔啊吐哦斯啪!西吐个啊是啊!” 这乃是他事前先请亚特兰蒂斯人特意录制好的语言,意为:“玛雅之石在哪里,我们快去保护它!” 在此情此景下,这样的提议自然合情合理,残存下来的猿人闻言对望了一眼,却不做声,饶是石平,此时心中也有些紧张,连忙再将那句猿语播放了一遍,表情上做得极是愤怒与急迫。 终于,一名全身伤痕累累,断去一臂的老白毛猿人挣扎着擦去身上的血迹,用难以辨识的古怪语调发出了几个命令,其声音虽然微弱,却有一种威严之意。其余猿人一一凛然遵从散去,那老年白毛猿人倚石休息了半晌,强打精神,示意石平与卡尔跟来。 石平心中一阵狂喜,临行前所做的工夫没有百费,此计果然得售!眼下它们这两只众猿的救命恩人果然已得到了猿人的信任! 其实自石平现身之后,暴露出的种种疑点甚多,但首先,他们就给了这些猿人以”救命恩人”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其次,这也是因为这时的情势实在混乱到了极点,猿王被杀,黑牙叛变,老猿人又身负重伤,这几大因素所交织在一起,除非是头脑异常明晰的杰出之人,否则也难以顾及这许多! 黑夜深沉,远处的涛声时近时远的传来,澎湃如石平与卡尔的心情。那老猿人不顾伤势,急急地在前面行着,在这密林中穿行了近二十分钟以后,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他们竟又回到了雷霆崖! 第一百二十一章 揭晓 他们离去仅仅不到三十分钟,峭拔的雷霆崖顶上却呈现出一种难以分说的死寂。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仔细考察过,雷霆崖顶的确只有一条路可供进出啊! 瓦蒙和那些背叛的猿人去了哪里? 卡尔的心中盘旋着这样一个问题,他转头望向石平,以内置的通话器小声询问着自己最敬重的人。但石平的回答却也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 事实上,石平的心中还要比卡尔更急于得知那干人等的下落。可是他深心处清晰的明白:-------------大多数的时候,急是一点益处也没有的。它只会令得你的思绪更加混乱! 远处,黑沉沉的山峦起伏佝偻如眼前这一只白毛老猿人的脊背,它一面蹒跚的在几乎不能称作路的山间艰难行进着,一面以一种撕心裂肺的方式努力的干声呛咳。紧随其后的石平微微皱眉,他对于医疗领域多有涉猎,一听便知,这头老猿的肺的功能正随着体内创处血液的缓缓涌出而不断丧失。这名男子惟恐还没有走到目的地,这头遭受重创的白毛老猿人便一头栽倒在地,经历一阵拉风箱般的剧烈喘息后便永不起身! 到目前为止,他相信面前这头身受重伤,心情紊乱的高级猿人还没有识破他们的伪装身份。至于为何要引领他们到雷霆崖来---------那是因为很有可能,阿尔法矿石----------猿人口中的玛雅之石就正是藏在这里!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当费西人在这里中了陷阱,损失惨重以后当然不会想到,用来引诱它们入彀的阿尔法矿石不仅乃是货真价实,而且还会继续被放置在原来的位置! 很快,石平便从脚下证实了他的猜想。 转出这片密林以后,脚下的地面变得坚实平坦-----------这只能说明一点,经常有生物自这里进进出出!而没有什么重大关键的东西,会引诱得猿人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出没?石平环顾四周,由方位来讲,此处乃是雷霆崖下方的一个隐秘小谷,相信若非有人引领,极难寻觅得到。 思索间,前方已有火光透出,踉踉跄跄的白毛老猿人的脚步中也透露出一丝宽慰的意味,但是,通常灾祸的降临,都是突发而至的! 老猿人的身躯陡然僵硬了,从佝偻的背影中,可以读出一种希望越大导致了失望更大的深沉悲哀! ------------展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一片狼籍的血腥场面,十余具尸首不全的猿尸横七竖八的横陈于地,它们的面上,显示的是一种惊异与难以置信的表情。从这上面看来,杀戮应是突然发生在短短的时间以内-----------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猿人守卫中出现了内奸,里应外合之下,打得它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老白毛猿人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它忽然狂叫着以一种与其重伤的身躯所很不相称的速度奔入了眼前那个如同巨兽的大口般的山洞之中。石平却没有急于跟进,他仔细翻动尸体,查看致命的伤口的位置,再以手沾取血液辨识其凝固程度后若有所思。根据他多年来出生入死于生死线上的丰富经验,他隐约嗅到了一种云蒸雾蔚般升腾而起,以至于贴面狞笑的危险! 峭拔嶙峋的雷霆崖,自下方仰望上去,直欲似一头接天的黑沉沉巨柱,顶天立地的压抑着石平与卡尔两人。 “进?还是不进?” 这两个念头在石平的心中交错着争斗,轮流的占据着上风,与瓦蒙的决裂原本是意料中事,他对此早有准备,因此对于此点这个男子并不担心。但是,当前混乱的局面令得他有些望而却步了------------毕竟,,他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谨慎二字,向来便是他的座右铭。此情此景之下,他回忆起了老师的教诲:“大丈夫当知进退,很多人都懂得在该进的时候进,却恰恰不知道在该退的时候及时抽身!” 但是,此时他们肩头背负的重大使命却不容得他们后退,须知猿人与费西族虽然领袖皆同归于此役,但是,只要祸乱的根源----------阿尔法矿石只要存在一天,那么随时都会再诞生一个甚至十个新的猿王出来,当日只在人类首都下便足足现身了四头有继承权力的金毛猿人,岂知以后会不会出现更多!而目下正是千载难逢的猿人内乱时期,若现在放弃了这一次机会,只怕痛定思痛的猿人会全力戒备,将来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靠近这些自天外飞来的奇异石头方圆一平方公里以内! 最后,还是由洞中一声经过了千回百折的反射后传来的,充满痛楚的隐约大叫令得石平下定了决心-----------那正是随同瓦蒙出行的拳王阿里的声音! “原来瓦蒙他们已经先进了去!并且还暴露了身份!” 石平的脑海里电光石火的掠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再不犹豫,径直唤了声卡尔,冲了进去。在这个时候,个人的安危得失已经不能再放在心上。瓦蒙他们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么石平原本筹划的暗中潜入计划已经不能实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得去面对而不是逃避!如果想硬来的话,没有了瓦蒙的强悍武力,那么这个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穿越过黯淡火光映照的长长岩洞,四面石壁上粗糙的凿痕哪怕是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猿人想要在这样坚硬的岩石里以原始的工具生生开辟出这样的一个漫长的人工洞穴,其艰辛困苦可想而知,高低起伏的地下遍布猿人的尸体,在高一脚低一脚地拐过一条弯道后,石平忽然停了下来,他望着石壁上的一个指印宛然的拳印淡淡道:“瓦蒙在这里出手了。” 戒备着的卡尔转头望去,点头称是。要将拳头在石壁上留下印痕这并不难,难就难在这拳印边缘光滑柔和,竟无一丝裂纹!这样将刚柔的力道如此完美的融合,统一起来的,哪怕是放眼联盟,也是屈指可数的。而在此地能攻出这样完美的一拳的,相信便只有瓦蒙一人而已。 墙壁上的火把渐渐的密集起来。于是越发显出这幽深黑暗的洞穴的阴森可怖,置身于火光中的他们,只觉得暗处似乎有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在冷冷的窥视着他们,前路漫漫,危机四伏。这一路行来,石壁上的打斗痕迹越发明显,有的洞壁上甚至出现了坍塌的现象,石平忽然弓下身去,检起一小片微微泛红的断痕新色的劣质玉石-------它的另外一半已经不知道掉落何方。石平的眼里露出悲哀之色,缓缓道:“瓦蒙手下的帕里斯,相信就在这里被杀的。” 卡尔不解的望向他。石平补充道: “我在帕里斯的脖子上,见道过这块悬挂着的玉坠。” 挂在脖子上的玉石已四分五裂,那么主人的命运可想而知。卡尔也沉默了,无论帕里斯昔日如何与他们敌对,但是现在是关系到人类存亡的时候,这个为了人类而献身的人,就应该得到他应得的尊敬。 接着,他们又陆续发现了六具参加了诺亚方舟计划的人类尸体,他们的死状都是极惨烈的,几乎每一个人都与一头乃至几头猿人一起同归于尽! 石平两人没有多加停留,事实上,现在也不是停下来悼念这些勇士的时候,他们急急的向前奔行着。终于,猿人特有的怒吼和咆哮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他们放轻脚步,缓缓前行,前方乃是一个方圆近百米极其宽敞高大厅堂,四周燃起了二十余只火把。石平与卡尔自一块大石后探出头去,入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便是阿里那怒睁着双目的头颅,被高高的钉在了他们前方的那道石壁上!而他的身体,却躺在十余米外的地面,还不时的微微抽搐一下,相信石平起初听见的那一声大叫,便是这名男人临死前的惨嚎! 然而他们的目光转瞬间便被阿里头颅下数米的那块积得近三层楼房高,晶莹剔透,彩光流动的庞大石堆所吸引--------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猿人的宝藏----------阿尔法矿石! 石平与卡尔的呼吸几乎窒住,这样大量的阿尔法矿石一旦流落到猿人或是费西人的手上,那么都将对人类的未来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石平的眼光忽然停留在地面一头死状诡异的猿人身上,这只猿人僵硬的面颊上满是欢喜之色---------似乎在它死亡的时候,还没有觉察到大限的来临--------双手的皮肉却已被腐蚀得可见到森森白骨。更为奇特的是,这样死法的猿人实在不在少数! 而这些死去的猿人却均有着一个相同的特征,它们的手中,都拿取了一粒或大或小的阿尔法矿石!拿得多的跑得近些,拿得少的跑得远些。石平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往日目睹的情形,所有的猿人在使用阿尔法矿石的时候,均用到了那种淡紫色的液体! 看来问题的关键便在此处了。他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计较,原来对于猿人来讲,阿尔法矿石也是不能够直接使用的,相信猿人也是刚刚发现这样大量的阿尔法矿石不久。苦于没有充足的紫色液体来配合使用,因此就利用了这样一个机会来设置圈套诱敌深入。 ------------只可惜祸起于萧墙之中,以至于外敌未清,内乱,已生。 然后,他终于看见了瓦蒙! 第一百二十二章 援救 自山隙间不知名的孔道里灌进来的风,一如史前巨兽的浓浊残喘,一呼一息间,火光摇动,暗影森然。配合上四周诡异而惨烈的气氛,分外的摇人心旌。 参加了洛亚方舟计划的成员,现在已只剩下了三人!在瓦蒙的率领之下苦苦支撑。他们面对着的,是多达十余头被热血与愤怒烧红了眼睛的白毛猿人,而起初引领石平他们前来的老白毛猿人灰须,竟也不顾伤势,加入了围攻他们的行列! 能够存活到现在的,不用说也是人类中的精英,其中一名身材如猴子,干瘦枯萎,面黄肌瘦的男子,竟以一己之力,堪堪抵住了三头白毛猿人的攻势!招架间竟然还有攻有守,丝毫不落下风! 在场的除了瓦蒙以一己之力独挡五头白毛猿人之外,看来就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猥琐男子实力最为强劲。 石平在心中惊异之余,暗暗的留上了心,在他记忆中,这男子乃是由军方所派出,有一个一眼看来便知是杜撰的假名:德克。 在与之接触的短暂时间里,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从不主动与别人说话。堪称惜字如金。没想到在这图穷匕现的关键时刻,他竟成为了团队里仅次于瓦蒙的中流砥柱! 场中劲气飞舞,怒啸声大作,局势渐渐明朗起来,虽然目前瓦蒙与德克两人看来暂时可保无虞,但是剩余的两名洛亚方舟计划的成员却已是岌岌可危,一旦对付这两人的白毛猿人空出手来,相信瓦蒙与德克的毕命之期也就为时不远了。 大概是因为一方面己方稳居上风,一方面存下了觊觎阿尔法矿石的私心,居然没有一只白毛猿人向外发声示警! 蓦然之间,一道紫幽幽的光芒惊电一般的在这大厅里闪了一下。原来是一头白毛猿人害怕夜长梦多,事机有变,陡然间全力蓄力于右爪之上,施展出了两伤的绝技!这电光石火的一击发出之前无任何征兆,等到光芒闪起的时候,招已及体!一名本就招架得左支右拙,应付得举步维艰的洛亚方舟计划的成员慌然闪避不及,连哼也没有哼上半声,就惨被齐中由上自下活活斩为两段! 而施展此招的猿人毫无胜利过后的欣慰之色,痛苦的闷哼一声后,抱着手臂蹲了下去!眼见得它的右臂迅速肿胀起来,其上覆盖的毛发根根竖起就好似钢针一般!带领石平来到此地的那头老白毛猿人灰须显然见多识广,一个跨步行到其身前,只听得那头痛苦着的猿人一声凄厉的惨嗥,它的那只手臂竟然被老白毛猿人活生生的一把撕下! 猿群里顿时出现了混乱,因为有黑牙背叛的先例在前,甚至有一只看来比较年轻的猿人裂石对老白毛猿人厉啸着出了手。后者怪叫连连,趋避进退间甚是狼狈。而那名失去了手臂的猿人呼吸微弱,勉力站立,声音微弱的低声发出一个个古怪的音节。想来是在为老白毛猿人辩解! 就在这乱成一团粥的时刻,通往外界的通道出忽然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无助舞动着,向着里面飞射而来----------在场的猿人均乃万中选一的杰出之士。一眼便能辩识出此乃一头身材瘦小的普通猿人。而刚刚才拖离了同胞追杀的老白毛猿人更是认出,这正是在雷霆崖顶,出手力抗黑牙的救命恩人。 在这一天里,在场的猿人都经历了太多的鲜血与杀戮,同族族人的性命在自己面前不断的失去,因此对生命就起了一种分外的珍惜感觉。于是顿时便有两头白毛猿人跃起,飞身接住它,这其中,自然就有身受重伤的老白毛猿人在内。 两猿跃起,成功的接住了这一只看来昏迷不醒的同胞,其余以裂石为首的三头猿人则闪身过去。警惕的扼守住了唯一的入口,一旦外敌侵入,便将受到他们的联手痛击---------瓦蒙的爱将阿里便是因为冒进,惨死在这一招之下--------所以全神贯注的它们,就根本没有察觉到,两只飞身前去拯救同胞的猿人,在接住那只身材瘦小的家伙的时候,全身都古怪的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然后僵立不动! 来路幽深而黑暗,裂石它们等待良久,却始终没有外间的敌人攻入,而本来渐渐不支的被围困的人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蓦然间回光返照般的精神大振,一时间还有反攻的趋势。裂石心中发急间,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到底不对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遽然,这只年轻力壮的白毛猿人,觉得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浓浊的喘息着的声音!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敌人什么时候已掩至身后! 裂石悚然回首,老白毛猿人灰须那张衰老而丑陋的脸便出现在眼前,它费力地吐着腥红的舌头,一股难闻的肝臭气息扑面而来。裂石厌恶的后退一步,想到自己起初曾经因为误解而对其出手,按耐下心头的怒火,努力的克制着心底的怒气,以猿语道:“快过去帮忙,这里有我!” 老白毛猿人灰须表面上诚惶诚恐的低着头,却蓦然出手! 它迅捷无伦地将锋利而布满了污垢的爪子全挖进了毫无防备的裂石的腹腔里,然后一把抓住了它的心脏与周围的器官,用力一捏一扭! ------------这便是它的回答! 裂石发出一声谁听了都会一辈子忘记不掉的惨呼! 灰须扭曲着脸又逼得近了些。它重伤的身体奇异的薄了起来,五官脸容都同以前没什么分别,但却似被抽空了血挖去了脑髓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恐怖诡异。 它一把攥住了正在被临死前的痛苦煎熬的裂石的抽搐着身体,一口就咬在了它的咽喉上!旁边的生物清清楚楚的感觉和听到,裂石的血液全被吸吮到老白毛猿人灰须口中咽下的声音! 与此同时,围攻瓦蒙的一头猿人也遭到了来自身后的致命袭击----------与灰须一起去抢救”同胞”的另外一头白毛猿人,也突然对片刻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发起了最致命的攻袭! 死亡甲虫! 在这个关键性的时候,伪装成猿人的石平又一次运用了能够控制生物肌体的死亡甲虫,成功的将整个战场上的局面逆转了过来---------尽管,为此他已将身上携带的所有甲虫已全部用光-------毕竟,白毛猿人的意志力和肉体的强韧度,都非普通猿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以后,剩余的白毛猿人冷静了下来,在与人类的战争里,他们成功的掌握了对付被占据身体的族人的办法--------攻击其头部!石平的计谋虽然给它们整体上的实力以重创,但是却是非致命的:瓦蒙三人依旧被死死围困,石平与两头被控制的白毛猿人一起,被压缩到了大厅旁边的角落中,落败身亡也就是顷刻间事。 但石平的任务却并不是来杀敌的。 他的目的在于两个字: --------引诱! 猿人也忽略掉了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谁?将面前这只可恨的装扮成同类的人类自外间飞掷而入的! 当担任此地守卫队队长的白土醒悟过来这一点的时候,它的背心已中了一拳。 这一拳来得悄无声息,就仿佛是它一早便等待在那里,白土是自己顶/撞上去一样。 这一拳的力量,锐利如刀,偏偏却又宏大得沛莫能御! 白土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因为那股澎湃力道而断折的骨头,刺入内脏的那种尖锐的剐痛! 他不愿意动, 因为一动,这疼痛便会变本加厉的饥渴的折磨它的神经! 但是它又不能不动。 因为不动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死! 一头同胞见机不对,意图赶来救援,眼前陡然间光华乱闪,竟是石平抓起身前的一把阿尔法矿石,向着它用力撒至! 没有紫色液体的辅助,擅自接触到玛雅之石的猿人下场,就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坚硬冰冷的石地之上。这头猿人大骇下忙变进为退,抽身后跃! 情急之下,它竟一头撞入了全身已是千创百孔,血肉模糊的老白毛猿人灰须的怀抱之中!死神便狰狞的微笑着向它张开了双臂! 在它因为剧痛而隐约模糊的意识中,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惨呼。 “那……似乎是…白土的声音。” 这也是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洞 石平已除下猿皮所制的头罩,他独自立在一块较高的大石上统揽全局。从容的自信微笑着。在这个男子设置的连环攻势面前,本已稳居上风的猿人业已被打得溃不成军。只能苦苦支撑。 卡尔一人迎战三头白毛猿人,他的出手反倒更是迅猛威烈,每一拳击出,都带有闷雷一般的虎虎风声。闻者听来,无不好似心底有什么沉实笨重东西在缓缓碾过一般。那么正面抵受他拳头威力的猿人的感受可想而知。卡尔夫妇自从在红江旁服食了石平的鲜血以后,实力上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他们的基因链本来经过人为的改造,虽然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却很不稳定,难以驾御,甚至容易出现异变现象和排异反应。而石平血液中蕴涵的来源于参兄的那种神奇的进化能量无疑从很大方面上加速和完善了他们自身细胞的进化历程---------在正常情况之下,这个过程是需要一段充满危机的久远时间的。 在马塞一名基因专家看完他们细胞组织的活体分析报告后惊叹道,这神奇得就好似上帝赐予的杰作! 于是在这样的优秀条件下,大量的新技术被应用到了卡尔夫妇的身体上--------而他们的身体也总是能很好的去包容,完善接纳这些生物科技上的顶尖技术----------卡罗甚至惊喜的发现,自己恢复了生育的功能。 全力应战的卡尔,实力赫然不在神秘人德克之下,他一身坚御如钢,拳沉力重,本就适合于这种群战的场合。再加上他普一现身,便出其不意的击杀了一头背向自己的白毛猿人。同时石平又运用巧计控制了两头白毛猿人为己方所用。万般无奈之下,猿人只得分出围攻瓦蒙等人的人手,前来应付这边越发猛烈的攻势!同时,它们还必须小心翼翼的提防人类施展出那种卑鄙的侵占自己身体的方法。 --------却不知出发前,诺亚方舟成员虽每人身上都配置了十只死亡甲虫,但是一路杀进来的时候早就用得一干二净,而石平成功的控制两头白毛猿人后,便已将他和卡尔身上的存货耗尽。 -------很遗憾的是,它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此消彼长下,瓦蒙的压力顿减,围攻他的白毛猿人数目已经由五头降到了三头,而这三头的攻击还变得缩手缩脚起来! 这位人类中的最强者一声长笑,笑声中一吐压抑与憋屈之意。 他发动了攻势。 他发动了连自己人看了都有些心惊胆寒的可怕攻势! 黑红色的披风影子与带起的风声充斥在了这三头围攻于他的白毛猿人眼里,石平转头遥遥望去,只见得三头白毛猿人惊叫连连,茫然如没头苍蝇一般惶乱打转。而瓦蒙迅捷无伦的在它们周围穿行着,一袭大氅猎猎飞舞,不时攻出一招半势。这远远看去,就好似瓦蒙以一己之力,反过来包围了三头强悍的白毛猿人! 蓦然之间,血光迸现,在一头猿人凄绝而濒死的哀号中,瓦蒙以自身生长出的月白色骨刀,将其一刀劈为两段! 而这一声惨叫,便揭开了猿人完全溃败的序幕! 眼间大势已去,本就群龙无首,现在更心无战志的猿人纷纷开始夺路而逃。石平对卡尔微笑道:“算了,穷寇莫追,眼下猿人中王者逝世,势必一片大乱,它们就算逃了出去,短时间里也没有办法召唤来更多的援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备而来的费西人也将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对猿人展开强攻。我们会暂时得到一小段宝贵的时间来做我们想要做的事。” 另外两人闻言,纷纷住手放任手下的猿人逃去-------事实上,连场恶战以后,这仅存的两人实在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惟有瓦蒙心伤部下之惨死,出手间劲道更是狠辣迅猛,只见被他拌住的两头遍体鳞伤的白毛猿人惨叫连连,血光飞溅下,瓦蒙竟欲将它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剐下来! 石平微微皱眉,暗中拉了卡尔一把,退开几步。 果然,一头白毛猿人见拖逃无望,激起了它的凶性,竟自动将腹部向着瓦蒙的右拳凑了上去! “波”的一声,拳头带着暗红色的内脏穿腹而出!那猿人脸肌扭曲,,惨嗥一声,一口噬向瓦蒙的脖子---------那里却有另外一只冷酷无情的拳头在等待着它的到来---------这只猿人的脑袋顿时被打成了一个熟烂的软柿子一般。 然而它的这自杀一般的举动却是一道饵。 以生命与鲜血交融成的饵。 敌人的体内喷洒出的热血自瓦蒙冷酷如铁的脸上流下,而他的瞳孔业已缩紧。在他双眼的余光中已瞟见,剩余那只白毛猿人毛色转化呈粉红之色。眼眶中流出两道长长的鲜血,整个身体膨大了一倍不止,决绝而悲壮的举臂向瓦蒙搂来。 照这样的情势看来,瓦蒙要想躲避,已来之不及。 那一只主动牺牲的白毛猿人,成功的以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为同伴的自杀行为赢得了时间。起初之所以没有一只猿人启用这种惨烈的自杀攻击,那是因为战场乃是在山腹之中,一旦山洞塌陷,那无论对己还是对敌,都将构成灾难性的打击。此时眼见得同胞均已成功撤退,于是再无顾忌,便启用了这招先杀己再伤敌的毁灭性招势。 瓦蒙却巍然不动,陡然厉声大喝! 他的双手放于胸前如同抱球,便是这样一个小小而简单的动作,却带给人无尽的包容的感觉。而距离得较近的德克面上露出惊容,在这四面封闭的山洞里,莫名的出现了一股庞大的吸力,甚至将他额前的头发都卷吹了起来。 ---------这吸力分明就来自于瓦蒙的双手之间! 那里竟好似成为了一个超微型的黑洞!一些碎末,草根纷纷扬起,齐齐汇聚向他的双手之中! 而那只业已到达了爆炸临界点的白毛猿人,便怪叫着冲向了瓦蒙的-------身前!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众人只听得瓦蒙足可分金裂石的断喝了一声,这声音其实并不大,却不知怎的,就仿佛直接让在场众人的心最深处中颤了一颤! 然后一道厉烈得象是在灼烧你的眼球的血亮光芒霎然拉裂了空气一般的亮了起来! 场中残存的诸人齐齐闭眼! 那是肉体为了保护肌体而作出的下意识举动。 当他们恢复视觉的时候,发觉时间好似在开始那一刻凝固了一样。身体膨大得畸形的猿人依旧呲牙咧嘴的站在瓦蒙面前,双臂作着搂抱的姿势。瓦蒙面色铁青,还是那样微蹲马步,两手如抱球的如山矗立在原地。 但是先前宽大空间中肆掠的那股庞大吸力,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平更是敏锐的感觉到,那只猿人虽然看来还存在在那里,可是先前那种狂暴惨烈决绝的意味业已变得荡然无存。它现在给自己的感觉,就同这山壁周围的岩石没有什么分别。那种一种完全断绝了生机的死味。 与此同时,一股极微细的仿佛用力研磨骨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洞窟中极分明的响了起来。这声音的来源,分明就是来于那只站立在瓦蒙面前的猿人的身体深处! 陡然间,猿人那膨大得畸形的肉体上,开始出现久旱不雨的干裂的土地之上一般的皲折,不断延伸后龟裂开来。最后散乱为一摊难以辨认的恶心血肉! ----------事实上,在闪光耀起之前,它就已因为过分催动身体中的阿尔法矿石所蕴含的那庞大的能量而死亡了。 瓦蒙所做的,便是将其释放出来的能量完全压抑在自身双手所局限的圈子里,再将之完全抵消掉! 现在看来,这个强悍的人类无疑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 由身体中生长出来的那把生化骨刀,早已变成了齑粉。衣袖被毁,无力垂下的赤裸粗大双臂上,满是一条条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可怖伤痕! 鲜血,便迅快地自伤处冒了出来。 瓦蒙面色惨白的转过头来,哪怕是重伤后的他,眼光也锐利得似能穿破人的五脏六腑。 “你来了?” 这个男人用平淡得好似遇见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向着石平道。 石平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是目光却锐利得象针。 “大人言重了。我先前算计你一次,方才又救你一会,大家扯平---------你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便让卡尔击毁洞壁,大家同归于尽!” 卡尔甚是疑惑,瓦蒙的双臂明明已受重伤,为什么队长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但他对于石平的指示向来是无条件遵从,顿时将双手搭在了身旁的洞壁之上! 气氛,顿时再度紧张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石 (新书※lt;大话红楼梦已经开始上传,各位把票都给我的新书把。) 瓦蒙身后黑红披风再度无风自动,他若无其事的以牙齿咬住绷带的另外一端,将受重创的双臂一一包扎。 “石平,你到底想--------怎样?” 瓦蒙的声音忽像有谁扼住了他的喉咙似的变得沙哑。 石平将双手拢在裤包中,懒散的斜倚在石壁上,嘴角微微上翘,在这激斗过后的战场上分外烘托出一种洒拖不羁的玩世不恭。这男子淡淡的道:“我也不想怎么样,如今狡兔死,飞鸟尽,只怕也该到了烹狗藏弓的时候了。大人虽然现在看来双手俱废,非常不巧的是,我起初恰巧在那只死掉的金毛猿人身上学到了些东西。”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聚焦在了瓦蒙的双腿上。 “我似乎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大人在对敌的时候使用过双腿。但是,不用绝不代表不会用!那只恶心的费西人头目便是没有意识到这关键的一点,所以现在就成为了昆虫的一顿丰盛的夜宵-----------有这样可怕的前车之鉴,我觉得我还是小心一点好。” 瓦蒙的脸阴得如同下着雨的天。 他冷冷的道: “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方才在崖顶上出卖了我们。现在这里站着的,起码还应该多上五个人!” 石平针锋相对的冷冷讥诮了回去: “五个帮助你来杀我的人?大人,你我之间相互心知肚明,也不必再掩饰什么。我这个心头大患,你当然是必欲除去的---------我方才若不设局除掉你的爪牙,那么我现在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眼下外忧内患皆未清除,你若是想一意孤行的除掉我,只怕只会让外人检了便宜。” 石平口中的这”外人”二字用得极是微妙与耐人寻味。瓦蒙与神秘人德克闻言后,都明显的窒了一窒。在场的都心知肚明:眼下猿人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而洛亚方舟小队的剩余成员中却分成了三派,互相勾心斗角。加上起初猿人内讧后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是以,一时间,都产生了一种人人自危的心理,竟无人说上半句言语。 瓦蒙踌躇了半晌后,还是将心中焰腾腾的杀机按耐了下来。死者已矣,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猿人盘踞的地区,想要一意孤行的杀掉警惕性极高的石平绝非易事!要是一意孤行想要将其杀死,只怕被他临死反扑后,身受重伤的自己也无力再面对即将到来的疯狂猿人! 一念及此,瓦蒙将目光转向了山洞中央那堆引诱了无数条生灵为之疯狂,争斗,牺牲的阿尔法矿石。哪怕是在这样微弱的火光下,这浸染了鲜血的晶荧物体依然灼灼生辉,折射出无数华美的光芒,令人为之欢喜赞叹。不忍释手。 良久,他淡淡道: “好,你我之间的恩怨,待回到联盟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解决这堆该死的东西。” 此话一出,场中其余人等均松了一口大气。瓦蒙行事向来狠辣无情,不择手段。但是人人均知其一言九鼎,少有食言。事实上,身居他这样的高位上,若是出尔反尔,又何能服众? 一干人等心病既暂去,当下便抓紧时间,仔细在四周搜查一番后,又明白了猿人将储藏室设立在这里的另外一个重大原因。 ----------原来就在这个宽敞的大厅的左侧的小路的尽头,竟然有着一条阿尔法矿石的矿脉带!其形如花,在横断面几近五米的矿脉花蕊的中央,便有着一团大如鹅卵的通红色阿尔法矿石,发散着一种炽烈的燃烧般的光芒。而周围布满了猿人腐烂的尸骨,看来正是因为这团放射极强烈的巨大结晶矿石,才使得猿人的开掘工作为之停滞。只是不知道还停留在原始社会的猿人是以何等方法,居然能寻觅到这些深埋于山腹中的珍贵矿物! 他们纷纷动手,将携带而来的高浓度盐酸浇在了这些缤纷的矿石上面。德克则取出了一个盒子,仔细的掘下那块巨大矿石。想来是要带回联盟以备研究。而他将这块矿石普一取出,便觉得四周山壁开始微微摇晃起来,大地深处也开始发出极沉细的轰鸣声。被浇上了高浓度盐酸的那一大堆阿尔法矿石也开始融化,发出逼人的高热,靠近其周围的猿人尸体上的毛发被燎烤得卷曲,发出焦臭难闻的味道。此情此景下,任谁也知道这里已变得极度危险,于是众人纷纷夺路而逃--------幸得猿人想来忙于王位的争夺难以抽出人手,加之未免又有些以己度人,想来人类当也无法接触阿尔法矿石。一时竟未及时派遣兵力而来。以至于这四人无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他们一气狂奔到数十千米以外的地方,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息-------石平却是最后一个奔到的。卡尔见他喘息间面色阴晴不定,有些异于往日,关心的询问其是否受伤。石平方欲答话,却陡然感受到耳中炸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四人中,连同瓦蒙在内,都立足不住,齐齐为浩瀚的巨力震倒在地! --------原来雷霆崖整个山峰,就仿佛是一个装满了火药的大库房一般,炸裂了开来! 这样可怕的声音,这样惨烈到只能用伟大这两个词语来形容的一次爆炸,实在是在场的所有人生平为之仅见的! 待到光华消去,尘埃落定。已是半小时之后了。 众人的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聚集在一起震翅。只能看到各自的口唇蠕动,却都不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卡尔的面上现出痛苦之色,他的耳力最是敏锐,因此,受到的震撼乃是最为强烈的一个。 只见沉沉夜色里,原本险恶高峻,奇峰拔起的雷霆崖竟在这一瞬间,四分五裂的崩塌下来,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得荡然无存。地面下开始传来隆隆的声响,空气里也开始弥漫出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在微微晃动着的地壳下,相信正在酝酿着一场难以揣测的巨大灾难。 而这场事故的四名肇事者面面相觑,他们事前也未料到,阿尔法矿石中被高浓度盐酸引发出来的能量,竟然是如此的狂猛暴烈! 等到稍事平静下来,当时一心急于逃命的众人方来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正处身于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这种体积粗大如木桶的奇特物种竹身呈暗红色,竹叶茎处作淡紫。当风吹来之时候,竹叶之间发出金属碰击一般的奇特闷响。这时候,天空中忽有一道宽阔几达半个夜空的血红色灿烂极光划过,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的石平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的,忙道:“大家快退出这一片血竹林!” 话声中竟带了几分惶恐之意。众人皆不解其意,石平却再不说话,径直当先冲了出去。此时竹林的左侧忽然传来一声极苦痛的闷哼,细辨其声,却非人类的声响。卡尔此时才从起初的震荡中回过神来,他一面追随着石平的脚步而去,一面厉声示警道:“小心,那是猿人的声音!” 而此时,那种饱蕴了极大痛苦的惊恐呻吟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响了起来。瓦蒙终于勃然变色,听这声音,只怕包围着他们的猿人实在不在少数。他再借着天空中闪过的极光往声音响动处一看,浑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仅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头银背猿人正呆滞着无神的两个空洞的血眼眶望着它。任谁也看得出来,生命已经远离了它的身躯。无数有着长长细腿的棕红色肥虫正自粗大的血竹茎上的小洞蜷缩着身躯钻出,以锐利的口器尽情享用着这顿丰盛的大餐。四面里的凄惨哀号声业已响成一片,他们所处身处幸得是一小块空地,暂时还无性命之虞,但是置身于这样一片噩梦一般的环境中,只怕是任谁也不甘愿的事情。 瓦蒙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用作定位方向的仪器,往身上喷洒了一些联盟中特制的防御毒虫的药剂,皱眉望了望石平离去的方向,带领着德克消失在另外一面的丛林中。 此时卡尔也已追赶上了石平,同样也看到了这样一幕人间地狱般的惨景。饶是他艺高胆大,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石平谨慎的避开了旁边血竹的一根枝条---------其实他服食参果后,早已不再畏惧这些毒物,只是他不知道这一点而已---------淡淡道:“小心些,别惊动了它们,那些家伙终究逃拖不了爱攀爬树木的本性。殊不知这种巨型血竹均是与这种棘刺虫共生,前者为后者提供住房,而这虫子吃剩的东西便成为了竹子的养分--------你注意着脚下,棘刺虫能够喷出带有强烈麻醉效果的液体,一旦中招,就只有任其蚕食的命运!” 前方的血竹稀疏起来,两人沉默的前行着。石平没有说要去那里,卡尔也没有问,但是照这个方向来看,他们所行进的方向是与hope号停泊的地点背道而驰的。 卡尔忽然断然的沉重道: “队长,你有心事!” 走在前面的石平闻言浑身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这男子伸出左手。在微弱的星光下,可以隐约见到,在他的完好无损的左手掌心的皮下组织里,有一粒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褐色石块,在其中散发着暗淡而神秘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捕 新书大话红楼梦已经上传,各位把票都给我新书把。 天低铅云,山号凄风。 一座突兀的山峰若裣翼远眺的苍鹰。 他们落脚的营地,便选取在这山峰之下。 石平的脸色通红。 却不是被火光所映红的。 他已整整病了三日。额头就滚烫得仿佛是一块刚出炉的碳。自他的眼里望出去,一切的事物都是朦胧而惨淡的,均有着摇曳的重影。疾病已经狞笑着以它独特的方式将这个男子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在这三天里,他们一共遭受到了七次猿人的追杀,围捕者的人数一次比一次众多,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 遭受了领袖被杀,神石遭毁的双重打击的猿人,正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坚决,恶毒而愤怒的寻觅着这毁掉了它们种族繁荣昌盛的希望的两人的踪迹! 并且,在数度交手的过程中,病中的石平更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件事。 一件令他惊怖的事。 猿人在出手中,显然得到了一定的指示。看得出来,这些向来只懂得毁灭的家伙出手间留有一定的余地。 它们的目的很明显: -------活捉目标! 而被猿人活捉后的下场,只用想的方法也知道,可以以四个字来形容。 ---------生不如死。 但是他们两人只有逃。 也只能逃! 没有人可以以一敌百的,更不用说石平与卡尔要面对的是难以计数的,生于从林,死于丛林的整个强大猿人族群的追缉! 石平呼吸浊重,头痛欲裂。他自己也能感受得到,自鼻孔中吸入的气体是冰冷的,呼出后就变成热锅旁冒出的滚热蒸汽一般。他的头脑虽然昏沉,但还是能判断出来,自己这场病的根源,便来自于左手心里那颗看来毫不起眼的小小黑色石头。 原来那天当德克将那粒光明璀璨的巨大阿尔法矿石挖下以后--------人人的眼里均注目在其之上,那就仿佛是一个小小的光明源头,毫不吝惜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于是人人都忽略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这块阿尔法矿石被挖出留下的底部凹陷处的中央,还有着一颗极不起眼的暗淡小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其实,就连石平也没有注意到它。其实这也是意料中事,因为这粒石头实在是太过平凡,太过普通了!看上去和路边随随便便的一粒小石头殊无二至。 ---------注意到它的乃是同石平共生的新智慧生命。 -------小强。 它以自身的独特能力,感受到了这石头内中蕴涵的强大力量。于是便控制了石平的左手,以自身的本体将这粒平凡中包藏了强悍的奇特物体纳入了自身的怀抱中! 事实上,小强的这个举动无疑是非常危险而卤莽的。要知道,在那个狭小的矿洞中导致猿人不断猝死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一粒小小黑黑的顽石!其实,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块天外飞至的原石,才能无中生有,在雷霆崖的深处不断的衍生出大量的阿尔法矿石! 外出寻找食物的卡尔还没有回来,但是石平自身实在是口渴得双唇都起了龟裂的皱折。整个人都好似要焚烧起来-------虽然就在十分钟前,他还饮下了满满一整水壶的凉水。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眼前的景物就好似隔了一层毛玻璃一般模糊不清。这个男子手扶着大树,艰难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不远处的那条小溪行去。 原本数分钟即可行至的短短路程,此时一路摸爬滚打着走来,就仿佛有千里之遥一般。石平每跨出一步,眼前金星乱冒,耳中轰鸣作响,心脏更是跳得几乎要跃出胸腔。此时他身体中几乎所有的体能都被小强用来抵御压制那黑石中藏着的几乎沸腾着的狂猛能量,两者交战散发出的高热使得他整个人都快被煮熟开来。一种恢弘得至强至烈的灼痛毫不懈怠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水,水。” 石平在嘴里无意识的叨念着,跌倒在地的他努力向着水气传来的地方摸索着寻觅而去。但是就在这个他最为脆弱的时候。自林间陡然闪现出两道高大的魁梧黑影! 片刻以后,猿人独特的象征胜利的狂暴嗥叫声响彻了附近的整片丛林! 这几头幸运儿,成功的捉住了猿人高层必欲得之而后快的这名人类! …… 而在这个时候,卡尔正面对着他平生的最大一次危机! 他本是打算出来寻找一些食物的。 但是在这荒凉与危机四伏的陌生原始丛林中,捕食者沦为被猎食的对象的事情屡见不鲜。有好几次,这个男子意欲采取的鲜艳野果陡然间窜动起来,恶狠狠的噬往他的要害--------原来那野果竟是一种奇毒无比的异蛇的头冠。 而踩上去便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爆破出大量笼罩方圆数十平方米的淡黄色烟雾,更与地面同色得难以辨识的成熟马勃菌体。却除了会让你吃上一惊之外,没有任何的坏处。 当手提一只肥硕的豚鼠的卡尔踩上第六颗成熟马勃菌体的时候,他遇上了一次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突袭。 ----------一根粗大的木棒,携带着沉重的劲风,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 这事实上也是猿人惯用的突击方式。 警觉过来的卡尔顿时听出,周围已经有六头猿人在四周的密林里包围了自己。他举手挡住偷袭而来的那根原始的兵器-------棍断-------右手顺势探过去,一牵一拉,一头体积几乎两倍于他的灰背猿人便被他抓住了断折木棒的另外一端,强行拉了过来。 卡尔沉身跨步,撞入那猿人怀中。顿时有闷脆的骨折声响起。他就以这个猿人余温未凉的躯体为挡箭牌,隐藏在其身后,径直冲向了另外两头猿人的潜伏处! 但是他瞬间即发现,自己所要面对的,却是两具尸体!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先于他将这两头猿人在这短短的瞬间成功击杀!而周围剩余的那四头猿人的呼吸,也仿佛在起初那一瞬间凝固住了。 生物若已经不能/不会呼吸,那么毫无疑问,生命已经永远的消逝于它的体内! 这时卡尔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林间一片寂静。 雨落在叶面的沙沙声发出低泣般的声响。 卡尔站在原地不动,他好似在看雨。 由于跟随石平已久,在这个男子发现攻击的目标已是一件死物的时候。他马上以石平的思维方式推导,得出了如下两个结论:第一,这个潜藏在暗处的生物实力极强,以至于能逃拖自己的耳力捕捉。 第二,它虽然看似在帮助自己,其实却不怀好意----------若是真心帮忙,又何需藏头露尾? 雨势渐大。横扫天下。 卡尔依然凝立如雕像,在这枝繁叶茂的丛林里,他已深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而似曾相识的愤怒杀机! 因此他静了下来。 完全的静了下来。 他逼迫自己不去想孤身一人,置身于昏迷与清醒边缘的队长。 有些时候,焦急是一种动力,但是更多的时候,性急只能坏事! 欲速, --------则不达。 暗中潜伏的那人仿佛也对他甚是了解,依旧潜伏在暗处,完全不动。 两人僵持半晌。 卡尔以右足为轴,缓缓转动,环顾四周,他的全身如紧绷的弦一般,蓄势待发。他实在已不愿意再等,他也不能再等下去! ---------队长身患重疾,安危全系于己身。 ---------猿人如影随行,随时都有可能蜂拥而至。 他决意,要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迫在眉睫,如跗骨之蛆的危机! 四面皆林! 入眼处尽是密密实实的枝叶将视线遮挡,周围安静非常,一片死寂。自己转身一周后,就只见到了一只懒散的鸟停留在左方高处的树枝上惬意的淋着雨。 “等等!鸟!” 卡尔脑海里忽有一线灵光惊闪而过! 是了!当日逃出联盟首都之时候,在红江边,就曾经见到过这种长有一只粉红色乳房的怪鸟!队长曾经介绍过,这类鸟,通常只会停留在水边! 难道…… 他的右拳开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哪怕是在白天,这逼人的光芒也令人有一种夺目而不敢逼视的感觉。这个给人以沉实如山感觉的男子略一倾听,大喝一声,泰山压顶般向着左方的那片茂密的树丛攻去! 那里一定是一个池塘!只有水,才能隔绝掉那强横的生物发出的声音!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一道庞大的黑影无声地冒了出来。竟与卡尔正面直撼了一招!卡尔落地后”登登登”倒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是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挽救 新书大话红楼梦已经开始上传,各位把票都给我新书把! 卡尔自从经受了身体的基因强化改造以来,一直便以防御力极高,攻击沉,稳,重,狠见长。少有人能够单纯在力量上凌驾于其上。而自从跟随石平以后,先饮下,吸收了其体内的参果精华将自身肌体潜在的隐患完善,消除,后又凭借此点为仗恃,在马塞城接受了多次体能,基因上的强化改造,如今他有自信就是面对瓦蒙,单凭力量而言,也当不逊色于他。 但是如今他的全力一拳,竟然会被敌人悉数挡住,更反攻过来一股大力,令得自己身不由主的后退数步! 这名暗中潜伏的大敌,究竟是谁? 雨雾迷蒙,远山纵横!遥遥的望上去,自然令观者生出一种肆意妄为的苍茫豪迈感觉! 在交手的这一瞬间,他已然了解,猜测出这个潜伏在暗中的大敌的身份。 --------事实上,也惟有它,能够与自己在力量平分秋色,甚至更有凌驾之势! 那便是野心勃勃,实力强横,心机深沉的白毛猿人。 ---------黑牙! 同时,这也解释了起初他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恨意! ---------那夜要不是自己挺身而出,与之对攻十三拳,成功的阻止了这只猿人与手下汇合的意图,令得在场的猿王心腹悉数逃去。那么它杀死猿王嫁祸给费西人的阴谋又怎会败露?其取猿王而代之的野心,又怎么会半途而废? 事实上,那天在卡尔一拳击毁连接雷霆崖上下的唯一通道之后。崖顶剩余的猿人与人类交战片刻双方便皆尽住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彼此都发觉对方都非易与之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者都陷入了一个濒临绝境的危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雷霆崖顶生长有一片极其稀有的蒲桉木林-------此时正值其花盛放季节,此类植物花朵大若巨伞,质地坚韧非常--------一头银背猿人眼见得崖下同胞愤怒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情知事已暴露。心想留在这无路可逃的崖顶早晚也是个死。索性一狠心,以牙齿咬断一株蒲桉花的花茎,将之举在头顶作撑伞状,自高空一跃而下。竟平安落地。黑夜中,山下的猿人那里知道有背叛者会借天而遁,于是被它成功逃去。 余下的猿人与人类见事有转机,自然不愿留在这个绝地上等死,纷纷有样学样。一一攀折蒲桉花,鼓起勇气向下跃去。 --------瓦蒙一行人便是在此时卸下了身上的伪装-------象这样高空跃落,身上负重当然是越轻越好。 而洛亚方舟计划的成员中瓦蒙的两名心腹却在此时殒命当场--------这两人不懂得分辨蒲桉花的开放期,摘取的是刚刚开放数日的新花-------却不知道此花开放得越久质地便越是坚韧。两人采取的花朵坠落到半途时候,吃不住那股下坠的巨力,花茎断折,可怜这两人声都没有吭上半声,便体验了一回没有保险绳的高空蹦极的感受。其下场当然无庸多言。 黑牙反叛的阴谋败露,只得偕同追随者一起,躲避着金毛猿人王族派出的部队的追杀,亡命天涯。未料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破坏自己大计的仇人之一!正待暗中偷袭这名强敌,却被同样对卡尔有图谋不轨之意的追踪而至的猿人所发觉,黑牙立下辣手,杀死了这四头猿人。而后遁入水中,意欲掩盖自己的行迹。不料竟因为一只水鸟而露出了破绽! 雨水渐渐牵连成线。落在卡尔的银白色的右拳上,蒸发成白色的气体,发出了”滋滋”的响声,方才的一次交手,他看似处于下风,但是卡尔也观察到:黑牙与他硬碰硬的右手也因为他这一记经过暂时金属化强化过的重拳而流出了鲜血。微微的颤抖着。 这是科技与神秘的较量。 这是原始与文明的抗争! 这场斗争,究竟 鹿 死谁手? …… 厚皮小心翼翼的将一捧水浇在了面前这个烧得满面通红,不时争动着发出一些古怪的瘦小动物的脸上。若是在一日以前,有同胞说自己会这样惶恐地来侍侯一只这样的”食物”。杀人无数的厚皮绝对会咆哮着一口咬过去!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猿人眼中的最高权利的象征,血色议会在仔细查看了爆炸过后的雷霆崖遗迹以后,便已经颁下了两道严令:第一,必须将那日在雷霆崖上停留过的一切生物抓住。 第二,在将被捕获的猎物送达血色议会之前,一定要保留其性命! 这两条命令被一字不漏的忠实转述到了每头参与搜捕行动的猿人耳里,并且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镌刻在了它们那简单的大脑中! 对于绝大多数猿人而言。血色议会的地位甚至还要高于它们的王。要知道,议会里的成员有着令人敬畏的能与猿神所沟通的神秘能力。支持着猿群发展壮大的玛雅之石的探寻工作也是由它们所一力承担的。 当捕捉到猎物的快感消退以后,这几只猿人发现它们面对的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面前这只看起来和别的人类没什么两样的家伙。根本无法对它们腥臭的气息,尖利的獠牙产生任何回应,更不要说有任何畏惧的可能。最糟糕的是,哪怕是平日里最为粗鲁的狂毛也惊恐的发现,这家伙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五头素来作战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猿人面面相觑,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违抗血色议会命令的后果,它们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于是,保住面前这家伙的性命-------起码要在议会派人来之前保住他的性命,就成了摆放在这五头以杀戮为乐的凶残猿人面前的燃眉之急。但是,它们现在所要做的,也是所会做的,就只能是顺从面前这个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类的要求,不断地给予他大量的水分而已。 眼前的这个人类,简直就给它们一种正在燃烧着的感觉。第十四次取水回来的大耳望着石平将整整一芭蕉叶的水畅饮得涓滴不剩,它无奈的愤愤道:“这该死的家伙简直就像一个火堆!” 而此时石平的体内,又岂是火堆两个字所能形容的? 那神秘的黑石在小强的压力下,以一种缓缓得无穷无尽的方式将自身中蕴藏的狂猛能量释放出来。这两种力量所交锋的地点,便在石平的身体之内。幸得他能够借助那位参兄残余在他身体中的能量进行抵御,但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眼下,五头束手无策的粗壮猿人心急如焚,他们在抓住石平之后,便以猿人独特的方式往上一层次的联系人发出了讯息,同时心中不住企求猿神,求他让血色议会派遣的人员快些赶来,它们就好领取奖励,好好享受一番---------此时石平整个人已经被它们浸没到了附近的一条清澈小溪之中。那种高热症状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在大耳烦躁不安地用尖粗的獠牙啃断了第八根树干以后,它忽然感受到周围的气氛死寂了下来:起初的鸟叫虫鸣仿佛凝固在了时间里。惟有风过木叶的沙沙声,溪水流动的潺潺声清晰入耳。在这静谧的丛林中,仿佛多了些什么未知的东西-------第九根被大耳啃得即将断折的树干逃拖了自身的悲惨命运。而五只猿人一齐胆战心惊的跪了下来,头惶恐得触到了地面上。 ---------它们所期待的血色议会特使,终于来临了! …… 卡尔的肩头上,一大块入目惊心的皮肉被撕了下来,鲜血长流。他恍若未觉,眯缝着眼,全神贯注于面前的对手身上。 -------他的眼光,注目于黑牙的粗壮如柱,长满黑毛的硕大右腿上。 --------那也是卡尔起初以伤换伤,奋力一拳命中的位置! 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不由得使卡尔对自己的拳力是否退步产生了怀疑。因为他这一记足可打穿半米厚的水泥墙面的重拳,竟然只是令得面前这头可怕的巨兽全身晃动了一下后。随即便狂嗥着以更猛烈的气势,更迅捷的速度和身猛扑了上来! 这只野心勃勃的反叛者,果然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 一人一兽在这林间空地再次展开了激斗,黑牙全身毛发皆尽竖起,牙龈上渗出血丝,双爪的指甲变得骨质而锐利,舞动时发出极激烈而尖锐的破空声响。但是却久攻不下卡尔的严密防御。饶是这头凶恶的巨兽攻势如何铺天盖地,但是终究突不破这男子坚韧厚实的防御! 与之交手的黑牙,实在体会到了一种绵长得几乎忧郁的难言感觉!对手看似处于下风,正疲于招架,仿佛再多攻一次,多加一分力,就能将之击杀当场。但是他将要崩溃的底线竟就这样一直游移在自己的感觉之中,始终不能够变成现实! 于是它仰天怒吼。 这一声怒吼的声音却极是低沉。但低到极处,却是无比深沉的力量。直直地往四面八方播洒/放散开去!卡尔一听,心旌一摇间,竟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单是声音便已是如此威力,接下来的攻击将会是怎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醒 要支持老张,就请支持我的新书大话红楼梦把! 黑牙的长长毛发如同蓬松的狮鬃一般,随着皮糙肉厚的身躯的急速窜动在空气中作着波纹一般的流畅漾动。它的眼睛像吃多了死尸的野狗一般发红。红得若欲滴血。之中含着的恨意仿佛能让空气也为之焚烧起来! 它陡然一拳攻向卡尔! 拳势劲,急。 拳未至而带起的劲风却已刮得人面上生疼! 卡尔沉喝一声,也是一拳击出。 这一拳给人一种极朴实的感觉,但是朴实中偏偏又透出几分厚重轻灵这两种绝不协调的意味。 拳与拳相撞/接。 卡尔陡然惊觉! “不好!” 原来黑牙这来势汹汹的一拳竟是虚招! 卡尔只觉得,自己这一拳仿佛空空的攻入了一堆松软的棉花里。而黑牙便借此巨力一个后空翻,高高跃起,落到了一株高树上! ----------但是黑牙这一击分明给卡尔以一种狂烈得狂暴的意味! 这种能让对手现实与感觉相错离的敌人,卡尔还是第一次遇到。他陡然抬头望向借势远离的黑牙。 这头巨兽虽然远离, ------却未远去。 它居高临下,恶毒的同样望向他。 黑牙全身蓦然震动了一下,鲜血凝固在它狰狞的脸上。它此时站立在高树上,全身汗出如浆,不住颤抖,状甚痛苦。可以隐约见到,这头诡秘的野兽的双肩上隆起了两个高高的小包,似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欲破肉而出! 耳力灵敏的卡尔,更似乎听到了那东西努力试图拉裂坚韧的猿皮所发出的”吱吱”声! 黑牙陡然一声痛吼,腥红色的碎肉飞溅中,一道血泉夹杂着一个小小黑影自它的左肩创处标射而出。在这一刹那,卡尔再不迟疑。他蓦然长长吸气,再度出拳! 他不攻人。 他击树。 这株需要数人方合抱的大树,被卡尔遥遥一拳,打得枝叶乱颤,从中断折,发出巨大的响声,无可奈何的在碎叶纷飞中缓缓倾颓了下去! 站立在树上的黑牙发出一声愤怒而不甘的怪叫,在这样的条件下,它自然不能再在树上逗留下去。这只庞然大物只得停止运劲蓄力,”砰”的一声跃落到地面上。同时随着它这一声怪叫,一道迅捷无论的血影发出细密而轻柔的”嗡嗡”振翅声如电一般向着卡尔激射而至。 --------那正是起初自黑牙肩头上标射出的那道血泉中的生物! 卡尔却深深吸气,他竟根本无视于这只来袭的生物!这次更是双拳以一种缓慢而审慎的方式徐徐击出,遥在数十米外的又在蓄势欲放出右肩中不明生物黑牙大叫一声--------这叫声却仿佛被拦腰斩断了一般嘎然而止--------卡尔这遥遥攻出的双拳气劲且稳且准的命中了这名强敌的胸腹之间,并将这只庞大的生物平平地打飞了出去! 能量炮! 这本是昔日的血杰克的看家本领。不意今日在卡尔的手上重现于世间! 黑牙接连撞断了三根大树后疾飞之势方才止,它所中的这一击乃是卡尔聚平生之力所发!深得稳,准,狠这三字要决。黑牙召唤生物未果,体内已遭反噬,加上被了卡尔这一击,肋骨起码断折了三根。内外交煎下,这头剽悍狂暴的猿人口角已大量溢出暗红色的血沫。 但是,它却在笑。 ---------尽管强忍着体内割肉剔骨一般的创痛,使得它笑得颇为艰辛与痛苦,但是它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快慰的。 因为自这头猿人体内释放出的那只血色的疯狂生物,其口中尖细而白的利齿,已经噬入了卡尔脖子上的皮肤之中! 在这头猿人恶毒的眼中看来: -------噬就等于是死! -------事实上也只有它和已死去的猿王才明白,它那一抱其实并不能至王于死命。猿王其实是死于中毒的。 -------就是这只寄生于它体内的血色生物,以轻咬的方式终结了那头有勇有谋的猿人强悍王者的性命! …… 一只青蝇莽撞的闯入了这个暗色深深的石室中。 此地一片静谧,相信外间即使是阳光普照,黑暗也将会是依然故我的盘踞在这个地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这种味道完全颠覆了人们惯有的观念,因为这腥味竟给人以一种香甜馥郁的快慰感觉。这只青蝇便是追觅着这味道在石壁上栖留了整整三日,窥得严丝合缝的石门开启的那一瞬间,轻轻巧巧的飞了进去。开启这门的三条高大中透出一股诡秘的黑影显然没有发觉这只贪婪的不速之客-------一只饥饿的青蝇能够舔食掉数倍于自己体重的食物。而它们身体中积攒的强烈的毒素足够令得一切肉食性生物对它们的肉体望而却步。 这只青蝇显然有着丰富的偷食经验。它并未急于向着腥味的源头直飞过去------而是安静的以它那生满绒毛的十条长长细腿紧贴在一处阴影里,安静的等待着。当它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那三条黑影终于佝偻着身躯,颟姗的跌跌撞撞的行了出去。石室中又恢复了这种神秘的静谧。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来,在这短短片刻之间,这三条黑影仿佛比进来的时候苍老了数十年! 不过青蝇简单的大脑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它头部的羽状复叶般的灰色触角已经探测出,这种引得它整整潜伏三日的腥香的源头,便来自于这石室中央的那个不算很大的小坑。它方欲急迫的飞过去将贪婪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尽食欲,但是忽然这只青蝇的锐利的复眼发觉,有什么灰色的东西正自空中袅袅落下! 这正是它头上的触角! 接着从它身体上分离出去的是长腿,翅膀,头部。当它支离破碎的身体飘飘荡荡在潮湿的地面上着陆的时候。这只青蝇才意识到,自己已中毒。生命,已离它远去! ---------这间石室中,竟然弥漫着这样强烈而带腐蚀性的无声无息的巨毒! 在这样的一个可怕的环境里,还有什么生物能够生存下去? 石室中开始渐渐的出现了光亮。这光亮却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源于自身。石壁的墙面冒出隐约的紫光,可以分辨得出,室中有一个两米余宽的长方形凹坑,坑中有不明的液体在微微的荡漾着,这种液体也很是特别,它就似水银一般,有着特殊的光亮与质地。 蓦然间,一只手掌破水而出,牢牢的攀缘住了坑边的凸壁。却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给人一种莫明的坚定的感觉!坑水如同珍珠一般毫不沾染地自他的手上滑落下来。而这时洞壁的光线越来越亮,甚至有一种正在悸动的感觉。这只手的主人也适时的自坑底借力半坐起来。在这样一个神秘诡异的环境里,他的唇旁依然挂着一抹从容而懒散的笑意。 他正是石平! 这个时候,他才真挚的认识到一件事。 ---------这种活着的,能够主宰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 回想起数日之前哪怕是昏迷中也能感受到的地狱业火焚身一般的痛楚,坚韧如他,也不禁不寒而栗! 那样一种无休无止,无穷无尽,仿佛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在被燎烤着的苦痛,实在没有人愿意再去体验第二次! 他处身的这个坑不大,刚刚可以容纳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若是仰卧下去,可以将口鼻淹没。 回想起之前自己就长时间的僵卧在这个充满了奇特腥香液体的坑底而未被淹死。石平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到了极点。此时他已借着日益加强的光线,仔细浏览了周围的环境一番。 目前处身的这个斗室约莫有一间教室般大小,虽然四周皆密闭,但置身于其中却丝毫没有气闷狭小的感觉。洞中也很是潮湿,却没有任何一个潮湿的山洞中应有的那种腐烂气息,更没有生长任何的植物。惟有那种甜甜的独特腥香充斥其中。这里的一切都交织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干净氛围。石平在心中呼唤小强-------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他忆起令得自己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那粒小小黑石,借着石壁的微光举手观看。却见自己手掌心红中透白,哪里还有半分这石头的踪迹。 正茫然间,只觉得这个处身之室剧烈震动,四壁发出的光线越发强烈,石平本是心思极慎密之人,仔细伏在地上观察了半晌。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极大胆而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自己竟然处身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了断 卡尔没有躲避。 事实上,不以速度见长的他也绝避不开那只有着腥红色粘稠外皮,发出恶心臭味的寄生生物的这一次动若雷霆的突然强袭! 片刻之前,它仿佛还在轻扇着翅膀,以小而分岔的鲜红色细舌贪恋地舔食着身上残留的模糊血肉,但是只是一震翅的工夫,这生物的七条生长得完全不对称的短细肉腿便已附着于他的颈项上,同时一种强烈的欣快的感觉自脖子上的大动脉处传来。当卡尔还沉浸在一击得手,重创强敌的快感中几秒之后,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的鲜血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向这可怕而奇异的生物腹中! 同时,因为在短暂时间内失去大量鲜血的副作用体现了出来。卡尔开始觉得头晕,目眩,耳鸣,呼吸维艰。他顷刻之间便立足不住,就地跌坐了下去。整个人的全身如同浸泡在暖热的水中,懒洋洋的只想合上眼睛。尽管他在心中分明的知道,这乃是遭受了最可怕的毒素-------直接作用于神经的毒液的影响--------但是这个坚强的男子实在已失去了四肢的支配能力,他大口的喘息着,贪婪的索取着空气中的氧气。这个男子未料到的是:首先,这只自黑牙体内释放而出的奇特生物的牙齿如此锐利,能轻易破开他经过外表看来与常人无异。却被多次基因强化过地皮肤。其次,这生物分泌出的毒液的毒性竟然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事前注射于他体内的多种人类科技的疫苗在这毒液的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战斗里,一点微小的错/误算便足以左右战局的走向,更何况卡尔算漏了这两点至关重要的东西! 卡尔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朦胧的视野里,渐渐被一个缓缓逼近的狞恶巨大黑影所占据。他用力的睁大眼睛试图认清敌人的来路而反击,但是努力过后得到的只是更加剧烈的喘息和心跳! 这可怕的寄生生物的毒液,竟在这短短片刻间令得卡尔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是被重创的黑牙,前来给自己最后的一击吗?” 这个罕逢对手的坚强男子濒临如此绝境,也不由得这样自嘲的想道。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终结的那一下剧痛的来临。 …… 石平谨慎地趴伏于轻轻晃动的地面上以耳仔细倾听周围的响动。那种神秘的液体自他身上衣上如珠串般的滑落,完全不沾染于他的皮肤与衣服之上,通过地面上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浅浅沟渠,再度汇集于石室中央那个凹坑中去,更在流动发出一种令人惊叹的轻柔而瑰丽的淡紫色光芒。 从起初那种完全休眠状态中醒来的石平,头脑与体力都达到了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一个崭新的高度。借着四面发出的幽幽光芒,他冷静的断定,这个山洞的凹坑中所汇集的拯救了自己的神秘液体,就正是猿人视若珍宝,用以饮下来中和阿尔法矿石中狂暴能量的那种淡紫色浆液! ----------也惟有如此,才能解释自己不仅未死,反而活得比以前更好的原因。 但是现在他关注的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要事! ----------如何从这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出去! 消极的等待,一向都不是他的作风。 这地方又开始微微的震动起来,但是石平认为,用颤动这个词来形容这种状态会比较贴切一点。而他的脑海中更在紧锣密鼓的推理:---------这世界上有没有会颤动的山洞? ---------当然没有,山洞又没有生命,怎么会颤动? ---------他更是注意到了一件就算想忽略过去都难的事:自己处身的这个地方,在这样强烈的颤动下,竟然顶上没有任何细小的东西洒落下来! 于是他再一次仔细的摸索,探测了身周的环境后,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的结论: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洞! 也许……自己正处身于一头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生物的消化器官中! 接着,他陆续为这个结论寻觅到了充分的证据,首先这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要知道,在这个艰难求存的世界上,风媒植物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其次,这里的洞壁看来似同岩石的质地非常接近,但却有其硬而无其嶙峋,光滑得似乎被打磨过一般。更有甚者的是,石平借着时明时暗的微光,触摸着发觉了洞壁上两道位置相对的密闭着的门户,这门户的开口甚是奇特,乃是由五个有着微微弹性的分裂的瓣状物体拼合而成! 熟于解剖学,对于生物体的结构相当了解的他。脑海里蓦然掠过两个字:“瓣膜!” 是了,这两道门户,分明就有着生物体内管腔瓣膜的特征! 石平努力的深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实上,他脑海中残留的最后的记忆还停留于卡尔临行去寻找食物前为自己打来清水的那一刻。再后来的意识便朦胧了起来,只觉得皮肤表面好似奇寒无比,但是身体之中却有一千个太阳在烈烈燃烧!直欲将自己焚成无色无味的干涩尘土! 然后身体中的热量仿佛在刹那间就全然的宣泄了出来,惨被痛苦折磨已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解放。接着一切就沉寂了下去,意念中的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博大美好的超拖与宁静兼容的境界-----------一如春日下缓缓微漾的大海,安详而明快。 而后他开始感受到窒息。 于是这个男子恋恋不舍地自那种完全空明的境界中清醒过来。 是谁知晓此处能够将他治愈?自己又如何会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若如此处乃是生物的消化器官,自然便能解释猿人为何不能大量获得那种用于抑制阿尔法矿石的淡紫色液体的原因,但是为什么他本人却不仅未被消化掉,反而在其中过得悠闲自在? 这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截止到目前,石平却根本没有去想过。 ----------他也不愿意去想。 ----------聪明人绝不会将精力放在难以得到答案的事情上。 这世界上,只有神才是无所不知的。 石平他是人,不是神。 -------当然,前提是如果有神的话。 当石平第三次检查了那五片瓣膜天衣无缝的接合处以后,终于确认了一点:想要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来使这条出路开启还是力有未逮的。 他的大脑在急速的运转着,他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坑中那微微荡漾着的晶亮紫色液体上--------那实在是一种令人惊叹的美丽色泽-------自己既然处身于生物的体内,这液体想必就是这神秘的巨大生物所分泌的消化液了,它所散发出的香气初一嗅来还略有不适,但是细细回味,实在是百嗅不厌。有着一种心旷神怡的飘飘然的快感。 -----------事实上,远在几个世纪以前,人类便认识到,在所有的香味中,还是以动物所出产的香味物质最是好闻------当然,也最是稀有与名贵。 如闻名遐迩的麝香便是由雄麝的肚脐与生殖器附近的腺囊分泌而出,而昔日的水中巨人抹香鲸与之情况更是与石平此时所滞留体内的生物类似,其肠中内容物干燥以后被称作龙涎香,在往日的时代中,这种香料甚至与黄金所等值。 但是无论这气息如何诱人,石平一想到自己连口鼻都整个浸泡于这消化液中不知道多长时间,甚至还有可能误饮下了少许,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心。 久未进食的胃部被这么一刺激,饥饿感顿时强烈的传来,石平的眼睛却刹那间亮了,被这饥饿感觉一提醒,他的唇边顿时再度露出了那种从容与自信交错的笑意这个男子,终于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 卡尔再一次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本来闭目待死的他,却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引发了本身的好奇心。他费力的斜倚着旁边那株生满绿色青苔的老树干坐了起来。 ---------这声音分明就是必欲杀自己而后快的黑牙的声音! ---------这种叫法,这样惨厉的声音,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被引发恻隐之心。 ---------这种叫法,让人觉得,生命对于发出这只惨叫的生物而言,根本就是一种多余的负担! 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使得占尽上风的黑牙,哀号得似地狱中正在饱受诸般酷刑的厉鬼!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斗 卡尔的目光,投注在了眼前这只满地打滚,声音已暗哑的庞然巨兽的脖子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颈项上同样的部位-------那里正是起初被那种行动如电的可怕寄生生物钉住的地方。 四周本是密集从生的灌木,如今却被黑牙以身体生生滚出了一片空地来! 两只血色的蝙蝠状生物,死死地咬在了它的颈动脉之上! 相信这便是造成他如许痛苦的主要原因! 原来卡尔自从在红江旁吸食了石平的血液以后,虽然甚少,身体内部便自然而然的生出微妙的抵抗之力,其效果类似于以前的接种疫苗一般。大凡吸血生物,均有一个恶习,那便是在吸入被害者血液的同时,更要将自身分泌的液体注入进去。 而此时卡尔的血液里,混合了参果的精华,那蝎状怪物的王道之毒,人类千方百计研究出来的各类疫苗,三者交融在一起。互相间略有克制,因此被那与黑牙共生的诡秘生物大量吸入腹中之后,略待时机这才发作起来。 ----------但是这一发作,可谓是不发则己,一发便要惊人! 这三者中,以那蝎状怪物的毒性最为猛烈,这只共生生物本身克制外来毒性的能力却又遭参果精华消融而去。它的身体中,此时就好似一座完全不设防御的城市,毒性一旦发作起来,其本身所受的惨痛可想而知。 这怪物本栖息于黑牙的体内,极度苦痛之下,自然便会想到归巢修养。它这一回去,免不了就会反吐出腹中令其痛苦的罪魁祸首,这样一来,毒素又随着黑牙的血液流动全身,另外一只同类又不免被殃及池鱼。这两只失去理智的恐怖生物在黑牙体内一阵疯狂乱窜--------这只巨兽身受之苦可想而知--------它忍痛将这两只生物生生扯出体外,却在一不留神间,被其死死咬住了要害部位。 卡尔体内的毒素被慢慢的中和,开始逐渐褪去。这寄生于生物体内的蝙蝠状生物的毒液,终于还是抗衡不过来自于古老东方的人参的神秘威力。他看着已是奄奄一息,通体血肉模糊的黑牙,眼底之色却分外的警惕与浓郁,陡然间,这男子朗声大喝:“左边林子里藏着的家伙,给我滚出来!” …… 石平自已变得破烂不堪的鞋底暗藏的格子中抽出那把毫不起眼的黑色小刀,这把看似平淡无奇,粗陋鲁钝的武器,普一暴露在空气中,就有一股森森的刺骨寒气迎面扑来。其锋锐程度,可见一斑。 他缓缓的爱惜抚摩着松木做成,包浆光滑明亮的刀柄,温柔如在摩挲情人的乳房一般。蓦然,这个男子眼中露出决绝之色! ------------他竟持刀在那个凹坑的液体下的洞壁上用力划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刀初划下时极费力,感觉上这洞壁就如同石壁一般坚硬难伤,但待到破入三四厘米以后,手上的压力忽然一松。石平心中顿时一喜,这个发现再一次证明了------ 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于是那荧荧的紫色液体顿时顺着石平所破开的创处浸润了入去。一股”兹兹”声顿时响了起来,伴随升腾而起的还有一股极难闻的腐蚀焦臭气息。他所处身的这个石室立即剧烈的晃动,准确的说应当是痉挛的从四壁分泌出一种淡绿色的浆液,这种液体与先前存在的那种淡紫色的液体相接触后,两者交融于一起,变成了无色无味的清亮透明的水状物。 石平再看自己先前划破的那条长而狭的伤口时候,竟已被扩展成一条一人多长,尺余宽的凄惨暗红色血口。伤口中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肉红色细胞组织之上,就有着大量的那种清亮透明的水状物汪汪的黏附着,仿佛正在修补创伤。他继续以刀在这个体腔的四壁之上,如同镌刻艺术品一般,缓缓拉出一道道极长的刀口,洞壁不断痛苦的抽搐着,刀口处也不住冒出那种淡绿色的浆液以修复。 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情,破坏原本就比建设要容易得多。 洞壁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抽搐也越来越强烈。到后来,石平业已立足不稳,只能趴于地面上继续这恶毒的行为。 陡然,他用力将刀拖手飞掷而出,深深而准确的的射入了洞顶上一个难以觉察的小小突起之上!蓦然间,头顶上传来一声极凄厉痛楚的”呼咦”的尖利锐啸,这声音仿佛就起于石平的耳边,接着更是四面八方的回荡开来。直震得他的耳鼓膜痛楚难当。他骤然间被高高抛了起来,接着又重重地跌落于地面上,痛楚与晕眩感觉一阵阵向着石平袭来。哪怕置身于这样的激烈的颠簸中,他仍然能判断出,当前所处身的这个石室开始处在了一种高速行动的状态下! 这个体重近七十公斤的男子,此时竟被颠簸起伏得似一叶风浪中的孤舟![WWW。WΓsHU。COM] 眼前,忽然亮光大盛! 此时石平方才惊觉,那由五个瓣膜所构成的坚固门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业已完全开启!新鲜的空气极迅急的刮了入来,直击在他的面上,刮得生疼,也几令他呼吸维艰。洞外的景物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帧帧激烈变换着,可见此时石平置身的这只生物正在作着高速的不住变幻着方向的运动。 忽然,这生物人立起来,仰首向天发出一声几可撕裂空气一般的尖锐鸣声,石平一只手死死扣住一处凸出边缘,努力抬头向上望去,这个男子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经过这样的生死交煎后,他终于再度看见了天空! -----------他的头顶,便正是繁星点点的美丽墨色夜空! 很多东西,惟有当再也得不到的时候,---------才会分外的体味出它的可贵! 当石平失去意识之前的时候,他何曾想到过,还会有见到这博大天空的一天! 蓦然,又剧震传来,那种凄厉而痛楚的尖锐嘶声再度响起!两支白森森,锐利得哪怕在这微弱的光线下也能耀出寒芒的尖细利齿,竟生生的穿破了这结实厚密的体壁,在这个空间中直戳出一种坚决的惨烈!因为肉体的破裂飞溅而出的黄绿色体液,甚至喷得石平身上到处都是-------他甚至,能以皮肤感受到这体液的温热! 石平所处身的这只怪物遭此重创,轰然不支倒地。听外面的树折木断的声响,也不知道压倒了多少株参天巨树!石平手脚并用,谨慎地爬出那五片瓣膜之外,这才发觉,外间的体腔壁上,生满了无数坚硬锐利的小刺--------想必这便是这只生物用以咀嚼的器官。 他费力的揽住一根还在不断喷出粘稠恶心的肉色管子,用力一荡一跃后就地一滚。激动的热泪终于情难自禁地流了出来。 终于…… 自己,终于,再度踏足于这坚实的地面之上! 此时他的这种感动中夹杂了几分虔诚的心情,若非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能感同身受来理解的。 而这只挽救了他那如风中残烛般生命的巨兽的全貌,终于也展现于其眼前。 ---------巍峨的山峦上,静静地躺着一条长近百米,直径约五米的巨大肥蚓!它全身褐红色,体表上生有暗色的斑点,带有鳞片极是粗糙,头部和尾部呈丝蕙状,头部的器官模糊。给人以深刻印象的就是它的那张张大得与其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嘴! 这只巨大的软体动物全身正作着临死前的抽搐,那种黄绿色的浆液自它身上淌出,汇聚为一条条溪流,向着山下流去。 而将之打成现在这样重伤的是一头庞大如象,正在仰空怒嚎的虎状生物,在它的口畔,生有两条象牙一般近五米长而极尖锐的笔直利齿--------相信起初就是这两枚锐利的可怕牙齿,给予了这条因为内脏器官的痛苦而发狂的肥虫那一次致命的打击! 见到这头虎状生物,匍匐于地的石平顿时回忆起一件事。在五年前的一次行动里,有一支派出外勤的小分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在事发现场,最为神秘的是,有三株倒伏的大树上,被贯穿了十个笔直的深洞! 在深洞的周围,他们寻觅到了一些人类身体上的组织和血迹。 -------要知道,那三株树木,可是人类仡今为止,所发现的硬度最高的植物!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加工这种树木,若是采取普通的电锯,那么坏的一定是锯子而绝不是树! 此外,在现场,他们还发现了十余个庞大如磨盘的具有明显猫科动物特征的脚印。 -------如今,石平当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五年前袭击人类与今日杀死这条庞大肥虫的凶手,便正是眼前的这种凶猛异常的庞大虎状生物! 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地面陡然震动了起来! ---------那条身受多处贯通伤,看似奄奄一息的长长血蚓,竟骤然以一种与其庞大身体绝不相衬的敏捷,快若疾电的返身死死卷/缠住了这头同样庞大的锐齿虎。其口部更再度大张开,其上生长的黑褐色细齿飞速的蠕动起来,更带起了一阵特殊的难闻腥气,直噬向大敌的背部! 第一百三十章 原因 山动地裂,巨石横飞。在这两头巨兽交战的险峻山峦上。树木的枝叶被两兽相争所爆发出来的那股庞大的蛮力迅疾的抛上天去。接着洋洋洒洒的荡落下来。 石平忽然生出这样一种莫名的感觉。 ---------今夜的风,吹得有一种惨烈的无形嚣张! 自他这里遥遥的望下去,那条庞然的血色巨蚓,浑身沾染满了自己的青色体液,但是由于距离的缘故,它的体积看上去也不那么迫人与恶心,反而有一种臃肿的静谧。 ---------但是这种静谧,却是建立于那只被它死死缠住的剑齿虎的绝望上! 由于窒息的缘故,它只能大张着绝望的口,艰难而徒劳的喘息着。这条片刻之前还被它攻击得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竟在刹那间奇迹般的死灰复燃! 身体上那条坚韧棉长的生物的躯体,以一种不能想象的浩大力量,将自己死死的围困于其中! --------它甚至能听到身体上骨骼所发出的难以负荷的”咯吱”声响!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个巨大的头颅缓缓地盘绕着,以一种谨慎的态度远远地避开了这头变异剑齿虎锐利的长齿,小心翼翼地喷出紫色的雾气,残忍的逼了过来。那张黑洞洞的巨口里,十余圈锋芒绽露的灰色小齿徐徐转动着。深邃的喉咙深处,隐约耀出星星点点美丽的紫色光芒。这一切仿佛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它饿了。 …… “啪” 石平用力咬开了这只月蚌坚硬的外壳。透过破裂的灰色的外壳与还在微微抽搐着的雪白的蚌肉,一股丰美的汁水顺着齿间的缝隙缓缓滑入了久饥的胃中。因为食物的刺激,使得胃附近的肌肉群开始不住的痉挛起来。石平从来未有感到如此的饥饿过,以至于他明明知道迅速远去才是最好的抉择,但是在欲望的煎熬下,还是身不由主的来到了这溪边觅取食物。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他,这个男子其实已整整失去知觉达两周。 --------这就是说,他已经有三百多个小时水米未进。 当那日血色议会的来使根据族人的信号见到石平的时候,它一眼便看出了这个人类与议会长老所要寻找的玛雅神石之核必然大有关联。因为他此时身体上所表现出来的可怕症候,竟与曾经接近过玛雅神石之核的猿人殊无二至! 此时包围着石平的猿人业已手足无措,浸泡石平的溪水中,已开始冒出滚滚白烟,而他附近的植物,本来翠绿的枝叶也开始渐渐的变得萎黄起来。这名特使一声尖啼,身形化作一团黑光,萦绕穿插于那五头目瞪口呆的猿人中,顿时,殷红的滚热血泉冲天而起! 这五头满心期待领取奖赏的猿人的头颅,竟被这名难以看清面目的特使一抓挥去! 也不见它有如何动作,已将水中失去知觉的石平提了出来,面向下浸泡在地面上渐渐凝固的血液里。同时它自腰畔取出一只小小葫芦,犹豫了一下以后,把其中盛放的白色粉末一点不剩的倒进了石平口鼻附近的血液中。 --------那里顿时如同开锅一般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更不住冒出一个个白色的泡泡。而血液的殷红之色便随着这泡泡的不住破裂而褪去。 此时再看石平,业已呼吸平稳,安静得如同睡去一般。 但是这猿人特使心中知道,此乃表面现象,起初它采用的残酷密法,实乃治标不治本的饮鸩止渴之计。当下它再不迟疑,抱起石平便向着血色议会的方向飞跃回去。 两天以后,已是遍体鳞伤的这头猿人特使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色议会所驻的山峦前。这一路行来,它为了保住身边这个人类的性命,实在已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但是这名身份较高的猿人深深知道,他所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眼前这个人类心中所系的关于玛雅神石之核的秘密,实在是维系到自己这个族群的兴衰得失,繁荣昌盛的关键! 此时石平的体温,业已升高到了靠近他的人就会觉得炎热的地步,幸得他的身体经过参果能量的改造,再加上小强的死力维护,还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征兆。饶是如此,这个男子终究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血色议会的猿人成员均是精神力方面的大行家-----------寻常猿人被阿尔法矿石强化后乃是往体能方面发展,它们则偏向于大脑的开发--------因此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与玛雅神石之核有重大关联的男子的生命实在已如风中残烛一般。当下见在用尽了手中库存的那种用以中和的紫色液体都没有起色后,逼于无奈之下,只得作最后的不得已之计,将石平投入”石龙子”-------那条生产紫色液体的巨大血蚓口中,希望能发生奇迹。 而这条一直为猿人提供压制阿尔法矿石负面能源的神奇紫色液体的肥大血蚓,乃是在数十年前被血色议会中人联合数十万猿人之力,以密法将之镇压在议会所在地后面的山峦之上。更又竭尽心力的四处搜寻来其天敌------一头凶猛的变异剑齿巨虎以制衡之。 由于这条可怕的血蚓的消化腔中含有巨毒,派出进入其口中采集液体的猿人通常是十死无生,直到要将其喂饱之后,才可能会有猿人能幸免冲出--------所以在猿人群中,这种紫色液体被看待得如此珍贵。其实时隔数十年,血色议会中人的密法早已失去了效力。但这条懒惰的肥虫因为这种常有”嗟来之美食”的缘故,反倒恋上了此地,不愿他去。猿蚓间甚至形成了一个默契,通常猿人提供充足的食物将这虫子喂饱一次后,它便容许一头猿人采集它的少量胃液安全外出。 石平被送入了这庞然巨物口中以后,身体内狂暴的能源顿时发散到了包围着他的紫色液体中。大量的血蚓胃液被瞬间蒸发了开来。之中蕴藏着的毁灭性能量也传导到了这头巨兽的体内,在这个过程中,由于那粒小小黑石头所发散的能量陡然向外攻去,石平体内苦苦支持的人参能量与小强得到了解放,它们在将皮肤的表层改造得适应那种紫色液体以后,便进入了完全的休眠期。而石平的肉体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生死一线的过程中,所得到的益处是难以想象的。 同时,这条巨大的血蚓陡然间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能量,饶是以它这等强悍的异物的体质,也有些禁受不住,只得以全神贯注的状态来全力化这等外力为己所用。好在多年以来,这附近已未出现能够威胁到它生命的生物,而那头变异剑齿虎与它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也断然不会前来打扰它的清修,不料祸起萧墙!潜藏于它腹中的石平醒来之后,为了谋求拖身之法,竟然在它的消化腔里大肆破坏---------而对于它来说,这却正是最脆弱,最关键的时刻! 一时间,分心后的它难以按耐体内狂暴的能量,便只得以行动来将之外放于体外宣泄而去。这样一来,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建筑于旁的血色议会! 这样的打击对于猿人无疑是突然而最具有毁灭性的,议会的八大猿人长老中,有一人直接在这条可怕的血蚓庞大的身躯之下变作了一滩血泥,还有两人慌乱中遭坍塌的建筑砸成了重伤,在混乱中,自相践踏而死的猿人达千余人!万般无奈下,血色议会只得牺牲百余只猿人,释放了那头凶猛无比的变异剑齿巨虎! 哪里知道,得到了玛雅神石之核中那可怕的能量的巨大血蚓,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奋起反扑天敌成功,陡然间,空气中那股微腥的馥郁香味越发浓郁,在一旁观战的猿人大长老心中暗道不妙,果然,血蚓的颈部如同眼睛蛇一般膨胀起来,变异剑齿虎惊然转头回望,一大片淡紫色的发出了浓重奇特香味的胃液一滴不漏的喷洒在了它硕大的头部之上! 极度凄厉而尖锐的惨叫声里,连这头巨兽最可怕的武器-------那两条雪白锐利的长牙也在沾染到那紫色液体后开始渐渐溶解,溃烂。它直接中招的头部的命运。 ---------可想而知! …… 石平听到了这声回荡于群山中的惨叫后,转头回望,他的双眼,此时在夜里看来,仿佛就似星星一般闪动着智慧而明亮的光芒。这个男子擦去嘴角残留下来的淡红色蚌肉汁水,斜眼望向联盟方向的深邃的夜空,缓缓地微笑道:“瓦蒙大人,看来你我之间的较量,还会再继续下去了哦。”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兵 请各位支持我的新书,大话红楼梦 荒林寂寂,抬眼望天,朦胧的雨雾里,有一种层峦叠障般卷动着的危机! 卡尔向来对自己的听觉很有信心,他确信自己绝没有听错。虽然大量失血之后,但是自己感官的敏锐反而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在黑牙陨命的那一刹那,分明有一个奇特的声音在微微谓息! 雨雾漫漫,雾气浅浅的氤氲着,背景是带点惨意的青灰色。地上那只野心勃勃的猿人庞大的尸体静静地卧在地上,看上去反而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静的安详。卡尔魁梧身躯背后,是一座在云蔼中不住隐没的山峦!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整个人双手握拳所散发出来的纵横睥睨的气概,反而由胜往昔! 这是因为,他是在为自己心中的目标而战! 地上的落叶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色。脚若是践踏在上面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但是四面平静得有一种绝不正常的万籁具寂。 四面无声。 无声是否就代表着无人? 起初那一声惊鸿一现的谓息,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声匿迹。仿佛它从来就未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卡尔浓重的呼吸着,耳力却全神贯注的展开去搜索那个藏在暗处的可怕敌人的踪迹。 周围的这平静就如同一汪平镜的湖水。 --------谁会首先将这僵化的局面打破开来? 卡尔深深呼吸。 他转身, 起步。 对于身受重伤的他来说,长久的紧张等待无疑会加深加重伤势。而就在不远的山洞里,还有着自己所必须守护的人。 他实在已没有选择。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队长已经被猿人擒住,遭劫掠而去。 尽快的回到那个山洞里,就成为了卡尔心中挂牵的唯一念头。 林子茂密难行。卡尔自己觉得手冰凉而额头上仿佛在被灼烧着一般,心剧烈地跳得似在擂鼓,眼前也有些昏花。大量失血的后遗症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当他用力的以斩刀劈开面前的藤蔓的时候,呼吸忽然滞住! 一只给了他无尽痛苦体验的那种血色寄生蝙蝠,正在眼前呲着白森森的獠牙,蓦然自树顶上倒吊下来,直噬向他的咽喉! 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但是卡尔却只惊不乱,他的心中,早已作好了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思想准备。这个男子两手陡然疾电一般的探出,分毫不差的捏住了这只凶恶的异兽的双翅!对于这种让他吃尽了苦头的凶兽,卡尔手下再不留情,双手用力,将之完全撕了开来! “啪拉”一声,暗红色的血块与腥臭的体液四溅!而卡尔此时的心情却冰凉如手上传来的感觉! ---------这只分明已死去多时的血色寄生蝙蝠,正是起初自黑牙的肉体中飞出的那只! 它方才只是被系在一根绷紧的树藤上,自己将之斩断,便形成了一种飞扑过来的假象! 卡尔, 显然已经踏入敌方精心设置的陷阱当中! 接踵而至的,将会是怎样凌厉猛毒的杀着! 这个身经百战的男子,甚至已感到,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正从身后冷冷的逼近过来! …… 清澈透亮的如镜湖水忽然被一只非常白净秀气的手鞠起,水珠自他指间漏过,点落成成千上万的碎花溅玉。 湖水渐渐平静下来。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影出一张带着三分从容七分自信的年轻人的脸。此时看来,他的表情是愉悦的。 已有三日了。 他逃出血色议会所在地已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现在看来,还未有猿人知晓他的存在。 在这个晴朗的令人舒适的天气里,他忽然想起了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卡尔。 ---------你一定要活着! 石平在心中默默的念到。 阳光灿烂,湖水轻轻的漾动着,石平业已来到了旁边的一片树林中。组成这树林的树木甚是特别,它们有着极小的呈黄绿色的叶片,很类似于柳树。他劈下树上的一些枝条,从身边的兜中拿出些什么灰色的物事,点火熏烤起来。或许是树枝很湿的缘故把,因此烟雾很有些大,浓而不散,袅袅的直上云天。 石平懒洋洋的斜倚在旁边一株倒伏的枯木上,午后的阳光甚是让人疲倦。事实上这也正是最适合休息的时刻。 然而寂静的林间,陡然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声! 这突兀的叫声发出的所在,就距离这个男子歇息的地方仅有百余米之遥。但是他竟恍若未闻,依然懒散地保持着这个躺卧的姿态,看上去仿佛连眼皮都没有眨上过半下。 脚步声沙沙传来,林中的枝叶被一双双急速奔跑的生满长毛的大脚踢得四处纷飞。 是猿人! 声音陡然歇止,猿人那一个个高大的影子已然投注到了石平的脚前。 而他竟然还是那样闲适的倒卧在那里,呼吸均细,仿佛正在梦中赴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围困着他的这些猿人分明与以往与人类交战的有些不同之处,它们的下颌明显要往后缩进,而体表火红色的毛发甚是稀疏,若说昔日那种猿人乃是野蛮与原始的体现,那么现在展现于石平的眼前的可以说就是力量与智慧的象征。 在四围的生物里,当以那头有着纯白须毛,苍老但绝无衰老之像,脸色红润的猿人为首。它被众星捧月的簇拥在一大群血红色长毛的高大猿人中央。,手中拿了一根非金非木质地的死黑色拐杖,仗头乃是一个作光明润泽之色的血红色野兽颅骨。在它们的身后,影影倬倬的有好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在这茂密的林间穿行着。 这只老猿自现身伊始,似乎能洞穿一切的浑浊的目光便牢牢钉在了依然闲适斜卧的石平的左手之上。 良久,这只白毛老猿开了口,它的声音艰难而晦涩,但是可以明显的辨别出来,这竟的确是人类的语言! “想必,你就是靠你左手中这只已陷入了休眠期的寄生生物,才能抗衡玛雅神石之核中那狂暴的能量。更凭借这只生物强悍的威力,成功从神兽”石龙子”的腹中逃拖出来,给我族遭成了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石平表面仍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的震惊却无以复加,关于他的左手中寄生有小强这个秘密,这个男子实在从未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透露过!知道这件事的,包括当事人在内,就只有一人一动物一植物知道! 一人是他自己。 一动物就是小强。 一植物便乃那名帮助石平度过了无数艰厄困苦危难那位可敬的参兄! 相信它们都不会出卖自己。那么,面前这只可怕的白毛猿人,是从何处得知自己这个苦心掩盖的秘密? 看来,血色议会能够在近千万猿人中拥有凌驾于猿王之上的地位,并历久不衰,看来的确有它的过人之处,绝非幸至! 那白毛老猿人踏前一步,身上长毛,无风自动!飞扬得似一团猎猎的火焰,它一字一句的以先前那种很是古怪的语调斩钉截铁的道:“说出你藏匿的玛雅神石之核,饶你不死!” 石平霍然坐起,毫不畏惧的对着它直欲刺入人心的目光回望过去,一字一句的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的假话?” 周遭的猿人一阵喧哗,有的甚至张牙舞抓的凶狠嘶叫起来!仿佛石平起初的话语侮辱/亵渎到了心目中最为神圣的东西。白毛老猿人将手中权仗重重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它这一顿的刹那,石平忽然觉得那仗首的无名凶兽的狰狞颅骨也借这一顿之势无声的咆哮了起来! 白毛老猿人制止了身边蠢蠢欲动的信徒,傲然道:“以猿神的名义,若面前这只卑微的生物顺从我的意愿,我巴卡切。拉卡绝不伤害它的生命!” 它的话音一落,林间便应和一般的自四面八方发出一阵阵凶狠而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石平惊然回首,这才发现,就在起初的问答间,他竟然已被多达百余头猿人与它们役使的诸多见所未见的奇异生物所包围! 这个男子本来明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沮丧起来。这一切都分毫不漏的落入了白毛老猿人与它身畔的随从的眼里。 “你们人类的智力,通常都在我族之上。” 一头血红色长毛飞扬,有着长长胡须的血色议会成员道。 “但是,那只通用于普通的我族族人。若论斗智,我们作为猿群中的决策者,却拥有着绝不输于你们的谋略!” “比如说你,现在就一脚踏进了我们布置的陷阱中!” “这头猿人拂去眼前飘散的血色长毛,怜悯的说。”若不是大长老坚持要给你一次机会,只怕你早已变成了我们肚中的食物!” “但是我也有秘密!你们若杀了我,只怕你们所关心的玛雅神石之核就得永远消逝在这世间!” 石平急促的喘息了几下,他的面颊上因为说话过快而呈现出了几分红晕。 面对这个男子的反问,血色议会的几名长老诡秘的笑了起来,它们盯着石平的眼神陡然如同醉心于事业的科学家看着笼中一只具有良好素质的小白鼠。 “年轻的人类,那可不一定哦。” 一名衰老得几乎会马上倒地死去,连身上毛几乎都快要掉光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堆积的皱折的猿人佝偻着身体,阴恻恻的道。 石平的眼光,顿时落在了它手中所拄的鲜红色物体之上!一股冰凉的感觉顿时流淌过这个男子的全身,他的眼神中,陡然多了几分惧怕!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绝境 请支持本书后续作品,大话红楼梦 石平嘴唇有些干涩。 他的喉结搐动了一下。 在这短短的刹那,他敏感的发觉到了两件事。 首先,那名看似衰老萎败的苍老猿人其实并不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年轻。在那灰暗苍老的外表下,却还有很多匆匆流逝的青春所遗漏下来的痕迹! 其次,它手中所持的鲜红色手杖却并非仗! -------是虫! -------那其实是由千百万条细小的红色小虫扭曲,蠕动着组合而成的手杖! 与此同时,他更明白了这猿人为何如此老颓的原因。 -------那红色小虫,川流不息地自猿人握住它们的手掌处钻入这猿人的身体中,再从手指尖上钻出,每钻进钻出一次,它们身上的那种凄厉的血色便要浓烈上几分! 这种红色小虫值得这只猿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以自身的肉体与血液来喂养,那么一旦释放出来。其威力可想而知! 然后这个男子整个人都变得直了。 ---------他的眼光。 “你们……” 他的神情就象看到死在他手下的杰克陡然现身在此地一般! 此时阳光普照,但是眼前那几头猿人的脚下竟然完全没有影子! 石平的表情此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毛骨悚然! “你或是马上跪地求饶,说出神石之核的下落。” 那衰老猿人阴恻恻的呲了呲牙。 “或者让我的血翼虫钻到你的脑子里面去将这秘密挖出来!” 石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很是有些胆怯。 “你们……”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似乎要借此将自己惊疑不定不敢置信的感觉切断。旁边另外一头矮小粗壮的猿人似是很有些不耐烦了,陡然一声厉啸,旁边林间顿时有一只莫名的飞禽应声惊然飞出,这只矮小敦实如山间丘陵的猿人将口一张,一道微红的细芒自那张血盆大口里标射而出!径直没入这只飞鸟的体内! 那鸟疾飞依然,直到滑翔出近百米以后,陡然惨啼着直冲云天,在离地三十余米的空中炸裂开来。一道血红的影子便在这碎肉血雨里飞扬翔动而出,却只是惊鸿一现的短短一瞬,便快得似一道耀起的闪电般,直飞回这头矮壮威猛的猿人的肩头。那猿人也不说话,单手直指石平,威胁之意,一览无疑! 此物一出,连为首的那两名老猿人都微微变色,脚下情不自禁的退后几步。倘若卡尔在此,定然能够一眼认出,这来去如风,迅捷似电。出必伤人的凶猛异物,正是令他吃了极大苦头的那种寄生血蝙蝠! 而此时这只猿人所放出了这只,更是无论从敏捷,力量,体型上,看来都比黑牙所释放出的还要强上数倍不止!它的翅膀边缘上,更是有一道亮丽的金边!看上去,更有一种威猛中点缀了邪恶的诡秘之意! 石平望着正不住烦躁展翅,露出口中森森白齿,身上恶心黏液不住滴落的血蝠,颓然坐倒在地,苦笑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那几名猿人长老互相交换一眼,已难掩眼中的喜色。面前这名人类,分明就即将就范!最初说话的那名议会大长老再度踏前一步,缓缓道:“这只阿加马甘,乃是丛林中一切毒物之王----------你这只卑微的人类,要知道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石平望了望眼前那只惨厉凶物张大的生满森森白牙的可怖口腔,惨笑道:“好,我说。” “那颗黑色的小石头……” 说到此处,这群长老终于勃然变色,他们眼中射出一种狂热而兴奋的光芒,一如财迷寻得了元宝,饥汉寻得了美食!猿人大长老沙哑着声音,以一种难掩兴奋的语调急切的追问道:“你说……你说……你所看见的神石之核是黑色的?!!!” 石平愕然点头,补充道: “而且很小。” 大长老的苍老的面上忽然现出一种贪婪的狰狞。它的声音也为之压低而变得诡秘。 “快说,小声的说,它在哪里?” 这时候,有身份的猿人一齐聚拢了到他身前三尺以内,全神贯注于双耳之上! 石平陡然大叫一声,他竟在此时,慌乱而歪斜的无力一刀向着大长老软弱无力地砍去! 大长老一惊,一诧,一怒,然后一悔! ---------惊在这个已是阶下囚的人,居然敢于暗算自己! ---------诧在这个据说在人类中身高权重的家伙,手下工夫竟如此软弱得不堪一击! ---------怒的后果便是它出了手。 ---------而它出手后便心生悔意。 “不好,这个人类还未说出神石之核下落,我用力太猛它只怕抵受不住!” 顿时,大长老霍然攻出的爪下,陡减去八分力道! 但是它长长乌黑的爪子,还是极迅捷地在石平的腰畔带过! ----------一股腥红色的血液直喷上天,纷纷扬扬地直落下来。 中招的石平一声大叫,想来是被招势余力所波及,踉跄倒退出三米开外! 而石平手中所持的那把粗陋的木刀此时也被打飞,歪歪斜斜地远飞开,恰巧撞断了旁边寄生于大树上的一根粗大的水藤,,顿时,藤中清澈的汁水也流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奇特的是,那清凉的液体却不渗入土中! 中了一爪的石平已看似奄奄一息,他艰难的倒卧在一块大石旁边。不住喘息着,蓦然间他不为人所察的迅速瞥了一眼起初点燃,兀自燃烧着的火堆,声音微弱的向着那头身材矮小敦实的猿人询问道:“那个猿人开始说,你肩头那只阿什么什么的是丛林中的什么王?” 包绕着他的猿人闻言一愕,皆不明白这个看来已重伤垂死的人类此话何意。而那只矮壮猿人脾性看来极为暴躁!大声以生涩的人类语言,露出森森白牙大声咆哮道:“你这只该死的食物,不要侮辱丛林中的万毒之王-------阿加玛甘!否则,我就要你尝尝被它钻进体内,撕心裂肺的滋味。” 而此时那名大长老却面露疑惑之色,径直走到石平起初点燃的火堆旁边,细细查看。石平却在此时以一种奇特的眼神打量着歇停在矮壮猿人肩头,凶像毕露的那只寄生血蝙蝠,似笑非笑的道:“哦?万毒之王,这名字很是威风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他望着那只可怕血蝠的眼神,就仿佛台下的观众看着一名表演拙劣的小丑一般! 与之对答的这只猿人虽然易怒,但却绝对不笨。此时面前的这名人类,转眼间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神采飞扬的潇洒里带了些玩世不恭的轻蔑,那里还有先前半点沮丧颓废身受重伤的模样! 而同时火堆旁的大长老充满愤怒的喊叫也响了起来。 “大家作好戒备,这个人类在召唤什么东西!” …… 卡尔遽然反身,蓄劲,出手! 这一串高难度的连贯性的动作在他手下做来,顺畅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轻松自然,微微发出亮光的银白色右拳已在第一时间中,准确无误的命中了身后悄然掩至的强敌! 落拳的声音极闷,沉。 就好似街旁的屠夫用刀背用力将猪骨砸碎的声响。而黑色的沫液便在这强大的压力下被生生挤压了出来,在空气中飞溅出一道道惨烈的象征死亡的射线! 身后的匿袭者被这全力一拳打得如同一根离弦的箭一般疾飞了出去,一路上撞得树断木折,枝叶纷飞,相信落地之时,已然身首残缺不全。 但却就在此时 --------忽然,有人,自背后,在,卡尔,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 --------这人拍得极轻极斯文,就仿佛一名彬彬有礼的绅士在造访邻居的时候轻扣大门一般! --------但是卡尔的心,却一下子冰凉得直坠到了谷底! 他的脑海中顿时泛起了石平常常告诫他的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这个狡猾的敌人巧妙的摸透了卡尔的心理,先以令得他吃尽苦头的死血蝠佯攻在前,再拿其他诱饵突袭自后,待卡尔彻底出尽招式,新力未生,旧力却已竭之时,这才胸有成竹的下了手。 --------毒手/死手! 因那一拍之故,卡尔下意识的惊然转首。 迎面而来,充斥于他视野中的便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径直奔向他的咽喉要害之处。 他颈项上的皮肤,已为那股森然的寒意所浸,沁出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避, 亦不及, 挡, 更难救。 这一抹凝聚了智慧,速度,死亡的艳艳刀光。实乃似时间的流逝一般绝无可能挽回的必杀之刀! 就算是石平亲临现场,也一样绝无可解之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反击 请支持本书后续作品,大话红楼梦 石平轻轻歪头,微笑着对着林间枝叶缝隙中漏下的阳光斜眼睨上去。 他此时的神情里有六分直击云天的傲气,又带了两分不可一世的轻蔑,剩下的还有两分难以名状的温热情谊。 --------最后这种神情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寻获得失散多年的手足一般。 阳光明明地晃着人的眼。这很给以旁边的生物以一种晕眩的错觉。于是就在此时,那头看来脾气最是火暴的矮小猿人铁青着面色蓦然出了手! 他其实只是轻轻地晃动了半下肩膀罢了。 但是熟悉他的同胞们均惊惧的踉跄后退了几步,因为看过这头粗暴凶狠的猿人出手的都知道,他对于寄生在体内的这样一只贪婪残恶的异兽的控制,还未达到完善的地步,往往是能发难收。记得几月之前,第一任猿王陡然暴卒。猿群中发生大规模分裂,骚乱现象。这头血色议会的元老也是如今日一样,释放了身体中寄居着的这只疯狂的生物”阿加玛甘”。哪里知道,这头嗅到了血腥与鲜肉气息的凶物,一旦尝到了那还带着体温的鲜血的快意,便开始抗拒主人的命令。那日若不是血色议会中其余七大长老齐聚于一处联手将之压制,只怕连这名以身饲蝠的长老也得身受反噬,命丧当场!对于那晚中事,众猿想起后,仍然心有余悸。 如今,他竟然又放出了这样一只凶残得六亲不认的可怕异物! 且不说这名被直面攻击的石平该当如何应对---------事实上,那也并不是这些猿人当前心中应当考虑的问题,一些经历过上一次场面失控的猿人,甚至已开始暗暗打量周遭的环境以寻求最快离开此处的办法。 而石平,却对着那只急速升起,在空中盘旋着的血红异蝠很是专注的观看后。以一种懒散的疑惑甚至还有一些轻蔑不屑的口气道:“恩?这东西就算万毒之王?” 蝠翼虽小,但是带起的劲风却刮得林间落叶四飞乱舞,分外的烘托出惨厉诡异的气氛。那头矮壮猿人听得石平话中的轻蔑之意,更是勃然狂怒,哇哇乱叫,那血色寄生蝠阿加玛甘听得这声音。微收翅膀,身体竟陡然再度缩小了几分! 在场的生物眼前,蓦然亮起一道血红得足以灼痛双目的闪电这样的速度,就连立在一旁的议会大长老的心中,也开始扪心自问:“若是阿加玛甘此时攻向的是自己,那又当如何?” 一念及此,它的额上已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头引领猿群精神信仰,权力至高无上的老猿此时心中已经深深的知道,面前这头后来居上的同胞的整体实力,业已在它之上。在弱肉强食分外明显的猿群当中,被淘汰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它的心中,已经对这头以本身精血为饵料,饲养/役使号称万毒之王阿加玛甘的血色议会第七长老矮树。生出了极大的猜忌与防范! 面对遽然袭击而至的凶恶攻击。石平 ------宁, ------定。 他微微抬目,眼中注视的竟然是施放血蝠的矮壮如山的第八长老。这个男子的唇边轻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接着提起手指,在面前轻轻摇晃,向着对面面目狰狞,眼中射出嗜血渴望的那头猿人淡淡从容道:“你错了。” 围困着他的猿人,一齐勃然变色! 当石平说”你”字的时候,人还在原地,但是”了”字出口以后,这个男人便与矮树面对面的站立在了一起! 而场中,更是在他们这一分神间,似是凭空多出了两只看似普通的小巧灰毛猴子。极是亲昵的直奔到那个人类的身上爬上爬下,在地面上竖蜻蜓,翻筋斗,”不不不不”的欢叫着,看样子极是欣悦。 石平转身过去,身后那头猿人面无表情,如同泥雕土塑一般呆呆站立当场。 忽然,它面上现出痛苦之色,意欲以手捂喉。 但是手普一碰到脖子,它的头竟然就向后方的地面上跌落了下来! 沉重的脑袋砸到柔软的枯枝败叶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平竟然已经出刀斩下了这头身为血色议会八大长老之一的猿人的头颅! 无头尸体激洒着暖热的鲜血,散落到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它的双手在空中忙乱而徒劳的空挥了几下,终于不支颓然倒地。 石平旁若无人的伸手抚摸着毛毛与丑丑毛茸茸的头颅,眼中流露出只有在见到了至亲的家人才会流露出的真挚情谊。两只小猴子也爬到他的肩头,一再为他梳理头发,寻觅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虱子,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达久别重逢后内心的兴奋。在远隔人类聚居地几千公里的这个处处凶险的地方,能够与昔日曾多次生死与共的这两只异类朋友相聚。饶是向来不流露心中真实感情的石平的眼眶也已潮润。 原来出发前在瓦蒙的极力反对下,毛毛和灰灰未能一同随行。好在自一起服食了参果之后,石平与这两只跑猴间就有一种神秘的能够感应彼此大概位置的能力.HOPE号虽然行驶速度极快,但是一面要避开猿人与费西人的耳目,一面又受到了必须通过有水的路线的制约。而跑猴行动速度本就极快,又是在森林中生长。加上两猴身体又被强化过,所以HOPE号到达雷霆崖附近之日,这两只猴子业已在陆地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后来石平又整整昏迷了近两周。这段时间足够它们寻迹而来。今日正茫然中的毛毛忽然嗅到了那股独特的烤蜘蛛味道,立即欢呼雀跃,引领着丑丑飞奔过来。 那只被称为阿加玛甘的血色异蝠自毛毛与丑丑现身以后,便如同电影画面中的定格镜头一般,神奇地悬停在了空中。它颌下的嗉囊随着呼吸的节奏不住的变大,缩小,睁着一双惊疑的绿豆大小的鲜红色眼睛,死死地注视着下方这两只看似平凡的小猴! 作为一头在原始丛林中活了数百年的野兽来说,它以一种独特的第六感,在身下的那块场地中嗅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威胁! 石平陡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屑的笑意,他扫了空中悬停着的这只狞恶异物一眼,向着业已以手捂额,摇摇欲倒的猿人大长老轻蔑道:“这就是你们吹嘘的万毒之王?嘿……” 蓦然间,他又,转身,出刀! 刀出, 首断。 石平口中向着大长老说话,手下却向右侧的一头同样在阳光下没有影子的猿人出了手! 这一次,猿人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出手。 但是它们都------ 无 能 为 力! 因为,一股如同初恋般深刻,直透骨髓的麻木充斥/占据了在场所有猿人的全身! 它们已中毒。 “这毒的名字,就叫做--------” “麻木。” 石平扬着他黑且亮的眉毛,如同一名老师象学生传授知识一般微笑着耐心解释道。 他掀起腰间的衣衫,那里有着以韧实的黑芭蕉叶片做成的一个小囊------其上的破口处还有粘稠的胶冻状暗红液体不断淌出。 “这是鸡血黑藤的浆汁和五灵脂的混合物体,看上去很象人血把?” 接着,石平又跃起拉下头顶上先前那根被拖手而出的木刀打断的水藤。断口处还在滴出晶莹透明的液体。向着旁边一干失去行动能力的猿人微笑致意。 “两者就算不直接接触,散发出的气体在空气中相遇混合后,也能麻痹动物的中枢神经。” 石平昂首望天。用一种杂合了尊敬与景仰的语气道:“当年,我的师傅就是在没有现成的麻醉药的情况下,成功的以这种药物解救了一名患盲肠炎的小女孩。值得讽刺的是,我的师傅用它是来拯救生命,而我却将之应用在杀戮之上!” 这句话说的过程中,这个男子手下不停,转瞬间又有六头猿人血溅当场! 猿人大长老的脸肌不住抽搐着,它以一种咆哮着的语调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头须毛如银的老猿体表裸露在外的皮肤,竟然开始生出龟裂的皱纹,它双眼圆睁如铜铃,根根白毛齐皆竖立。 “你可知道,与你同行的那只破坏了我们大事的人类,此时只怕已化作我族第四长老,暗影腹中的粪便!” 石平遽然回头,只见那头衰老的猿人长老手中所持的红色虫仗业已有大半钻入它的体内,剩余的爬满了它的两手与口鼻。而这头猿人陡然间变得龙精虎猛,精神奕奕,身上肌肉坟起坚实如铁!。 ---------”麻木”的药效,在它的身上仿佛已是荡然无存! 而石平心中挂牵的,还是它口中吐露的话语。 卡尔! 原来一手策划猿人内乱,黑牙叛变的幕后主使,竟然就是眼前的血色议会!猿人内部教权和王权的争斗,看来业已激化到了必须生死相见的地步。 如今,形势陡然逆转,本来占尽上风的局面转眼便变得已是强敌环视。 石平却心神激荡,一颗心飞到了那个忠心耿耿,未尝片刻疏忽的如山般厚重的男子身上! 卡尔, 你不能死! 就在他分心的一刹那。 那只血色凶蝠,蓦然展翅,向着这个杀死自身宿主的男子,发动了有生以来最猛烈迅捷的攻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鱼肠 请支持本书后续作品※lt;大话红楼梦石平通常都是冷漠孤峭如刀锋。 但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个男子此时候却有着一种默默的深深哀伤。他怔怔的掠望长空。 云气在他眼底不住生灭翻涌。 卡尔…… 有一种失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的至痛感觉贯穿了他的全身! 然后刀光闪起。 因为那两名以自身密法催动生命潜力的猿人长老已然怒嚎着攻了过来! 这实在是一道惊艳得有着不可一世感觉的刀光! 刀光穿过干枯黑硬的表皮正在不断拖落的狂攻而至的猿人大长老,掠过满面通红欲滴,喷出一条条恶心的血翼虫的狂暴猿人长老,擦过厉啸怒嘶,被毛毛拦住的阿加玛甘翅旁,然后专注地定在了一头看似瘦小的黑毛猿人的咽喉上猿人大长老厉啸一声! 啸声里有着异常复杂的意味! --------它庞大的身体像是给带着绝对零度的气流一般击中般的凝固在了空中。 石平蓦然回首,眼底有着冷冷的讥诮。 “从你现身以来,这只母猿一共看了你一十七次,你回望了六次。你们都学会了以言语乱我心境,我自然投桃报李,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说话间,他手上小刀已消失不见,手腕一牵一带,这头黑毛母猿便身不由己地向着那头被丑丑阻住的狂暴血虫长老踉跄而去。猿人大长老目呲欲裂,惊天动地的惨嗥了一声。 “不要啊!” 狂暴血虫长老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那头母猿。 这只母猿全身痉挛着。 她身体上伤口中涌出来的血,顺着它搀扶的手,象数十条暗红的扭曲着的蛇一般攒入了他的毛中。 这头猿人长老体内驯养的被激活了狂暴的血翼虫,嗅到了陌生的新鲜血液,顿时如同奔赴盛宴的饕餮宾客,贪婪的一涌而上! 猿人大长老充满了痛心,惋惜,难以置信的凄厉狂嘶,就仿佛遥遥自另外一个世界传来一般空洞!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出手来的石平与二猴,一齐对那只号称”万毒之王”的血色蝙蝠阿加玛甘。发动了最猛烈的攻袭! 在出手之前, 石平的心中陡然掠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卡尔,你千万不能死!” 然后,他便心无旁骛的投入到了手上的战斗中去! …… 这头身材矮小如婴,满面皱纹的猿人长老狞笑的脸上充满了快意。 它苍老如枯树皮的大手上,青筋暴绽。 手中有刀。 这刀分明乃是人类所制。如今却被以独特的方式改造过后,磨得雪亮风快。 刀柄上刻着两个歪歪斜斜的象形文字。若是有研究过猿语的语言学家在次,当能解读出这两个字的含义:----------暗影! 这正是猿人血色议会八大长老中,最擅于暗杀与布局的第四长老--------- 暗影! 这头猿人在对待自己所使用的东西上,向来都很严厉苛刻。它对任何事/物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一种尽善尽美的地步,例如它手上的刀,先后一共换了一十七把。而现在手上持这把,还是数月前从一名同胞手中豪夺而来。 这一把刀虽然用料和锋利程度上,都没有前一十六把考究。但是无论从大小,形状,重量上来说,竟仿佛是为暗影本人定做那样得心应手。 这头尤精于暗杀的猿人一向认为:杀戮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力,太繁复花巧的招式。一击,便当定胜负!要结束一条脆弱的生命,使用武器的前提应该选取趁手而绝非锋利! 饶是挑剔的它,对于方才处心积虑所布局后攻出的这几近于完美的一刀,也是有一种赞叹着的满意。 面前那个高大魁梧,甚至连议会培养出来的猿王接替人黑牙,也成功击杀的人类。在自己这一记凝聚了时间,速度,智慧的斩杀面前。也不得不绝望的闭上了双目!向命运屈服。 -------由黑牙所一手打造的命运! 杀意浓烈。 汇聚往颈项咽喉处! 暗影向来喜欢斩下敌人的头颅。 这不仅仅是因为它残忍暴戾,也并不全是由于这头猿人喜欢那种一刀两段的感觉。 最重要的原因是基于两个字: ---------安全。 在它多年的杀戮生涯里,曾经看见过多次身体部分受到致命打击后,依然成功反扑,击杀眼前强敌的事例。但是,就是没有一个敌人能够在头颅被砍下后还能还击的。 因此,善于总结的它便为自己定下了一条铁规。 在砍下敌人头颅之前,万万不能松懈! 也因为此,它又有一个外号叫做。 --------斩颅卢! 没有人能避得过这一刀! 没有人能避。 没有! 刀准确无误的命中了暗影想要它砍中的地方。刀锋与肌肤所接触的地方传来一种悸动的阻力。 暗影知道,接下来传来的便是那种入肌的快意,裂骨的欣悦。 这头猿人微微闭眼,已预备享受着那种热血喷溅的冲动感觉。 然 而。 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的。 若如它这一刀斩向的是石平。 石平避不开。 若如它这一刀抹向的是金家全。 金家全也闪不了! 但是他偏偏砍的是卡尔! ---------专注于力量与防御的卡尔! 经过了人类的尖端生化技术强化的这个强悍男人,心脏,咽喉等要害处的皮肤厚度为正常人的三倍。坚韧度为普通人的百倍以上! 事实上,这也是卡尔身经百战,却一直能够坚持到最后打倒对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这一刀在砍出之前为了掩盖带出的风声,又绝不能全力砍出! 偏偏,暗影为了追求手感,却又选取了一把合手却不锋利的武器! 刀/颈相吻。 顿时出现了一个短暂而不为人所察的滞涩。 便是这一下的停顿,就构筑出了一个契机。 一个足以起死回生,决定一切的转机! 刀锋入肉少许。 刀锋却仅能入肉少许! 卡尔蓦然低头,以下巴贴/夹住了那把刀的刀面,他强忍喉间因撞击产生的剧烈的钝厚痛楚,死死地将刀夹在了喉间! 暗影也是反应极快,见机不妙,一拔之下不能得手立即弃刀。同时迅捷无伦地自瘦小干枯的腰畔立即再度抽出那把备用之刀。再度发出致命的攻袭! 以进, 为退。 这只经验丰富的暗杀者深深知道,若一击不中,立即远飙,很有可能要面对敌人加倍凶厉的反扑,惟有立刻抢攻一招,就算不能将之斩杀当场,也要令其士气受到挫折,心有余悸。方能从容拖离现场。 ---------这乃是暗影从无数次鲜血与生命里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但是卡尔也是一名杀人无算的沙场悍将! 面对眼前的危机,死中逃生的他越发冷静,沉着。他举起右手,竟以血肉之躯来阻挡这气势汹汹,锋锐无伦的明目张胆的凌厉一击! 暗影干枯的脸上露出狞笑。 他向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在这一击之下,哪怕是坚硬的花岗岩石也能够一刀两断。眼前这只人类的身体虽然前所未见的坚韧,但也断然(贼吧Zei8.COM电子书)抵挡不下这猿人长老蓄积全身之力而发的凶恶狠招! 所以,它没有注意到,卡尔的手臂微微地在向外弯出了一个难为人察的弧度。 胜利照耀前的疏忽,往往就是构成败亡的关键! 刀与臂相交。 刀,折。 毫不犹豫的断折开来。 这只因有着比它更是锐利的事物存在。 暗影难以置信的棕色瞳孔中,映射出卡尔破烂的右手衣袖里,赫然有着冷厉无匹的悚然寒光,一闪而过! 然后决绝地向自己直扫/逼过来! 卡尔的秘密武器,终于再次展现而出! 那把一直绵亘在数千年古老传说里,就宛如一个冷冷的凄婉的可怕凶器。 那把在石平手中获得新生的绝世凶刃。 --------鱼肠! 耳旁风声呼啸。一生中的往事也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一回放。 而那种割断敌人喉咙的激动人心的快意,暗影业已不可能再体会得到。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飞翔感觉之后。这头赶来与黑牙汇合的猿人长老,满怀不甘的归入了那无尽的黑暗寂灭当中。 ------没有人还能在头颅被斩下后还能活下来的。 善泳者溺于水。 喜好斩人头颅的暗影。 自己的脑袋也被一刀挥去! 卡尔大口喘息着背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倒在地。喉间的疼痛分外的剧烈起来。太阳穴上一跳一跳的热痛分外的深明。如同初至而渐猛的潮水一般澎湃的攻击着反馈痛觉的神经。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更何况,他刚刚击倒的,是那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接着,身心俱疲惫的他,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蝠死 那头倒在血翼长老怀中的母猿人的肢体开始不正常的抽搐,扭曲着。其口中不断溢出粘稠的白沫。从它的体内传出各种古怪骇异至及的异声。猿人大长老抢前几步,将之用力抱住,急促惨痛的以猿语呼唤着---------但是它挚爱的伴侣已经不能再回应于它。 任谁也看得出来,那只是一具生命之火已熄灭,只是残留了最基本生命迹象的残破躯壳罢了。 一条巨大贪婪的血翼虫扭曲着肥大的身躯,摇晃着肥硕的尾巴自已被它们折腾得千创百孔的这具躯体上爬了出来。饱餐过后的它们才露出了名副其实的丑恶面目--------两扇肉红色的翅膀扇动着从背上晶莹通红的皮肤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出来。遗憾的是这翅膀并没有完成它的使命便与身体一起化作了一团肉浆--------两根粗大乌黑的指甲拧住了它,用力将之一扭一甩向地面! 第二长老血翼痛心的看着自己以精血,秘药,以及近百条猿人婴儿生命培养出来的这条毒虫被一只生满了黑色胼胝的大脚践踏了上去。它不由得向着这脚的主人怒目而视!但普一抬头,就看见了蜕皮以后的大长老那一双充满了怨毒的血红眼睛!顿时胸口如中雷击,”蹬蹬蹬”连续后退了数步,这才强自将胸口的那一股逆血咽下。惊惶地分辨道:“不关我事,你的阿注(猿人语:意为配偶)被那该死的人类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谁都看得出血翼的眼色。 惧。 恐惧到极点,便是这种眼色。 它惊怖地发现,面前以密法蜕变后的大长老,本身潜藏的兽性因为伴侣之死,已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如今的它,已是一头完全的失去了理智的凶兽! 而此时地面上的那头母猿人尸体的肚子突然涨大了,而且凹凸不平。里面像是住了一条未知的生物。正在张牙舞爪,尽情恣掠着。 血翼忽然明白了大长老失去理智的主要原因。 --------这头母猿,想来已有了身孕! 一尸, 两命! 血色议会中的猿人长老,整日与神秘的巫术相沾染,必要的时候,还得在自己身体上作一些实验,因此他们的生育功能就遭受到了极大的伤损,实在远远不如普通同类。 然而,所有的生物都秉循着这样一个规律:首先是生存下去。 然后就是繁殖。 而脑部经过阿尔法矿石强化的变得发达血色议会长老,这种需要就更加明显,甚至是提升到了一个狂热的地步! 遗憾的是,能够成功繁衍下后代的,往往只有少数才能成功。 在猿群里,弱肉强食的铁则注定了怀孕的弱小母猿会处于一个较低的社会层次上。想来猿人大长老就是基于此点,所以才将这头业已怀孕的阿注带在身边以方便照料。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虽曰爱之, ------其实害之。 它们追捕的这头可恶的人类,一眼就窥出了这对猿人之间的关系。成功地击中了猿人大长老的这一致命之处。甚至还在最后嫁祸予第二长老血翼,遭成了本是合作无间的两者间重大的隔阂! 由此也不难推断出,痛失爱侣与后代的猿人大长老的惨痛心情。 “波”的一声轻响。母猿的如同充气皮球的肚子遽然间爆裂了开来,难以计数的密密麻麻的血翼虫自尸体里展翅飞出。纷纷投入原宿主血翼的身躯。 第二长老本来干枯矮小的身体变得越发巨大狞恶威猛起来,它不敢看大长老的眼睛,心中却在暗自戒备数米以外,双目赤红欲滴,口中不住低沉痛啸的大长老! 事实上,还有什么比来自背后的暗算更加难以防范的呢? 而就在同一时间中,那头失去了宿主的控制后变得越发狂暴凶猛的血色蝙蝠王阿加玛甘,已经在一人两猴配合无间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这只被称作万毒之王的可怕生物,终于在今日遇上了克星! 事实上,在近几十年的漫长捕猎生涯里。敢于与阿加玛甘战斗的生物无一例外的都倒在了它自皮翅下的腺体里分泌出的巨毒挥发性液体下。没有生物能在吸入后还能坚持五分钟的。更不要说还与之作战! ---------除了眼前的这一名人类和那两只看似弱小的奇特猴子。 他们不仅丝毫未露中毒衰弱之征兆,精神反而越发旺盛! 更要命的是,那两只猴子显然还拥有着绝不逊色于它的速度!野兽间争斗若是抛却掉”毒”这个因数。那么胜负的关键便取决于那最原始的武器。 --------牙齿。 --------爪子。 偌大的树林中的落叶灰尘被阿加玛甘那短小的双翅带起的旋风扇动得到处都是。没想到这只蝙蝠身躯看来瘦小,其带起的风力竟如此巨大!石平在一旁负手而立,状甚悠闲。既然已经明确这头异兽的毒素对两只跑猴造不成任何伤害,那么他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若论力量,连巴可培育出的生化黄金鹫都对跑猴造不成致命的伤害,这只血色蝙蝠力量又能大到哪里去? 他的绝大部分精神,却还是放在了那边的猿人大长老与血翼长老这两大变数身上。 这两头首领模样的可怕野兽能够自”麻木”的药效中瞬间恢复过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两头猿人既然有能力自行祛除药效,那么难保就会有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甚至更多!而这两头猿人又是否技止于此,若是它们还有更强的后着,那么又该当如何应对? 这都是石平如今需要再三考虑,应对的重大问题! 好在起初他杀掉母猿后的那个无心之着,巧妙的造成了这两头猿人间的隔阂,形成了当前微妙的对他有利的局势。否则若如两猿联手此时向他同时发起攻袭,石平扪心自问也只有仓皇逃跑一途。 血色蝙蝠阿加玛甘陡然间发出一声痛楚暗哑地嘶叫! 在先前的一次交错里,它终于没有避过两猴的合攻之势。自丑丑毛茸茸的手指末端陡然伸出的锐利爪甲,令得这头凶恶的异兽深深体味到了被伤害的痛楚! 它的身体表面,被长长拉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 当然,与此同时,阿加玛甘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口,并秉循身体中的自然反映,将口中的毒液尽情地倾泻了进去! 但是那只抓伤它的猴子除了半蹲在地上,不住地舔着手背上的伤口之外,却并没有任何会似以往的那些动物一样口吐白沫,立刻毒发身亡的征兆。而阿加玛甘背上伤处的麻木感觉却如同波纹一般渐渐向肌体四周扩散开来-------这使得它越发艰难地抵抗着毛毛更加猛烈的攻势。 终于,它明智地认识到这一次自己不可能会胜利了。鼓起余力,以自身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向着林间枝条茂密处预备飞远开去。毛毛似未料到面前尚有战力的对手竟会逃拖,一怔下,阿加玛甘业已高高飞起。急得这猴子在地面上上窜下跳,”不不不……不”地大叫! 一直看似闲适无所事事的石平此时却蓦然抬目,振腕,出刀! 此时这个男子的眼神,锐利如针! 由于他惯用的那把黑色小刀用于拖困时,业已被融毁在巨蚓的胃液中,因此这时掷出的利刃在阳光下濯濯生辉,由于刀的飞掷之势太过迅烈劲急,看上去就仿佛一条银白的带子,以无坚不摧之势在空中直取那道急于逃窜的绯红血影! 按照这一击的去势与气势来说,这头号称万毒之王的异兽必死无疑。 如果没有那只陡然出现的生满黑色胼胝的巨手一把将阿加玛甘的翅膀抓住,及时拉开的话! 是猿人大长老!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竟然放下了丧子之痛!蓦然出手,将石平的这一必杀之刀消弭于无形之中! 阿加玛甘在它的巨掌中扑腾着,惨痛的悲嘶着。石平这才注意到,猿人大长老的手捏得很是用力,以至于黑毛遮掩的硬化皮肤下,青筋凸现。 接着,这头看来已完全沦落为一头野兽的血色议会统领者,竟然张开血盆大口!将手中那只已是奄奄一息的可怖蝙蝠,猛然丢入了口中,用力咀嚼了几下-----骨碎声分外刺耳-----接着喉结用力抽动,显然将之咽入了肚腹之中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谨慎 猿人大长老一阵抽搐。 它的抽搐,是从脸肌,直至手背,然后延伸至脚踝,五脏六腑,似给一把铁钳一把用力夹住,再紧紧地揉捏成一团。 ---------要做一件事,就得付出代价! 这头凶残狞恶的蛮兽,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层次,将血色蝙蝠王阿加玛甘一口吞吃,自然就得付出遭到其体内剧烈毒素反噬的代价! 石平神情潇洒依然,除了眼神。 他眼里像是在看自己的生死存亡。 他的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昔日师傅亲手写就于一本古老的书扉页里的一句话:“诸葛一生惟谨慎,所以他才很少失败!” 这句话,他一直铭刻于心! 谨慎! 一代人杰的成功秘诀,确实已被精华到了这两个言简意赅的字中! 眼下的局面,实在已超出石平的预算之中。 变数 横生。 猿人大长老本来干硬灰褐的皮肤此时漾出一片透明的水纹,仔细看去,它皮肤表面竟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浅影。在阳光下氤氲出淡淡的七彩之色,配上它那狰狞可怖的扭曲面目,看起来甚是奇特诡异。 时间,便在这互相牵制的僵持的平静局面下迅快地流逝过去。 但石平心底深深知道,在暴风雨来临以前,天气也会仿佛为了积蓄力量一般,转变得出奇的平和温柔的。 这个男子忽然窥到那头全身涂满红色飞翼肥虫的血翼长老的眼神! 那头只能用恶心二字来形容的异猿的眼神中,竟然能读到一种虚张声势的畏怯! \文\那实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惧怕! \人\它在害怕什么? \书\这只挡住了自己退路的凶兽究竟在畏惧着什么东西? \屋\石平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细想! 他绝对不会愚蠢到去进攻那头似乎正在进化阶段中,极是脆弱的猿人大长老-------这个男子可不会忘记,这头看似已完全失却理智的野兽,却能够在数日前奇特的得知自己依旧存活于这世间的信息,更追摄而至! 它既然敢于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当前的虚弱状态,那么定然就有成功保全自身的万全之策! 更有甚者,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这或许是诱敌深入之计,也未可知。 因此石平蓦然侧身,起步,出刀! 这个男子自在巨蚓腹中醒来后便发现,他的肌体经过了那种狂暴猛烈的能量洗涤以后,自身的速度被大幅度地提高了,或许在力量上还与瓦蒙之间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无论从移动速度还是攻击速度上来讲,都绝非以前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状况。 所以,他这一次全力出手,实在是如电光石火般迅快厉烈! 石平 一 刀 削 下! 他手中的这一把明利光泽的薄刃小刀,在这阳光灿烂的湖畔林间,带出了一道银白色的死亡弧线,以一种锐莫能当,无坚不摧的气势,直直吻向巨大的血翼长老的咽喉!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此处正是充斥于这头猿人体内,不断穿行的血翼虫的交汇要道之处! 这一把长不过十余厘米的小小刀子,在石平的手中使来,竟若如长枪大钺一般气势澎湃洪烈! 面对石平的进攻,血翼长老此时明显的犹疑了半下。看得出来,它很是矛盾。 因为它一直在分神。 可以说,这只猿人的泰半注意力,都被那边正显然陷入水火交煎的紧要关头的同僚分了开去------它从来没有忘记掉,片刻之前,猿人大长老的妻,子便是命丧于自己身上饲养的虫口之下这个事实。 ------虽然哪怕再过得几分钟,那头被石平一刀捅穿了心脏的母猿人一样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因此。它实在是未料到,眼前的这个人类竟然舍弃了显然正进入了修炼紧要关头的猿人大长老。却转向来进攻自己! 它更未料到的是,这只人类的攻势,就猛烈得好似乎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 是全力迎击,还是暂避锋芒? 血翼长老无疑选择的是后者。这却并不是说他对石平的攻势无能为力。而是基于两个字。 -------害怕。 它也在害怕着来自背后的袭击。 玛雅神石之核的秘密固然重要。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命才能享受得到的。 无论什么都可以舍弃,惟独有生命不可以。 而大长老平日的为人,素来便是以气量狭窄,睚眦必报而闻名的。 何况今日,它还被情势所逼,施展出了能够与大长老齐肩的独门秘术! 杀子之仇,夺位之患。 这两大理由,随便哪一点都足够激起大长老的杀机,何况还是两点集于自己一身! 所以,它一直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谨慎观望着四周。警惕地捍卫着自己的性命! 所以,面对石平迎面来袭的这一击可抗可避的猛烈招式------- 它侧身,后退,反击。 --------这反击很是简单,却又极为复杂。 简单之处在于,这只猿人只是轻轻的耸了耸肩膀。 而复杂的是,借着它这一耸之势,有近百之血色的肥大翼虫便随之飞出,自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对着一招击空的石平发出了恶心而致命的反击! 面目狞恶的大长老全身筋肉奇异地抖动,痉挛起来,它此时汗出如浆,状甚艰难。 显然,此时它的体内正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煎熬地步中。 但是它目睹石平成功撞破血翼长老的阻拦后,却还是出了手。 准确的说, 是出了毛。 --------随着这头可怕异兽的一声暗哑难听的嘶喝,它头上的十余根粗硬的乌黑毛发,猛然间如同短细的茅草一般直直竖立而起!更在”波波波波”地轻响之后标射飞出,径直向着忙碌招架着血翼长老恶毒反击的石平激飞而至! 与此同时,它头上毛发飞出的头皮上,蓦然喷出十余道细小而紫黑色的血泉,直射到旁边波光粼粼的湖水中,那处的水顿时乌黑了一大片,转瞬间便浮上了大量千奇百怪的水生动物的尸体! 石平在忙乱中,仍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同寻常的细节。 看来,攻击是假,将毒素祛除出体外才是真! -------而这是不是也标志着,吞吃下阿加玛甘的大长老的战力即将恢复?它的修炼工作,已然大功告成? 然后,血翼长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它无心恋战的意味,更是明显。 而石平,却根本无视与已经飞到了身前的那一条条恶心的鲜红色肥虫,只是略略侧身,避过了大长老飞射而来的”暗器”。 他向着有些惶然的血翼长老,似是不顾一切的再度发出了一刀! 这一刀给人的感觉只能以八个字来形容。 刻骨 铭心。 软韧。 温热。 他的这一刀中,已经隐约着一股决绝之意。 就仿佛风追逐着烟,相触在极遥的天边。 独行在天涯的人, 心中最温厚脆弱的地方。 盛放有离侣的召唤。 这一刀中,已然由无情,蜕变到了深情的境地。 难道石平在发出这一刀的时候,忽然念起了那名天各一方的女子? 血翼长老怪叫一声, 它只有退。 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看来很是软弱的一刀,潜意识却发出了极度危险的警告! --------此时此地的它,却实在不愿意用尽全力,来与面前的这个人类相抗! 所以,它也只能退。 风动, 风过处,树叶厮磨,自成天籁。 石平持刀的右手,自袖口到腕沿,流下了一抹血痕,就像一条红色的小蛇,正在蜿蜒着探索而下。 他受伤了。 一直采取攻势的他, 什么时候受的伤? 那决不是心神不定的血翼长老出的手。 事实上,这头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的猿人,根本就没有亲自出手反击过一次! 这也不是为那些恶心的血色飞翼虫所伤。 石平虽然看似罔顾了它们。 但是, 罔顾绝对不是不顾! 那是只是因为,有更适合对付它们的人! ----------毛毛和丑丑,已然自告奋勇的接手了这项旁人看来头痛无比,于它们而言却其乐无穷的差事。 ---------捕捉剧毒的昆虫与小动物,本就是每只跑猴来到这世界上后,每日必须完成的必修功课之一! 这些显然从未遇到过天敌的肥虫,片刻之间,就被两只捕猎经验丰富的小猴子一扫而空! 而它们还舔嘴巴舌,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心血被毁的血翼长老肿胀的面肌不住地痛心抽搐着,脚下不禁再度退开数步。石平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刀光闪耀中,便将右手臂上的一处肌肉生生削下。 ---------在那片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上,正有一条粗浓雪白的毛发,扭曲着竭力继续向其中攒入! 没有想到,大长老起初的佯攻中,竟然还搀杂了这么一记阴狠毒辣的伏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逸去 各位看官,支持老张请把票给我的新书大话红楼梦把,我很需要票啊,非常需要非常需要湛蓝的天色,仿佛浸透了一万年的寂寞。 阳光已不再耀眼。 反而有一种殷红的暗淡妖艳。 不久以后,这一轮红丸便会缓缓的被地平线以一种命中注定的方式吞没。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这返照的暮日便分外灿烂。 阳光落在了石平右臂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也许是因为受伤后浸泡过水的原因,那里传来一阵阵热辣辣的剧烈刺痛。这个男子却好似一些感觉也没有似的,悠闲地站立在这山颠上,从容而略有忧悒地展望着西方。 -------那正是方才逃拖追兵的方向! -------在身下这片莽莽苍苍的原始丛林里,那些可怕的血色议会猿人,是否正在追摄着自己所遗留下来的细微踪迹?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石平当真是心有余悸。当时成功逼退那头恶心的血翼虫长老以后,幸亏不经意的回头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挽回了自己的性命! 因为目睹猎物即将逃拖的猿人大长老又出了招! 事实上,这招在先前已用过一次。甚至对于石平这种人来说可以说已是有些老套的招式,却实在令得他应付得手忙脚乱,甚是艰难。 因为老法子,通常都很有效。 石平右臂上被削掉的伤处还在流血不止,先前轻忽的惨痛教训也历历在目,所以,这个男子丝毫不敢大意! 然后他在百忙中又注意到了一件事。 一件看来很不起眼的时候。 自大长老射出毛发的地方,再度射出了十余股血泉,溅落在波光荡漾的美丽湖面之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正艰难喘息着的大长老甚至还专门努力地侧了侧身体! 看来,这头猿人根本就未失去理智,它所做的每一件看似无用的事情,根本就大有深意! 这一刹那,石平的眼亮了。 他望了望眼前凶恶咆哮的两头巨大猿人,再看了看已变得有些略带暗紫的湖泊中不断浮上来的被毒毙的水生生物,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毫无征兆的纵身跃入了湖水中! 这样一来,那十余根再度激飞而来的毛发便只得无功而返。而大长老目睹石平入水之后,自胸腔深处,咆哮出一声愤怒与不甘的痛嘶! 然后,它的五官,有着淡金色的血液似一条条蜿蜒的小虫淌了出来。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血翼长老,眼中的敬畏之色,越发明显浓重起来。 波光荡漾,石平一跃入水,便不再浮起,仿佛甘愿溺毙其中,也决不上浮与这两头可怖的猿人正面交锋。只见得水中一条白线,直指远处水天相接的湖水深处。以这游动速度看来,显然石平的泳术极佳。 而与此同时,两只跑猴见主人离去,怪叫一声,飞跃上树,如同星掷弹丸一般,灵动无比,遽然间便彻底消失在莽莽的丛林深处。实在给与之作战的血翼长老以老鼠拉龟,无从出力的束手感觉。 大长老与血翼四只铜铃般的血红色眼睛,满是不甘地望着石平遁去的方向。就这样巴望着背负有必欲得之后快秘密的敌人逃去。却偏偏没有任何举措。 ---------也不能有任何举措! 事实上,大多数生长在山中树间的猿人,均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不识水性。 众所周知,猿人力大无比,凶残好斗,因此它们的身体密度自然便成为了学习游泳的最大障碍。 而偏偏猿人却又偏嗜一种水中生长的青苔。所以无心失足溺死在水中猿人,也不知道有凡几之多! 相反,那些身体瘦弱,肌体密度较轻的猿人,却大多能学会泳术--------这也会使得它在种族群体中的地位大大提升。 但是就今日的局面而言,猿人大长老与血翼长老,揣摩一下它们的体重,再看它们对水的态度,就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两头猿人无疑是属于不会水的那一种。 所以,猿人大长老才苦心积虑地将逼出的毒液喷洒到近岸的水中,以断绝已是瓮中之鳖的这名人类的唯一生路。但是不料却弄巧成拙,反倒无意间为石平指明的逃生的路途! ---------这名身怀多种抗毒基因的特殊人类,又怎会畏惧猿人大长老分泌出的区区毒素? 一着之失,满盘尽墨! 同石平这种人交手,又怎能允许你行出这样大的纰漏? …… 石平唤来毛毛,让它在自己的发间细细搜索。猴类天性好动,在毛发中寻觅虱子原本就是拿手好戏。虽然明知不会有所收获,但是还是兴致勃勃地干起活来。不料片刻以后竟惊讶的睁大了眼。 -------在石平的头皮下,赫然有一个淡红色的小点在四处窜动! 几捉之下未能捏到,急得这猴子”不不不”大叫。后来唤得丑丑帮忙,毛茸茸地四爪齐施,好容易才将这个小点限制在一个固定的小范围中! 石平左手一挥,寒光一闪,那处头皮顿时被削开。随着鲜血的汩汩淌出,一只通体鲜红,八足二头的细小昆虫怪鸣着不住蹦跃着跳了出来。两只跑猴大感惊奇,毛手毛脚的跟了上去,忙乱地手口齐施-------对于这等恐怖的异虫,它们两人倒是百无禁忌-------一人捏住四条腿,小心翼易的邀功一般拿到了石平的面前。好在这虫子体坚如石,否则也早就被揉成一团肉酱。 石平凝望了这只虫豸半晌,嘴角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自言道:“我就知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在我身上做了些手脚,否则哪有这么神秘的事,我就不信,猿人能够凭空的识破我的潜行手法,这么准确的追踪而至!” 他望了望两只正为了争夺这只昆虫吵闹得不可开交的猴子,两猴显然都对这只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品种”食指大动,均欲抢先尝鲜。 石平见状微微一笑,行了过去,伸手轻轻巧巧地便将那只业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虫子抢了过来,顺手一弹便将之弹到了不远处一头正蠢蠢欲动窥视着这边的花尾鬣狗身上。那虫子忽然间重获自由,倍加珍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便向着置身的温软的毛皮死死地攒了入去! ----------那处乃是那鬣狗的眉间! 这一钻可谓是痛彻心肺,那条饥饿的鬣狗顿时将捕猎的欲望抛却到九霄云外,直带着这惊心动魄的疼痛长声惨嚎着逃了开去,一路不住以头擂树,状极凄惨! 石平望着鬣狗消失的方向,微笑着看往两只玩具兼食物被夺,眼泪汪汪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两只可怜小家伙。他会心一笑,自背上以黑芭蕉叶所制的行囊中取出两团黑漆漆的物事,两猴见状一声欢呼,起初的懊恼早被消散得无影无踪。一人夺了一团便就地狼吞虎咽起来。 --------那正是石平用于召唤它们前来,所特意熏制的烧烤蜘蛛。 山间的夜晚,凉风习习, 石平忽觉头上有许多眼睛,迎面一看,星光满天。 星星闪闪。 亮亮晶晶。 天空澄澈得似无一丝杂质的黑天鹅绒一般,深远辽阔的展现在整个视野里。 忽有流星自长空划过,于这底色上勾出一条凄然磅礴的长线。 --------不知它点落何方? 流星坠落的尽头,是否就是心中佳人所翘首相望的地方? 手上的创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白日里所中的这一刺,端的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仿佛痛的感觉在入体后数秒才渐渐传来。若不是自己反应得快,相信早已被那似是有生命一般的毛发钻入体内。 -------而这还是在那头被唤作”大长老”的猿人修炼时发出的随心一击! 看来血色议会的猿人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石平一边想着,一边采集着身边的药草,在长达十年的药庐生涯里,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在微光的环境下准确分别出各种有毒无毒,有用无用的药草。 这个男子将手边的药物聚合到一处,以口嚼烂成一种碧蓝色的混合物,敷在右手臂的伤处之上-------那处顿时冒出一股难闻的烟气!+石平紧皱眉头,尽管手臂上的创处如同被浇上了硫酸一般迅速溃烂,但是他神情里却显是有些欣慰。 在这种毒伤的面前,有反应当然要比没有反应好,有痛的感觉并不怕,怕的就是不痛! 然而此时就在他的身后林间的黑影中,一个佝偻着背的衰老身影如同幽灵般的显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协议 老张的新书现在很需要票啊,大家支持我把票都给我新书把!我保证脑细胞日日更新!感谢感谢。 夜暮低垂。 日间里因为阳光而衍生出的狂欢都在此时成了静息。 所以那幽幽的蓝光一如无声的电,像是忿然而不甘寂寞似的,在这无尽的夜林中亮了一亮,分外的予人以强烈的凄凉静止的感觉。 这也使得石平的脸上蓝了一蓝。 分明的是,他那坚毅的唇在这一刹那分明出一种柔和的紫意起来------这越发烘托出些须中性的妩媚。 石平镇定依然。 他还是在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被刀剜下肉的地方,一塌糊涂得好似杂色的画板。还在袅袅的冒着烟气。 而眼前那个佝偻瘦弱的身形便沐浴在这幽幽的蓝光中,它本身就好似乎一个光源,在这美丽与柔和相兼容的光线中自成天地。 石平淡淡道: “没有想到,最先来的居然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回头,依旧专注的借着微光凝视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仿佛目光只要一离开那里,伤势就会加剧恶化一般。 佝偻瘦弱的身形发出一声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的暗哑嘶咳,以一种生涩的语调缓缓道:“当然是我,从今天下午的表现看来,相信你早已释放出了身体上的马库鲁,那些傻蛋想必此时还在远处苦苦寻觅你的踪迹把。” “马库鲁?” 石平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只隐匿在自己头皮下的八腿异虫。他沉默了半晌:“那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佝偻瘦弱的身形踏前一步,他干枯苍老如同橘子皮一般的面容便沐浴在蓝光下,有一条肥大的血红色飞虫正在其头顶上不住盘旋。 原来这只蓦然出现的生物,正是下午曾经与之一度交手的血翼长老!这头恢复了原状的猿人竭力呛咳了几声,傲然道:“只要我的血翼虫曾经嗅到过你身上的气味,那么就能找到你!” 石平眼里有一抹寒光闪过。 “那么,你就是一个人前来的了?” 血翼长老忽然狂笑起来,其声如同夜魈号林,又如厉鬼述冤,在这寂静的丛林中穿出老远,令人毛骨悚然!它的眼中透出一种厚重的贪婪。 “不错!玛雅神石之核这等天大的秘密,又怎么能让旁人与闻?我下午故意放你逃跑,那便是为了眼下这一时刻的来临!”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的把玛雅神石之核的秘密说出来,第二就是由我的血翼虫将这个保留在你脑子里面的秘密挖出来!” 石平犹豫了一下,他望了望那团包绕着血翼长老的幽幽蓝光,答非所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古里古怪的光芒。” 血翼长老抬起自己的蓝光尤为明显的右手,满意地细细端详着,狞笑道:“你们都知道,我以血翼为号,便一定以为我最拿手的杀着便是我以精血饲养的这些该死的虫子了把--------但是你可知道?我若不这样做,第一个不放过我的便是那该死的大长老,他绝不会容许可能超越他的人存在于这世上的!所以我只有偷偷的练,秘密的修行!” 说到这里,它陡然激动起来:”是你,都是你!” 这头愤怒的猿人说到这里,已难掩心中的怒气,它尖锐的指抓直指对面面无表情的石平:“我本可以继续秘密的潜修下去,将这蓝磷焰修行到最高境界!这样才能够有十足的把握一举杀掉那头老疯子!” “是你!,都是你!” “你为什么要将大长老的阿注推到我怀里来!你知不知道?为了得到保住她肚中胎儿的一味主要药材---------只有在猿王体内才有的金月血-----大长老甚至铤而走险,不惜甘冒奇祸,在幕后策划了黑牙的背叛行动!我虽然在下午通过血翼虫得到了这头阿注体内的金月血的力量,但是得不偿失,我与吞吃下阿加玛甘的大长老之间的差距依然明显!” 说到这里,这头佝偻瘦弱的猿人双目赤红,状甚疯狂,显然已陷入了歇斯底里之态。 石平冷冷地看着它,抚摸着闻讯赶来的毛毛和丑丑的脑袋,仿佛一名出色的观众在观看着台上演员拙劣的表演。 他淡淡的回应了过去: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你的引以为傲的血翼虫在我这两只小朋友的面前,就是一堆营养丰富的食料!甚至,起初你自己都坦白了,你身上的那不光不亮的鬼火,也没有修炼到最高层次!” 说到此处,石平话意一转,变得傲然冷酷:“你有隐藏未用的杀手涧,焉知我没有密而未宣的过墙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稳占上风,你既然能用密法寻觅到我,大长老就能拿密法寻找到你也未可知!” 佝偻瘦弱的血翼长老陡然平静下来,起初的歇斯底里的样子仿佛从来就未有发生在它的身体上一般,它沉默了半晌,很是谨慎的一字一句道:“你将秘密告诉我,我同你联手,保护你逃入人类的势力范围!” 石平也不作声了,在这诡秘的蓝光照耀下,这男子的身上,跃动着一种令人艳羡的活刺刺的生命力。在这充满死寂的森林中,这种感觉分外明显。 良久,他才很慎重的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说出秘密以后,翻脸不认人?” 血翼长老冷冷的不屑道: “我们猿人最重信诺,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它说这话的时候,口中的牙齿露了出来,参差不齐,但在幽幽的蓝光下,尖露的犬齿白得眩目。 石平似乎意动了少许,他带了一点微微的喘息捂了捂手臂上的伤口,涩声道:“不行!你一定要拿出点诚意来!” 佝偻瘦弱的血翼长老深深吸气,但是奇特的是,越是吸气,它的身体越发干枯瘦小,萎缩出一种凄厉缠绵的沧桑!又仿佛它的吸入是在无情地压缩自身的五脏六腑,使得它的面容像一块打造了五官的铁皮,几令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这平静的下面,藏匿有难以忍受的痛楚。以至于石平似乎能够听到它身上的沉重汗滴声。 它身上的蓝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而它苍老略微痛楚的语声,也再度响了起来。 “好了,如今我已经用自身的能量,将本已催发的蓝磷焰强行压制了下去。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把。” 石平看了看它佝偻的身躯,在看了看它痛楚的眼神,决然一顿足:“好,我告诉你!” 血翼长老的眼里顿时发了光,贪婪的光,它立即靠了近来。催促道:“快说!” 事情发展到此,两个人仿佛都消却了敌意。石平咳嗽一声:“你们所想得知的玛雅神石之核的下落,就在……” 如蓝宝石一般剔透璀璨的光华,蓦然间以截断声音的速度在这林间盛放开来!那是一种辉煌的绚烂!这光华又给观者以莫名的荒芜孤寂的感觉,但是落在石平的眼里就变成了两个字:---------死亡! 血翼长老竟在这最不可能出手的时候出了手! 并且是重手, -------死手! 光华敛去。 数条血液自首当其冲的石平的唇边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争先恐后的淌了出来,他踉跄了一下,仿佛再也支持不住了。斜靠在背后的大树上喘息着。 面前猿人狰狞的面目和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它面上的表情除了可怖之外,还有一种狂喜的兴奋!看着不能动弹,奄奄一息的敌人,这头猿人猛然狂笑起来! “真是愚蠢的人类啊!竟然轻易相信我的话,与其要你说出玛雅神石之核的藏匿地点,还不如让我的虫子爬进你的脑子以后来告诉我!你这个蠢货!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就只能是自己!” 石平一咬牙,猛然将手中的匕首拖手飞掷,但是这一下实在投得极是软弱无力,血翼将头一侧,便成功的闪躲开了这已是强弩之末的最后攻势。它挂着讥讽笑意的狰狞面容越发的逼近了。石平喘息着努力的以手支地爬行着,血翼以一种残酷的快意看待着对手的狼狈模样,百余条恶心的肥虫已经在它的手心中开始互相吞噬,咬杀,残存下来的虫子身躯逐渐畸形的庞大鲜红,相信剩余下来的最后一只肥虫,就将作为记忆反馈者,爬入石平的大脑来读取玛雅神石之核的讯息! 死神,似乎已经悄然掩至,在这夜间的丛林里,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由来 血翼的全身仿佛都在燃烧。 被一种阴寒的冰火所燃烧! 它的眼里眼底满是密密堆积的憧憬和贪婪。 夜色太稠浓,象一碗打翻了的苦茶。因此在这微微蓝光的照耀下,看来已衰弱得如同风中衰草的石平的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种奇特的表情。 “你不是猿人!” 他忽然沉声道。 而就在他说话的这一时刻,血翼手掌中通过残食同类拖颖而出的的那条肥大的红色肉虫,已经曲着身体,爬行到了石平裸露的小腿上,在上面似乎停留了少许,忽然抬起尖针一般的头部,向着他的小腿肌肉中攒了入去! 而此时石平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楚感觉,相反他的脸上还流露出些须飘飘然的快意来。 沉默着的血翼看到这种情形,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它诡秘一笑:“你能死于我这条异化血蛭的吻下,也算是你的运气,它在进入被它侵入的生物的肉体的时候,通常会分泌出一种激素---------这种可贵的物质能够刺激被侵入者的神经系统,产生如同交配一般的强烈快感,使其完全激不起反抗之心-------事实上,这其实也是我能够坚持着将极损元气的血翼大法修炼到现在这个至高境界的重要原因!” 石平喘息着微微皱眉,可以明显地看到,这个男子小腿上,正有一条细长的椭圆形物事在慢慢向上爬升。他似乎涣散的目光望向狂妄兴奋的血翼,仿佛为了求证什么事一般的再次斩钉截铁的道:“你。一定不是猿人!” 血翼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至极的哀伤表情。这头猿人忽然反问了回去。 “你凭什么这样说!” 石平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盯住血翼赤红的双目道:“猿人迤今为止,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才三四十年,若如你们与它们乃是同类,怎么可能得知这么多奇特的驱使毒虫,强化自身机能的秘法----------像这等必须通过无数代人心血来千锤百炼的东西,是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的考验与锻造的!再者,看上去虽然你们寻常时候与普通猿人看上去别无二至,但是我发现,通常与你们走得很接近的猿人,都具备一种在危机关头变身的能力!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是否你们现在的模样才是经过伪装的变身,而危机关头的变身只不过是蜕变到原有的状态以发挥最强的战斗力!” 血翼沉默了半晌,忽然狂笑道: “你就仅凭这区区两点,就说我们不是猿人?” 石平分毫不让的反问了回去。 “关键性的东西,半点疑点也嫌多!更何况是两点!” 血翼望了望石平,自这个男子身上衣衫破损处可以清晰的看到。 --------他腰部的皮肤,下一条盘曲的隆起正在蜿蜒爬升。 这头猿人转望漆黑的天边,良久才用一种出奇缓慢,但一字一句宛如凿刻在磐石上的声音道:“念在你将要成为我身体养分的份上,我就在你死前将本族最大的秘密说给你听把。” “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血色议会的成员,的确不是猿人,我们乃是远古时代生活在地球上的太阳神的后裔!而你们人类,就将我们昔日缔造的文化,称作为----------玛雅文明!” 这样一个消息,仿佛如同一把凿子,立时深深地打入了石平的心里,他艰难的喘息了几声,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头衰老瘦弱的猿人。 血翼冷笑了几声,满是酸楚凄苦的道:“就在我族即将向其他大洲发起攻势的时候,一场可怕的灾难降临了。一种肉眼所不可见的小东西在我族之中掀起了疯狂的瘟疫,更几乎造成了灭族的危难!这种小东西通过呼吸扩散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最为可恨/可怕的是,它竟然只在短时间里破坏我族人身体中的免疫系统,对于我们的生命却并无任何坏处!” 血翼的声音转变得低沉哀伤,甚至还有几分哽咽! “成千上万的族人,就死于感冒,痢疾!对于我们强健的躯体来说,这样轻微的疾病,在平日里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父亲死了,它的肺上长满了指头大小的肉瘤,姐姐的肠子是被其中的大肠杆菌侵蚀得完全坏死,而阿积只是在指头上划破了一个小小伤口,三天以后,那伤口变得比磨盘还大!……” 石平也仿佛被它所描绘出的凄惨的瘟疫情景而震撼!但是听着这头猿人叙述的东西,这个精于医学的男子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字母:“AIDS!” 除了传播途径不一样之外,血翼所描述的病菌的一切症状,都与灾难前横行人类中的爱滋病殊无二至! “在空气中传播的爱滋病……” 作为一名精通医术的人类,石平生生打了个寒战,他不由得开始庆幸人类的幸运与玛雅人的不幸起来。血翼而说到此处,眼中已满是泪水:“……我们残存下来没有感染的人,便来到了族里最宏伟的玛雅金字塔中,放下了巨大厚重的石门,以一万七千四百七十二族人的鲜血为祭,施展了最后的秘术,将我们二百二十三人完全的禁锢在了石棺之中!当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便是那颗自天外飞来的玛雅神石璀璨而夺目的光芒!立时又有一百三十七人,经受不住玛雅神的考验,立刻丧命当场,我们剩下来的人,就背负着重振我族辉煌的命运!” 它说到此处,石平业已大致推断出事情的经过。 --------灾难发生的时候,一颗阿尔法矿石恰巧撞破了因为年代久远而外壳被严重风蚀的玛雅金字塔,以它本身的能量唤醒了这些史前文明的遗留者,并进一步强化了它们的体能,智力。” 石平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用力以手按压着已爬自胸口的那条隆起。血翼眼里露出讥诮之色:“没用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安心听我将我们的故事讲完把。这样死也做个明白鬼。” 石平喘息着勉强道: “你不用讲了,我大至已经推算得出来,然后你们就发现了猿人---------这种在新的环境下迅速异变的强悍生物,为了利用。掌控它们的实力,你们就化身其中--------玛雅人的外表本来就同现在人类有所不同,加上你们再以秘术刻意掩饰,就成功的达到了你们的目的。” 血翼傲然道: “不错!现在猿王一死再死,领导层里一片混乱,我只要取得了你手上的玛雅神石之核,成功将其吸收,那么在以实力说话的猿群里,要想当上猿王绝非难事!” 这个时候,丛林深处,忽然有惨亮的星火一闪,因为这亮光闪起得极其短促,又在血翼的背后,所以全场里,就只有石平能够看得到。 然后,一根巨大的树干,携带着磅礴无伦,势所难当的浩大气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快成缓缓地向着血翼的背心直击而至! 沉醉于往事与幻梦中的血翼待到发觉之时,业已避之不及! 巨木正中 背心! 血翼苍老而佝偻的身躯仿佛一只断线风筝一般,连声也没有来得及吭上半声,便遥遥的飞了出去,只是一路自口里喷洒出大量殷红的血液,如雨一般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四周! ---------这样快,猛,狠的一击。实在已经超越了人工的极限。 ---------即使是合卡尔与瓦蒙二人之力,也势所不能! 所以,血翼着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转身,厉喝! 他将手一举,千万只血翼虫便自臂间迅捷飞出,星散于丛林之中,他此时全身肌肉业已绷紧,全神贯注于眼前深邃难测的密林之中! --------能够发出这一击的,一定是一名强敌,--------大敌! 对上这种心志,力量皆上乘的敌人,疏忽的下场便只有死! 所以,这只玛雅人的后裔再一次遭到了致命的重创! 袭击,依然来自于身后。 ------还有什么攻击,比背后要来得难测,难防的? 血翼宽厚的背脊上,有一道寒光,一闪而没入它的体内! 这头猿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嗥!它万万没有想到,看来奄奄一息的石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暗算于它! 身受内创外伤的它,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中,它蓦然转身,赤红的双目里,有两团不甘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血翼狂号着奋力一拳,直捣向石平的头颅!此时它身受的痛苦,惟有以敌人的鲜血来弥补! 起初那一击仿佛已经耗去了石平所有的精力,对于眼前气势汹汹的一击,他恍若未觉,以手掐喉,状极痛苦。 第一百四十章 白磷 请各位支持老张的新书大话红楼梦把 受伤的猛兽毫无疑问是最危险的。 因为痛苦和鲜血已经将它血液中的剽悍与兽性充分的逼/激了出来。因此它的攻势就越发强劲,出手间就越发狠辣! --------以伤换伤,以血祭血! 从眼前的玛雅人血翼的身上,就能很好的看出这一点! 事实上,它是受了伤的。 而且这伤势绝不轻。 在最初来自于远方的那一下猛烈的巨木撞击下,血翼坚实肌肉下所包被的肋骨起码断折了六根,甚至之中有一根的断折末端还深刺入了内腑! 而方才石平二度出其不意拖手飞掷射出的那把小刀,虽然看似无甚杀伤力。可是这精心策划,拖手力掷的主要目的,却并不在于刀刺入多深,流了多少血。 --------只要刺破表皮,那便已足够! --------剩下的破坏工作,就交托给了涂抹于刀上的跑猴毒液! 但是这一系列换在任何人类身上都足够让他死上一百次的至命打击。在石平的眼里不够是让这头疯狂的凶兽踉跄了一下,身型抽搐了片刻罢了!血翼根本就没有如他预期一般的轰然倒地,反而以更为迅捷的速度,更胜往昔的凶厉立时反扑了过来。 在这一刹那,石平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起初并不是伤害了这头凶兽,而是为其注入了大量新的狂猛活力! 同时,似乎因为方才的那拖手一掷消耗了本身太多的精力,以至于潜入身体中的那条恶心的肥虫寻觅到了时机,奋力的向着他的脑部方向钻了过去。所以,石平这才患于内忧,无暇顾及外来的凌厉攻势,痛苦地以手扼喉以阻止血翼虫的上行! 硕大的拳头杂带着冲破空气的沉闷嘶鸣突袭而至。这一击乃是血翼含愤而发,实在已是力量,速度,精神三者均趋于极至的完美之作。倘若是由瓦蒙来迎击这一击,他也只能以”卸”的办法来艰难应对。但是往后便会因这一拳而落入绝对的下风。要是换作是卡尔来应付着一拳,他除了以暂时金属化右拳的技术来正面硬撼之外,就也别无他法。 但是,卡尔在接下这一拳之后,必受重伤! 石平呢?面对这雷霆一般袭至的狂乱猛击,他又该当如何应付? --------他不应付。 --------他以手扼喉,蜷曲在密布枯叶的潮湿地面上,整个人就痉挛得好似一只出了水沾了盐的虾! --------是体内的情势已经进展到了水深火热不容分心的地步,还是……? 这一拳,终于没有击到它预定的目标-------石平的头颅上。 这是因为斜刺里飞来另外一拳,打在了它的侧面,令得其歪了准头,恰巧轰在了石平脸侧的那株大树之上! 这株十余人合抱的参天巨树,蓦然从根部到叶稍齐齐起了一阵绝望的痉挛! 然后 叶落如秋日中纪念凋零的雨! 是谁,是谁出手,阻止了血翼的攻势? -------是血翼自己! 也惟有它本身,才救得回这电光石火,气势磅礴的必杀一拳! 在发拳的那一刹那,它因为愤怒而疯狂的眼底蓦然间扫到了面前这个人类的状况! 他以手扼喉,状甚痛苦。 他为什么痛苦? 对了,我曾经驱使一头血翼蛊虫钻入他的体内!莫非是这个人类已无压制之力,虫已将入脑? 对了,这个该死的人类的心中,还藏有关系到我生死存亡,能否登上猿人之王宝座的玛雅神石之核的秘密! 在血翼蛊虫爬出之前,他还万万死不得! 于是,猛然警醒的它, 二度出拳! 左拳! 攻出的右拳实在已来不及收回。 这头残存的玛雅人大叫一声,重重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然而石平就在这个关键时候,蓦然睁眼,唇角边流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他双手齐仰,一片在夜幕里难辩分明的黑漆漆东西,一齐洒到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避无可避的血翼惊异愤怒的脸上! 丛林间忽然回荡起一种似曾相识的给人以香甜馥郁的快慰感觉的奇特香味。但是血翼的心顿时随这香气的弥散浮荡而沉了下去! 深深地沉了下去。 身为一头拥有特权的猿人长老,它自然拥有着寻常猿人所不及的知识与见地。 它自然熟悉这种奇特而可怕的味道! --------这正是猿人中视为至宝,用以克制阿尔法矿石狂暴能量的紫涎香散发在空气里的味道。 --------这正是那条潜藏在血色议会所在地后山之上的巨大血蚓的未经过处理的新鲜胃液的味道! 它的整个被洒到的脸庞上,有一种冰凉麻木的感觉在慢慢地扩散开来。 整个世界随着眼球的被腐蚀。视力的丧失被绝对的黑暗渐渐笼罩。 事实上,血蚓这种可怕的胃液,连无意中吞入的坚硬沙石也能够溶解,更何况是这头玛雅人的血肉之躯? 最为可悲的是,被最先麻痹,侵蚀的乃是神经。因此血翼还要在自己神智完全清楚的状况下,体会这感官被慢慢侵蚀的恐怖感觉! 面肌,表层毛皮被不断侵蚀的而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声响。在那张双目紧闭的丑恶脸上,部分区域甚至已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石平见状,满意一笑,从容的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哪里有先前半分狼狈的模样! 血翼的视觉丧失以后,全神贯注专注于听觉之上,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闻声冷冷道:“你根本就没有中我的血翼蛊?” 石平先退出十余几步,拉开与其距离后晒然一笑:“那怎么可能?要是我不中你那东西,你又岂会安心?从而觉得我尚有利用价值在关键时候放我一命?事实上,你的那条小东西,对我构不成半点威胁!” 言及此处,这个男子举起左手,傲然中略带了三分潇洒,两分轻蔑的道:“你口中的血翼蛊对窝来说,不过是让我多补充了些营养罢了!事实上,想要侵入我身体的,你所制造的这条虫子绝不是第一个!” 他看着恍若未闻,正警惕侧耳倾听四周动静的血翼与自远处射来,给予血翼重创的那根巨木,晒然一笑:“你还在寻找那个飞掷巨木击伤你的人把,实话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 听到这句话,血翼顿时如中雷击,全身一下子僵硬了。这个双目已盲,脸部还在强力胃液的作用下不断溃烂的猿人僵立了半晌,这才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道:“不可能,你那时候……” “我那时明明被你打得奄奄一息,瘫睡在地面上把?” 此时的石平从容一笑。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我当时故作坠入你的算中,以受伤的右臂强行接下你的蓝磷焰----------石平举起右手,只见先前被猿人大长老之发刺中的创处已经扩散得大如碗口,仿佛是一张诡异的血肉模糊的笑脸--------然后借势向你射出一飞刀。” “那一刀的目的,却并非射你!而是旨在十余米外那片盛满了水的叶子!” 血翼本就可怖的面孔蓦然间抽搐了一下! “在装满水的叶子的底部,我放了一些先前在湖底找到的白磷。” 石平自旁边的树洞里取出一个装满了水的树叶所制的袋子,将其中的水倾去,剩下了一些白色蜡黄具大蒜臭味的固体!斯时气温较高,顷刻之间,这东西便自燃成了一团惨亮幽暗的冷火! “当叶中的水漏干之后,其中盛放的白磷自然就砰的燃了起来。将上方坚韧易燃,连接着机括发射部位的鬼枯藤烧断,这株早已被我布置好了巨木便被大力弹射了出来!” 最后石平微笑着补充道: “这一切,其实再简单不过了。而你也算配合得当,轻轻易易地便在我的诱导下,站到了巨木射来的方向之上!” 血翼的长满黑毛,肌肉虬结的胸膛不住剧烈起伏着,在这个生死关头,它终于不再扮演猿人的身份,露出了玛雅人的本相。这头已接近于原始蛮兽的玛雅人缓缓转向石平置身的方向,一双深陷入颅的两个还在不断流出血水的黑洞洞眼窝正对着他,缓缓的平静道:“你还有什么后着?快一并拿出来把!” 石平心中顿时警然!眼前的这头来自远古的玛雅人,平静得与其现在所置身的境遇完全相反!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血翼一声长啸,其声里满是憋屈不甘之意! 恍然中,连脚下的山峦仿佛都在这啸声中动容! 然后, 它的全身便着了火。 -------那种将皮肉都烧灼得”吱吱”作响,未烧敌先焚己的可怕蓝火!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见 血翼庞大的躯体燃烧了起来。 它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大团幽幽熊熊的蓝色火焰之中。 成千上万只被桊养于它身体内的肥大血翼虫自动的释放了出来,在火中兴奋的盘旋回舞着。任凭着散发着诡秘高热的火焰将自己的躯体以及生命吞噬掉。似乎以在这火中永生,就是它们最好的归属! 血翼森黑的可怖的空洞眼眶忽然转向了石平的方向! 这名见势不妙早有预备的男子立刻向左右两方分掷出两块石头,本身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两道幽暗的蓝色火焰顿时如灵蛇吐信一般自血翼的双手以极快的速度飞激而出,准确无误的击在了两块抛出石头的落点之上!顿时,爆炸声响起,怒焰飞溅!几点蓝幽幽地星火紧贴着石平的面颊直擦而过---------在如许近的距离上,可以清晰的分辨得出来,那乃是几头血翼虫身上的燃烧着的断折短足。它们正在以一种宏大的毁灭方式,来对眼前的敌人发起这致命的袭击! 而此时在石平的眼里,夜色包被的整个竟然给他以一种微微摇曳抽搐的错觉! 当他无意间窥到身侧的一条黑爪蜈蚣如同家园被洪水袭击的灾民,急切的奔出匿身的洞穴,而后在空气里痉挛着白肚皮死去以后,这个男子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血翼虫燃烧所衍生出的无色无味无声无息的烟雾里也暗藏巨毒的杀机。饶是自己迭逢奇遇,视力也为之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望着眼前这头受到重创的可怕巨兽身上冒起的熊熊火焰,此时还能依稀分辨得出来,还正有无数条血翼虫不住自它的身体里爬出来,加入到这璀璨与自毁的行列里。石平忽然升起了一种身不由主,意兴阑珊的凋零感觉。 一个生命的诞生到壮大,需要经过的是一个漫长而痛楚的过程,但是毁灭掉它,却仅仅只要数分乃至几秒的时间! 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血翼忽然做了一件在常人眼里看来极不可思议的事。 它张开了口,吐出了那条鲜红细长末端分岔的舌头! 那舌头灵动无比,在空气里不住四面卷动,探询着。以一种诡奇的方式在血翼的唇边盘旋缭绕! 石平勃然变色! 他实在未料到,血翼会以这种凭感觉细胞敏锐的舌面来感知外界温度变化的方式来搜寻他的存在。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这种以温差索敌的办法甚至要强过眼睛! 血翼的舌头忽然定住! 那分岔的末端,宛如死神的召唤一般,直直的指着十余米外的他的脸! 在幽幽的火光映照下,可以分辨得出,这个男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这一笑,与他先前的笑容大不相同,笑得机锋流转,星花明亮,冷峻中如沐春风,又宛如月破云出。在真挚里透露出一种欢悦的意味。 可惜,血翼双目已盲,看不到这一点! 它自胸臆中低低的闷嘶了一声,双手一合,一道比先前粗上数倍的蓝色火柱轰然直击了过去! 这条火柱所发出的速度与起初相比变得异常的缓慢,在夜色中蜿蜒如一条明蓝的巨蛇。径直向着石平游去。而在击出之后,血翼依然全神贯注,十根布满坚韧鳞片的手指不断弯曲,伸直,似乎以此来控制火柱的行进方式! 石平此时的表情就似一名优秀的猎人面对了一头凶狂的悍兽一般。 他向来不怕敌人。 --------有强敌才能使自己更强。 而在这苛酷的自然界上,弱肉强食的法则就宛如一柄达摩克利斯利剑,岌岌可危的悬挂在每个生物的头颅之上! 弱者的下场,就是为强者让出生存的道路来! 他已经看了出来,血翼的这一次攻击的可怕之处,便在于它的慢。 --------它在逼他! 以舌头感知四面温度的血翼业已掌握了石平的大致方位。它要以慢制静,以缓克定。逼使石平现身!在掌握到这个令它吃尽苦头的人类的确切方位以后,再来发起势不可挡的雷霆一击! 按理说,它的这个想法没有错。 失去了双目的它,也努力将这次攻势几乎做到了完美的地步!在它的构想里,眼前的人类只有两个下场! 一是闷不吭声,活活被自己的蓝磷焰燎烤而死! 一是忍受不住,奔出来躲避,那么自己口中蓄势已久的五条血翼尸虫就将迅捷无伦的标射而出,将其活生生地直钉在地面上! 曾经有一头白毛猿人自以为实力强悍,前来招惹于它。刹那间,一头体重近吨的巨大蛮兽,全身的筋给抽光了似的,倒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甚至连惨叫也没能发出半声! 那一次,血翼不过只发出了一条血翼尸虫罢了。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攻势。 ----------像一个噩梦。 而石平的发在脸颊旁边随风舞动,他空着手站在那里,淡淡的微笑着。这男子哪怕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里,还是一种依然故我的从容。 翻腾着的死亡火柱越发逼近。越发可以明晰的看出,这火柱乃是由一条条欢腾的血翼虫焚烧自身而构成。在这狂烈的背后,隐隐流露出一种消亡的哀伤。 三米, 两米, 一米。 透过这燃烧烟气的背后,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扭曲悸动。 石平依然不动! ---------他也根本不需要再动! 一根还枝叶宛然,夹杂着泥土纷飞的新被拔起的巨树,斜刺里直击了过来,硬生生将那根致命的火柱击散/击溃成万点淡蓝色的星花! 事实上,血翼又犯了一个错误! 它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微细地方! 一直跟随着石平,在天性上能够克制它的血翼虫的两只跑猴,自起初一现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它们去了哪里? 在这等危机存亡的关键时刻,素来深沉的石平,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的这两头关键护身符离去! 持着巨树的一双大手发出森寒的奇特银白色光芒。其线条刚健有力,筋肉坟起,给人以一种坚定有力,无从攻破的厚重凝实之感觉。 一双手尚且如此,那么整个人又当如何? 这双手陡然将树向着血翼猛力抛掷了过去!而毛毛便在他的肩膀上安静蹲坐。石平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虽然他只说了三个字,但是其中包容的东西:欣慰,欢悦,轻松,关切……所有的感觉,都尽在不言之中展露无遗!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卡尔转头过来,与之深深相望:“队长,你,你没事就好……” 说至此处,他的话声业已哽咽。这分离的月余的劳顿艰辛,还有对自己失职的深深的歉疚,实在已将卡尔这个铁铮铮的汉子折磨得急剧消瘦了下去! 而在这两人重逢,真情流露的时刻,狼狈躲避掉卡尔一击的血翼看准时机,将口一张!五道血红色的电芒顿时借他这一喷之势,以前所未有的高速飞射而至! 只是短短至还不及霎眼,那五条血红的电芒便已莅临卡尔的眼前! 他实在已不及躲闪! 然而一只手忽然停留在了卡尔脸前十余厘米处。 这只手仿佛一直便存在在那里一般,只是每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着一点罢了。 那是一只手指修长,指甲显然经过精心修剪,很有一种从容不迫意味的手。 这手的动作显然也快到了极至,但是奇特的是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入目,宛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潇洒。那五条飞射而来,速度奇快的血翼尸虫,竟然被它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轻易易地颉了下来! 那样的完全不带一丝烟火气出手,那样的精准敏锐的一次次近于完美的拈握,实在已经只能用神来之笔这个词语来形容。 而五条凶猛狰狞的血色肥虫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就瘫在这只萤白如玉的掌心中僵直不动。 石平将左手伸至面前,细细观察后,惋惜地叹息了一声,随手将之弃去。微笑着对面前的浑身裹在烈焰中的凶兽抬头道:“血翼长老,你还有什么招式,就请拿出来把。否则,只怕你以后使用它的机会就不会再有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妥协 一加一等于二。 这是连最蠢笨的小学生都明了的事。 但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的。 起码这并不通用在如今的局面中。 石平与卡尔这两个人类一旦联合起来发挥而出的战斗力,又岂能是用翻倍来形容的! 自身绝技被一一破去的血翼,依旧矗立于原地一动也不动。它的身周明明包围着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却令得看到它的人自骨髓中无由地透出一股森然的冽寒。这种诡奇的感觉实在令得石平很是诧异。 而那股怪声便在此时响了起来。 那声音就如同木屐踩在中空而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的那种单调却节律性很强的回响。在这死寂阴暗的森林里,分外以人空洞的异样感觉! 但是最可怕的是,那声音竟是自四面八方由远及近的包绕过来。萦回缭绕,震荡着人的鼓膜! 石平脑海里忽然莫名地的闪起了一个家乡的成语。 -----------十面埋伏! 这个词语,似乎最能贴切地说明当前他们的处境! 他的两道剑眉几乎已紧密地结锁在一起,由此,便可以体会到他此时剧烈焦躁心情中那种隐隐约约蕴涵着的沉郁! 然后声音再变。 变得类似于窃窃私语,又如用手生生捏死一只老鼠挣动的闷响。紧接着是切肉咀嚼的声音。 这种自未知的黑暗里传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跟着便有东西被飞掷了过来:生满黑毛的手,耳朵,脚,鼻子,接下来就是残缺不全,被啃得鲜血淋漓的头颅! 看见这情景的人,如果不是极其坚忍壮硕,见惯血腥与杀戮的。都无法不当场呕吐! 突然啪的一声!周围深沉的黑暗仿佛蓦然间拉裂了一条空间通道般。有七八条像绵长绦虫一般的事物闪了下来,直噬石平的脸颊! 就在这时候,石平的左手骤然炸起一连串极绚烈的光华! 光芒一现,飒飒连响,那些钻出来的事物,全都断裂成了两段。兀自在地面上扭动着,细细一看,竟都是十分狰狞特异的三角形的无毛蝙蝠头颅! 而两只跑猴,此时还在怒啼着与攻向卡尔的三头这种蝠头蛇身的可怖怪物打得难分难解! 石平心中立刻警然! --------两只跑猴体积虽小,但是出生伊始便一直以各种剧毒虫豸为食,哪怕是带一只寻常跑猴在身边,普通毒物也是闻风而逃。而毛毛与丑丑先是吞食了那蝎状怪物内丹在前,后又服用了那玄奥莫测的人参果实。只怕整个跑猴群体里,也寻觅不出比它们更强健的第三只来。而两猴与自己已相伴数年,除了那头可怕的蝎状怪物之外。罕有巨毒生物是两猴的一合之敌! 但是如今,这些不知道自什么地方冒出的奇特生物竟然毫不畏惧的与两猴相抗,并且还有攻有守,毫无慌乱之相! “荷,荷,荷,荷。” 浓浊的呼吸声就仿佛粗糙的锉刀一般,清晰的映入石平的耳中!他左手轻飘飘的挥斩而出,一挑一抹,割断了又一条激飞而来的黑色蝠蛇。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那头大敌血翼,竟呆呆的木立在那里。剧烈的呼吸着,它身体周遭的蓝色火焰不知为何,业已开始缓缓的湮灭下来。而自它身体周遭中的黑暗里,正有大量的蝠蛇疯狂的人立翘首,向之喷吐密集淡紫的毒液!慢慢的削弱着它护身火焰的能量! 而血翼呆滞的目光,便停留在面前那个先前掷出的血肉模糊的头颅上!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它整个庞大的躯体里,流露出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哀伤! 石平立刻判定了两件事: 首先看来,这些可怕的蝠蛇对自己等人发动的,不过是佯攻罢了!它们真正的目标,乃是那边的身受重伤,而且看来心也遭重创的血翼! ------------伤心绝对要比伤身痛上百倍! ------------事实上,战志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是想要决定一切,就非得有旺盛的斗志不可! 其次,这个藏匿在暗中的大敌,只是看它尚未现身就能够同时攻击两方,更将自己这方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一点!其可怕威胁程度便可见一斑! 血翼虽然可怕,但是它的底线已经被自己摸清。而对敌最忌讳的,就是对敌方一无所知! 这种局面下,血翼不能死! 所以石平马上作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在赌博的决定! 他忽然抢到了卡尔的身前,为其挡下了所有越发密集的攻势。同时厉声道:“卡尔,血翼绝不能死!能量炮,十一,西北!” 卡尔对于石平的决断向来信服,他虽然心里不明白此时为什么要去挽救片刻前还是生死相见的敌人的性命!但是还是依言照做! 然而当他蓄积能量成功,蓄势待发,按照石平所指示的西北方向十一米处发射出一枚巨大的划破黑暗的曳光雪白光球的时候,这才发现,那里却连半条蝠蛇的影子都没有! 但是他马上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自己所射出的这枚足以摧山裂石的生体能量炮,在投入了那无尽的黑暗后,那些蝠蛇铺天盖地而来的狂猛攻势顿时为之止歇!而四围里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黑暗给人的压抑感觉,顿时也如雪融一般迅速消退而去! 但是卡尔的这全力一击,竟好似被生生吞噬了一般,诡异地并未发出任何声息。就这样完全的消亡在了四面缓缓逼来的黑暗里! 这个时候,就只有血翼身上幽幽吞吐不定的蓝色火焰,成为了这死寂的黑中的唯一的光亮!而四围里随之传来大声的可怖碜人的用力咀嚼骨骼声音,分外的显得这环境的静中流露的无助! 石平深吸一口气,向着血翼决然踏前一步。细细打量这头神色惨淡的凶兽手中珍重捧起的颅骨后。淡淡道:“若是你能振作起来,我们一起逃出生天以后,想要复活这头你手中的猿人,也并非什么难事。” 诡秘的蓝色火焰顿时大盛! 火光熊熊中,石平忽然看到一双眼睛! 那一双血红的眼睛,在这厉烈的蓝火中焚烧着,直似要盯入自己的心肺中去! 被巨蚓胃液几乎已腐蚀去大半个头颅的血翼,竟然在胸口间再度生长出一对血眸! 雪白的光华陡然大盛,石平霍然回首,原来是蝠蛇的攻势再盛,卡尔逼于无奈下,只得奋起余力。向着黑暗里再次发射出一枚生体能量炮! 而这一枚无论从光亮,强度各方面来说,都要比先前的小上许多! 借着这刹那的光亮,石平依稀看到,血翼捧着那头颅的巨大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最大的希望, 便来自于绝望中! 溺水的人,哪怕随手捞到一根明明于事无补的稻草,却还是死死抓住不放! 而石平的话,一出口便直直击入了面前这头巨兽的深心之中! 不待血翼说话,石平察颜观色,径直截口道:“人类的生物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地步,作为拥有与我们同等智慧的高级生物,相信你也在昔日的战场上看到了我们基因技术的成就。退一万步来说。” “你!” “没有选择!”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复活过来的它,也许已经不会再认得你,但是,起码,我向你郑重保证,你会得到一个从内至外,与昔日一模一样的它!” 话一说完,石平再不多言,径直转身投入到了与不断袭来的蝠蛇的激斗中!血翼身上蓝焰外观上虽无甚明显变化,但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向它吐来的毒液远远地便被蒸发开来。显然,火焰的温度提高了数倍不止! 它望着不远处正陷入苦战的石平一干人,要杀掉这些重创自己的人类,此时正是最佳时机! 但是, 杀掉以后呢? 自己就要单独面对这黑暗里的可怕王者! ---------事实上,它已隐隐猜测到了这名杀掉自己唯一后代的凶手的身份。 而自己的后代,也将完全断绝掉复活的那渺茫生机! 远处黑暗中,石平的那一道刀光,就如同始终不灭的火炬一般的亮着厉茫!实在给观者一种永不屈服的烧灼感觉! 那是一种顽强的倨傲! 任凭黑暗再浓稠,异虫的攻势再猛烈,却始终不能压下那一道如风飘扬的璀璨光芒! 这个时候,血翼身上的熊熊蓝焰,就如同劲风迅掠过燃烛一般,陡然间熄灭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朴琳 四面的林间的树叶仿佛在叹息。 叹息到了深浓的时候,就衍生出了轻泣一般的细微声响。 眼前无尽的黑色纯净得毫无一丝杂质。就这样有若实质的包裹着他们,失却了血翼身上那幽幽蓝鳞火的照明之后。本来就处于下风的石平一众便迭逢险招。若不是两只跑猴此时凶性大发。趋扑撕咬间发挥出了超越平日里数倍的实力,只怕卡尔业已凶多吉少。 周围树叶的沙沙声响得越发急促,密集起来。石平一刀旋舞挥断掉疾扑而来的三条蝠蛇,侧身让开右方喷吐而来的三股毒液,正待呼喝卡尔随自己从早已预备好的退路中遁去。 却不料蓦然间,四周光明大盛,方圆数百平方米内的原始森林,竟在这一刹那同时着火燃了起来! 而血翼,就站在了他们身前十余米的地方。很是担忧地望着影影绰绰的密林深处。它的体积看上去比先前瘦小了些许。身上的那些肥大的血翼虫,似乎已完全离开了它的身体。一只也没有见到。而那些强悍可怖的细长蝠蛇,在强烈的火光的照耀下,纷纷逃窜作鸟兽星散遁去。 原来它们怕火! 石平的脑海里,电光石火的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回想起初的一切,他顿时也明白了周围树林忽然被引燃的原因! 其实说来再简单不过,血翼控制身上的血翼虫,分别飞至四面的每一株树木之上。再令得这些虫子同时自燃。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如今的壮观景象! 但是,那不知从何而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依然清晰的直直锯入在场每一个生物的耳膜当中! 火苗吞噬着树木,不时发出”筚拨”的燃烧声。石平的手心中渗出了汗水。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分钟,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从蜘丝马迹里寻觅得那名藏匿在暗中的敌人。这还是平生从未遇到过的事! 它在那里? 而血翼此时遽然长嘶一声,其声惨厉痛楚,它的右手上,蓦然腾起了一股深蓝色的熊熊烈焰!这头残存的玛雅人腾身而起,居高临下的向着右方的一株参天大树猛击而去! 树断。 树燃。 仿佛血翼右手触及的地方。无论那是什么东西,都会随之疯狂的燃烧起来! 但是显然,从血翼惶然倒翻筋斗,落地后甚至还踉跄了数步这才站稳可以看出。在起初的交手中,它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一截燃烧着的树枝蓦然被一只大脚践踏成了四散的星火!从那株断折的大树后缓缓转出一个高大雄壮至极的黑影! 血翼擦去唇边的血迹。没有抬头,恨恨的道:“果然是你,没有想到你吃掉了阿加玛甘之后,这么快就修成了那至高无尚的秘术!” 那黑影抬起头来,一把将掌心中燃烧着的蓝焰捏熄!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但是这哼声中的自负之意,却是在明显不过。 借着火光,石平顿时看清楚了这神秘敌人的脸庞。 这正是一直以来神秘莫测,一出手便给了石平以重创的玛雅人领袖,血色议会中的长者! -----------猿人大长老! 此时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淡紫与苍白色。面部的器官在暗淡跳跃的火光里,显示得很是模糊。细细一看才明白,原来仅仅数日不见,它的面部五官竟然开始被强烈地腐蚀,而皮肤上也布满了点点疤痕!还在不断咀嚼的口部位置,两枚尖利的犬齿看上去白得分外耀眼与可怖。有两道惨淡的干涸血痕,自他的口角旁边直画而下。 血翼凝神的看着大长老。它脸部的表情不住变幻。它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大长老腰间悬挂的一串还残存着肌肉组织,血肉模糊的巨大颅骨上!失声道:“你杀掉我的儿子也罢了,为何竟然连你自己的手下,弟弟也一起杀了!” 大长老没有答话,摘下腰畔的一颗颅骨,仰头狂饮起来!口角边溢出的暗红色血块溅在它苍白的胸前皮肤上,分外的触目惊心!原来这些头颅已被掏空,内中盛满了鲜血! 这头显然已完全变异的生物蓦然弃去手中的头骨,一双阴寒无比的暗红色眼睛直盯了过来:“片刻之后,你们的鲜血便会装满这些容器!” 血翼却在它说话的这一时刻,突然出手!因为身体中已无血翼虫的存在,所以它现在焚烧的是自己的身体!包围在它全身的幽暗蓝焰看似暗淡,但是内中蕴涵的热力,哪怕是站得老远的石平等人也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 它一拳轰往大长老的胸口,但是拳到半途中陡然转向。而另外一只拳头则后发先至。两个燃烧着的并排拳头,一起攻向大长老的面孔! 这一击灵动矫健,瞬息多变,连身为人类的石平看了,也在心中赞了一个”好”字。 但是大长老只是竖起右掌,便挡在了自己的脸前,轻描淡写地将这凶猛的一击化解开来。更在下面,自绝不可能的角度出脚,一记印在了血翼的腹部,将之远远的飞踹了出去! 接连撞断了数根大树的血翼爬起身来,吐出几口鲜血后,不惊反喜的狂笑道:“原来你并未修成族中秘传的不死之身,你已入了魔,从此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大长老顿时双目圆睁,脸上肌肉不住激烈的抽搐着。而苍白的皮肤上,一团团大块的紫色斑点分外的清晰起来!显然,盛怒的它正在蓄势待发中,可以想象它的这一次出手,不出则已,一出便将是雷霆万均! 而一直沉默着的石平忽然道: “它是不是入了魔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头大长老应该是得了朴琳症!” “--------这是在我们人类里,比较少见的一种疾病。” 卡尔好奇道: “朴琳症?” “不错!” 石平回忆了一下---------此时在场所有生物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缓缓道:“卟啉这个词源自一种古老人类希腊文中的porphura,意思为紫色。而“卟啉素这种因为血红素生成过程中的基因变异或环境毒害而产生的光敏色素一旦接触日光就会变成烈性的毒素,并能引起至少8种类型的卟啉症----------文献上记载中的症状,和它表现出来的,殊无二至--------比如五官溃烂,皮肤上出现大量紫色班块---------你不要以为我在信口开河。” 石平毫不畏惧地望向大长老那似乎阴森能直入人心的目光。 “比如,你现在狂饮鲜血,其实并不是你喜欢喝这东西,而是你一旦不喝,身体就会出现头晕,剧痛,失去对身体控制的症状!我可有说错?” 大长老沉默了半晌,缓缓点头, “又比如,你在今天白天一定晒过太阳。所以你身体里的卟啉接触阳光后就转化为可以吞噬肌肉和组织的毒素,主要的表现之一就是它腐蚀掉了你的嘴唇和牙龈,使你露出了尖利的、狼一样的牙齿!” 大长老没有说话,它再次拿起腰畔的一颗颅骨,狂饮起来。 石平叹了口气: “阁下想来从你们流传下来的密法中,寻获了使得自身实力急剧增强的办法。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的!你获得了不该获得的力量,那么就要付出本不该接受的代价!” 仿佛为了验证这个男子话一般,大长老的呼吸越发浊重了起来。 火光开始暗淡。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天下也绝没有不熄灭的火炬! 石平说完了上面的话以后,便不再言语。 有的话,不说出来要比说出来要好。让人自己想到要比直接挑明了好! 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我既然知道你这种病,那么当然就明了治疗的方法! 眼前乃是生死相搏的大敌。哪怕能够让它在战斗的时候有分毫的犹豫,那么这一瞬的诧异,便能决定人的生死! 他的目的已达到。当然再不多言! 跳跃的火光将场中的人物均照成四个影,分别投影在四个方向的地面上。 一片沉寂。 惟有血翼身体上的幽幽蓝火,还在”筚筚拨拨”地吞噬着它的肌肤。 ----------它所修习的武艺,不能伤敌,就得伤己! 大长老可以等,当林中树木烧尽的时候。他就能再次召唤出那些畏惧光明的疯狂蝠蛇,兵不血刃地杀掉面前的敌人! 但是石平他们,究竟还在等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归 通常情况下,敌对状态下的等待都是为了布局。 拖延。 石平不动。 他的招势已由言发出,正击在了面前业已身染重疾的大长老的要害!至于效果如何,那还需要等待。 以时间的流逝来验证这一击的效果! 所以他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 大长老不动。 乍闻自身恶疾有望治愈的消息,它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中的惊骇与期盼却实在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眼下占据优势的它,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下一步的走向! 而血翼,此时却冷漠得似一块寒冰。 --------一块熊熊燃烧着自身的蓝冰! 它又在等待什么? 周遭火焰逐渐暗淡低迷。投射在场中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恍惚而不真实起来。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再度响起-------失去了强光的保护,这些可怕的蝠蛇又慢慢汇聚拢来。由于卡尔乃是立在血翼身后右侧,他无意间见到,这头身受重伤的玛雅人的宽大的背部上,竟然神奇的变幻着红色与紫色相夹杂的幻异条纹,两者仿佛在互相追逐一般,交相占据着上风! 蓦然间,红光大盛。以至于血翼身体上发出的蓝色磷焰也被染化为一种低迷的酱色。而周遭本来暗淡的火焰竟聚拢到了一处。在空中化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奇异火焰庞大兽首,狠狠地向着大长老的背后噬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短短数秒的工夫。当大长老惊然回首之时,那沸烈的逼人温度业已直扑到眼前几厘米处。以至于它脸上的毛发都被燎烤得发卷,干枯了起来!此时它的眼里,整个充斥的都是那一片绝望的焰红! 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击,它已难以避开! 所以它吸气,收腹,张口! 顿时,一股暗褐色的碗口粗细的腐臭血浆,自它的口中直喷出来! 血与焰相触,在蒸发的”滋滋”声的淡紫色烟气里,竟还夹杂有隐隐诡异的尖利惨叫声! 在大长老喷出的好似无穷无尽的液体的冲激下,那个奇异火焰庞大兽首慢慢的变小,不甘的愤怒闷吼,最后终于归于寂灭! 就差那么些微的距离,便能成功的击中眼前的大敌。但是这毫厘之差,结局竟是谬以千里! 大长老喘息着取下腰间最后一个盛满鲜血的颅骨。但是却惊见血翼蓦然伏地! “啪啪啪啪!”数声轻响,它的背部炸裂开来。惨白色的脊椎骨清晰可见。有数物如同几道紫色闪电,在空中一弹一弓,疾如流星,向大长老直射过来! 哪怕以大长老之能,也不禁失声道: “紫血狂蛭!原来你当年选取血翼密法修习,乃是以血翼虫为饵,来培养这等异物!你难道就不怕遭受反噬的后果!” 只是一霎眼间,那数条紫光业已射至大长老身前!而自这紫光出现后,素来胆大包天的毛毛与丑丑都在喉咙中发出跑猴特有的威胁性低吼,戒备之意呼之欲出。除了在那蝎状怪物面前两猴表现得如此谨慎之外,这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紫血狂蛭的威力,可想而知! 大长老遽然闷哼一声,他竟不退反进! “波,波”的两声轻响鸣起。这头巨兽的肩胛骨上蓦然鲜血飞溅,有两只死白色的细长骨手竟裂肤而出,这两只手在空中一阵看似毫无规法的乱挥,空中顿时有星星点点的淡紫色光点徐徐坠下! 只有石平率先注意到,那两只蓦然生长出的骨手的边沿如锋利的剧齿一般。哪怕在这微暗的光线下,也幽幽的闪着悚人的寒光! --------那五头紫血狂蛭,居然在这短短的霎那,悉数被这骨手撕得粉碎! --------大长老永生不见天日换取来的力量,竟强悍得一至于斯! 然而血翼发出的紫血狂蛭, 却有六条。 另外一条行进的路线, 是在地底! 它自地表之下穿透了过去,用力攒入了大长老的脚心! 那条被钻进的大腿,顿时肿胀得与身体不成比例起来,表面的皮肤被撑得精光发亮。一根根毛发直竖而起!似乎稍微用针一刺,便会炸裂开来! 更要命的是----------- 血翼厉吼了一声,和身扑了上去! -------要知道,它的身上,可是熊熊燃烧着沾者立燃的蓝磷焰! 它以自己壮硕的身体,发出了这一记最为致命而愤怒的攻击! 它一把抱住了面前这个排挤自己多年,兼有杀子之仇的同胞! 最深沉的愤怒,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血翼的身体,此时灿亮通红透明若一块明晰的---------冰! 烈烈燃烧的冰。 包被于它身体上的火焰,此时已转化为惨白与淡蓝交织的诡异色泽。 且一滴一滴燃烧着落下。 空气中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还伴随着皮肉燎烤出油脂滴落的吱吱声。饶是石平与卡尔生平见惯杀戮与血腥,但是这样惨烈的贴身肉搏,只怕还是平生所仅见! 然而惊诧归惊诧,两人行动间却配合默契无比。卡尔大喝一声,双拳击出,堪堪抵住了大长老用力轰往腰抱住它腰部的血翼的重捶!石平鬼魅般地欺身上前,左手刀斜斜挥出,只听得”叮叮当当”连连响起数十声如同骤雨点落的密集碰撞声!在这顷刻间,他已与大长老肩胛部位生出的骨手接连对上了数十招! 而血翼则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双手锐利的爪甲大力一圈一撕!大长老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它腐朽的身躯遭了这猛烈一划,暗红色的内脏顿时倾斜流出。在剧痛下,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大力。高高跃起后,急速向旁边的地面上一块巨石撞去! 这一下若是撞实,紧抱住它的血翼定然惨死当场,成为一滩肉泥。 但是石平却露出了一种极古怪的神色。 那是一种猎人布设的陷阱被猎物无心撞破的感觉。 但是他略一踌躇,神色顿转为急切。高呼道:“血翼。快闪开!” 而这时,复仇心切的血翼,正狠辣的一爪挖入了大长老的腹腔中,令得其内脏抽搐着燃烧起来! 于是这有这旧仇新恨的两人便无可避免的斜撞上了那块巨大的石头! 这一次,却没有疼痛与鲜血。 石头,被高高的碰飞起来!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石头! --------那其实乃是石平预先以桫椤树皮涂抹上野森藤的浆汁,伪造得天衣无缝的一块象石头的道具罢了! 它摆放在那里,其实就是为了掩饰那个裂缝那个连接着地下暗河的裂缝! 这也是石平所预备的退路之一! 两名生死相搏的玛雅人,一起掉落入地下那幽深黑暗的河流当中! 但是血翼的身体上,却熊熊燃烧着那致命的蓝焰! 若是火不能将水蒸发干,那么火便只有熄灭的命运! ---------这也是石平要血翼快些闪开的原因! 失却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的威慑,那些被大长老携来的,藏匿在黑暗里的可怕蝠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石平再不迟疑,抱了毛毛与丑丑,招呼了卡尔一声,紧随其后也飞速跃入了地下暗河中。 水流冰寒而湍急,好在却不甚深。他抛给卡尔一根早已预备好在旁的木料,两人便借了木材的浮力顺流飘下---------这等训练卡尔早已经历过不下十余次,此时做来自然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转瞬之间,便将那些恶心强悍的蝠蛇抛在了身后。 数个小时以后,他们在一处浅滩旁边找到了已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血翼。此时的它已经转变为最初那种干枯瘦小,衰弱苍老的模样。整个肌肤风干如经秋的橘皮一般。全身上下,多处致命伤势。而起初与之生死相搏的大长老,却已不知去向。 石平细细检查后发现,原来玛雅人有三个心脏,他们的神经中枢位于脊柱一带,所以受到了人类看来极致命的伤势,也能依然存活下来。但是如今血翼皮肤表面大面积烧伤,有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有三根断折的肋骨甚至深插入了内脏中。若不及时动手治疗,只怕也难逃一死。 石平转头望向卡尔,眼中有询问之意。两人合作经年,言行里自然有一种意会的默契。卡尔踌躇了一下,缓缓点头。 事实上,这两人都乃恩怨分明之人。血翼先前虽与自己敌对过,但两人心中均知,虽然血翼其实是为了复仇与利诱而出手。但若非有它挺身而出与那头异化得可怕的大长老舍死相搏,只怕两人均难逃毒手。 两人相视一笑,石平手中寒光一闪,那把杀戮了众多生命的锐利小刀又出现于他的指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家 当先前肋间的那种剧烈刺痛一阵胜似一阵的凶猛袭来的时候。血翼心中便自筹惟有必死一途。 这并不是因为他在先前施展蓝磷焰的时候,全身上下百分之六十的皮肤都被烧伤所导致的--------事实上,玛雅人的皮肤一共有三层之厚。表面的伤损绝对不会恶化到威胁生命的地步! 这也不是因为他接连施展两伤战法。以至于搞得自己油尽灯枯,使生命衰弱得似一盏凄淡的风中残烛而疼痛----------实际上,身体里没有了那些贪婪的寄生者。它此时身体的能量消耗恢复状况,反而比以前好上许多。 这更不是由于血翼连遭大长老重击,多处受创。以至于这些创伤威胁到了生命-------同大长老交锋的时候,却是由血翼发起的攻击占上了大多数!在交手中,他成功的避过了走火入魔,心慌意乱的大长老对多处致命的要害发起的袭击! 令得这头自远古时间便生存下来的生物绝望的一击却是来自于一块岩石。 一块坚硬的岩石。 一块在血翼拥抱着大长老掉落地底暗河时候,恰巧撞中它的坚硬岩石! 这石头不偏不斜地同它的肋部来上了一场热烈的邂逅---------而邂逅的代价便是三条断折的肋骨。 三条断折后直刺入主心脏,阻断了血流通畅的途径的致命肋骨! 在汹涌冰冷的暗河水里。身上用以攻击敌人的蓝磷火业已完全熄灭的血翼终于在大长老慌乱而愤怒的重击下松开了手。 “紫血狂蛭已入体,大长老,我在鬼门关前恭候你大驾光临!” “但愿……那个人类信守复活我孩子……的诺言。” 这是血翼失去意识之前,大脑里掠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它便昏了过去。 彻头彻尾的昏迷了过去! …… 血翼在漫长的生存时间中曾经听人说过。死亡的感觉其实并不可怕。在它来临之时。整个感官就如同即将归入大海的河流一般。呈现出一种宁静与博大的境界。这时你的体验是完全美好欣悦的。 但是自己的感受,却是痛楚。 那自无尽的黑暗中,由四面八方传来的极度痛楚! 这仿佛割裂脏腑一般的剧烈痛楚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又似乎以一种海枯石烂的坚决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神经! 最要命的是,自己似乎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于是便只能忍! 苦苦忍耐! 终于,那疼痛如同燃着的火焰一般。熊熊沸腾到了最高点。在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喷溅着的疼痛里,血翼终于忍受不住。惨叫了出来! 而这阵可以说是高潮的疼痛过后,他身体里虽然疼痛仍在,却多了些如释重负的轻松解拖感! “不对,我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说话!” 血翼霍然警醒。 他努力的试图睁开重若千均的眼皮-------此时在玛雅人强力的恢复机能下,它被巨蚓胃液腐蚀的头部业已大部重生------终于,它成功的寻回了自己的视力。但是全身依然有如在梦魇里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血翼努力转动眼珠,向着痛楚最盛的部位看去。这一看,饶是它的神经坚强如钢,也不禁吓得心胆俱丧! 原来自己的腹部已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之中暗红色的内脏,一览无疑! 而那名承诺可以令自己后代重生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持着他的那把锋锐绝伦,连大长老肩头的生长出的锐刃骨爪也能削去的小刀。用力向着自己的心脏划去! 血翼眼见这等惨景,目呲欲裂。但是身体依然不知为何,丝毫不能动弹他这一醒转,石平顿时察觉到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询道:“你醒了?听到的话就眨一下眼。” 此时命悬人手,血翼只得乖乖照做。 石平一面用手指按摩着它的头部太阳穴位置以缓解其紧张情绪,一面坦然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得为你就地手术---------这乃是我们人类医治伤患的办法------我若要杀你,实在无须这番大费周折!” 初次身受这等待遇的血翼,缓缓由起初的惊恐状态下平静下来。它也乃是心机深重之人,否则也绝无可能在度量狭小的大长老手下潜伏至今天。一番思筹后,目光中流露出认可之意。 既然这边取得了血翼的配合,而石平主刀时又是交给小强控制。出刀落刀部位分毫不差,更无一丝颤抖之虞。对肌体的伤害可谓减小到了最低。三根断折的肋骨很快便被取出,而玛雅人强悍的自愈体质在这时显现出了强大的能力。受创的主心脏很快更生出新的组织,渐渐恢复了供血的机能。石平放下手中沾满血渍小刀,满意的叹了口气。 --------他此时的表情就好似一名艺术家望着自己新创作出来的得意之作一般。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再简单不过。清创后,以烧灼的方式一一止住出血点。最后以一种唤做卡加藤的植物纤维缝合伤口。饶是血翼天赋异禀,忍耐力极强,经过了这番炼狱一般的折腾以后,也疲劳不堪的立刻半睡半昏迷了过去---------石平与卡尔这才顾得上检视自己身上的伤处,好在昨夜激斗中,血翼出手接下了绝大多数攻势。那些蝠蛇的剧毒又对两人的影响甚微。相比之下,两只奋勇在前的跑猴身上的伤势看上去还要重些。 于是被包扎得似两个粽子一般的毛毛与丑丑,只得乖乖听从主人的命令,不许乱跑乱跳--------猴性天生好动,这规定令得两只猴子痛苦万分,偏偏在美食的诱惑下又不能违拗半点。两猴只得可怜巴巴蹲坐一旁。看样子极是凄惨落寞。 而玛雅人的肌体快速恢复能力实在令得石平叹为观止。若是人类动了这样的大手术以后,至不济也要卧床静养月余。而血翼第二天便能够撑一根拐杖,缓缓行动。第三天索性独入丛林,猎了一头土狼,连皮带骨生吃了下去。 ---------结果遭了石平好一顿怒斥。 血翼虽然脾气暴躁的,但本就身受石平救命之恩,再加上经此一番手术之后。对这个人类能够复活自己后代的能力已是深信不疑,当下竟也就忍气吞声,不敢还口。 此时它桊养在身上的血翼虫,业已完全焚尽,于是整个也就恢复原貌,再无起初衰老颓废之态。在那里休憩数日后,血翼便开始引领着石平与卡尔穿越整个大陆。 一路行来,艰难困苦自不必说,但是这三人两猴除了卡尔丛林生活经验略有不足以外,其余均对这旁人看来视之若畏途的莽莽丛林直视作为康庄大道一般!一路行来,过山涉水,大长老也似是毫无音迅,也未派人前来追杀。竟是通过了连接欧亚大陆与美洲大陆的陆桥。无惊无险的回到了人类聚居地上。 而与石平一众同行的血翼,伤势早已痊愈,只是在胸腹位置残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痕。受到了人类饮食习惯的影响,对于熟食的态度,血翼也渐渐开始由厌恶到尝试再到喜爱。 远山苍茫得好似一望无际,但是石平与卡尔此时的心情无疑是兴奋的。他们知道,翻越过这座阿尔斯山脉,眼前出现的就是一马平川的冲积平原!而久别的家人就在这原野上等待着他们,这使得一种拥有归属感觉的幸福,完全充斥着这两个男人的心。 最后一座阻挡他们视线的山峰也屈服于这两个男子的脚下。饶是冷静如石平,在这一番生死历险以后,不由得也生出了一种归心似箭的匆忙感觉。 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满目创夷的荒凉大地! 本当生满农作物的辽阔平原之上,尸骨累累,此处竟满是战争残留下来的创伤与产物! 石平微微皱眉,抢下山去。仔细检验了平原上残留下来的尸骨,良久没有说话。 卡尔不避脏秽,用力拉开一具高度腐烂的人类士兵尸体的胸膛。沉声道:“从这方式来看,不象是猿人做的。” 石平缓缓道: “不错!猿人是绝不会放弃眼前的食物的!而这支人类军队,看起来还是惨败!” “若是胜利的话,怎会放下眼前这数千具同胞的尸体不加收殓?” 卡尔额头上忽有冷汗涔涔而下: “队长,难道是瓦蒙乘你不在,悍然进攻马塞?” 石平沉默着,转望天边。 残阳, 正如血!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隐形 石平平静如亘。 但是他的手却已紧紧的握成拳头。 他握得那么紧。 那么实。 那么用力。 观察力敏锐的他业已看了出来。眼前的这些死不暝目,面带悲愤的人类战士。的确是死在同胞的手中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具尸体的胸口上。 那里有一个黑褐色,锈迹斑斑的小点。 石平伸手出去,将之捏住,用力拔了出来。 -------带出的是一大片腐烂的肌肉组织和一根高度文明所衍生出的战争产物。 -------弩箭! 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是无须用嘴来阐明的。 眼睛看到的,便足以能说明一切的问题! 石平忽然觉得背心有些发冷。 在当日参与洛亚方舟计划之时,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瓦蒙进攻北方的可能。但是这个男子念及此时人类已是四面强敌环视。而联盟政府中,瓦蒙毕竟还远未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要说服已是历经重创的联盟军队进攻自己的北方同胞。哪怕是金家全与瓦蒙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同携手,那只怕也是徒劳无功! 但是摆在眼前的,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卡尔忽然”呓”了一声。其声中大有振奋,欣慰之意。两人合作无间,石平闻声便知卡尔一定有了什么新的发现。饶是冷静若他,此时也难逃”关心则乱”这四个字。快步行到右方十余米外蹲下仔细查看,辨认一具尸体的卡尔身旁。 只见卡尔回过头来兴奋道: “队长,这个家伙我认得。他正是那天夜晚在柳大法官府邸之外设伏中的一人!” 石平看了看这具高度腐烂,已经辨认不出大致面目的尸首。皱眉道:“何以见得?” 卡尔也不作答。将尸身反转过来。只见他的背部,依稀还能见到一块淡褐色的拳印。石平顿时明了。被卡尔的暂时金属化右拳击中以后,除了受到内伤以外,身体上还会因为那接触时的高热。被灼伤出诸如此类的难以磨灭的深色斑痕。 但能够运用这种暂时金属化技术的,整个联盟中,就只有卡尔与原猎食队队长克林顿--------而后者早已在马塞被擒后充作实验品。这样一样,眼前的这名败亡身死的联盟军人的身份当可以确定下来。 --------相信他们便是直接隶属于瓦蒙手下,对其忠心耿耿的近卫兵团! --------于是也就不难理解,卡尔这样兴奋的原因了。 与他们站在对立面上的瓦蒙的实力遭到这样的重创,这当然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接下来,他们又找到了不少可以佐证上述推论的证据。比如几枚铁十字军勋章---------这是瓦蒙特意颁发给手下的功劳奖赏。具有明显wm字样的军官服装等等。 在先前的担忧被打消的同时。石平的心中却又开始浮现出一个问题:“在自己失踪的这半年里,世界的格局又究竟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化,才会将雄才大略的瓦蒙,逼迫到连自己忠心部下的尸身也无暇掩埋的狼狈地步!” 夕阳的余辉将在场的人身体涂抹上一层镀过的暗红。也许是因为即将消亡于地平线下的缘故把。所以这个时候的返照分外的辉煌! --------但是这辉煌里,已有那种时日无多的淡泊沧桑! 在这弱肉强食的地球上,生存已经成为了一种需要以生命来换取的奢侈!->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石平叹了一口气。缓缓而坚决的直起腰来。向着马塞城的方向淡淡道:“走把,与其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听一听他人的转述要来得方便得多。” 说完,他便急得像是在沸水中烫过似的,大步向前走去。血翼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后代的那颗以特殊防腐药剂处理的头颅,也尾随而去。这个世界上,仿佛除了这颗头颅,便再也没有任何值得让他分心的事。 而卡尔站了起来,张口欲言,但是却又立刻像是要驱赶什么不良的东西一般忙忙摇头,生生将要说的话咽下肚里。 其实,他和石平的心中,均有一个不能/不愿/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令得他们为之变得怯懦的想法! “连瓦蒙也遭受到了这样惨重的打击。那么马塞……” 这念头直欲折磨得本就归心似箭的两人恨不得肋生双翼,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那个令人魂千梦萦的地方! 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往马塞城的方向赶着。 由于死亡时而迫近他们,所以这两个男子对死亡的感受要比生存来得深刻。因为失去的危机常常煎迫着他们,这使得他们对于幸福的体验分外珍视。 于卡尔来说,能给他幸福的是卡罗。 于石平来说,能予他幸福的是柳眉。 当身在遥远得不知几许的他乡的时候。这种挂牵的感觉因为距离而只是在心底低低地萦回着。 --------用一种回肠荡气的缠绵淡淡而坚决的述说着深刻的思念。 而在这每踏前一步,便离她们越近的时候。这种感觉便越发滚热地在心中灼烧,以星星之火必将燎原的方式熊熊沸腾起来。 翻过这座山头,便是马塞。 石平却强令卡尔停了下来。 --------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在这乱世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知道有多少明里的或者是暗中的黑手,在冷冷的觊觎着他们的性命。经过四天四夜的劳顿以后,三人两猴的状态实在已经达到了最低点。 一个聪明的人应该学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以最佳的状态出现。 做什么事情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卡尔仰面卧在草地上。他的身体虽然歇息了下来,心中的思绪却在做着激烈的运动。他的整个思想都已飞到了山的那一边。但是偏偏就鼓是不起勇气花上数分钟的时间攀爬过这座阻拦自己视线的山脊前去看上一眼。 近乡, 情怯。 而石平以手作枕,斜倚在一株大树边。这个男子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平静如水的思虑着一些问题。 然而血翼此时忽然一声阴恻恻的长笑。它的右手忽然暴长七尺!蓦然飞身而起,向着石平迎面抠来!死白色的骨爪,在快要霉烂的微弱星光下,依然还是那么清晰怖然! 石平额前的头发已被骨爪带起的劲风激扬吹起。露出宽广坚毅的额头。面对迎面袭来的猛恶重击。这个男子报以一笑。 ----------很是友善,平和的一笑。 这一笑温暖而充满信任。 一直冷峻面无表情的血翼此时面上不禁也露出钦服的神色。它的右手仍然怀抱着孩子的头颅。左手连环不停,在石平身后空中划出一道道冷然而玄奥的轨迹! 于是一股股暗蓝色的污浊液体便随着他的挥击,自这看似虚无的空间里喷溅出来!但是这过程却是无声的,一切都仿佛在播放着一部失去了声音的电影! 然后它蓦然收手,回跃,继续斜靠在方才那块大石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自他左手长长的爪甲上不断滴落的蓝色液汁,见证着方才发生的诡异而神秘的一幕! 十余米外的一株高树巅上的空气里忽然起了一阵微妙的悸动。石平眼中蓦然有精芒闪过,他忽然将左手一挥! 这个动作本是快到了及至,但是偏偏却又清晰入眼,仿佛这个动作的每一个过程都被离剖开来,一一反馈入观者的眼中。给人以行云流水的赞赏感觉。随着他这一挥之势。只听得”叮当”两声轻响。有三段激飞而来的物事被石平掷出的飞刀拦截了下来,歪歪的射了出去。由于是在黑暗里,所以看不甚分明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能觉得其上闪耀有一种剔透的晶莹。 这一次动容的是血翼了。要将这袭击而来的暗器拦截下来他自筹也能做到,但是石平却仅仅是凭一把飞刀,以一拦三。要做到这样的一件事,目力,劲道,准头,还有心中的预算。这四者必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此时远处大树上更传来一声闷哼。但是这哼声竟是从虚空中发出的!只见一把停留于空中的小刀,正在高空里以极迅快的方式,诡异的不住作着高速运动! 血翼这时才发现: ----------原来石平一共掷出了两把飞刀! 一自保, 一袭敌! 而用作袭敌的那一击,竟连他也没有注意到是何时发出的! 但从眼下的局势看来,潜伏于暗中的敌人,居然能够奇妙的隐形于虚空当中! 这群潜藏在暗中的,令得瓦蒙都要惨败当场的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推断 派恩下意识的在身旁的树干上揩了揩手心里沁出的汗水。 ---------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所以连自己的接受改造后的身体业已完全丧失了排汗的功能这一点全然忘却眼前这三名类人生物外表虽然极是普通,但是自己率领的特遣小分队却在一个照面间就损失了两名骨干! --------要知道,能够被派遣出外执行这等特殊任务的,都是自全军中挑选出的万中选一的精英分子!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一人的战力便抵得上百名普通士兵! 可是,在已出手的这两人的手下,他们连一点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敌人,实在已经超越了自己所能够应付的范围之内。 一念至此,派恩的心中顿萌去意。 相信只要将这三名神秘人物的资料往上如实准确汇报上去,想来上级不但不会追究自己失职之罪,反而还将会给自己记上大功一件! 此念一起,派恩顿时心随意动,他的双足开始变大,脚趾上生长出爪子。背部肌肉不住抽搐,接着裂开,绽放,生长出两扇有着宽大肉膜的暗褐翅膀!而本来隐匿于四周环境里,天衣无缝的皮肤之上,也开始逐渐泛出浅黑的色素沉着。相信若是以这种极具保护性的肤色飞翔在夜空之下,当绝难被肉眼察觉! 派恩满意的扇动了两下翅膀,这两对强有力的飞行工具排开空气提供的浮力使得他的身体漂浮起来。临行前,这男子用一种自豪与轻蔑的眼色再度回望了那三名神秘人物歇息的地方一眼。同时在心中不乏恶意的考虑着等捉住他们后如何将诸般酷刑加诸于其身上的快意。 他所看到的似乎都还很正常,方才那出手如电的两人依然呆在原地丝毫未动。一人斜靠在一块大石旁,一人懒洋洋的倚树而卧。在这样远的距离中,派恩有信心在他们追上自己前,迅速爬升到二十米的高空。但是他的心中却始终隐约着一种怯懦的惶恐。 --------那种感觉,就好似背对恶猫的小鼠,与生俱来的本能在心中呐喊着危险,但是感官反馈来的信息却懵懂得一无所知! 然而他终于明白过来问题的所在! 是人数! 原来休憩的那处共有三人! 但是眼下目光所及之处,另外一人却已杳如黄鹤,无影无踪! 派恩心中大骇之下,也顾不得暴露身型的危险,心念一动,生长在脊椎上的一排锐利的骨刺顿时穿破背部皮肤激射而出! ------------此时敌人泰半已潜行到了身后,当日他就是凭借了这最后的无迹可寻的杀着,成功击杀了已占据完全上风的上司! -----------同时,他头也不回地展翅飞起! 两扇巨大的肉翅全力鼓动之下,顿时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更将其迅快的推至十余米的高空中! 然后他惊然回头! 因为竟有一种令人完全窒息的感觉直逼向他! 直逼往身在高空中的他! 派恩惶惧的灰色瞳孔里,映出一个雄壮至极的身影!他自身虽然处在十余米的高空,是居高临下的俯瞰对方!但是这身影予他的感觉竟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这感觉不因距离的变长而稍减,也不因两者所处的方位而略弱!反倒好似自己正匍匐于他的脚下一般! 面对着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派恩连呼吸都被压迫得有些艰难起来!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 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已在眼底迅速变小的那男子忽然发出了光芒! 准确的说,是他的右手陡然在这森暗的夜里,耀出了烈阳一般刺目的银白色光芒! 他一拳击在身旁的树上! 那几可一人合抱的大树顿时宛如一根久枯的树枝一般。干干脆脆地拦腰断折! 树未倒地, 便被他一手抄起! 这株枝叶繁茂的大树,被他当作一支标枪般,轻轻松松地向自己飞掷而来! 派恩目睹此不可思议的奇景,早已吓得心胆俱裂! 而他此时忽又回忆起一件事。 一件往日在军中交相传诵的传奇! -------在北方战场上,曾经有一名悍将,愤怒的时候,便会顺手拔起庞大的树木当作武器!冲杀入狂暴的猿人群中!那样凶恶的野兽,竟然无一只是其一合之敌!” 他当日乃是将此事当作笑话来听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亲眼目睹这个”笑话”! 更可怕的是,自己更成为了他所攻击的目标! 此时这名特遣队队长的口唇,因为紧张而干涸得似龟裂的沙漠! 面对这猛恶无伦的攻势,他接不了。 只能避! ---------往下避。 这飞掷而来的巨树,实在已经将他向上的飞行路线完全封死! 但是派恩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 第二株断树又紧接着被飞掷了过来! 他实在不愿降低飞行高度。 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又不得不缓缓地缩短着与地面的距离! 当他的双足再一次踏上坚实的大地的感觉传来的时候,全神贯注于躲避之上的派恩的心中这才一凛! “我着陆了!” 此念还刚刚从心中萌生而出,顿觉颈口一紧,整个人已经如同被老鹰抓小鸡般生生提离地面。而整个眼里充斥的满是银白色的光芒!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业已像一堆垃圾一般瘫倒在了那个懒洋洋的以树作枕的年轻人的面前。这年轻人看来风尘仆仆,一脸倦意,但是派恩惊惧的觉得,他的眼睛仿佛一直能看入了自己的心灵深处!自己在他的面前,仿佛单纯得就若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厚重若山的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懒散里更流露出一种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神态的青年。他忽然回忆起了两个人。 两个据说早已在瓦蒙手中死掉的人! 他颤抖的口唇中吐露出的话就仿佛是呻吟一般:“你们……你们难道就是……石平和……卡尔?” 那年轻人眼中满是懒散的笑意: “想不到离开联盟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 “好了,我喜欢直接的人。就请你告诉我,在这几个月里,究竟发生了怎样奇妙的事情。居然能让我们的瓦蒙大人,狼狈得连首都都丢掉了。” 他此言一出,连卡尔都大吃一惊。 卡尔难以至信的道: “队长,首都,首都陷落了?” 石平走到惊恐的派恩面前,为他整了整反卷而显得凌乱的衣领,转头过来从容笑道:“我们眼前的这位侦察官先生显然是不隶属于瓦蒙大人阵营的。” 说到此处,石平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派恩衣领上的浮绘了一头奇特生物的铜制徽章。 “这个精美的东西我之前从未见过,从它所佩带的位置来看,显然这便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崛起的神秘势力的军徽了。你来看看,这枚徽章无论从质量,做工来看,都是高度工业化的产物。就当日我离开的科技程度而言,能将这东西搞得如此完美的,相信联盟中就只有一个地方-------克虏伯工厂----------这座声名卓著的工厂便位于联盟首都的西北工业区。而我的手指上传来的感觉现在更坚定了我这样认为的信心。” 卡尔好奇的伸手过去触摸着这徽章的底部,疑惑道:“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啊?” 石平微笑道: “你再摸摸看有些什么不同?” 卡尔一边触摸着一边皱眉道: “真的没有什么啊?有些凹凸不平……奇怪,这是什么?” 石平赞许的点了点头,用鼓励的眼光望着他。 “似乎是英文字母,一个是T,一个是S.” “是了” “克虏伯工厂的创始人姓名缩写字母,便是T.S!” “而这座工厂,从此便以TS为他们的商标!” “连首都西北部的工厂都开始为这股神秘势力服务,那么首都自然已经不在瓦蒙的掌控当中。” 石平总结性地对卡尔的话作出了以上推论。接着,他微笑着蹲到了派恩的面前,眼神却仿佛两口方才研磨过的利针一般,深深钻进了他的心扉! “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了你,现在,亲爱的改造人朋友,你能不能也像我这样坦诚的回答我的一些小小问题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争 石平此时的目光就似他手中雪亮刀刃上的寒---------予人以彻心彻肺的冷! 他坚定的立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决然道:“启程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瓦蒙正在马塞城下等着我们!” 卡尔心中一凛!但是他却没有多问。 --------石平厉烈决绝的眼神已说明了事情的急迫。 …… 在微微的晨曦里,城墙下的那个魁梧的男人依然在肃立中透出一股凌人的霸气! 他已彻夜未眠。 他已在这高耸的城墙下矗立了一夜! 但是这整整一夜里,整个马塞的人都陪着这个男人一起无法入眠! 这只因为他是那个王者! 那个曾经站立在人类权力最高峰的男人! 瓦蒙! 波恩望着那袭在晨风里轻轻飘动的黑红色披风。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早已汗湿的刀柄。这个联盟中的传奇王者与他之间的距离虽然相隔了一道巍峨的城墙。但是那股凛冽的王霸之气已整整凌迫了他一夜!若不是这名小队长平日里经过卡罗将军的严格训练,只怕早已像那些旁支部队的士兵崩溃了退缩下去! 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答应了这个男人的条件,能够在他的麾下作战,倒也绝不是一件坏事。” 他的耳中又回荡起昨天下午瓦蒙独自来到这重镇前,叫出当政者胡真,胡宇达,卡罗将军等人后所说的话。 ------瓦蒙那低沉而极富个人魅力的嗓音实在已深深镌刻在了这名低层士兵的脑海里:“现在人类已经如风中残烛一般,猿人自西面杀来,海里有费西鱼人,而南方则是亚特兰蒂斯人统治下的首都!这三方势力其中的任何一股若是向我们发动战争,我们便是亡族灭种之祸!现在我们若不联合起来,那么只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今日单人前来,便是为了表现我的诚意。” “胡议长,你和令郎在内政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但是若是强敌来袭,难道你们能指望卡罗一名女流来御敌于国门之外?叶天,你又是否能担当起这存亡断续的重任?” 那个时候,马塞城中的高层领导人竟被说得无言以对!只有卡罗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反驳道:“不用你操心,很快队长和卡尔就会回来领导我们的!”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末了已带悲戚之音。显然说服力甚微。 瓦蒙听了更是一声长笑,笑声里满是讥讽之意:“你口中的队长石平与卡尔,早已葬身于那千万猿人所居住的欧亚大陆之上。他们两人怎么领导你们,是鬼魂回来?况且此时已事隔大半年之久,若他们不死的话,就算是步行也该一早回来。又怎会等到现在还不现身!卡罗将军,我们此时乃是在讨论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请你不要把私人的感情搀杂进来!” 其时瓦蒙虽然一回到首都就将石平与卡尔的死迅公开-------在瓦蒙的心目里,被他抛弃在猿人聚居地的这两人生还的机会确然为零--------但是在马塞城领导者的严密封锁下,这消息在北方大部分人仍未知道。此时被瓦蒙公开宣传出来,立刻群情大哗,军心动摇。 在这个乱世里,要想生存下去,自然就要依附强者。马塞军民心中的支柱便是那个奇迹一般的男子石平。但是如今他的死迅被公布出来,大部分人的心意均往眼前的瓦蒙偏转。卡罗等人见势不妙,连忙下令封城。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瓦蒙就这样冷冷的诮笑着,在城下一直站立下去。 于是支持归顺瓦蒙的人便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多起来。 自私本就是人的劣根性之一。 人通常是把仇恨与利益放在眼前,而将恩惠置于脑后的。 卡罗这主张保持独立的一方,渐渐由平手转成下风再变为绝对的劣势。 最后,连石平一手提拔的胡真也以缄默来表示中立。 环顾无人的卡罗,此时深深地体味到了四个字:孤掌难鸣! 瓦蒙舒然立于高耸巍峨的马塞城墙前面。在绵绵细雨里志得意满的以胜利的目光环视着这座即将向自己效忠的宏伟都市---------潜伏在马塞城中的卧底已经以隐晦的方式向他透露了会议厅中的场面--------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反攻首都的作战计划。 “龟三四郎,冯。布尔顿!” 在回想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瓦蒙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对于这两个给予了他奇耻大辱的部下。瓦蒙是必欲手刃之而后快的。那日要不是三名忠于自己的部下舍死相救,哪怕强悍若他此时也成了一坯黄土下的冤魂! 细雨安静的拂过他的脸庞,城楼上的警卫队伍已开始排列出迎宾的阵型。 “终于来了么?” 饶是冷静若瓦蒙,也不禁有些焦躁的想道。毕竟,马塞是否完全臣服自己,乃直接关系到自己反攻计划的关键! --------没有马塞的人力物力支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幻空花的泡影! 马塞城中的领导人物,一一鱼贯出现在城头。为首的胡宇达手中,捧起的正是象征马塞最高权力象征的镏金马头权仗! 城门洞开,无数市民,军人一起涌出,注目着眼前这个他们即将效忠的雄伟男人! 万头攒动,却悄无声息! 然而城头的守军此时却骚动起来! 那是一种慌乱而难言的骚动! 瓦蒙也在此时发觉,本来落在脸上很是舒适的微凉雨丝,忽然变得很是滑腻讨厌! 他很少出现这种心烦意乱的现象! 他一向处变不惊匕芘不惊纵泰山崩于前亦不惊,但是此时忽然觉得背后竟似乎有着一头极富侵略挑战性的猛兽冷冷地觊觎着自己的性命!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瓦蒙的心头像急箭入林一般想到:“背后是谁?究竟联盟里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杀气魄力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但是他没有回头。 他从城头士兵那半是惭愧,半是欢喜的脸色里立刻推断出了身后来人的身份! 是那个人? 是那个自己认为早死了的人? 无妨!他既然在猿人手中死不掉,那么死在自己手里也是一样! 瓦蒙对自己的实力,向来是很有信心的。 更何况,他从呼吸声里已听出,背后来人只有三个而已! 于是他遽然间神奇地消失了!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消失在了空气里! 而那股刺骨的寒意/杀意,便如同波纹一般四面扩散开来,就连远在城头的卡罗也感受得到! 然后这个女子便看见那个魂牵梦萦,为之低泣到天明的熟悉魁梧身影。转出一株大树。陡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更以他那贯有的豪迈,沉腰坐马,一拳击出! 这一拳极朴实! 却又极华丽。 说它朴实,是指它简单得毫无任何花巧,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打了出去! 说它华丽,是说那拳头带起的光芒,璀璨得似在这阴天里引发出了天上灿烂星辰的银白尘烬! 而瓦蒙就蓦然闪现在卡尔身前的虚空之中,以右拳接下了卡尔这只可以用繁华若梦这个词来形容的一拳! 但是瓦蒙竟还有余力! 他出手! 左手! 他的左手看似极缓慢实则极快的击出!更发出极尖锐的穿云裂石之声!以至于地面上的土壤为这拳风所波及,就似柔弱的水面一般顺着他这一拳的去势破为两半! 这一拳的攻击目标,直指旁边的另外一株参天巨树! 瓦蒙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给了他致命危机感觉的人---------就在那里! 一株大树。哪怕它是参天巨树,也万万挡不住瓦蒙的这全力一击! 所以, 树断。 树干上中拳处,顿时如被火焚烧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但是电光石火间,瓦蒙却看见,树后竟然是一个毛发稀疏,低垂着头颅以至于看不清面目的巨大头颅! 这人绝不是石平! 它甚至也绝不是人类! 这生物缓缓地抬起左手,它的整个肌肉虬结的粗大左臂竟然在燃烧! 那是一种深入人心的蔚蓝色炽焰!【wWw.贼吧Zei8。Com电子书】 它竟一拳反攻过来! 而这一拳带起的洪烈气势,竟然浩瀚如同狂怒的大海一般! 两拳在空中! 无声 相撞! 第一百五十章 现身 新书※lt;针心英雄已上传,书号119875或者点击作者名即可看到瓦蒙同时与这二人交手! 他竟能同时与卡尔与这来自远古的生物-----血翼,两线作战! 这三人交手的一刹那间,哪怕是远在数千米以外城墙上的旁观者的眼里,均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种深入脏腑的刺痛错觉。就好似原本轻柔吹拂的风蓦然间变得被刀削过一般,正和城下尖厉的巨树作着生死之间的对决! 没有声音。 一片静谧! 但是这静谧里却隐隐潜埋了直锥入心底深处的不断搐痛!旁观的普通人无不面色苍白,以手捧心,痛苦蹙眉。 卡尔闷哼一声,疾退! 准确的说,应该是疾滑着后退! 他的双足如犁锄一般,在雨后松软的地面上,拉出两道泥土翻卷的深长的沟渠。直到背心撞上了一株参天巨树,后退之势方才止歇! 而那株数人方可合抱的巨树,在卡尔背心与之相触的那一瞬间,蓦然从根部到叶梢,齐齐起了一种衰弱的低颤! 碧绿的树叶如同秋日的萎叶一般,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 与此同时,血翼庞大手臂上的深沉蔚蓝色怒焰,竟然在这一刹那齐齐熄灭! 他手臂上靠近肌肤表面的血管此时完全凸了出来,就好似一条条紫色的蛇箍在了它肌肉嘭起的小臂上。肌腱凸露暴涨,像一节节煮熟了的铜。 他闷哼一声。 ---------这哼声就好似骨骼不堪重负衍生出的呻吟。 血翼也退。 很是沉实,稳重的一下一下后退。 每后退一步,人们便留意到,它生满黑色长毛的粗壮小腿都深陷入土! 他短且宽阔的深黑鼻洞里缓缓流淌出两道蠕动的红虫。 ------那是血。 它的眼睑低垂着,直至血虫渐渐流到下巴,汇集成一团鲜红的珠子滴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它才几乎有点痴疑的,但很满足的笑了一笑:“好厉害的一拳。” 但是这笑中蕴涵的残毒/残狠之意味,几乎可以说是与它口中露出的尖利森白利齿交相辉映! 瓦蒙却没有退。 他巍峨如山,在击退了两名强敌后纹丝不动,就这样安静的悬浮在空中。 但是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与外表的平静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退不等于败! 其实,瓦蒙也想退。 但是他不能退。 绝不能退! 要知道,这可是在马塞的万民之前,加上先前他已经陡然偷袭在前,若是此时再退,势必威信尽失,颜面扫地!到时候就算能成功将石平杀死,要想指挥马塞军民,那也必然大费周折! 所以,瓦蒙没有退。 他只能将卡尔与血翼力可摧山势能焚城的暴烈劲力强自按下! 但是就算如此,在起初的那一瞬间,他也有信心运用两伤战术,在面前两名强敌中选择其一将之击杀! 可是这个诱人的想法终究没有被付诸行动。 因为那个人! --------那个神秘莫测,一直到现在还未现身的人! --------石平! 这个一直与他作对的偏偏又屡杀不死的大敌潜伏在暗处。对于瓦蒙而言,给他的威胁甚至还要强过眼前虎视眈眈的卡尔与血翼! --------还有什么能够比未知的威胁,--------更加强烈的? 于是瓦蒙做了一件事。 他解开了他的那件永不离身的黑红色披风。 他的动作很小心很珍视。 温柔如在抚摸情人的乳房。 但是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带给人的感觉却是加倍的凛寒之意! 这种感觉的源头便来自于他背部原本被披风所遮盖着的地方。 那里,有一具小而短的原木旧色刀鞘! 深旧的小鞘中,埋葬着的却是一把十彩迷幻直若梦一般的辉煌长戟! 也不知道,这样一把携有横扫天下睥睨世间的纵横之气的绝世凶器,是被如何放入那短小的旧鞘的! 戟似已在鞘中昏醉了千百年,而今一旦出世,立即就以不世之姿,象一场天长地久等待海枯石烂的惊艳! 戟在手。 瓦蒙持戟直刺天穹! 远远宁谧的湖面上,便响起沉闷轰然的波涛之声。 但是这时忽然有人轻轻的说了四个字。 “记忆合金。” 这声音似湮远微细几不可闻,偏偏却又清晰入耳。仿佛这四个字是以跑跳的方式,蹑手蹑脚的潜伏进入听觉器官的。但是若想要寻觅声音的来处,放眼四顾,空林寂寂,除了相对峙的三人以外,哪里有半点人的踪影? 带了一点微微的喘息的血翼闻言,用他那一对金色的眼死死盯在了瓦蒙手中的那把凶厉的兵器之上。 它的双眼的瞳仁中,蓦然转成一种如血的鲜红! 那是一种野兽一般的厉利! 但是瓦蒙手中所持的长戟被它目光所及之处,竟在这一刹那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化作水银一般的晶亮液体,居中断裂下来! 瓦蒙大吃一惊,右手一振,那本已断折的武器刹那间被耀目的白光包被,顿时又复合如初! 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人手中的这柄幻刃,乃是集合了联盟中的最高科技,甚至动用了灾难前存留下来的原料-------记忆金属--------精心开发而出,据说能随心所欲的改换形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声音,正是石平的声音! 瓦蒙闻言,没有转头,淡淡道: “你终于不作缩头乌龟,敢出来见我了?” 不知何时便从容斜倚在瓦蒙身后数十米外的一株大树上的石平冷笑一声:“说到不敢见人,只怕是大人你无颜见我才对把?当日我与卡尔舍死忘生的完成任务之后,你竟不顾我两人的死活,将我们抛弃在猿人聚居地,径直驾舟逃去!” 石平此言乃是实情,瓦蒙一时间竟被说得无言以对。石平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柄十彩迷幻的利器之上。 “好一把幻刃,大人,据说你的这把深藏不露的利器使用起来奇幻无方,能够针对敌人的弱点幻化出相应的克制兵器!” “只可惜-----------“ “通常事物的最强处,其实便是它的弱点所在!” “在常温下这种金属硬度超强,但是只要将之加热到一百度以上,那么它便会软化若水!这也就是它能随意变幻形状的秘密!” “当年参与研发这把兵器的成员中,有一名便是巴可的老师---------这个秘密自然便辗转到了心机深沉的巴可的耳朵里,不料今日却让我派上了用场!” “血翼所擅长的能够产生高温的生体炽眼刀,恰恰便是你这武器的克星!” 说话间,卡尔已行至瓦蒙右侧枕戈待发,密切监视着眼前这位昔日元首的一举一动。三人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将之围困在核心中央! 以一敌二,素来无敌的瓦蒙还能够略占上风,但是若加上石平这名与之抗衡经年的敌手,那么?结局又当怎样? 起风了。 风就像海盗一般,啸拥而至,也呼啸而去,在长空翻翻覆覆,起起落落的震起一些锐而即逝的声音。 四人僵持,没有一方能够有绝对的把握将面前的大敌一举歼灭。也没有一方能够摸清对方手中的最终底牌究竟是什么。因此,以静制动便成了当前双方最好的选择。 --------那,也是最无可奈何的选择! 火光突然炸起! 燃烧猛烈。 火焰更蓝,腾卷翻涌! 蓝得似聚集了千兆个青面獠牙的妖精。 风声激荡。 那是一股愤怒的风声,以至于它接近时候,丝毫不似风之轻盈,而像雷之暴烈! 血翼双目赤红如血,它再一次向着瓦蒙发起了疯狂的攻势! 瓦蒙头也不回,以左手迎敌。 他的右手,紧紧地攥住了那把似乎连天空都能横扫而过的长戟! 他不能出全力。 他也不敢出全力。 没有人敢于轻忽石平与卡尔这对黄金搭档的联手合力的! 因此,瓦蒙只能用最小最少的精力,来应对和身扑上的血翼的狂攻! 在他一生征战中,还从来未有遇到过眼前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拳与爪再一次相撞! 两人再度正面硬撼! 血翼面色惨白,口角渗血,踉跄后退,瓦蒙闷哼一声,他的肤色发尖,刹那间平添了几分靛蓝色的沧桑! 但是那股银白色的光芒已经迫在眉睫的充斥于瓦蒙的瞳孔中!铺天盖地的滔滔袭来! 他怒啸一声,幻戟拦腰横扫! 锐烈的气流若泰山压顶一般直飙了过来! 瓦蒙终于动了真火。 他以不惜两败俱伤的决心,不顾一切地挥出了这以伤换命,玉石俱焚的一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争权 新书※lt;针心英雄已上传,书号119875或者点击作者名即可看到此刻在众人的眼里,瓦蒙手中狂斩¨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出的这一戟如一柄巨大之锯! 在空气里切割出无数迷乱盛怒的金黄色电流的可怕之锯! 这一击的威势,竟引得远方本来平静的湖面上咆哮得似暴风中的洋面! 这威力无踌的一击,锋锐最盛所指之处。便是石平倚为臂助,屡次破坏瓦蒙大计的卡尔! 昔日瓦蒙本有击杀卡尔之机会,但是他念及联盟中虽然人才无数,能够胜过卡尔夫妇的却是屈指可数。因此他的心中便起了惜才之念。料想只要成功铲除掉石平以后,自然能将这两夫妇纳入手下。 ---------但是眼下的险恶局势,却逼得瓦蒙不得不生出必杀之心! 这一招虽然方自斩出,但是其中包含的澎湃杀意竟已经滔天的涌荡了过来! 一个人,面对三名强敌! -------身前,身后,身侧,都是敌人。 -------更何况就在不远处,还聚集了数以万计的曾经在石平麾下作战的士兵!相信石平只要抽出身来一声令下,这些受过石平拯救家园的深恩的士兵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一个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够同时凭一己之力,来同一千个敌人对抗的。 --------就算强如瓦蒙也不能! 但是他这一招一出的后果,顿时给了在场的人一个错觉。 明明是石平他们包围着他。 但是他们却觉得被瓦蒙反过来包围了一般! ------一个人,包围了三个人! 瓦蒙的那一斩,竟仿佛同时分化为三,同袭三人! 这个时候,卡尔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种电火灼痛皮肤的那种麻木的热辣辣的刺痛,以及直接穿透皮肤沁进骨骼的杀意! 此时他才知道,瓦蒙这一击的目标正是自己! 于是他咬了咬牙。索性放弃了防御己身的力量,左拳以更加凌厉的去势后发先至,噬往瓦蒙的咽喉! 如果细细的分辨的话,可以看出,卡尔看似无甚变化的左拳上有着暗褐色的光点隐约闪动! 这,才是卡尔从未动用过的真正杀着,研究人员当时千叮万嘱不到最后时刻才能动用的自毁绝技! 锈拳! 顾名思意,被这一击命中的东西,无论它是人是物,是木是石,都将锈蚀成灰! 但是无论是暂时金属化右拳,亦或是这霸道无匹的锈拳,发出的时间却都晚了那么一点点。 -----------瓦蒙这凄绝无论的一记斩击,势必先挥中卡尔的血肉之躯! 突然间,厉烈的白光陡然大盛!就如千个太阳同时绽放开来!一时间,毫无防备的众人均被直射得睁不开眼!站得稍近的人只觉得仿佛地下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环状的散逼开来,直推得他们不住踉跄后退,体质虚弱的甚至口角溢血,显然已因为这蓦然的震荡受了内伤! 尘烟渐渐散尽,唯一屹立在场中的乃是瓦蒙。但是他却无丝毫得胜后的欢喜之意,反观其神情里,惊讶愤怒倒还占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却是不甘! 一条深且长的土沟自他低垂的右手上持着的幻刃下延拉开去,一直拖往极远之处!而五米外的地方,卡尔面朝下,一动不动的俯卧在土沟旁边,翻卷起的泥土几乎将他覆盖住了,从外表来看。实在是生死难侧。远处的卡罗的面色业已苍白如纸,眼中泪光盈盈,以手捂嘴。 右方的一个土堆忽然滚动,接着坍塌下来。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推开泥土伸了出来。接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便是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带了三分懒散笑意的脸。这一路千山万水的行来,本就历尽艰苦,再加上方才的这一番激烈交手。石平身上衣衫褴褛的程度可想而知,散乱的灰土自他的发上簌簌落下,而他的眼却如针一般紧紧钉在了瓦蒙身上。 “大人你可是很惊奇,方才我竟然能在那一瞬间从侧面连续击中你的武器一十三次,使得你这威力无穷的一击失去了准头。从而成功地化解开你这必杀的一击。此时功败垂成的你,是否觉得很不甘心?” 瓦蒙冷冷地回望着他,再望向已从地上爬起,正舔吸着臂上伤口的血翼后。缓缓道:“我只是没有料想到,你为了求得活命,竟然会联同了猿人来一起对付我!我怀疑,你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出卖整个马塞! 血翼长相本就异于人类,有心人的心里早就存下了疑窦,瓦蒙此言说得极是大声,顿时不亚于在远方观战的马塞军民中投下一颗重磅炸弹,一时间群情喧哗。同时瓦蒙预先布设好的内应借势不住散布谣言。场面立刻混乱不堪。 石平也不急于说话,待人声略为歇止,郎声笑道:“大人你胡乱推测的本领,真可谓是天下无双。你们听好了,这位乃是猿人血色议会的领袖-----大长老血翼!他的族人从来没有对我们人类发起过战争,大人你所说的出卖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并且我在这里还要以北方战区指挥官的身份宣布一个大好消息:血翼大长老已经与我达成协议,只要我们提供充足的食物给他的族人,那么这些强大的盟友就将在城市外面的森林中守护我们的田地与家园!” 石平此言一出,场中军民沉默了半晌后,蓦然爆发出一阵阵浪潮般的热切欢呼声! 猿人悍不畏死的作风与强悍的体质,还有那种在战场上无惧于生死的悲壮精神,实在给在场的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尊重的。 而马塞平原这个地方,历来就是产粮区域,如今人类联盟已四分五裂,今年自然便不用再向首都输送粮食。仓库中的粮食实在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如今在能够自给的情况下。拿出富余的粮食免去被猿人袭击的隐患,更相当于雇佣其来保护自身的安全。使得家园免受战争的洗礼,这样的局面,正是饱经战火摧残的民众所乐于见到的。 和平,其实就是这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而血翼听得石平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里称呼他为大长老,因为受伤而分外狰狞的面孔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喜色。 方才石平所提到的合作问题,两人间早已商讨过,新任猿王登位之时就已是暗流涌动,如今其早已为叛徒黑牙所杀,而剩下来的拥有继承权的野心勃勃的王储整整有二十余头之多。对人类的战争一再失败,内部的矛盾便分外的尖锐起来。在这样的情形下,猿人的内乱必已成定局。此时若是血翼回去,凭借他血色议会长老的身份,再加上充足的食物相诱惑。定能使得大量饥饿的高素质的黑背猿人,甚至于银背猿人蜂拥前来!而原来的大长老就算还生存在这个时间上,但他已然走火入魔,无法在白天出现。对实力尽复的血翼相信已构不成威胁。 而血翼也看到了石平这个计划对于他的好处--------一旦此事成功,长期以来在大长老的阴影下蹈光隐晦,受尽欺辱的它,就是这群猿人中的王者! 所以,它明知石平计划中的利用之意,但是还是忍受不住权利的诱惑,一口答应了下来。双方业已说定,等它看到自己的后代被放入培养槽,之后便立即返回猿人聚居地去!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 没有永恒的敌人, 只有永恒的利益! 瓦蒙面色铁青,他未料到,石平起初的一番话连消带打,不仅解除了自己对他的指控,反而借机将自身的威望在马塞军民中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人心思安。 而石平给这些受尽战争折磨的人们带来的,就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和平! 这时,石平的那带了三分讥诮,一分讽刺的语声又传了过来:“大人起初要马塞归入你的麾下,请容我反问你一句,然后呢?” 他不待瓦蒙回答,紧接着道: “然后你就会动用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一切资源,来对首都发动战争,来洗刷你用人不当所造成的耻辱!你一个人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马塞军民以鲜血和财产来陪你弥补这个错误?联合了猿人盟友的强大力量,在我的指挥下,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敢于侵犯我们马塞的敌人,一个都不会活着回去!” 说话间,这个外表落拓,衣衫破烂得不成样子的男子已经行到了远处胡宇达的身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尊敬地为他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石平自胡宇达的手中,一把拿过了那把象征马塞城最高权利的镏金权仗! 然后高高擎起! 顿时,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绝境 新书※lt;针心英雄已上传,书号119875或者点击作者名即可看到同在这时,身处于万人拥戴的场境下的石平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野兽遇敌时的感觉。 那是可怕的感觉。 那感觉跟先前的体味有所不同。 -------完全不同,但又太熟悉了。 因为这种寒意彻骨感觉只要经历过一次,那么当会深铭在记忆深处! 那是杀意! 万人簇拥中的石平,霍然转身,直望向远处的瓦蒙! 那个向来都高高在上的男子,此时依旧高高在上的漂浮在空中。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与以前不同的是,他此刻却是孤独而深刻的。 一把月白色的骨刀,穿破皮肤,自瓦蒙的右手中缓缓生长出来。 石平终于明白这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日阿尔斯山脉会战中,那名指挥战斗的金毛猿人,也是在这样的万人拱卫之下。被瓦蒙一刀穿胸后重伤倒地! 瓦蒙即将发出的这一击,可谓来得不在前,不在后,不在有,不在无,不在自性,不在他性。不在无因性。 来如其来。 似在心中深处里来。 如在灵魂尽头中来。 那是梦幻一般无迹可寻的一击! 石平浑身的肌肉业已紧绷。(文*..*人-冇-书-屋-W-Γ-S-H-U) 周围的将领,士兵也发觉了这遥遥对峙剑拔弩张的双方,警惕的聚集了过来。 石平冷冷的望向远处那个似欲聚集力量,作最后一搏的男人,淡淡道:“你只管出手,看看已有防范的我究竟能不能避得开。现在就算你杀了我,马塞也绝不会落到你的手中了。” 说完石平一声令下,此时簇拥在他身边的均是那些对其忠心耿耿,实力强悍,训练有素的的改造人------它们顿时散了开来。形成一个大圈。 石平便居于这圈中的正中。 这时,卡尔也站了起来! 一道鲜红的血痕自他的口角蜿蜒淌下,卡尔却没有搽拭,重伤后的他就那样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却还是给人以厚重若山的端凝感觉。 卡尔深深吸气之后,他的右拳顿时又发出了夺目的白光! 瓦蒙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面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而本来乌黑的发上那股浸出的靛蓝之意更分外浓烈得直欲淌出!他的额头上突出了数条纵横交错的青筋,像数条暴怒的青龙偾起! 因为瓦蒙遥遥传来的巨大压力而显得面色苍白的石平见状,双眉一剔,目中却含有绝大的悦色,淡淡道:“大人真要一意孤行?方才你虽然看似接下了我们三人的联手合攻,但你的幻刃的必杀一击既然已被我卸开,卡尔的锈拳你就势必如数承受!从现在大人的脸色看来,显然因为要全力克制锈拳的拳力,以至于潜伏在体内的蓝磷焰急剧恶化,发作!” 言及此处,石平似笑非笑的斜睨着瓦蒙,拱卫在他身侧的百余名改造者死士同时露齿咆哮,其声恐怖至极,深憾人心。 “大人是聪明人,当懂得知进退,留余地的道理。” 瓦蒙吸气, 深深的吸气。 他的脸色变得艳红,以至发间的靛蓝与这绯红相交错成一种诡秘的紫意。他伸出右手,比出一根指头:“粮食,你交出一万吨粮食,我便走!” 石平眉头微皱,向着胡真询问道: “马塞中如今库存粮食是多少?” 胡真似乎未料到石平会突然提问,犹豫了一下,招来身边人小声问了两句,恭敬道:“今年夏季收成大致在一万三千吨至一万五千吨之间,加上原有的猿人干肉,折算下来库粮约莫在两万吨左右。” 石平听了汇报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大人真是雄才大略,令人佩服。好,我答应你!” 在众人都不明白瓦蒙提出的条件和雄才大略有什么关系的时候。 ---------石平遽然出手! 全力出手! 他这一全力出手,顿时给旁边的人给一种迷蒙的感觉。 一种苍白的不可捉摸的飘忽意味。 他的眼里竟也都是迷蒙之意,像是在这尘世里足足浮浮沉沉了二十年,受尽了这浊世的冷暖,反而把虚伪看成了清晰! 与之一起发动的,还有血翼,卡尔以及他身边的那百余名悍不畏死的改造者! 他们一起,向着还在错愕中,正全力逼毒的瓦蒙,发动了最猛烈,最至命的攻袭! 原来”雄才大略”这四个字,竟是出手的暗号! 石平距离瓦蒙最远, 但是他的攻击竟然是最先到达的! 快得就连瓦蒙也只能够抬起左手,以血肉之躯来挡格石平这迅捷无论的一刺! 大梦初醒一般的惘然突刺! “扑”的一声,刀深没至柄! 石平起初的速度,实在如流光幻影一般,已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加上这一击本就变生苍促,来得更是毫无先兆!以至于连瓦蒙也不及反应,伤在了这一击之下! 中刀之后,瓦蒙的心便沉了下去。 虽然他刚刚所受的这一刀,比起昔日连年的征战中所受的重创而言,不过是皮肉小伤罢了! 但是, 这一刀乃是石平所刺! 根据往日的情报,当日金家全之弟金家藩与石平作战的时候,明明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但是仅仅被这个男人在腿上划破了一条浅浅的小口,顿时便倒地身亡! 瓦蒙恚怒中正待出手击杀得手后不及退去,空门大露的石平,但是向他出手的却远远不止一个人! 是以,他这含怒出手的一拳便扑的一声,直击入了人的胸腔里去! 却不是石平! 是紧随而来的一名死士! 他们都认为,能够为石平效死是一种荣耀! 所以他挺起胸膛,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但是在他停止呼吸以前,这个改造人的的胸骨却好似有了自主生命一般,像一条条活着的死白水蛇一般顺势死死缠住了瓦蒙的手臂! 瓦蒙的整只右手顿时感受到了那种如同被沸水汆过的热辣辣刺痛! --------他的身体上的皮肤,毕竟还不能像卡尔那样,可以有效的抵抗大多数不良因数的侵袭! 瓦蒙大叫一声,整个人急剧旋转着飞升起来!半空中,衣衫的碎片纷纷扬扬如褐色的秋蝶一般无奈落下!在他运劲震碎/退死死附着在自己手上的那具诡异尸体的同时,一股激射而出的毒液,卡尔的暂时金属化右拳与血翼的蓝磷手又击中了他! 瓦蒙是人。 不是神。 是人就有犯错误的时候! 所以,石平才能够趁他听到自己提出的漫天要价的条件被接受后那错愕的一瞬间,蓦然出手突袭成功! 中招的这一瞬间,瓦蒙陡然清醒过来。 要是再不走的话,只怕此地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眼下有着石平这名领袖人物指挥着这些强悍的部下作战,将他们调度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更将这些对他心悦诚服的人的战力充分发挥到极至。就算现在自己处于颠峰状态,也绝不是对手! 一人之力。 终有穷尽!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瓦蒙出手间又击杀了五名蜂拥而至的改造人,但是他同时再中一爪! 这凌厉的一抓,将他背上的肌肉连皮带肉的撕去一大块!鲜血顿时泉涌而出,但是最可怕的是,伤处只麻,痒,却不痛! 半点都不痛! ------血翼一击得手,迅速退回原地,继续冷冷的舔着伤口,窥视着下一个出手的良机。 ------这样的不出手的敌人,威胁性才是最巨的! 而这一爪,瓦蒙情知自己本可以招架住,可是在起初的关键时刻,左臂的动作竟不能心随意动,以至于慢上了半拍。 ------这半拍就导致成了背上的重伤。 ------有一股钝钝的麻木感觉,缓缓但是坚决地以一种攻城掠地的方式,自石平起初所刺的伤口之处弥散开来。 瓦蒙悬停在空中,环顾四周,四面的军队业已在石平三言两语的调动下,迅速的散布开来。这调动看似杂乱无章,散乱不堪。但是落在瓦蒙的眼里,对方却好似一名料敌先机的高明棋手,落子布局之处,早就堵死掉了自己的一切退路。 他抬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灰色眼眸,遥望向不远处的石平。这个男子同时也在望着他。这一刻,两人间看似没有任何阻碍。 但是瓦蒙却知道,自己若是想冲过这短短的三十余米距离,那么就得经过大小一十七道来自身前身后的狙击,埋伏!而且从呼吸中可以判断出来,这其中还不包括潜藏在泥土中的三十三名实力强悍,无惧生死的改造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缠绕激斗出一串串无声的火花。 风又劲急起来,直将天上的云吹得好似在赶赴一场末路的盛宴! 面对着这个落入绝境的平生大敌,石平将会怎样处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到一百五十四章 新书※lt;针心英雄已上传,书号119875或者点击作者名即可看到瓦蒙用一种足以将人烧痛了似的眼神盯着石平。 事实上,这名人类中的第一强者已是在强自支撑! 他身上如今一共有四处重伤九处小伤,而这些小伤更可能随时转化为致命的伤势! 相信若是换了旁人,早已颓然倒地! 瓦蒙深深吸气,空气中发出一股有名有姓有形有质有华有实的气味。 -------血腥的死味! 在昔日的征战生涯里,这种气味他不知道闻到过几许。 但这一次他嗅到的却是自己血的滋味! 瓦蒙想发力。但是他一运劲,全身就格格作响,像每一根骨骼,都要从肌肉里自行裂肤而出!战志在他的心中狂舞乱颤,可是昔日仗以横行天下的一身可怕实力,此时却半点也发挥不出来!这只因左臂上传来的那股麻木感觉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扩散到了全身! 石平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喜悦。 他忽然淡淡道: “你走把。” 石平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好似主人在送别客人一般平淡客气。很难想象的是面前这个性命掌握在他指掌中的男人,还与他有着杀子之仇,更数度将他迫害到生死边缘! “你走把。” 见无人对自己的话作出反应,石平再次道。卡尔这才从那种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急切说:“队长……” 石平向他摆了摆手,望着瓦蒙道: “一万吨玉麦是不可能的,三日之内,我送一千吨粮食到你占据的东方去。” 瓦蒙的脸肌抽搐了一下,这个动作配合上口边的血迹使得他的面容分外显得可怖,他以手中的武器拄地,喘息了两声,冷冷道:“你今日若不杀我,他日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石平一笑。将手一挥,他统军向来都是军令如山,堵死了瓦蒙后路的近卫军心不甘情不愿的迅速让出了一条大路。直到此时,很多人才回过神来,明白石平并非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却无一人敢有异议。 ----------连卡尔的劝说也无功而返,在场的多数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深通明哲保身的道理。 瓦蒙却不急于离去,就地坐下,服下数粒药物后闭目静坐,少顷,他身边的土壤竟然呈现出一种靛蓝与淡红交错的色泽。接着瓦蒙缓缓立起,从他的脸色来看,显然伤势已大有起色,这个身影里满是英雄末路的颓唐的强者充满复杂意味的回望一眼后,消失在莽莽的丛林中。 石平一直目送着瓦蒙的身影拖离于自己的视线之外后。仍然向着那个方向出神良久,最后缓缓迂出一口长气,苦笑了一下,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顿时委顿了下来。旁边人一阵惊呼,连忙搀扶。反观血翼,卡尔两人,也均是脸色惨白的坐倒在地,显然也是受伤匪轻。一直强自支撑着。 石平剧烈的咳嗽了半晌,缓过气口,搽去口角旁的鲜血,对着身边正在包扎伤势的卡尔道:“从现在的纷乱局面而言,是一定要有一个强大的东边人类政权存在以威慑/牵制野心勃勃的亚特兰蒂斯人!瓦蒙活着固然是一个威胁,但是我既然今天能将他逼到绝境,以后也一定可以!” “-------从人类的大局上来讲,倘若瓦蒙今日死在这里,他东边的部下势必就会起兵为之复仇,甚至还可能投靠亚特兰蒂斯人作为攻打我们的先锋。所以,瓦蒙目前,还绝不能死!我们和他的私人恩怨,绝对不应当凌驾于人类种族的利益之上!” 他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向着卡尔所说,但是声音却说得甚是大声。周围的马塞高官无不一字一句的清晰入耳。眼前的局面被石平这三言两语一番解说,剖析得十分清楚透彻。人人无不心悦诚服。 当下见三人受伤后神情甚是委顿,胡真便下令护送三人回城休息。卡罗见了卡尔无恙后,早已欢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着握在担架上卡尔那双宽厚的大手,双目之中泪光莹莹。 石平见了这对随同自己出生入死的旧侣重逢的感人场面,心下也自是欢喜,但是隐隐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失落感觉。但是与瓦蒙激战时候所受的内伤发作,当下无暇多想,昏昏沉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满天星斗,石平以热水沐浴一番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感受着新衣摩擦肌肤的舒适意味,饮一口兀自残有余温的香浓咖啡,顿时觉得数日前过的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与现在相较,一个实在天堂一个乃在地狱。 他在满是木靖花香味的花园中踱着步,心中默筹的是下一步的走势和走向。在这世界上,斗势胜于斗智,而斗智又强于斗力---------若是等到要在人数上见胜败,于武力上定输赢-------那早已落了下乘。 不战, 而屈人之兵。 这才方显英雄本色。 ------有时候,要想办成一件事,得要迂回曲折,得要以退为进,得要颠三倒四,得要朝秦暮楚。 ------世间的所谓大事,便是极难办的事。 ------所谓大人物,就是把极难办的事办成的人。 如此, 而已。 但是这个时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失落感觉却又如蛇一般,驱之不去的萦回缭绕了上来。石平以前从未有这样的体悟,正待细想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咳嗽一声,恭敬道:“大人,欢迎宴会业已设好,您是否前去参加?” 石平哦了一声。询问道: “卡尔现在怎么样了?” 侍者道: “卡尔将军身体业已恢复如初,已由卡罗将军陪同着到了宴会厅中。” 听到陪同二字,石平忽然明白了那种莫名的孤单感觉的源头。 --------思念! 原来,自己的深心之中,还是一直在想念着她的。 我已经无恙归来,为何伊人芳踪渺然? 回忆是因为得不到。 若是现在已拥有,那么当然就不用再来思忆。 石平还年轻。 他的欲念同野心,都一如炉火里的碳一般炽热。 因此,在野心已满足的同时,他加倍的想念着她身体的那股柔芬的气息,仿佛此刻能够凝视她那黑得那么深的长发与白得那么淡悒的肤色。那便是幸福。 石平便带着这剪难断理更乱的思念来到了豪华的宴会厅中。也许是因为重伤未愈的关系,这男子的脸色在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环境下分外的显得苍白。 他便是这宴会中的主角。 也许是因为厌恶了太多的繁文缛节把,石平致词的时候就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五个字。 “大家开动把。” 然后就在瞠目结舌的众目睽睽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道道食物上所升腾起的白气,仿佛正氤氲着人世间烟火的梦。 人声鼎沸,灯火辉煌,每个人看见他的脸上都堆着笑意,但是看在石平的眼里,很是有一种萧索零落的空荡荡沧桑。 这便是思念的感觉么? 今日与会的绝大多数都是饱经世故,年老成精之人,石平的异状他们又焉能看不出来?但是在此局面下,局外人的他们只能猜测,最多再叹息两声,却没有人能够在实质上帮上什么大忙。 -------除了那只老狐狸。 -------那只富可敌国的老狐狸,福布斯。亨特! 这名头发花白,大腹便便的老者端着一杯红酒行到了石平的身旁。面上挂着一种职业性的笑容向着石平举杯祝贺:“大人无恙归来,实乃我等马塞子民之福。” 石平微微抬眼,眼底流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他看着这个在自己宽松的政策下财富急剧膨胀的富豪,淡淡道:“亨特先生想说什么话,就开门见山把。” 福布斯。亨特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我所要透露给大人的消息,乃是阁下现在心中最为关心的。” 石平一怔,眼中忽有精光闪过: “好,你说。” 福布斯。亨特从袖中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张很是喜庆的大红贴子恭敬呈上。这帖子做得很是华贵精致,其上还散发着一股馥郁的香味。 当看到这张贴子的时候,石平的心中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强烈不安感觉,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分外浓重起来。 他一把以抢的方式接过帖子,展开。 这是一张喜贴。 上面写着几个字形优美圆润但是落在石平眼底却是触目惊心的大字。 “犬子查理。菲纪,将订于九月二十六日与柳眉小姐举行婚礼,届时敬清福布斯。亨特先生准时光临。” 今天,却已是十月七日!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觅醉 盛宴之上,满堂宾客,杯恍交错,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张隔离人心的冷漠的网,分外有一种比曲将终人即散更强烈的凄凉。 石平又再看了看手中这张经过精心加工的喜帖,淡淡的道:“哦,原来她嫁人了,我没有及时前去恭贺,真是遗憾。” 然后将喜贴还给了福布斯。亨特。很绅士风度的举杯与之浅酌,然后转身向宴会厅的另外一角行去。 老福布斯。亨特望着石平离去的背影,嘴角边不为人察的抽动了一下。他能够从社会最底层的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爬到今日的社会地位与政治地位,自有其过人之处。 在方才的短短瞬间中,这名老奸巨滑的商人以他独到的眼光察觉到了两件事。 首先,石平的脸色重伤未愈本就略显苍白,而在看到这张喜帖后,更是透出一股分外的寒意。 其次,面前的这名男子天资聪颖,素有过目不忘之能,据说他浏览公文向来都是一目十行,无论再重大的文件,都罕有重复浏览之时。但是这张薄且短的帖子,他竟然在先前反复看了三遍! 一个人的心情与对事物重视程度,往往就会从这些小事上体现出来。 …… 自从与福布斯。亨特交谈以后,石平便独坐在这一角“她嫁人了。” 这个消息在这男子的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一念而逝后,抹过他心的却是如潮水退尽一般的空旷哀凉。四周里咫尺的鸣响,分外使得石平神智清晰的明了时光渐去的清晰片段。这世间万物蓦然间仿佛再难与之沟通。他凝视着面前水晶杯中的殷红色液体,怔怔的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似乎落入了一场将醒而未醒的惨淡梦中。一种麻木而厌世的悲哀就仿佛酷冷的冬一般充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离别时候的怀中人, -------归来时已为人妇。 这是何等凄凉沧桑的悲哀! 可是佳人肌肤上那股独有的温软与香味,依然深刻的留在石平的记忆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已行了出来,将繁华与喧闹抛在脑后。 手中燃起一支烟。 在黑暗中勾勒出一角烬红,还分外有一种失去的浓重。她唇上的笑依然开在石平的心湖涟漪中,而且还在慢慢扩散。 石平深深吸气。任冰寒的空气灌入肺中。他在茫然中自嘲的想到,也许自己天生就得挽着孤独而行把。现在的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任何熟悉的人,因为他害怕看到他们,就会牵连的想到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女子。 但是不想她,就并不等于忘记她。 只是她被藏在了更深的心中罢了。 一旦忆起,连根拔起牵枝攀藤的,还有痛苦。 他更觉得很有点悲哀。 本以为感情上寻觅到了依凭,原来只是一场绯色的梦。 这个男子忽然觉得很想喝些酒。 其实他一向都很讨厌这些使得人头脑发昏的液体,但是现在看来,那种不真实的朦胧反到不是一件坏事。 这使得他强烈的渴求着酒。希望能找一个没人认识没人管的地方大醉一场。 ---------直到醉到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人忘了物忘了情忘了爱忘了她忘了自己! 要使人认不出来很简单:只需要往唇上贴上一撇小胡子,就算有人刻意寻找,想要在昏暗的灯光下与酊聍惺忪的醉眼里分辨出自己也非易事。 而石平偏偏还知道有这么一个没人管的地方。 那里只有两种人。 喝醉的人和清醒的人。 喝醉的是顾客,清醒的是服务生。 那里就是黑石酒吧。 这里也是马塞城中很著名的一个地方。在这里,只要你给钱,就能得到城中最好的享受,老板不管你是谁,穿着怎么样,只要你出得起钱,那么就没有人来管你。 如今,石平就站在了这个酒吧的门口。 他塞了一张大面额钞票在门卫的手里,冷冷道:“带我去有酒的地方。” 于是他的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中得到了满足。守门的大汉将这面色苍白,长发遮眼的男子引入酒吧后,便逃也似的惶恐离去。曾经在军队中服役的数度经历生死的他在这个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深刻直入骨髓的寒意,倘若这寒意转化为杀意的话,那足以使他死上一百次! 嗅着鼻端传来的大麻与廉价的脂粉,酒水混合的气息。石平忽然发觉自己很适合这个地方。在记忆里,还是在十四岁以前进入过这种地方,只是以前是以寻觅食物的乞儿的身份,而现在却是一名挥金如土的豪客。 霓虹灯不住的闪动,照耀着酒吧中一名名醉生梦死的客人的脸。石平此时已有五分醉意,他怔怔的望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忽然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心烦意乱。将手中的高脚杯一举,淡淡道:“酒。” 然而却没有人答应。 他楞了一楞,这十年以来,常人无不对他必恭必敬,一呼百应,没想到现在却冷落到无人理会的地步。石平眉头一皱,正待发作,忽然忆起此处已是酒吧。侧眼看去,只见酒保正在与一群人谈话。看样子只怕一时之间还无暇理会自己。不禁摇头苦笑,行入吧台后,自行动手拿取。 他本是此道行家,哪怕是在这个半醉半醒的时候,调配酒水的手法也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之至。更流露出一种赏心悦目的意味,使观者无不赞叹。 此时他杯中之酒已大功告成,碧绿的液汁中,嵌入了几根细细的金丝,而更妙的是表面上更浮荡着几点鲜红欲滴的晶莹点缀。石平转身将调配用的饮料放回原位以后,反手回拿调配好的酒品,不料竟摸了个空。耳中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咦,这里换人了啊?恩……这杯酒的味道……再给我来一杯!” 石平没有回身,他淡淡的道: “这杯酒,不合适多喝。” 说话间,他又开始换了一个干净的新杯,重新调配。 那女子声音奇道: “为什么?” 石平咬开一瓶红酒陈旧的软木塞,微微叹息了半声:“开始你喝的那杯,是我为我自己准备的,它的名字是……爱情。” “爱情?” 这女子的口气里透出一些诧异。 “不错,爱情的滋味便是这样,先甘美,而后渐渐趋于平淡,最后更是辛辣的苦涩--------就如同你起初喝到的这杯酒一般。” “苦涩?我怎么没有体会到?” 石平没有答话,往手中的杯里扔入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冰。 而身后的女声已经响了起来。 “恩……好苦…呸……快给我一杯番茄汁,你这个坏东西!” 石平依旧没有回身,从架上拿下一罐鲜榨番茄汁,淡淡道:“在我给你这东西以前,先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我不是坏东西。第二,我也同你一样,是这里的顾客,所以在我给你这东西以后,你要对我说一声谢谢。” 他调配好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以后,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静静坐了下来。依旧任额前散乱的发在眼前构筑出一道与人隔绝的栅栏。他轻轻的抿着杯中芳冽香醇的液体,体会着神经被酒精麻痹后的快意,那些令人痛楚的伤心往事在这样半醺的状态下,都变得粗钝而不真实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更有一丝微微的诧异,没有想到,这地方的酒水的品质居然比起今晚宴会上的毫不逊色,甚至还更有胜之。 在这样的心境下,浅浅的回忆这伤心的往事,再体味着喉间冰冷的酒液渐渐转变为火热的过程。石平实在觉得这平静得宁静的一刻实在是自己得知柳眉嫁人以来最为舒适的时光。 可惜这平静转瞬间就被打破了。 一股与这酒吧中气息截然不同的幽香传入了他的鼻端。然后还有那个仿佛阴魂不散一般的女子声音:“你这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咦,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脸色怎会苍白成这样?” 沉浸在那种钝痛而微醺的心情的石平被忽然唤回现实。心中的恚怒顿时升腾起来,他没有抬眼,用一种可以听得出来极度克制的语气淡淡道:“不关你事。对了,我对面有人的,请你走开。” 对面这女子也是颐使气派惯了的人。何曾像现在这样接连二三的碰钉子。她柳眉一竖,正待发作,不料蓦然间一个空酒瓶被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一个破锣一般的嗓音向着石平愤怒道:“是不是你开始动了我的酒柜!”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灯光昏暗的酒吧中,音乐靡靡的响着,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与舞女身上的廉价脂粉气息交织成了一种令人醉生梦死的氛围,在这样的心态下。对于这僻处角落所发生的这一场纠纷,根本就没有人来理会。亦或就算有人看见,也没有人愿意来无中生有的将这事揽到自己的身上来。 -------各人自扫门前雪,本就是这乱世里人人尊循的至理! 当事人却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连眼也未抬一下。他懒懒地伸手到桌子上,取过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的抿着。这一瞬间,连他面前的酒保金毛刘也是一呆,眼前这看来瘦弱文秀的年轻男子喝起酒来就像在喝水,而喝水的时候偏偏就似在喝酒。更令人奇特的是,那样多的烈性酒喝下去,他的脸色反而越发苍白。这样的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坐在石平对面的女子眼中见状发出了一种慧佶的亮光,这神情就仿佛一名贪玩的小童寻得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苍白的石平。 坐着的石平。 一直垂着头的石平。 已是八分酒意的他,浑身散发出落魄失意中醉过的浓重沧桑。却自有一种落拓的魅力。这种奇特的魅力连身为男人的酒保也一怔。 十余米外忽然传来半声极不耐烦的哼声。 金毛刘顿时浑身一抖,顿时以一种压抑了的愤怒声音恶狠狠的道:“小子,是不是你拿了我吧台里的那瓶八二年人头马?识相的就快拿出来!” 石平却没有说话,很是随意的自桌下,提了一个古旧异常的暗色瓶子,为自己满上一杯,一仰头,干了杯中烈酒。 他以水佐酒。 但是金毛刘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分明识得,这个男子此时手边的这个毫不起眼的瓶子,便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从黑市上搞来孝敬顶头上司的那瓶八二年人头马! 现在它已是一个空瓶! 金毛刘的脸肌不住抽搐着,看得出来这名市井之徒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正在他打算一酒瓶砸在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的脑袋上的时候。桌子旁边却传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声音:“不就是一瓶酒嘛,多少钱,我帮他出了。” 金毛刘勃然大怒的转头望向这个胆敢多管闲事的家伙,但是看清说话人后,他面上的怒容马上变成了谀笑:“三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坐在石平对面的女子饶有兴致的道: “这个人很好玩,你走把,对了,这酒多少钱,我替他给了。” 金毛刘马上换了一脸凄楚的苦容: “三小姐,这酒乃是实实在在的八二年绝版人头马,小人倾家荡产才买下来打算孝敬二少爷,没想到被这小子,不,这先生喝了……” 女子的声音已显得不耐烦: “多少钱?快说。” “九万……” “九万?!” 饶是这女子出身豪门,也不禁吃了一惊。其时马塞城中,收入较高者的周薪才两千到三千元。不料这小小的一瓶酒就值上寻常人一年所得! 这被称作三小姐的女子方欲说话,石平却忽然吹了吹额前遮眼的发,将一样东西拍在桌子上,冷冷的道:“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金毛刘正待一口骂过去,却忽然看见了眼前这男子手缩回去后遗留在桌子上的东西。 那是三张钞票。 三张五万面额的大钞! 他的呼吸顿时屏住! 五万面额的钞票,他平生就只看见过一回! 如今却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三张。而且听这男子的口气,就好似要将这钞票赔偿给自己一样! 他的心在胸膛里极激烈的跳着,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了一摸桌上那几可令人舍生忘死的东西。然后一把抓了过去!仔细摩挲着纸张的质地,呼吸急促得好似在拉风箱。 “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去给阿珍赎身,我就能买一套小房子娶她,我还能将乡下的母亲接来一起住……” 金毛刘在手中传来的充实感觉里,憧憬的编织着未来的梦,然而这个梦片刻间便破碎了。 -------一股他所不能够抗拒的大力传了过来。将手中紧捏的希望夹手夺了过去! 他此时心中的愤怒与惊骇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那些即将拖口而出的污言秽语在看清楚了身后人之后就转化成了一句怯懦的话:“二少爷。” 此时的金毛刘,就好似一条口中骨头被夺的正在摇尾企怜的狗。 来的数人背光而站,也看不清楚面容,只能感觉得到,从他们的身上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夜已很深了,而石平杯中的琥珀色的酒色与暗淡缭乱的灯光,交织成一种奇妙的暖意。他依然垂着头,,默坐在暗里一隅,浅浅地抿着水,大口的灌着酒。但是从他的动作与举止中,透露出的意味只有一句话四个字可以形容-------- 目中无人! 一阵纸张捻动的声音后,有人沉声道:“二少爷,是真的。” 那名被唤作二少爷的年轻人微微颔首,略一示意,他身边一名看样子极是精明干连的中年人踏前一步道:“五万面额的纸钞马塞银行中一共才发行了一百张,乃是为了纪念抗击猿人一周年之用,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出手便是三张?” 石平眼也不抬,再度为自己斟上一杯烈酒。冷冷道:“不关你事。” 那中年人也不动气,徐徐道: “阁下来本店消费,原本是小店的荣幸,但是我们可不收这些来路不明,不干不净的钱,明人不做暗事,你是查理家的三虎中的哪一位?” 这中年人话一出口,四面立即有霍霍的黑影围聚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显是不怀好意。 石平的全身,却闻言蓦然搐了一搐,仿佛那中年人的话就似一根烧红了的针,直刺入了他的要害里。他捏着酒杯的指关节处已发了白,霍然抬头,望着那中年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口中的查理家,和查理。菲纪有什么关系?” 这还是他自入店以来,首次抬头,那中年人只觉得这苍白的年轻人黑发遮盖的眼就仿佛是两口深邃无尽的井,直欲将他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一般!他竟不由自主的颞颥道:“查理。菲纪就是向来与我们迪罗家作对的查理家的长子。与我们二少爷迪罗。明并称为马塞双杰。” 石平忽然剧烈地呛咳起来,咳嗽声片片碎裂在音乐里,声声不成声。然后他沉默了下来,就如同风暴过后的大海。他放开紧捏杯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伸展开来,然后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淡淡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来喝酒的,你们走把。” 然后他又垂下头去,沉浸入那个以冷漠构筑成的自成天地中。 二少爷迪罗。明咳嗽一声,冷冷道: “你叫我走,我就要走?” 他这句话说得也很傲慢,但是有石平先前的话作比照,无形中就好似在模仿一样,气势上先便落了下风。 石平忽道: “你感冒了?” 迪罗。明一楞,道: “胡说,我身体一向很好!” 末了才想到这样一问一答间自己就仿佛在被审讯一般,忙补充道:“我有没有病,不关你事!” 石平又望着手中金黄色的醇酒,淡淡问道:“你有肺病?” 迪罗。明额头上已有青筋暴起,他脸肌一阵抽搐,正待发作,那中年人忽然踏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我家二少爷身体向来都健康,何来肺病一说?” 石平淡淡道: “那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为啥先要咳嗽一声?” 只听得”扑哧”一声,坐在旁边的女子已然笑了起来。石平略一抬目,便看见了一张艳美若花的容颜。她涨红了脸,尖匀如鹅蛋的秀颊抽搐着,努力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与这女子交谈数次,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脸。 迪罗。明怒吼一声: “三妹,你竟然帮着外人来看我的笑话!” 而中年人此时竟再度打断这二公子的话:“我家少爷和你说话,先咳一声,是要你注意,他正在跟你说话。” 石平唇角微微一扬,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屑:“他说话,我自然听得到,我又不是聋子,何必要咳这么一声?莫不是在我面前,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么说,”中年人沉声道: “你起初和我谈话的时候,一共咳了十三声,那又表示了什么?” 石平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蓦然握紧成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你自己深心中最脆弱的创伤被刺痛的时候,你会如何? 石平很是仔细的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左拳,缓慢的将指头一根一根的放开。然后仿佛用了很大力气一般。平稳的按在桌面之上。深深呼吸后一字一句的道:“我咳嗽得那样厉害,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忽然想到,我昔日心目中的爱人,已经变作了别人的妻子!” 石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尽皆无言。人人均未料到这样的一个冷峭苍白,有着绝大煞气的男子,竟然会是情场中的一员伤心过客,而他深夜至此的目的乃是借酒消愁! 迪罗。明身后的一名极剽悍精练,一看便知道接受过生体改造的男子踏前一步,狞笑道:“没想到查理家的人越来越不长进了,眼下连被女人甩了的借口也搬了出来!” 石平闻言,脸色顿时更苍白了些。他额前的发微微晃动起来,这个男子虽未抬头,但是人人都可以分明的感受得到,他正好似一块被烧红的炭,迅速的发热起来。 精明干练的中年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石平手中的酒杯上,一刹那,他的神态里忽然多了些惊讶,恭顺,以及……畏惧。他脸上的肌肉忽然跳动了一下,急急道:“这位兄台,我们想来是真的认错人了,你请继续,继续。打扰了。” 言毕他立即转头向四周影影倬倬的黑影喝道:“没你们的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迪罗。明以及那名剽悍男子脸上均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但两人心中均知这中年人福伯乃是其父年轻时闯荡事业的得力臂助,向来见多识广,少有疏漏之时。他既然这样做,那么必然有其道理。两人当下只得纠众忿忿离去。 一场天大的事,转眼间就消弭于无形之中。 石平垂目看着自己手中的高脚水晶杯,本是剔透无暇的杯面之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生生捏出五条指印!最可怕的是,杯体却完整依然!一丝皲裂的裂隙也没有。 要做到这样的一件事,那需要多大的柔韧力度与阴炽之劲! 而当时心情的伤楚, -------可想而知! 石平苦笑了半声,眼下若是要他刻意来做这样一件事,只怕也是难上加难,没想到这无心插柳的的神来之笔,反而还了自己一个清净。他略略抬头,望着对面的这名正饶有兴致打量着自己的女子,正待下逐客令。不料她忽然柔声安慰道:“能够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的女子,一定是非常出色的了。” 这一下正好问入了石平心中最欲对人倾吐之处。当下他借着这八分醉意,一时间情难自禁,竟将心中所堆砌的烦闷悉数向面前这陌生女子道出。只是隐去了相关的人名。 一番倾诉下来,桌面上已是空瓶堆积。痛失横财的金毛刘见石平出手豪阔,当下着实巴结,希望能再从他身上捞点油水,当下不遗余力的将所宝藏的佳酿一一奉上。眼前这女子安静的听着石平的诉说,心下大感怜惜,坐到石平身边,轻轻拍抚着他以示安慰之意。像这样一个冷酷时如冰川,温柔时又若落花的男子,她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石平酒意发作,语声已渐转模糊,只觉得面前的酒桌太过冷硬,在半朦胧中索性趴伏到了身边这女子的双腿上去。这女子起初吃了一惊,起初觉得羞缅难当,连耳根都羞得通红,但后来见无人察觉,石平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周围也无人注意到这个僻处的角落,激荡的心情缓缓平息下来。她手抚着怀中男子乌黑柔棉的长发,鼻中嗅的是与强烈的酒味交融的男子气息,渐渐的觉得这平生从未经历的的情形令得自己体会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平安喜乐,心中只觉得面前这男子哪怕要在自己身上就这样趴伏上一生一世,那也心甘情愿。 旁边的金毛刘倒着实吃了一惊。这家伙因为一直心系小费,时刻都关注了这名挥金如土的豪客的动向。眼见他忽然伏向这位三小姐迪罗。碧薇的身上,倒着实为这男子捏了一把汗。他深知眼前这名三小姐看似常出入于酒把这等场所,其实却乃是奉其父的指令前来监察各种动向,更素来洁身自好。甚少与男子有过身体上的接触,更不要说有谁可以这样如同恋人一般的醉卧在她的膝上。而这名三小姐看似如纯真少女,但内在的城府,心机却实在高人一等,手段狠辣颇有乃父之风,冒犯了她的人,下场必然会苦不堪言。 但大出金毛刘意料的是,那男子竟就那样安安稳稳的醉卧在了这位三小姐的身上,两人捻然同情侣一般亲密。而金毛刘早已听人传闻迪罗。碧薇小姐出生后便体具异香,嗅到的男子无不迷醉。他自己也常常在碧薇小姐接近自己的时候用力呼吸,确然有那么一种似兰非麝的奇异香味若如梦幻一般缠绵的萦绕于鼻端。只可惜的是不能靠近一些深深呼吸--------金毛刘自然也没有这个胆子。因此心中不禁对石平又羡又妒,只恨不得以身相代。 迪罗。碧薇倒没有留意到金毛刘羡妒的眼光。她听得怀中人呼吸均细,显然已沉沉睡去,她伸手轻轻拨开石平额前的发,仔细端详着这个短短数小时便打动了自己芳心的男子。隐隐里又觉得这张面孔在印象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然而她的鼻中忽然嗅到了一股味道。 香味。 这香味本来绝不应出现在这地方的。 她自己因为本身体具异香,因此甚少使用香水。 但是不用并不代表不知道。 她眉头微皱,一下子便嗅了出来,这股兰麝中夹杂玫瑰的甜意的浓郁香味乃是由糜兽香腺混合沉香木精制而成,在世面上的价格几与黄金等值。放眼马塞城里,使用得起这种香水的女人绝不超过五个-------在分辨气味这方面,男人同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蠢才。 但这五个大有身份的女子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来酒吧这种地方? 碧薇正疑惑间,耳朵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小姐,你看这里是不是?”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便射了过来。被射得眼花缭乱的碧薇忙闭上眼睛,心中却是勃然大怒,她意下已经猜到了来人多半就为了自己怀中这男子。 只听得一个悦耳的女声道: “这衣服……不错,是他。你们去把周围的闲人清一清把。” 顿时有四五个声音在昏暗中轰然应诺。这几人中气十足,连音乐声也为之一顿。 接着,一叠钱被扔到了迪罗。碧薇面前的茶几上。那个悦耳的女声道:“你走把,这是五千块,足够付他的台费,快去接另外的客人了。” 迪罗。碧薇微微一怔,转瞬便回神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敢情自己被当作出来卖笑的女子了。她心下的恼怒此时可想而知,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自手边的挎包中取出一万块丢到茶几上,淡淡道:“这里一共一万五,那边的那个秃头是个有钱的主,你去陪他。” 对面的女子也愣了一下,酒吧中灯光昏暗,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迪罗。碧薇的面容,轻笑道:“哟,看我这记性,这不是碧薇小姐吗,真是失礼了。” 迪罗。碧薇听她的语气,竟是认识自己,也定睛一看,诧道:“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城中首富福布斯。亨特的独身女儿,号称马塞第一美人的福布斯。芬妮! 碧薇打量这面前的这名不速之客,可是芬妮却没有看她。 这名成熟中却带了几分稚气的明媚一双女子碧蓝如海水般的双眸盯在了她怀中的男子身上。那眼神中有着喜悦,快慰,还有一种大功将告成的如释重负。 碧薇忽然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好似一件本属于自己的宝贵的东西将要被人生生夺去的感觉,于是她先发制人:“不知道芬妮小姐这么晚了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芬妮很是风情的掠了掠耳旁的金发,轻笑道:“我丈夫同我吵嘴了,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喝酒,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特意前来寻他回去。” 碧薇惊奇道: “你什么时候嫁人了?你丈夫是谁?” 芬妮莹白如玉的脸上浮起一抹艳丽的红晕。 “他就在你怀里。” 157至159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差 碧薇难以置信的看看在自己怀中熟睡恬静如婴孩的石平,又看看面前以一种女人独特的优雅端坐的芬妮,她忽然微笑了。 --------就连身为女子的芬妮也要承认,这位迪罗家的二小姐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别具一格荡人心魄的魅力。 “姐姐你若要嫁人,那么当是轰动全城,家喻户晓的新闻把,可是为何小妹连此事的一点消息都未有耳闻?何况,我素闻城中瓦特勋爵的二子与你情投意合,查理家的三少爷也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眼下又怎么会突然冒了一个丈夫出来?是刻意封锁了消息,还是其中----------别有隐情?” 碧薇前面的话语说得柔媚之至,但是最后那别有隐情四个字却一反前面的温柔,语气尖锐中大有讥诮之意。芬妮听得自己私事在石平面前被公然揭露了出来,脸色顿时一寒,冷冷道:“这可不关你的事。” 随着她的话,立即有十余名大汉轰然应诺,威胁之意,一揽无疑,好在此处场地着实宽敞,酒吧舞池这等场所又惯生是非,人人司空见惯,早已习以为常。 碧薇仔细的为怀中的石平整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回眸轻笑道:“姐姐这话可说错了,这位先生既然来到我们这里消费,那么小店自然有义务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以免得被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拐了去。我们乃是做正当生意的人,不像姐姐长袖善舞,善于在晚上与某些高层人士搭上关系,但若是别人欺压到了头上,那么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 碧薇此言暗藏讥刺,石平当日为了放任猿人入城与城中富绅达成协议,福布斯家乃是获利最丰的,后来一些官员见芬妮与石平本就走得甚近,而城中关于两人其实早已发生了关系的传言已渲染得沸沸扬扬--------却不知这乃是精明的老福布斯刻意自己传播开来的-----,于是在某些方面不免便对其大开绿灯。碧薇语中的搭上关系便是讽刺芬妮以肉体换取利益,她本以为此言一出,芬妮听了会立即翻脸,但却见面前的金发美女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哭笑不得的神色。 她却不知道, 她起初话中的”某些高层人士”,此时就躺在自己的怀抱里! 碧薇此时已无暇细想,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原本散步在大厅内外的近半数共百余人竟一齐聚集过来,将芬妮与之手下密实的围困在了中央! 芬妮脸色微变,诧道: “你居然早就将手下调集了过来?” 碧薇正欲答话,远处走廊传来了一个清越激动的声音:“查理家的走狗终于上钩了吗?真是没有枉费连续守侯三日!” 说话的正是方才离去的迪罗。明,他此时手中正提了一把与之体形绝不相称的巨大砍刀,快步走了进来。不料忽然见到圈子里犹如众星捧月簇拥着的芬妮,顿时惊艳的一呆,之后喃喃道:“妹子,这不是芬妮小姐么?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俩怎么闹起来了?” 碧薇冷哼一声: “这就要问这位芬妮小姐了,她完全不讲道理,一来就要强行带走我的这位朋友。” 芬妮此时已冷静下来,掠了掠那头灿烂的金发,轻笑道:“他是你的朋友?那好,我问你,你的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碧薇顿时为之语塞,她与石平相识不过短短数小时,哪里知道石平的名字。但这女子生性要强不肯服输,立刻反问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了,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丈夫,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一下,轮到芬妮无言以对。她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名字,更了解他那马塞城中第一人的身份,但是此时此地,芬妮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她也知道眼前这女子也绝非省油的灯,看样子还甚得石平的欢心,,暗筹一旦将石平身份公布,碧薇必然以为奇货可居。于是更不肯放人了。权衡之下,当然不能说出石平的名字。两女相互怒目而视,气氛顿时沉默与紧张起来。 迪罗。明见双方越闹越僵,一方是自己心中暗恋的女神,一方是深得父亲娇宠的骨肉至亲,忙上前劝解。哪里知道两人心下均是立意甚坚。一方口口声声道交出人来我马上就走,一方冷然道我不交你拿我如何,饶他性格向来坚强果决,夹在这两个个性均极强的女子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好生尴尬。 -------而当事人石平却躺在碧薇温软的怀中,鼻中闻的是脂香体香,头下枕着的是温玉软玉,在聍酊大醉后忘却了心中的伤痛酣然入梦,全然不知外界正为自己吵得这般热闹。 然而忽有一黄面鼠须老者自芬妮身后奸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属下方才赶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查理家的人正匆匆向这边赶来,结合这几日所得的情报分析,迪罗家的覆亡便在今夜,小姐你只需要静观其变,到时候带了……石,不,施公子离去便可。” 芬妮前来寻找石平乃是暗中行事,就只有她与这家中的总管知道,其余人等均不知情,所以那老者含糊带过,不欲被更多人知道。 而老者此言一出,迪罗两兄妹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忽然省起,所有的人手都被自己带了进来,此时的外间,就只剩下了两个糟老头子! 外间蓦然警笛大作,人声鼎沸!然后就是清一色大头皮鞋踏地的声音。数名靠近通道的人连惨呼也没来得及发出半声,全身上下便被射穿了十余个透明血洞,打着旋儿鲜血狂喷横尸地上! 迪罗。明大吼一声率领手下冲了出去,但不到五分钟便满身血迹,状极狼狈的退了回来,出去的时候是二十余人,回来的却只有五个,身上更齐皆带了不轻的伤!大厅中此时约有百余名客人,他们见有人死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慌乱的觅路而逃,却只听得外面”绷绷绷绷”连响,连阵惨叫后便乏了声息!完全的安静了! 迪罗。明此时才喘过气来,面色惨白的道:“完了,外面全是一清一色的弩箭手!没想到查理家竟能买通军队!看来今晚我们是凶多吉少!” 碧薇惊怒道: “他们疯了,这里可是闹市区!他们难道就不怕人知道!” “完事以后,放一把火,就推说是火灾,上面有人替他罩着,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自然能只手遮天!” 这次接话的是那名黄须老者,他面色凝重的道:“看来上周卡西马饭店失火,被烧成一片白地,也是他们所为了!这些人很有可能会灭口,小姐,为了你的安全,属下暨越了!” 芬妮微微颔首,那老者伸手入怀,取出一只信号枪,正待往窗外发射,蓦然间,血光迸现! 那老者持枪的左手,竟然被人一刀斩了下来! 出刀的不是别人,正是随侍在旁边的一名黑衣大汉! 刹那间,两方所属人马中,纷纷有人倒戟相向!变起肘腋之间,顷刻场面便被控制住! 迪罗兄妹与又惊又怒,且站且退,被逼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这时一人才缓缓地自外面行了进来。 此人一身西装,满头金发下是一张白皙的脸蛋,看来文弱俊秀,实乃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大厅中人一见此人,均轰然道:“大少爷好!” 难道这样一个看来弱不禁风的男人,便是在背后一手策划了这血案的主谋,迎娶柳眉的新郎。 ------------查理。菲纪! 这年轻人的目光一一自厅中众人的脸上掠过,被他看到的人均生出一种温暖之意,他看到芬妮的时候,目光停顿了一下,微一皱眉,旋即释然,微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这样也好,你若一死,老福布斯势必心神大乱,我们的计划反而更容易成功。”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和我的手下还要同你与碧薇小姐做些令人快乐的事。” 这男子述说这些令人发指的事的时候,还很贵族风范的以一块雪白的纸巾搽了搽手,仿佛他接下来是要去赶赴一场高层舞会而不是杀人放火抢劫强奸。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整个人却依然给人一种温暖的如沐春风的感觉。在此时厅中人绝望的眼中,便交错成一种诡异的---------温暖的刺骨冷意! 他的身后又行出一个眉宇间与之颇为神似的男人。这便是碧薇先前所说,拜倒在芬妮石榴裙下的查理家三少爷,查理。锋,这人比其兄要直接得多,满面贪婪的神色死死盯着芬妮与碧薇,那眼光中直欲伸出两只手将二女的衣服撕下来。 碧薇将下唇咬得泛了白,面上泛出一种英烈的决绝来,将左手的匕首捏得更紧了一些,愤然道:“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碰到我!” 查理。菲纪淡淡道: “无妨,刚死掉的人和活着的不会有太大的分别的!” 但是他的心里却在诧异一个人, 一件不同与往常的事情。 那个人就是芬妮。 面对片刻后即将发生每个女人最害怕的事情,她却淡然自若,脸上反到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奇特表情。 这种表情,让他觉得很有些心神不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揭晓 查理。菲纪环顾四周,见四周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均完全忠心于自己的警卫已将全场各处要害关口一一训练有素的扼守住。而外面更传来了一切局面均被控制的讯号。那令得他不安的莫名心情方才徐徐平复下来。 --------但是内里那种焦灼躁烈的感觉,却变得分外强烈! 这使他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以至于看着场中以雪白的贝齿紧咬着鲜红欲滴下唇的羞愤的碧薇后。产生出一种多年未有的渴求感觉以及一种急于蹂躏的冲动。从他的目光中可以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这个男人正在渴求着对那具淡绿色衣衫下包裹着的丰盈女体一探究竟。 而那边艳丽得如同一朵落落大方的娇艳玫瑰的芬妮,他却没有再去看上半眼。他已经决意将这个起初带给自己很不舒服感觉的女人,完全交予弟弟以及手下玩弄。 “等你应付过二十条如狼似虎的大汉后,看你还能不能保有现在这样的镇定自若。” 查理。菲纪在心中不无快意的想到,最后他还在心中补充上一句。 “当然,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想到这兴奋之处,这个美艳如一条蜈蚣的英俊男子一边用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事的目光描摹着碧薇的侗体,一面情不自禁的以手轻轻抚摸着手边的烛焰,直到火灼痛手的感觉压抑住了心中的欲念,分明的反馈入大脑的时候,这才淡淡的哦了一声,微微颔首。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可是还是令得身处于敌对面的迪罗兄妹乃至芬妮难以自禁的生出一种惊艳的错觉。 这便是查理家的长子查理。菲纪,一个外表俊美如天使但是内里本质却是恶魔的男人! 四围里的警卫与其弟显然早已等得极不耐烦了,只是迫于其兄的积威之下才勉强按兵不动。见得查理。菲纪微微颔首,发出了开始行动的指令,顿时一拥而上! 顷刻之间,忠于迪罗家的手下便被屠戮一空!而一直紧随芬妮三名面无表情的黑衣警卫虽然人数颇少。但是自身实力却着实强劲,围攻他们的查理家的人居然攻之不下,时间一长,反倒更隐隐有反攻之势。 ----------财雄势大这句话,看来确实不无道理。 ----------据说马塞第一首富曾经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的价码聘请保镖,想来这三人便是自千万人中以金钱挑选而出的精英! 但是迪罗家这一边,此时还能动弹的就只有迪罗兄妹了。 相信,这还是围攻者手下留情的原因。 碧薇面色苍白,口里咬住一绺散乱而垂下的黑发,依然在不甘苦战。她自己心中也知道,一旦失手被擒,等待着的她的必然是比死还悲惨的下场。而因为激烈运动的关系,她的脸颊上泛出两团柔媚的嫣红,看上去容颜更增丽色。而馥郁的体香也因为出汗的关系,加剧的散发出来,弥散全场,直惹得围攻她的男人心神荡漾。 但就在此时,芬妮身边的一名黑衣警卫蓦然出手。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长近盈丈的雪亮利刃!这样可怕的一把长刀,在这矮小剽悍的男人手中使来,竟轻若无物!四面里向他激射而来的弩箭,更悉数被他以刀拦截而下! 他一招招简单至极的砍,削,劈施展出来,场中警卫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挡在他面前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死! 而且是分成两段的死! 倘若石井重生,定然能识出这神秘男人所使的诡异刀法! 那是他们家乡中流传已久的另外一个流派,流传渊源的古老流派。 二刀流! 这个高手不再顾忌,全力施为以后,场中局势顿乱! --------要知道,查理。菲纪所买通,携来的,均是警察部队,与石平与卡尔夫妇直接统率的那些身经百战的正规军无论是从素质,训练,作战经验各方面均无从相比!可是正规军的调动,除了卡罗有直接调动,委任的权力以外,其余人就得通过临时议会的事前批准。查理。菲纪就算能收买那些高层军官,那也毫无用处。 这还要归功于石平在往日当政的时节,尽管一再将政务,人事,财政上的权利放出,甚至完全委任予人。但是惟有一样,他却从来未丝毫分出过。 -------军权! 马塞城中的最强军队,一直都掌握在他与卡尔夫妇的手中。除了他们三人,没有人能对这支军队下任何命令! 早在这个男子初涉官场的时候,脑海里便一直无声的牢牢铭记着这八个字:-------枪秆子里面出政权! 这八个字言简意赅,,但是若仔细咀嚼,却能从中读出百种道理,千般回味! 第一次接触到这八字真理的时候,却是在他师傅林老中医的藏书中。这八个大字印刷在一本破旧的书的夹页上,以中国的特有的毛笔体书写,在那发黄的残页中,生生的于自成天地里横亘出一种王霸之气! 林老医生说,这种书法叫做 --------章草! 从此,这八个字便铭刻于他的记忆里,未敢稍忘。石平虽然不知道写这八个字的人是谁,但是见字若观人,石平心中知道,能够将自身的气势溶入书法更浑然天成的人,那么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而从眼前的事实看来,石平秉循的这八字原则所带来的收效是巨大的。 查理。菲纪显然也看出了症结所在, 事实上他绝不是一个笨人 倘若任眼前这名高手横行下去,他所精心构筑的包围与不留下任何活口的计划就将破灭,随着局面的混乱,就很有可能给有另外两名高手拱卫的芬妮以逃拖的机会! ------这是绝对不容发生的事! 同时他也放了心。 原来,芬妮镇定如恒的原因是基于这三名高手的存在。 已经翻开的底牌,那么就并不可怕了。 最可怕的,就是来自于未知的威胁! 于是他轻轻击掌,带了三分潇洒三分倜傥三分从容的唤道:“熊,猎人,狐狸!”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是却给人以一种平和的冷意。 然后砖石飞扬中,一面的坚实墙壁上忽然多了个洞。 人形的洞。 一个巨大魁梧的人很是懒散的自那个洞里走了进来,他行进间很有些拖泥带水,蹒跚里带了种笨重。看到他的人无不联想到一个字”熊”!可是寻常的熊若是与他相较,却就变成了小猫。 相信这便是查理。菲纪口中所呼唤的熊了。 但是最可怕的是,他口中提到的那猎人与狐狸却始终未有现身。 --------是没有现身, 还是早已现身,隐伏在人群中,伺机发出致命的一击? 芬妮身旁的两名一直冷静如铁的两名护卫,果然显露出些微紧张防御之态。 而那名熊样巨汉,已经同手持长刀的那名所向披靡的男人交上了手! 仡今为止,这出手狠辣,一刀便将人两断的倭人男子手下还无一合之将! 那名熊样巨汉喉咙深处发出兽般的咆哮,竟以与之身躯绝不相称的速度,悍然迎上那把已被人血染得通红的长刀! 刀光森森,蓦然没入那庞大的躯体之中! 近处的一支蜡烛为刀意/刀风所摧,遽然齐中断折成两截! 而地下紧贴着的两个黑影,其中之一也如那支蜡烛般,霍然变作了两段! 死的, 是那名惯于杀人分尸的刀手。 如今,他竟也惨遭分尸的下场! 一刀杀不掉对手,那么死的就是自身! 想来这就是这名刀手刀法的真谛! 那名熊样巨汉,竟然在那生死一瞬,以强横的身体硬承一击,同时闪电般的拔出腰畔巨斧,斩下了面前敌人的头颅! 这头巨人仰天长嚎,其声惨厉非凡,而后以手抄起自身伤处鲜血,连尽数口,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但是一道快若疾电的银色短刺却从芬妮旁边的另外一名护卫手中标射而出,直取这庞然巨汉的后脑! 那巨汉没有回头,反手一斧,那银色短刺便刺在了他的斧头上。 可是就这么一耽搁,出手的那男子已如影随形的绕了上来。他看来窥准了时机会,一刀便刺入了这名熊样巨汉的腹中! 这大汉痛嚎一声,一拳就往给他以重创的敌人轰去! 那男子弃刀, 出拳。 他竟出拳! 他竟试图与如山一般压至的这名熊样巨汉竟力! 显然他吃了大亏。 他被这狂猛的一拳远击了出去。当这男人起身的时候,嘴里已开始吐出鲜血。 可是他的神情里却无疑流露出一种残酷的快意! 那熊样巨汉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他不顾那把还深插在腹中的弯刀,这熊样巨汉望向自己的拳头,他的毛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方才两拳相触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鲜血,正迅快地自这深邃的洞中奔涌出来! 而这熊样巨汉心中还绝望的知道,随着血液流出的,还有自己的内脏碎片! 眼前那名身材瘦削的男人竟能从拳头上释放出一根锐利无比的东西,在相触的那一刹那,穿透了自己的拳头,直刺入心! 这阴狠无比的一拳,业已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芬妮的这名侍卫冷笑着在剩下的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着已经跪倒在地的满面痛楚之色的熊样巨汉讥诮道:“同我黄蜂匹斯对敌,你不是自寻死路?” 果然人如其名,这男子的作战方式,确实就似一头凶狠的杀人蜂。 可是他的这冷笑也凝固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的回望向搀扶着他的同伴。这名同为芬妮三大保镖的同伴满脸都是温和的微笑,他正将紧握着的晶莹匕首自黄蜂匹斯的腰畔缓缓抽出。鲜血顿时如泉水一般喷溅。而黄蜂匹斯被他手搀扶着的地方也开始发出骨头断折的声响。这名最后出手的保镖很是温和的道:“匹斯兄,忘记向你介绍我的真实身份了,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猎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现身 可是很多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只有亲自体会/感受到的东西,这才可以说最为真实! 被击飞的那名保镖的神情里却无疑流露出一种残酷的快意! 而那稳稳站在原地的熊样巨汉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他完全罔顾那把还深插在腹中的弯刀,这熊样巨汉沉痛的望向自己的拳头,他的毛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痛楚表情! -------在方才两拳相触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血洞的四周,还可以看到白森森的断骨! 鲜血,正迅快地自这深邃的洞中奔涌出来! 这熊样巨汉心中还绝望的知道,随着血液流出的,还有自己的内脏碎片! 眼前那名身材瘦削的男人竟能从拳头上释放出一根锐利无比的东西,在相触的那一刹那,穿透了自己的拳头,直刺入心! 这阴狠无比的一拳,业已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芬妮的这名侍卫冷笑着在剩下的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着已经跪倒在地的满面痛楚之色的熊样巨汉讥诮道:“同我黄蜂匹斯对敌,你不是自寻死路?” 果然人如其名,这男子的作战方式,确实就似一头凶狠的杀人蜂。 可是他的这冷笑也凝固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的回望向搀扶着他的同伴。这名同为芬妮三大保镖的同伴满脸都是温和的微笑,他正将紧握着的晶莹匕首自黄蜂匹斯的腰畔缓缓抽出。鲜血顿时如泉水一般喷溅。而黄蜂匹斯被他手搀扶着的地方也开始发出骨头断折的声响。这名最后出手的保镖很是温和的道:“匹斯兄,忘记向你介绍我的真实身份了,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猎人。”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这名被唤作猎人的高瘦男子志得意满的环顾全场。嘴角边挂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末了毫不避忌的狠狠往芬妮高挺的胸部盯了两眼。然后走入了查理。菲纪身后的人群里,很快就溶入了当中,再难将其分辨出来。 而这个时候,高贵典雅的芬妮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老人。 那名已经断手的鼠须老者。 查理。菲纪深邃的剔透如水晶的蓝色眼睛牢牢盯在了芬妮具有贵妇气质的美丽脸庞上,他想从其上寻觅到一些慌乱,惶恐,害怕等自己乐于见到的东西。可惜他的努力失败了,芬妮依旧那样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动人表情。很有一种小女人的迷人娇痴。 于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如江边潮水初至一般渐渐的升腾起来,更有蔓延炽热之势。这种感觉,查理。菲纪在以前也体会到过。那还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偷跑出家之后,遇到了四个大汉! 四个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看着他的大汉。 那种目光,就和他现在看着碧薇的眼光没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他雏嫩的心中涌起的就是这种恐惧。 那一次,他认识到了原来男人长得太过俊美也是一种灾难。 可是现在是他统御着数百名武装到牙齿的强悍部属,面对着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子,为何会生出这样预兆危机的感觉? 而他的弟弟查理。锋则没有给他以多想的时间,这名粗鲁的二少爷已经撕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暴突的肌肉与毛茸茸的胸毛,淫笑着向已被逼至墙边依然奋战不休的碧薇道:“迪罗小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拖了裤子乖乖让大爷上,一是大爷拖了裤子乖乖让你上。” 可怜碧薇在家中素来都被公主一般看待,何时听过这等赤裸裸的令人尊严尽丧的污言秽语,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恼怒得眼前发黑,气得几乎一口气昏过去! 但是尊严这东西,就如同银行的运钞车一般,是由本身的实力来决定是否能够保有的。 -------倘若押运运钞车的的人员多些,实力强些,那么自然里面的钱币的安全就无庸置疑。 -------尊严亦然,若如你本身的实力足够,那么自然就会有人来尊重你的尊严。 遗憾的是,眼下置身于群狼环视的碧薇显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做到这一点。 惊叫声与淫笑声同时响起,业已筋疲力尽的碧薇躲闪不及,裙锯被撕掉了一大块去,顿时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看得周围的男人大吞馋涎。这女子连忙以手遮掩,但是慌乱无暇他顾下,胸前衣衫又惨遭狼吻,饱满的上围立刻在胸围的包裹下呼之欲出。查理。锋大笑起来,声若狼嚎,他再一次不怀好意的道:““迪罗小姐,现在你还有两个选择,一是拖了裤子乖乖让我们上,一是我们拖了裤子乖乖让你上。保证你满意就是了。” 碧薇此时死志已萌,牙一咬,正待将心一横,将手中刀向着脖子抹去,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想到的却是那个数小时之前方才认识的那个苍白而冷漠的男子,但就这么一分神,手上忽然一麻,刀却已远远的被打飞出去!原来是那名唤作猎人的男子陡然出手,窥准了时机,以一块小石头打飞了碧薇的手中刀!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忽然有一个冷漠的声音淡淡道:“她不选,你们选。” “滚,或者-----------死!” 众人一齐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被裹在满是污垢的黑色大衣中的苍白瘦弱男子,正半靠半卧在一张残毁的大椅上,冷冷的望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子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总是给人以一种突兀的感觉。 而这男子虽然是倒卧在地,满身污垢,但是他的神情却傲慢得好似自己正是一名万军簇拥下的将军,查理。锋与一干手下闻言一起捧腹狂笑起来,对于面前这个瘦削苍白的男子,他们有着一根指头就能将其埝死的自信。 没有笑的,只有查理。菲纪。 自从这男人普一说话起,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不安的源头--------那就来自于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身上。 那种不安,就好似一种源自本能遭逢了天敌的------畏惧! 而且,查理。菲纪听得出来,这男子的语气虽然平淡得好似在述说一件极普通的事,可是内中蕴藏的酷冷森然的寒意,不是惯掌生杀大权的人,是绝说不出来的! 而一直坚强抗争的碧薇,在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后,泪水终于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泪眼婆娑里,她已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已经成功占据了她芳心的男子的身上! 石平自说过那句话后,又再度合上了眼睛,仿佛与眼前的这些人再多说上半句都是多余的。碧薇此时已经奔到了石平的身后,她手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雪白的大腿露出大半,就如同一只受惊而惶恐的小兽。 眼前的形式就是,要想动眼前这名唾手可得的尤物,就得先越过面前这个瘦弱苍白似乎有病在身的男子。 于是查理。锋狞笑一声,同了三名手下一起,大步的行了过去,他外表粗豪,其实绝不是一个蠢人,在行近的时候,他已经放慢步伐,让这三名手下冲在了前方一米之处。这样就算面前这人当真实力强悍,他也有信心在眼前三名肉盾的掩护下全身而退。 然后便有一道绚烂的亮光蓦然刺痛了在场所有的人的眼睛。 这亮光甚至几可令人的眼睛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火辣辣的愤懑! 等到一切褪去,人们的视力后恢复正常之后,查理。锋带去的那三名手下还是呆若木鸡的保持原来的姿态的立在原地,而那个冲在最后面的奸猾男人已经狂奔到了大厅门口,然后查理。锋以手捂住喉咙,口中发出格格的痛苦声响。 --------他的头蓦然跌落下来! 颈项的断口处,激射出冲天的血雨。 喷溅出一种残酷的艳美! 而直到这个时候,呆立在石平面前的那三个人才一齐沉重的倒了下去!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可能再站得起来。 碧薇用手捂住了口,努力不使惊恐的自己叫出声来,这样残酷的场面,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发生-------她毕竟还只是一名双十年华的少女。 石平依然懒懒的斜靠在破毁的长椅上,以那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滚---------或者死!” 这句话还是由同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道来,可是,眼下已经没有人再敢轻视眼前这个苍白而瘦削的男子说出的每一个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在昏残的黯淡灯下,微微带了些伤感的这个女子寒着脸轻咳时两颊泛起的绯红把她烘托得很是寂寞,孤清。 她似是完全没有觉察得到,一头被改造过的人类正不怀好意的向她逼近。 她的眼里有几分彷徨,几分愁苦,几分悲伤。 她眼底的落寞,就好似即将暂别人间的暮阳一般不舍。 ------------偏偏就是没有害怕。 这情况对于一名处身于这种环境里的女子来说,很有些不大正常。 查理。菲纪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忽然警醒起,在收集到的所有的资料中,有关这名城中第一首富的女儿的情报竟是少得可怜! 芬妮挽了挽那头灿丽的金发,依恋的看着石平僵卧于地上的尸体。幽幽说,她的语音和神情,就似是一柄浸在月色里的匕首:“你为了我们两人而死,但我从此也不再对别的男人笑上半次。” 查理。菲纪顿了一顿,他的声音比铁还坚定:“你难道能敌得过我们的三人联手?” 芬妮依然柔弱得似崖边一朵绝美的花,她用手拢起了秀发,露出了一截细细的,白白的,粉粉的,柔柔的颈。 “什么事情,总得试一试才知道,才会死心。” 芬妮仍在用手扪起头发,且用纤指握成一束,她饱满的胸部因为这个动作微微的颤动着,给看到的男子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动。眼前的改造人四号早已按耐不住心底的欲念,充满兽性的吼了一声,和身扑了上来,它以一种虐待的快意握向芬妮凝脂一般的吹弹可破的双峰。在它扭曲的心里,呈完淫欲之后,这具丰美的女体还将是一顿丰盛的晚宴。 然而它退。 它以比扑上来更快的速度倒翻筋斗退了回去! 这时那种痛苦的呻吟才自它的口中响了起来。 -------以它那种独特的平平板板不带一丝生气的声音。分外有一种凄凉的痛楚。 它以手,准确的说应该是爪子用力捏住片刻前还威风凛凛昂首挺胸的下体,脸上可怖的肌肉痛苦的扭曲,抽搐着。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它的萎焉的下体顶端,正开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小洞,激烈地向外喷射着鲜血。 连查理。菲纪的脊背上,顿时也生出一股寒意。 “她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她是如何出的手?她又是用什么东西伤了这头擅长以体内生长出来的银色骨针伤人的四号改造人?” 这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查理。菲纪的心中回荡着,但是偏偏一个也答不上来! 芬妮温柔的笑着,轻轻的咳了几声,她的赤裸的样子就好似一朵花盛开着一般,但是脸色越发苍白,这使她分外的有着一种乍醒的惆怅。 可是这惆怅落入查理。菲纪的眼中,就成了令他忧心的挂牵!他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种功败垂成的错觉。 蓦然间,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大喝了一声! 他的脚一勾一带,遽然踢起一具尸体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芬妮肉体上那绚目的白皙,就好似一道可恶的影追噬在查理。菲纪的心中。以至于他踢起尸体的时间晚了那么零点零三秒。 所以他的手背上多了一个洞。 小洞。 小小的血洞。 一根金黄色的发丝,正扭曲着它的躯体躜入了查理。菲纪手背上的肌肉中。 受伤后的他,反而沉静下来,撕下一块袖子用力将手腕处扎住,头也不抬的微笑道:“没想到芬妮小姐真人不露相,竟然能够施展卡罗将军的独门绝技-----蛇之发。” 芬妮没有答话,她的眼神里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来。 她没有回答查理。菲纪的话。 因为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说些废话。他的目的是在于让她分神--------这方法和她自己刻意将身体暴露出来的目的完全一样。 袭击来自于地面。 她身后的地面。 地面上有小小一滩水。 改造人五号,恰好就是擅长以水作为自己的武器! 那滩水霍然四下飞溅开来,飞溅成星星点点万万千千迷幻的珠! 每一点十彩迷幻的水珠,其实都是一件致命的凶器,一道凶险的杀着! -------退路已断! 于是芬妮就只能进。 可是那头狰狞的变异野兽-------改造人五号正咆哮着正面向她扑来! 它饱蕴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全力一爪递出! 空气里立刻泛出了一股浓烈的铁腥味道! 在一旁全力运劲以求将体内两条蛇之发驱逐出体外的四号也皱起了眉头。它觉察得到这名同僚已施出了全力--------这一爪,曾经于一头狂奔中的变异猛犸正面硬撼,更生生将之撕成两半。在这样威猛凌厉的一击下,这个眼下还活声活香的女子就只会剩下一滩肉泥! 事实上,在五号的深心之中,自信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卡罗面对他这一击,也只有避其锋芒一途! 可是,芬妮此时的身后退路却已被他完全封住! 她只有硬接这一击。 她也只能硬接这一击! 她的一只纤纤素手,温柔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迎上了这狂暴的一击! 这一下接个正着。 改造人五号初接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爆力涌来,它连退十余步,卸去劲力,使得脚下铺满坚硬大理石的舞池地面为之寸裂。改造人五号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气,忽觉手中还有余劲,又退了三步。但那明明已压下去的余力猛然蜕变为巨浪逼天一般的威力,令它”扑”的一口喷出满天血雨,又连退三尺。才平息下来。它喘息着,平服着心中卷涌的气血。但劲力竟未全消,一股撕心裂肺的震荡力量又在体内炸起,改造人五号再退,呕血,半跪半伏,以手支地,它背后已是裂开的墙壁,它已不能再退,它惊见自己的双手已经惨遭巨力扭曲得好似老树的枯枝------那股震荡的力量又在体内卷起千堆雪/血,形成一个巨大的极具破坏力的涡旋!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痛楚。 这就是芬妮的一掌之力! 先逼回了五号来袭的沛然爪劲,更随后将自身的复合劲力攻入它的体内! 改造人五号颤抖着举起血肉模糊被弯曲成了一个可笑的幅度的手臂,指着面无表情的芬妮,口中流淌出大量的鲜血,”咦咿呀呀”了几声,扑倒在地。 ----------它的声音第一次不显得那样阴恻而在四面回荡。 ----------可是,这也是最后一次。 接着, 它倒了下去。 死掉了。 就死在了石平尸体的身旁。 改造人四号张大了口,几乎说不出话来。 芬妮对于眼前的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她伤感的望着石平的尸体,幽幽叹息道:“对不起,也许我该早些出手的。” 她美丽的碧眸中盈满了泪水。 “我是害怕……害怕你知道我买通你的手下获得了改造技术,才……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轻易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这个女子无形中表露出来的那种成熟妩媚的风情,总是令人在不经意的动容里动了心。 所以改造人四号又中了招。 这一次,他不用再殚精聚智,受尽痛楚的考虑如何将深入下体令得它艰难万分的两根蛇之发逼出来了。 永远都用不着了。 十余根卷扭在一起的金发遽然穿透了它的眉心,而脑浆与鲜血混合的红白液汁正自额头前的那个深洞徐徐淌下。 芬妮在望着石平的尸身的时候,又再度发出了这凌厉的一击! 这女子对于时机的掐算以及对自身优势的运用,竟丝毫不输于石平等人! 查理。菲纪缓缓放下反手挡在面上的那块木板,一根几不可见的微细金发正钉在其上不住蠕动着。 --------芬妮的攻势,可不仅仅只是针对的改造人四号! 可是哪怕到了这个时刻,查理。菲纪依然以一种忍放皆风平浪静,进退亦海阔天空的神情从容赞道:“很好,很好。” 芬妮一双如水的碧眸似笑非笑的盯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大公子觉得什么好呢?小女子洗耳恭听。” “这两个家伙乃是亚特兰蒂斯人派遣来监视我的,在下实在已隐忍了他们多时候,今日承蒙芬妮小姐为我解除心头大患,真是感激不尽!” 他的目光里清澈带了些忧伤,但是语音和语意都很绝情。 他开始行动。 他的步伐就跟暮色一般无声渐至,让你只会感到暮色又浓郁了一些,但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浸泡在你的目光里,落进你的视线中的。那是一种如同暮色一般难以攻击而难以防御的步伐。 图穷,匕现。 向来深藏不露的查理。菲纪,终于施展出了自己的真实功夫! (今天给大家提一个问题,石平当然没有死,但是他是以什么办法在那可怕的激光下存活下来的?这里事先说明,石平是一个正常人,他只有一个心脏而且心脏位置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被射穿了心脏一样会挂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复生 查理。菲纪面带微笑,缓缓的一步接一步的向芬妮行来。 两人均是相貌超凡拖俗的俊男美女,相信若非处身于这样破烂不堪的诡异环境中,看上去直若久别初逢的恋人一般。 芬妮秀眉微蹙。她不去看眼前那男子因为神采飞扬而显得分外俊秀的脸庞。但是她却在随着这男子的进逼而步步后退。 渐渐的,连身在远处的碧薇也看了出来其中的不寻常之处。查理。菲纪足下所行过的地面,均会发出细微碎裂声。但是他所过之处践碎的地面所留下的却不是脚印。那破碎的纹理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一个如同涟漪放散开来的旋涡!看上去,墨黑色质地的大理石上,似乎被修饰出了一朵朵白丝勾勒的花团锦簇。看上去诡异里流露出一种细致的精美。很难想象,这样巧夺天工的由裂纹组织出来的图案是一脚简单踩下修饰而成的。 芬妮却知道,查理。菲纪定然是修行了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古老功法,身体中的能量在蓄势之下,不由自主的遵循着这样旋涡状的方式运行,在气劲运行到极盛的时候反馈至脚下,便形成了这样令人颇为激赏的奇观。 这样的奇妙能力,不要说碧薇没有听说过,就连城府深沉,大有乃父之风的芬妮也闻未所闻。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通常都怀着一种莫名的敬畏与恐惧的。 所以,芬妮只有退。 然而查理。菲纪却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芬妮这个时候才发觉,背后不足米余,便是退无可退的墙壁! 面前这个俊美中流露出一种邪魅魅力的男子轻蔑的笑了笑。举起了右手的食指。他极具男性磁力的嗓音开始在空旷破烂的大厅里响起。 “美丽的芬妮小姐。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来考虑,是乖乖顺从了我,还是去追随那个即将腐烂的死鬼。” 说到这里,他还很有风度的望着旁边胸口血肉模糊的石平僵直的尸体微鞠了一躬。可是他此时的眼神比剑还冷,眸子中胜似秋水一般清亮。人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一次既非说笑,也决绝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然而他其实还是在给芬妮机会。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未意识到。 他在欢场中浸泡过不少时日,凭借他的容貌玩弄过不少女人,随即抛弃了她们,像把一瓶酒喝干以后就弃掉瓶子一样。 他求一醉,但从来没有真正醉过。 他的心里早已经不相信书上所描写的那些相濡以沫的眷恋,刻骨铭心的爱情。自小生长于勾心斗角的豪门与幼时的惨遇使得他只相信自己。 像他这样有着如此心态的浪子,玩过的女人只怕比他换过的衣服还多,可是他今日见到从容美丽的芬妮那深沉智慧的另外一面以后,还是感到了一阵昏眩。 ------起先是心头一阵热,轰的升上耳朵,脑门像给人用几千斤重的柔棉击了一下,恍惚而不受伤,他要好一会儿才分辨得出来,他的恍惚是来自于眼前这个柔弱与刚烈兼具的柔媚女子。 --------连他也看不清摸不透的女子! ---------奇怪的是芬妮那么可以说艳丽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却像是聍酊大醉过后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望见的阳光! 他其实还未明白自己的深心之中,其实一直就在期盼着芬妮这样一般才貌俱全的女子作为他停泊时候的港湾。 所以,他开始不敢多看她。 所以,芬妮才能以”蛇之发”伤到他! 查理。菲纪望着对面沉默的芬妮,长吸了一口气,他吸这口气像长鲸吸水一般,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嚷着同样一个声音:“我要她,我要她,我要她,我一定要她!” 可是他说出来的语气已回复了最初的那种从容与镇静。 “还有十秒!” 他的话刚说完,心里便像沸腾的蒸汽,呼鸣着那强烈得发狠的心愿! 芬妮静静的站在那里。四下里清静得像一面苍老的古镜,灰朦朦中流露出一种陈旧淡哀的暗意。她那样寂寂的站在那里,有一种怀愁凝望的风致,更不能不令人在心中观想她开心时那种顾盼回眸的明媚。她那种高贵里略带伤愁的气质,配合上身体上的裸露,使得表露出来的明丽,娇艳,妩媚都成了钢琴键中同时弹动完美交融的弦音。 查理。菲纪叹息了一声。 他的叹息就像呻吟。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因为除了要常常时时追忆以外,还要加上凄伤。” “对不住了,得不到你的心,那么至少我也要得到你的人,而且,我碰过的女人,是不允许再被别人所碰的。” 他一双好看的凤目里有一种出奇的悲哀,有几分后悔,但不是后悔,有几分像是同情,但也不是同情。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要打破一只自己最心爱花瓶般的神情。但是他还是凝视着那柔美的侧厣上---------离不开,并且带着赞羡。 然后, 缓缓除下外衫,一袭白衣的他就出了手。 只见一条人影,梦幻般的疾闪向了芬妮,他就好似一股强猛的旋风,所过之处砖石飞扬漫卷。地面上也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槽沟。 白影自芬妮身旁卷过,与她的左肩擦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地,像风中云,似水中岩,神完而气足。他的脸上有强烈的疼惜之意。 查理。菲纪笑着,这一抹(:文:)很令人心(:人:)动的微笑(:书:)在他脸上(:屋:)展现的时候,血便自芬妮赤裸光洁的香肩上沁出。那么雪白柔匀秀美的肩头,血正在上面冒着,红得美丽绝伦,连查理。菲纪也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红色。 他又是叹息又是惋惜又略带了些恳求的说:“你给我一个不出手的理由好吗?我真不愿意对你出手。” 芬妮对于肩头的伤却恍若未觉,她带了带额头上的乱发,浅浅而苍白的笑了。 她的笑,迷蒙如雪中的落日。在极白与绯红中寻觅到了那么完美的和谐与不真。 笑得似一首需要细读的诗。 查理。菲纪皱起了眉头。他是人,不是神,终究也不能对别人的话未卜先知。 可是就在他回味着芬妮的这句话的时候。 两条小小瘦瘦的黑影陡然自天花板上破顶而入,那两条小小影子灰色中流露出一种松软的感觉,但是那种灰色中,却流露出一种秋天已尽严冬莅临的消亡之意! 芬妮此时笑得一如纯真无知的少女。 “我根本不需要给你理由,你也不能对我出手了。” 查理。菲纪没有说话,他业已汗湿重衣。这压力并不只是来自于目下两名强敌的威胁,更来直于心底! 因为他已经认了出来,正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住他的这两条灰影,正是常随石平身边的两只凶名远播的跑猴! --------猴子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后援还会远吗? 这个男子陡然厉喝一声,再度身化旋风,两只跑猴立刻被这强烈的旋转之力抛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坚硬的墙上,而毛毛的爪子,也在查理。菲纪的左手臂上带起了一抹血痕! 被这两只跑猴抓中后,又岂仅仅是带出一抹血痕那么简单的? 查理。菲纪的左手先前本就中了芬妮的一记”蛇之发”,此时被跑猴抓中,立刻觉得一股强烈的麻木感觉似乎冻僵一般径直往上蔓延! 而被旋飞出去的两猴更是在撞上墙壁之后,厉声咆哮,以比打飞出去更加迅捷的速度再度扑上!那猛烈的碰撞,对它们好似一丝影响也没有! 查理。菲纪大叫一声,右手在左手上遽然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喷洒出的鲜血已然是紫黑色,奇特的是居然如线一般悬停在空中,也不掉落地面。他右手并掌如刀,将空中的血线切割,粘连成一道精密的暗红色细网,这网有若生命一般,在空中蠕动着扩展着面积,向着一人两猴罩来! 因为这张诡异的血网,一时间所有攻向查理。菲纪的攻势,顿时都为之一窒! 哪怕是两只天不怕地不怕的跑猴,也在眼前这张变得越来越大的恐怖血网面前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查理。菲纪铁青着脸,紧捂着右臂,再一次深深的看了芬妮一眼以后,头也不回的往门外飞跃而去! 可 是。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疾逝中,有/一道/人影/遽然穿越过了那道残红的血网,挥手斩向查理。菲纪! 查理。菲纪惊然回首!他英俊而平静的脸上,在看清了来袭的那人的面孔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是惊惶,是恐惧,是不信,不可思议而又难以宣言的眼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言 这袭向查理。菲纪的一刀,说速度其实也并不快,论角度也未必刁转到了哪里去。 它只占了四个字。 四个足以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字! --------“出人意料!” 能够让你的敌人事先料想不到你的出手,那么便先成功了一半! 而这一击更是在两个方面占据了这一点。 首先,向来自信十足的查理。菲纪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冲破自己以自身鲜血为饵激发出来的杀招------粘血网。要知道,此网触物则腐,附物便化,深入骨髓,中者无不立时倒地惨呼。不料竟有人能够悍然冲破此网,更向自己发起凶猛的袭击! 其次,最令得他吃惊的,还是这个破网而出追袭自己的人的身份! 他竟然是在自己心目中赫然已死的石平! 因此,查理。菲纪在目睹来人的面容以后,心中的那种惊惶,恐惧感受可想而知! “他怎么还会活着?他怎么还能向我发起攻击?莫非我那一记激光根本就没有射中他的心脏?不对,他胸口上赫然还有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大洞?” “莫非,在我面前的是石平的鬼魂?” 当人遇到自身不可解释的诡秘事情之后,便常常会联想到那些本是杜撰出来的灵异传说。理智冷静如查理。菲纪,此时竟也难以免俗! --------却不知神也好,鬼也好,其实均是人心中或浅或深间掠过的虚无罢了。 但是眼下的查理。菲纪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有退。 急退。 背后乒乓声不住响起,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茶几木椅。 但是那刀光依然以一种时光流逝一般的不舍追逐着他,全无一丝懈怠之意。更可怕的是,查理。菲纪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背后那一击杀气腾腾的刀势还在这敌进我退的追击里不住扩大着必杀之意,完善着自身的不足与破绽!他的心中情知,等到刀势蓄积到了最高峰之时,那便是自己的毙命之期! 生死弹指间,对于死之畏惧与生之眷恋便在心中惊涛骇浪一般的涌荡起来。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事实上也绝不是一个能够笑看生死之人。 而此时石平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实在给了查理。菲纪一种生命即将熄灭的惊惶的错觉。幸亏话意令得他激荡的心情安抚下来。 “你站住,我不再进,如何?我只是想和你说上几句话,若要杀你,在拐出那条街角的时候便已动手,不信你看看自己被我削断的衣领。” 查理。菲纪脚下不停,也根本不低头看自己的衣领。他本身便乃心机深重之人,又怎么会为敌人的几句话而当了真。 但是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在极激烈的奔逃中忽然感受到头顶一凉,而脖子里生出一种刺痒的感觉。起初他还以为是错觉,直到那感觉越发明晰起来之后。他才停住了脚步。抚向自己的头顶。 ---------果然,那里已是童山濯濯。 ---------身后追袭而来的石平,已经一刀将他头顶上的黑发削去! 警告与潜在之意,业已呼之欲出! 查理。菲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与石平正面相对。就这么短短的瞬间,他业已想通,生死既已悬于人手。那还不如洒拖面对。 石平望着由惊惶逐渐转为从容的查理。菲纪,脸上有赞赏之色。他微笑道:“不错,果然有决断的魄力。不枉我多奔了一千三百四十八米。” 此时的石平已将身上的大衣弃去。他的衣衫因为那生化激光器的一射而破烂不堪,不过破是破,除了血迹,他穿在身上,却洁净得令人有一尘不染的感觉,偏是他的人带了三分兽性,有着温文的表情,这样一身整洁的血衣破布,仿佛昭示了他在生死中从容来回的风采。 然而查理。菲纪的心中却在回荡着石平的那句话,他惊疑的猜度着:“不枉我多奔了一千三百四十八米” “那么也就是说,片刻前我的命便悬于他的手上!” 当然这种想法不能够表露在脸上,他站在停住的那道高高的屋脊上,以一种居高临下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石平的回答很是简单利落: “你说出马塞城中亚特兰蒂斯人的总指挥,我放你和你的全家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石平望了望黑石酒吧的方向,淡淡的补充道:“当然,你在马塞城中劫掠的所得不能带走。” 查理。菲纪忽然觉得面前的男子有着一种大海一般令人读不懂摸不透的深沉,这还是他首次对一个人生出这样的错觉。他修长的身躯在这深夜的风里不为人察的微微颤抖着,他忽然觉得今夜的风中有着深浓的肃杀之意。可是心底却不由自主的念起了那个生他养他,年轻时甚至沦为佣人帮工的母亲,可怜她还没享上两年的福…… 一个人想得越多,那么牵挂自然就越多,死志便随着想法的风驰电掣而逐渐淡薄。 石平的双目一直盯在他的脸上,查理。菲纪面上的细微表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淡淡的补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你何时听说过石某有食言的时候?” 查理。菲纪闻言一晒: “这些话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说了,没有人知道你食言,并不代表你就从不食言。比如像我,又有谁知道我是一个烧杀哄抢,奸淫掳掠集团的幕后头目?你只需要将知道你曾经食言的人灭口即可。” 石平笑了,是属于展颜开怀的那种: “你有这种觉悟,那很好,这证明我没有白看错人。” 他嘴角挂起一抹邪魅的微笑,潇洒的挥了挥手。 “你走吧。” 此话一出,就连查理。菲纪也吃了一惊。他惊疑的望着石平,脚下已开始迟疑的移动着。但是他心中却有着隐隐的不妥感觉。因为石平此时唇边的那抹令人摸不透猜不懂的笑容,就好似看着正在步入自己陷阱野兽的猎人一般! 星光冰冰的浸着这空旷屋顶上的两人的眼睛。查理。菲纪本已举步行出数丈开外,但是脸上的肌肉却因为那种冻飒飒的感觉而抽搐,他自己切实的了解,这感觉实在是源自于心头而非身上。 他的眼前陡然掠过那艰苦拉扯,养育自己的母亲的苍老的脸。 于是他不得不深深吸气,用很大的努力把自己的脚拉住,转过身去。望着即将离去的石平,一字一句的道:“好,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微弱得恰巧只能让石平听见,而石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两道漆黑的眉毛用力的一捺。显然是这个人令他颇为动容。查理。菲纪一句话说完,再不多言,转身就走。可是石平忽然像他起初那样突兀的开口唤住了他。 “你右边的那个黑影,是不是亚特兰蒂斯人潜伏进来接应你的人?” 这一惊端的令得查理。菲纪非同小可。身为较高层次的主管的他自然明白亚特兰蒂斯人严厉的控制下属的手段!起先他向石平泄露的那句话若如落入外人耳中,那么后果的严重自不待言! 惊然回头的眸子里,但见烟寒笼罩的一片居民区中,寂寂空旷,哪里有半个人形黑影? 而此时身体左侧,一股森然的寒意凛冽的罩了过来。这厉烈的一刀,实在令惊怒的他连喝骂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半声! …… 片刻以后,闻讯赶来的卡尔等人看到了正在黑石酒吧的楼顶上向着他们招手微笑着的石平。查理。菲纪所带来部下早已死伤狼籍,剩余的见势不妙早已逃去。此时那张血网兀自围困着迪罗兄妹与芬妮等人。随同而来的血翼见了这令人头疼的剧毒之物,冷哼一声,一挥袖间直飞出了一条紫色的血翼虫,片刻间就将这恶心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这名接受力极强的玛雅人早已学会了穿着衣物--------而他驾御的血翼虫,恰好正是这种恶心剧毒的克星! 拖困后的芬妮关切的盯着石平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势,她两只似笑非笑的眸子凝看着他:“大人真是让小女子佩服至极,竟然能以血肉之躯抵下那可怕的生体激光。” 石平却不作答,淡淡反问回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未死的?” 芬妮嫣然一笑: “百万猿人与查理。菲纪比较起来,孰强孰弱?” 她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连百万猿人都奈何不了你,何况区区一个查理。菲纪。这女子奉承人落于无形,更点明了石平的辉煌往事。可见她的心机细密到了何等地步。 石平舒颜一笑: “你这个滑头,快说。” 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撒娇,什么时候应该认真,什么时候又应该轻嗔。什么时候又该薄怒。芬妮嘴角蕴着笑意,态度落落大方,顺手抱起了一只跑猴,说也奇怪,向来桀骜不驯的跑猴在她的怀里呆得服服帖帖,温顺如家中桊养的宠物一般。 “是这两只小可爱提示了我的,它们一来就疾攻向查理。菲纪而不是查看,保护你。更没有丝毫悲戚之色。这种反常的举动说明了一件事-------你根本无须它们来照看。” 说到这里,芬妮很是风情的掠了掠发,以一种少女独特的令人砰然心动的娇憨偏着头道:“现在,石大指挥官是不是可以告诉小女子了,你是怎么抵御那可怕的激光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石平再度负手微笑闲立。他此时从容得一如天上的悠云邂逅了湖心的天空。 他忽然转向一个人。 一个早已被遗忘了的人。 --------那名随同芬妮前来,惨遭断手之祸,看样子似乎方自悠悠醒转,面色异常苍白的老者。 石平的面上微笑不褪,但目中的尖锐逼视之意却越发浓郁。 “不知道这位应该如何称呼啊?” 芬妮微一怔,答到: “这位乃是福伯,他自幼便同我父亲一起长大,历经患难,对我也视若己出,关爱倍至。” 石平淡淡一笑: “不知道芬妮小姐还知道这位老人家另外一个名字吗?” 此言一出,芬妮顿时愕然,那老者的身躯却不为人察的一震。 “还记得查理。菲纪在自身处于劣势的时候曾经叫出一句话吗?” 芬妮回忆着点了点头,她轻启朱唇道:“他说了三个词,熊,猎人,狐狸。” 石平望着那面色惨白的老者,微笑道:“熊已经横尸大厅,猎人被我伤一目后负痛远遁。而狐狸却在查理。菲纪呼唤后始终没有出现。” 他徐徐回身,卡尔业已踏前一步,对着这名老者虎视眈眈。而石平从容的声音兀自袅袅传来:“究竟是狐狸始终未有现身,还是--------他早已藏匿在我们之中,以一个不被人怀疑的身份蓄势待发?”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芬妮的脸上更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如闻雷击,苍白着脸踉跄后退了数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忽然抬起头来,美丽的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这不可能的,福伯在我家中呆了足足四十年,同我父亲历生死共患难,他若都是奸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信赖了。” 然而却有一只宽厚粗糙的大手轻轻退开了她。这名苍老的家人福伯,忽然间身体上绽放出了与之年龄绝不相衬的锋芒与锐气,他看似黄浓浑浊的眼里射出的光芒,竟能与卡尔的目光相抗衡! “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是哪里被你看出了破绽,可否告知?” 石平晒然一笑: “你断手的创处,流的血未免也太少了些。本来一个人安装上义肢并非大事,但是若与他朝夕相处的人都不知道这一点,那可未免有些奇怪了---------你手被斩断时候芬妮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切表情,可不是轻易就能伪装得出来的。” 福伯一直无甚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古井不波,他方欲开口,石平挥手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也很承你这个情,你走把。顺便替我带一句口信给那个你所忠心的人:与虎谋皮,小心不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福伯那苍老而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动容,他也不说话,深深一礼,头也不回的行了出去。眼见得众人茫然中一脸疑惑,只有芬妮若有所思,石平一笑后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秘团:“其实这一切很是简单,如今可以证实,这位福伯拥有有双重身份:一方面,他是对芬妮家中财富垂涎三尺的查理。菲纪组织中派遣入芬妮家的卧底-------狐狸,一方面,他却又是野心勃勃渴望得到最优良的生化技术的老福布斯苦心埋进查理。菲纪组织里的一根钉子。如今看来,福伯对于芬妮父亲的忠诚是无庸置疑的。” 芬妮好奇道: “先前你说你很承福伯的情是什么意思?” 石平微笑着将正忙于在一片狼籍的吧台中寻觅佳酿的毛毛抱了起来---------这猴子先前找到了一瓶完整的红酒,牙咬抓挖好容易将盖子弄开,正待畅饮一番,不料却被主人抱了开去,急得手舞足蹈的”不不不不”大叫。石平爱怜的为它整理了下散乱的毛发。 “我这两个小朋友贪吃之名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加上在猿人入侵期间,我与你家人置身于同一所楼房中长达数十天,想来你父亲与福伯早就把它们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刚才福伯见机不妙,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以食物的香味引诱来这两个贪吃的家伙为我等助阵。” 此言一出,连芬妮也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是说,毛毛与丑丑不是你唤来的?” 石平苦笑了一下。 “今天晚上,我心情有些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为了避免它们跟来,还刻意的掩盖了身上的气味。在我被激光射中的那一刹那,我便嗅到了一股芭蕉叶烘烤狼蛛的独特气息,想来便是福伯见机不妙,怕你受辱从而释放出的。” 事情解析到此,旁听的众人俱有一种水落石出的恍然感受,而卡尔行到那堵曾经被生体激光波及的墙边,皱眉叹息道:“这武器真是可怕,你们看,被射到的地方都因为高热而溶解了开来,更产生了玻璃化物质。据我推测,这道光束的温度当在七千度以上,真是难以想象,这世上会有它射不穿的东西?” 卡尔素来无甚城府,此言本是无心而发,未料到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目光灼灼的望着石平,卡尔顿时知道自己无意中又绕回到了这个石平一再回避的尴尬问题上,心中顿时有些惴惴不安的愧疚。一抬头,却就看见了石平射过来的温和的目光,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显然在示意他不必在意。 -------其实作为一名优秀的下属来说,偶尔有一点无伤大雅的疏漏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于一名精明干连的上司来说,一名永不犯任何错误的部下对自身的威胁性反倒是最可怕的。 -------完美并非好事,微瑕却更能烘托出美玉的本色。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偏偏越简单的东西,越会让人忽略。 此时四周的闲人已被驱逐,伤者也被抬出急救而兵士均在外守卫,场中剩余的就只有容颜憔悴的碧薇,芬妮,卡尔与血翼。石平微笑着行到卡尔身旁,伸手抚摸着墙上那道被高热溶解的裂纹,缓缓道:“这样威力的利器,想来是亚特兰蒂斯人耗尽心力出来用以暗杀马塞城中的重要人物的把,想来查理。菲纪因为拥有一个较安全的身份,因此被任命为掌管这东西的人--------不料却被他误打误撞上了我。在查理。菲纪的心目里这威力无穷的生物激光器无坚不摧。------他却不明白,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事!” 此时石平业已将胸口的伤口包扎了一番,换上了一件新衣。而据那名为他清创治疗的医生说,他胸口的伤势不过是面积不大的中度烧伤,相信若不是石平在胸口上自划一刀,只怕连鲜血也不会流淌出来。 石平微笑着举起紧握的左手,他缓缓松开了手指,掌心中,一块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雪色石块悬停在离手心寸余的高度上高速旋转着,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散发着暗淡而神秘的光芒。 它散发出的光芒虽然淡薄得几不可见,但是这石头现身之后,周围灿烂的灯光蓦然间以一种荧火不敢与皓月争辉的姿态迅速暗淡下来。只有那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吸纳着周围的光线,低低的射着人的眼。 石平望着这块神秘的雪色石头,连他自己似乎也震撼于那种神秘而孤绝的光芒里。而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奇特的表情。这男子一字一句的道:“我起初便是凭借这粒从阿尔法矿石中无意中获得的奇特石头,将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放到了心脏部位。抵御住了那几乎无坚不摧的激光!” 其实他的话中还是隐瞒了两点。 首先,对于查理。菲纪手上持有着这样强力的武器,他事先乃是完全不知情,所以这粒石头不是他主动放置于心脏部位。而是这粒他认为早已消失了的,曾经一度几乎夺取他性命的石头自行移动到他心脏部位的! 其次,激光并非是被抵御的。准确的说,这粒石头乃是以一种长鲸吸水的贪婪方式将照射到它的激光完全吸纳,更将其转化成一种特殊的能量放散到石平的周身去! 遗憾的是,这种能量仿佛与人体并不相融合,一旦放散后便迅速逃逸出体外,但是正是如此,石平才能成功穿越查理。菲纪的血网而毫发无伤-------那不住散逸的能量无形中在他体外包被成了一层密实的防御罩,隔绝了一切有害的物质。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血翼忽然剧烈的呛咳起来,石平敏锐的注意到,自从这粒奇石现身之后,血翼便紧紧盯着它,目不暂瞬。眼中流露出一种异常复杂,包括了狂热,贪婪,惋惜,悲哀的神色。 良久,这名远古流传下来的生物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干涩至极的语声轻声道:“敢问石大人,这石头你是否得自于玛雅矿脉的最深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石 在场的人,包括卡尔在内,齐皆动容! 要知道当日石平因缘巧合下,遭小强自作主张将这块石头掠入体内。此事本就做得隐秘至极,石平也从未将此事与他人提起过。目下这段秘辛被揭露出来,知情人无不惊叹。 石平微笑着毫不避忌的将这枚与本来面目完全不同的奇石在掌心中平平托起,放到血翼的面前,坦然道:“大长老若对此石有意,石某甘愿相让。” 血翼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神色,他全身的骨节都开始一一作响,仿佛遍体的精力,都即将汇聚一齐赶赴连场迷乱的晚宴。他凝神着石平掌中的这块越发雪白的奇石,头也不抬,一字一句的道:“你真的打算将这枚玛雅神石之核赠送给我?” “原来这就是玛雅神石之核!” 石平与卡尔的心中,电光石火的惊掠过了这样一个念头。想当日在丛林里,猿人血色议会苦苦追索于它们。难道不正是为了这块小小的顽石? 卡尔犹豫了半晌,猿人既然对这石头始终念念不忘,不惜生死的追寻他们。这粒若除去光芒与寻常白石别无二至的玛雅神石之核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他不禁望向神石目下的主人-----他平生所最敬服的人。却见得石平态度从容,神色温和,径直将手递到了血翼枯干的面孔之前。 “石某既然说了将这石头送给大长老,那么无论它是普通的小石头,还是玛雅神石之核,话即出口,又岂有反悔之理?” 血翼眼中精光大盛,也不再多言,探手便捏住了那粒悬停在石平掌心中的雪色小石。 它的身上蓦然冒出了烟。 血色的浓烟! 这烟雾氤氲在空中似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散去的倾向。 血翼闷哼一声,陡然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滴不剩的全溅落在那持着玛雅神石之核的两只粗大的手指上!两只手指随之肿胀,庞大起来。 卡尔现在才发觉,那两只”手指”竟然是由两条扭曲了肥大的身躯的肉色虫子!它们寄生于血翼的食拇二指的前端,灵巧得和真正的指头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那粒悬停在石平掌心中,已经开始微微旋转的雪石,竟似落地生根一般,在血翼的”虫指”下纹丝不动! 目睹这样诡秘的奇景,不要说卡尔,就是连当事人之一的石平,也是满面惊愕之色。 血翼呼吸沉重,它的全身都在血喷出的那一瞬间燃烧起来。大厅中蓦然明亮了不少,可是气温却遽然下降了数十度。眼前的血翼的全身,都笼罩在一种阴寒的冰火里!而无数血色的小虫便自它的衣物里爬了出来,奔赴入火,心甘情愿的以身体充当着燃料。 与此同时,血翼背后的那股血色浓烟,分外浓郁! 但是那粒小石头,依然悠闲的在石平掌心里旋转着,一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血翼这样全力施为的声势,连曾经目睹过的石平也暗自心惊,但是偏偏就奈何不了这粒雪白的小石! 而随着那股阴寒的冰焰越发接近石面,石头的旋转越发迅捷起来。起初还是微微的嗡嗡声,到后来竟成了极锐利的划破空气的撕鸣。最为可怕的是,随着它的急剧旋转,血翼头顶背后的那片浓烟竟有被吸附过去的趋势! 血翼的额头,已汗滴如雨。 旁人不知,它心中却着实分明,那血色烟雾乃是它全身精力所聚,一旦遭这异石如起初吸纳那炽热的生物激光一般,将之同化了去,它一身得来不易的修行便从此毁于一旦!眼见得吸附之力越发强盛,血翼大叫一声,舍弃了捏住玛雅神石之核的两只种虫,手背上两条似蚯蚓一般的青筋暴绽,断裂,鲜血激喷而出,冰焰为之一盛,这才急速后跃,背心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令得坚固的大厅一阵摇晃,天花板上的尘灰为之簌簌撒落。 血翼倚墙而坐大口喘息,口角牙龈处也有血液不断渗透,徐徐溢出。 它的目光仍然死死的盯在石平手心的那枚玛雅神石之核上。神情又是不甘,又是愤怒,更含了些惊异。惟有它额头眉心中那一团冷冷的焰,还在寂寞的闪亮着。 它的眉头,忽然用力的蹙了起来,这个动作是那样的用力,以至于使人感受到,单单要做出这个动作都是一件极苦痛的事。 然后,它的左手背上,蓦然多了一条极其凄厉的血口,并骤喷出五条暗褐色的细小如蛛一般的张牙舞爪的可怕生物! 石平忙快步上前,关切的急道: “大长老……” 后面的话却被血翼摆手制止了,在场的人惊奇的发现,原本衰老颓废的血翼,受伤后反倒显得精神奕奕,原本干枯的皮肤上也多了几分润泽之色。 血翼待喘息略微平复,眼中的狂热已敛去。它的神情里既带了些欢喜,却又凭添了几分惋惜。而当它的目光游移过石平手心中的那块傲然旋转的雪石的时候,更多了一种飞蛾观火的明悟。 良久,血翼开了口,这一开口,连它自己也吃了一惊,这声音年轻而充满了朝气,全无昔日的半分衰败萎枯之象:“敢问石大人,这石头你得到的时候,本来颜色可是黑色?” 石平微怔,回忆了当时的情形,微微点头。 血翼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相信这颗玛雅神石之核便是在石龙子”-------那条能够生产中和神石的负面能量的紫色液体的巨大血蚓的身体内发生了颜色,乃至于内部结构上的变化了。” 石平双眉一扬,正色道: “愿闻其详。” 血翼叹息了一声: “方才我以族里流传下来的密法推动神石的运行,以求吸取其中能量--------神石之核本就是颜色各异,我当时也没有注意到色泽这方面------以至于未料想得到,这粒神石竟已成功与石龙子的胃液,石大人身体中潜藏的能量相结合,转化为了一种崭新的存在方式--------结果你们看到了,我吸取不成,还反受了内伤,但是这奇特的能量也误打误撞的治疗好了多年以后我的陈疾。” “天意如此啊!” 血翼禁不住仰天浩叹,此时它的脸上已渐渐泛出血色,这只神秘莫测的生物将那业已僵死在地面的五条暗褐色的细小如蛛一般的张牙舞爪的可怕寄生体仔细的收取起来。蓦然作声长啸,疾掠离去,但闻得其声如长龙经天一般划破夜空,于凄厉中隐含欢喜,之中蕴涵的中气直若无穷无尽,远远的传递开来,石平与卡尔面色微变,心想当日逃亡时若是遇到的是此时沉疴尽去的血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拖身。 这时那粒神石之核已随石平的意念沉入了手心中。自从这石头主动飞出,抵挡了那束激光显示了它的存在以后,石平与它之间实在有一种血脉相连的奇特感觉,仿佛它便是自己肌体的一部分那样随心所欲。方才口中说要将之送出,心中还着实有些不舍。 这时外面一名军官得到允许后大步行入,朗声道:“报告卡尔将军,今日这场劫案的背后主使业已查明,乃是由查理家族勾结马塞市副警察局长一手造成,现在我们已将查理家的巨宅与副警察局长住处团团围住,下一步应该如何处理,请指示!” 卡尔面沉如水,沉声道: “逮捕所有的犯罪嫌疑人,若有拒捕者,杀无赦。” 卡尔为人向来端正,不苟言笑,如今正色下令,更是平添威严肃杀之意。 那军官心下凛然,正待领命而出,石平却唤住了他。此时他的化装尚未除去,这军官一怔。未能认出他的身份。石平微笑道:“我补充两个意见,首先,你们合兵一处,首先将我们这位廉洁而称职的副警察局长请回来再说,其次,对于查理家的封锁,推迟到天明进行。” 军官求助的望向卡尔,卡尔心中不解,但还是微微颔首,这人顿时领命而出。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也恰好问出了卡尔心头的疑惑:“你这分明就是在纵容查理家逃跑!要知道,抛开其他方面不说,他们与你之间,可是有着欲将你置于死地的深仇大恨啊!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纵虎 石平像山一样的沉静微笑着。他温热而充满友情的目光投注在卡尔的脸上道:“卡尔,你我相知多年,你可知我为何要这样做?” 卡尔微微皱眉---------这是他思索时的一个常有动作。良久,他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队长你做的事,向来都是出人意表。我实在找不出来这个长子被你所杀的罪恶滔天的家族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石平拖下外衣,温柔的搭在了起初发问的碧薇的肩头上。其时夜寒深浓,屋顶又被血翼离去的时候撞破了一个大洞。这衣衫破烂的女子轻咬着下唇倔强的偏着头望向石平,流露出一种雪一般的冰清无依与寂寞。石平为她搭上外衣的时候,手指无意碰触到了她裸露的肌肤。 两人心中,俱是一动。 石平手上传来的那种冰凉而细腻匀柔的感觉,实在令得久未近女体的他有一种心驰神往的冲动。 而碧薇的整个身躯,都似乎因为大衣的重量而微微的瑟缩了一下,接着细若蚊鸣的微哼了半声------因为哼声过于细微,听上去反倒似令男子心旌摇曳的呻吟-----她忙将脸侧向一旁。饶是如此,也能见到她莹白如玉的耳跟处急剧返起的艳丽绯红。 --------可是当石平抽回手去的时候,她的心底却浮出了一种淡淡而难明的惆怅。 石平站起身来,望向天空里纷繁的寒星,淡淡道:“我放过查理家,只是因为查理。菲纪,没有死。” 卡尔已经习惯了自己队长天马行空一般的做事方式,所以心中虽然略有惊异,但是还不至于在面上表露出来。但是几乎被那个俊美如天使行事似魔鬼的男人侮辱的两女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惊异的望着石平。 石平望着二女焦急的目光,微微一笑。 “他不是在我手下逃掉的。是我放了他。当时他的左手中了芬妮小姐的蛇之发在先,后又遭我的跑猴抓伤在后,已经保不住了,偏偏他又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我还特意帮他斩断了那只即将致命的手臂,为其止血疗伤后才返回来。” 二女杏目圆睁,仿佛第一次看见石平这个人。卡尔却蹙眉陷入沉思中。石平叹息一声,他的双目此时深邃如窗外的夜空。 “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原谅,宽容是美德的废话,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上天何时有过好生之德。我只知道一个真理: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情,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石平略微顿了一顿,他放缓了语气。 “如果我还是当年的猎食队队长,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流亡中的身份,那么查理。菲纪与他全家现在必然已经悉数死在了我的手下-------连小孩子我都不会放过------做事的原则就是一定要做彻底!” “可是。”石平此时望着的是由近至远一线铺开的马塞城中好似无穷无尽蔓延开去的民居。 “我现在肩头背负的却是马塞城及周边数千万人的性命!” 他的声音里很有些疲惫,更很有些悲哀。 “从大局上来说,查理。菲纪活着却比死掉好,他存在发挥出的作用要比杀了他要大得多。” 石平说到此处,芬妮的眉宇间已生出了然之色。她抿了抿美丽而有弧度的红唇。而她高挑,婀娜而纤细带丰腴的身姿随着她的踱步在略微长裙里若隐若现,若是联想到方才那大胆的裸露,分外给人以一种迷蒙的诱惑。 “你的意思是,查理。菲纪经此一役以后,已无路可去,必然投靠亚特兰蒂斯人,你想让他去扰乱首都的秩序?” 芬妮试探性的问道: 石平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虽不中,亦不远也。我想查理。菲纪胆子再大,也不敢于无人撑腰的情况下,在首都中干这种公然劫掠的勾当。我放他回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熊熊野心!象他这样不甘寂寞的人,将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挤入首都中的政界!而以查理。菲纪的才干,野心而言。挡在他面前的最大障碍,那便是那个连我多次对卡尔提到过,很是顾忌的人-------乔。布尔顿!” 芬妮明眸里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的唇边挂起了迷人的微笑:“你说得对,查理。菲纪与乔。布尔顿这两个人,的确很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两人要是反而同流合污,狼狈为奸那又该如何?” 石平胸有成竹的一笑: “同极相斥的道理你想必听过,尤其是在权力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上。乔。布尔顿是没有可能让一个与他才能,城府相若的劲敌来分享自己的权力的!” 芬妮顿时为之语塞,她心中深知,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以如许轻的年龄不仅一再逃拖,抗拒那个威凌天下的瓦蒙的追杀,打压。更成功登上了现在这个权力的颠峰。他看似漫不经心所吐露出见识,判断,实非自己所能及。 但是她还是倔强的不甘道: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石平忽然发觉自己仿似跟初恋情人斗嘴一般。忘记了女人在找茬的时候都是不可理喻。他很是深意的看着芬妮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芬妮只觉得这男子深邃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着,仿佛能一直望入自己的心底。她忽然别过头去,双颊一阵烧热热的。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卡罗怎么没同你一起。” 石平此时却转了头去问卡尔。 卡尔微怔后正色道: “队长,就在三小时前,我们接到了城外的第七师叛变的消息-------这是卡罗所属的部队,我们当时四处寻觅不到你,她便连夜赶去了。” 石平略一沉吟道: “第七师,应当是猿人入侵时调集组建的首都远征援军组成。他们中,很有可能有着为数众多的忠心于瓦蒙的死硬份子。如今卡罗不在,卡尔你马上去接管她的位置,动用我们的嫡系部队对军队进行监控,避免同样的事件发生!” 卡尔面色凝重的领命去了。石平接着又发出了几个命令后。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新燃的烛火沙沙的燃着。 有风吹过。 烛火照在壁上,影影倬倬,在这血战之后,令人生出难言的温暖感觉。 不知怎的,芬妮与碧薇的俏脸之上,均泛起了一片红霞。 红霞在烛光中美极。 三人间的距离本就很近。 二女的鼻际均闻到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心头砰砰一阵乱跳。她们俩人平日里虽在家族里均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但几时同心仪的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过?想着两颊发着烧,像她们第一次梦见情人,醒来后怕父母知道她失贞一般的忐忑。 石平也无由的一阵砰然心动。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 然而他努力的按耐下心底的欲望,看着芬妮淡淡道:“我本来很不明白,令尊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不惜冒惹我动怒的危险将柳眉嫁人的消息告诉我,但是看过你出手以后,我便明白了。” 因为石平此言是向着芬妮而说的,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碧薇听到了”柳眉嫁人”这四个字以后,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很是奇特的表情。这表情却随着她坚决的一皱眉头从而一闪消逝在眉宇中,仿佛这表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芬妮听了石平的话,面色忽然变得苍白,她落寞的笑了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认为我在借机利用你---------但是我若是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安排,我事先并不知情,你自然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石平微微皱眉,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接着问道:“我看你击杀那名改造人五号时候所发出的劲力,威猛无比,想来就是换作卡尔与瓦蒙,也不过如此-------你是否在接受了”蛇之发”的基因改造的同时,还采用了最新研究的”叠力法”?” 芬妮面色苍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缓缓点头。 石平望了望在芬妮怀里沉睡的毛毛后,沉吟道:“蛇之发的副作用本就颇为强烈,而叠力法更是将人平时的精力汇聚起来,储存于体内,在需要的时候一起爆发,故威力巨大,后遗症也加倍明显。一旦施展此招式以后,施展人更在十二小时内全身无力,任人宰割。如今两门技术同时应用于你身上,假以时日,在副作用相互抵制之下,两门技术均将被互相牵制而废去,性命也将受到威胁。” 芬妮轻咬着下唇,双颊嫣红,看样子又是羞涩,又惹人怜惜。 “所以,父亲他才甘冒奇险,将柳……小姐的婚讯透露给大人,希望贱妾能在大人伤心失意之余,能够安慰大人……当今世上,想来除了大人之外,便无人能保住妾身性命。” 石平正待说话,忽然有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官自外面奔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喘息道:“大人,如今城中第二师,第五师大部一起发动叛乱!卡尔大人命我紧急来报,望大人定夺!” 第一百七十章 结合 芬妮微咬着下唇,三分惶恐三分羞涩的样子极美。 美得就似是一个古典的梦。 灯晕映在她的下颌和两颊,柔和得每一寸肌肤都有一声惊呼。而外间的纷杂扰声细微地自门窗的隙缝中流了进来,烘托着内里静谧的感觉,分外给人以一种入梦的不真实。 碧薇的心中似乎也预知,或者说还有那么隐隐的期盼着即将发生的事。出生高门的她,也非是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她的心中也知道,自己隐藏在衣衫下的这具清清白白柔柔美美的躯体,总有一天会给男子触摸,肆意妄为的。 --------但是那必须是自己心仪的男子。 难道今天,自己就会和他…… 她已羞涩得不敢想下去,只能胆怯的蜷缩在沙发中,脸上烘烘的热着,心里砰砰的乱着。 灯下的芬妮,尽管羞涩的低着头,可是她在灯旁的风致,却似是足以绝代成了经典。 石平看了二女温驯的任君予取予求的姿态,心中有一股难以自制的火烈烈的焚烧起来。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 一个数年都未碰过女人的健康男人。 …… 芬妮的眼里,亮起了一种因为情欲而激发出的明丽的神色,她细细的喘息着,轻轻的呻吟着,鬓发散发的微香足以教男人狂烈。 她的喘息是因为先前石平的吻几乎令她软弱的窒息过去。 她的呻吟却是因为石平的那两只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 石平将头深埋入她高挺的酥胸,以一种略带了赞叹的语调含糊出亲吻的声音。他的手也在肆意揉搓,挤压着,轻微的痛楚与杂合于其中的巨大快意使得向来高傲的芬妮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这声音又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乞告,但是落在男人的耳中却无疑是在鼓励。 她象征性的挣动着,可是这无意识的动作却更激发了男子的征服欲。渐渐的,她的语声成了急促的喘息与呻吟。 “不……要,碰那里。” 因为不字的尾音拖得极长,她哭泣一般的语音和语意落在了炽热的石平的耳中反倒成了求欢的言语。 他的手开始下滑。而口依然轻啮细吮着。着手处一片温润丰满。他的手落到了芬妮的挺翘而极具弹性的臀上然后渐渐游移揉弄了进去。 他喜欢她。 ----------那么实在的胴体,温热得像携在身上怀中的刀,热烈得让人揣想她曾度过长久的寂寞。 石平清晰的把握着身下这具心爱的肉体,因为那有他激越的情与欲。 他的手指,忽轻忽重的侵犯着她的私密之处,芬妮已经不敢睁开眼睛,她的脸上满是令人砰然心动的艳红之色,她的身体对石平的肆无忌惮的攻城掠地作着本能上的热切回应。 石平指尖如蛇一般灵巧的蠕动,拨弄着她的敏感之处,手指上传来的粘稠潮湿感觉说明一切都已万事具备,他忽然将手指用力的探了进去。一阵细密滑腻的紧凑感觉顿时反馈入了脑海之中。也使得他的某个部位更加坚硬。 随着他的探入搅动,芬妮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尖叫,她丰满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两腿挺得笔直而微微的颤抖着。腰部难以自禁的晃动着,迎合着那根魔鬼一般的指头。 石平的越发放肆的两只手指上忽然传来了轻微的阻力,他微怔后忽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的诧异在首次占有柳眉后也发生过。 一旦念起这个心中常读的无声句子,他的心中顿时一痛。心底更是窜起一股腾腾燃烧的熊熊火焰。望着身下这个哀怨呻吟的丰满胴体,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蹂躏冲动。 他从背后将身下的女体压在了面前的高桌上,此时的他是那么粗暴与用力,以至于那娇弱无力的呻吟就好似在控诉一般。桌子很高,全身无力的芬妮羞涩的以手支桌趴伏在还散发着松木清香的桌面上,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却微微分开,挺得笔直。她已经羞得完全不敢睁眼,那雪白的娇柔,鲜明的黑色以及隐藏着的深红在这个角度毫无疑问将被一览无疑。她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秘密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接着一股沛莫能御的灼热快感,随着身后结实的躯体的用力冲撞被迫入了了她的身体里,这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窒息一般的空白。与之相比较,那种首次的痛楚已显得微不足道。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唯一深刻入心的便是那鲜明的存在于身体中的充实感与灼热感。这两种感觉交织着自两人接触的部位的每一个密合点,每一条光滑皱折处滔滔的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滋味充斥着四肢百胲。这一刻,她几乎希望时间永远就停留在这一刻,她只愿与这个心仪的男子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永恒下去。 石平的动作忽然粗暴了起来。 这换来的是身下女子加倍的本能的呻吟。 可是这呻吟却催化得他的动作更加猛烈。 在这个哀怜,呻吟,忽冷忽热的胴体上,他似乎寻觅到了一些那个已为人妇的令他挂怀,念念不忘的柔顺女子的回忆。 谁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美的? 得到了又失去的东西, 那------ 才是最宝贵的! 并且还要加上伤心。 ----------还有无尽的回忆! 芬妮的难以压抑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已是她第三次发出同样的声音。这次的声音里,更带了些声嘶力竭不堪重负的意味。 ----------她平日里的作风虽然大胆,但是今夜却还是首次与男子缠绵,怎经得起久未人事的石平如此发泄! 她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白玉一般的身体上满是淤青与牙痕。更泛出一种绯色的艳丽。间或发出一声令人心旌动摇的哀哀呻吟。两条洁白修长的大腿下的地面上更是被打湿了一大片。 略微回复理智的石平俯身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他炽热狂乱的眼神望向蜷缩在最远的角落旁,早已为眼前的场景羞涩得不敢抬头的碧薇。她虽未目睹先前室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芬妮剧烈的呻吟,两人间爱抚,亲密声却是一字不落的清晰入耳。最初时候还只觉得羞腼,可是后来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酸楚之意却越发明显,更令她生出了离去之意。 但是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呼喊着,坚定着她留下来的决心。因为她知道,若是错过了今夜,只怕”那件事”一旦为眼前的男子所知,自己就算想再见他一面也是难事。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她不能没有他。 其时女子生育已不似数年前那样艰难。一名杰出的医生终于找到了大多数女子不育的原因并开发出了对应的药物免费投入社会。因此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高门大户中一男娶数女原是司空见惯之事--------人人都想最大限度的将自己的后代传播下去。这本就是动物的本能--------而中下阶层里,一女配多男也非罕见。见惯了父兄素日行为的她,知道石平的真实身份后,早已明白自己不可能独自拥有这个男人。倒也对即将面对的共侍一夫的局面能够坦然处之。 石平用力拥住了她。 男子的体味随着他的体温散发入她的鼻端。 碧薇此时的心里,除了有三分惊吓,两分羞涩以外,心里却还隐隐有一种期盼的快意。 她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烈。 这使得尚未满足的石平的动作益发猛烈。 她只能闭上眼睛,温柔的拥着他。 她感到的衣物被一种撕毁的方式不停除了下来。接着自己被抱了起来,坐到了他的身体上。 接着是一阵烧灼一般的烫热。 那像烧红了的铁棒戳入体内的感觉。 碧薇眼前一阵发黑,先前芬妮的身体已被石平的抚摩激发起了情欲,因此不觉破身的苦楚。但是此时石平这样蓦然的进入,引发的强烈的痛楚几乎令得碧薇痛得昏了过去。 她紧咬着下唇,她的容颜略映着灯色,极清灵和美,眼光里流露出一种不愿服输的倔强。 石平抽动着,抽搐着,那紧密的感觉令他体会到了莫大的快意,他吻着她的唇。碧薇忍耐着撕裂的痛楚,喘息着反手抱住了他。她的指甲在他的背上深抓出了十条血痕。 她呜咽的轻声回响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只要你快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任何事情,一旦有了开始,那么就会有结束的时候。 凌乱的斗室中,于混乱里流露出一种风暴过后的安定与祥和。 碧薇疲极而略显苍白的面颊上,兀自残留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但是她此时哪怕恬睡中的神情,也是宽慰与甜蜜的,就犹如雨后桃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清新美丽。 芬妮脸畔依然是红潮密布,她的头枕在自己一条雪白的玉臂上,也是卧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盖着她的毛毯的一角微微搭了下来,露出一条缝隙。从石平这个角度看去,依然是春光无限。 石平收敛心神,吻了吻碧薇的脸,深吸了一口室内满是少女体香的空气。打开门,只觉得外间的冷风迎面吹了过来,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在方才的欢好中,石平对于自己当时的狂乱很是有些讶异,情欲就仿佛是一根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他身体中的某种潜伏很深的东西,并借机以性欲的方式发挥了出来。奇特的是,虽然经历了先前那样激烈的运动,但是石平发现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方面,均达到了近日来的最高点。那种痛失爱侣的沉郁心情也被逐渐淡化。虽然还铭刻于心,但是已没有了以前那种如同骨哽在喉,不吐不快的感受。 他唤人拿来一张马塞城的地图,在外间的长桌上铺来,一面看着一面踱着步。他猛然一掌按在了地图上。 “马上请卡尔来,就说我有急事与他商议。” 旁边侍立的勤务兵立刻领命而出,在经过这个一手掌握了马塞军事大权的年轻男子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石平按在桌面的手掌正好覆盖住了整个马塞城。 是夜,马塞城中血流成河,大量瓦蒙方面与亚特兰蒂斯人派出的间谍内应不约而同的一起发动攻势!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破坏。 务必要给刚刚接管马塞的石平制造尽量多的麻烦。 但是这些人没有预料到的是,石平首先自查理。菲纪口中得到了一大半亚特兰蒂斯人方面的行动计划,接着又有数名瓦蒙策动的马塞本地人氏不忍目睹家园被毁灭向军方投诚。 因此,这些心中憧憬着升官发财的乱军不期而遇的是由卡尔统领着的强悍正规军! 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场清洗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事后,胡宇达却是在暗中这样对胡真评价这次大清洗的:“这完全是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经过了严密规划下的大劫掠!” 石平也通过这场清洗,在真正的意义上接管了马塞城。 在这场清洗中也获得了巨大利益的,却是昔日在马塞高门中居于最低阶层的迪罗家。其次子迪罗。明在医院中接受治疗三小时后接其父密令,咬牙带伤上阵,跟随在军队之后,将自身家族的势力范围一举扩大到了先前的三倍大小,一举成为了城中有数的高门大阀。 据说引兵的一名团长曾经试图驱逐这支跟随在他们身后狐假虎威的乌合之众。但是却被一名高阶军官制止了---------据说这名军官具备直接进见指挥官大人的资格。 这名高阶军官的脸色极是严肃: “上峰有令,让我们巡查扑灭乱党,并未交代需要驱逐跟随在我们身后助威的义勇军。” 团长愕然,他看看身后那些身穿花衣,不时吹起一两声尖利口哨,忙于威胁,通知店铺老板换地方上缴保护费的家伙,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和义勇军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据理力争。”这些小混混竟然当面勒索良民,我们岂能视若无睹?” 他的上司脸色反倒转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我问你,就算我们现在把这些人全杀掉,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收这些保护费?” 团长沉思了半晌,默然颔首。可是他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 他的上司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看我们后面率领这些人的那个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 团长满腹疑窦的转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迪罗。明。” “那又如何?我想他的名字和我们好象没什么关系把。” 这位团长乃是这位旅长的得力心腹,因此说话中便很是直率。 “你……你小声点。昨天我去参加战时会议的时候,就听说大人前日夜间遇刺,但是却也因此得了两位红颜知己。其中一位的名字就叫做迪罗。碧薇。” 这位团长战场上是一员猛将,可是通常定义上的猛将的智商都不会很高,他们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易怒而冲动。 他听了旅长的话,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长官的意思是说,后面那小子是大人的亲戚?” “但是大人又没有下命令,说允许他的亲戚跟在我们后面接收地盘。” 这位旅长仰天长叹良久,然后才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深深望着他。直到将这名五大三粗,胸毛从生的大汉望得垂头恍然大悟为止。 “你这家伙的脑子进水了?大人不说?这些事情大人当然不方便说!我们做下属的自当体谅他的难处!这些地方反正以后也是要被人收保护费的,你现在站出来做恶人?你不想升职我还指望着混个师长呢?” 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将这名通常只运用肌肉罕用大脑的猛将说得惭愧难当,无地自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此,就不难理解迪罗家的扩张为何如此迅猛了。 而这三天里,石平一直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二女也一直就在那里陪伴着他。 昔日他与柳眉两人素来是暗通款曲,加上柳眉脸薄,始终也没有与他在公开场合一起亲密过。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公然同居。两女对他也是情深款款,温柔无比,这数日相处下来,顿时给向来独来独往的石平以一种家的温馨浓烈感受。 而两女的家中更是惟恐天下不知一般,也不顾这里乃是临时指挥所。得到了确实讯息之后便大张旗鼓地将两女平日里的衣物,家私悉数送到了此处。 石平目光如炬,又怎会看不出两家的用心,当面便微笑着吩咐了下去:“若是有人借我之名四处大发国难财,鱼肉群众的,按律加重处置。” 送东西来的人闻言当时便脸色发了白。石平谈笑杀人的事天下皆知,而经过众人之口的渲染之后,更哄传成了他笑得越开心,心中的杀机便越浓。 好在老福布斯与迪罗家中均有久经风浪的主事人,明白知进退,当放手时且放手的道理。闻言后,果然心有戚戚,不敢仗势欺人。但是一些喜欢揣摩上意的老油条官员从此念及这层关系,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免对两家大开绿灯,令他们得了不少好处。 马塞城中大局已定,石平便又开始了他的人事分配,将手中的行政方面权利悉数分派了出去。并借此安抚人心-------他本就不是一个专权的人-------加上他的心中极是明白,只要将军权牢牢的抓在手中,以他此时的威望而言,哪怕是胡真父子一同反叛,他也有十足的信心在不伤元气的情况下将之一举扫平。 这日传来消息,说是卡罗将军成功将叛乱出逃的第七军击溃,收编,此时归来。石平看了战报满意的赞叹了一声。他特意注意到了”击溃”,”收编”这两个关键性的词。卡罗在领军方面的细致,向来就甚合他的心意。此次出征若是换了卡尔,势必将叛军赶杀殆尽---------那却是伤损自身的徒劳之举。 思考间,外间有清脆的皮靴声急促传来,石平略微皱眉,耳中已传来近卫那生硬的拦阻声。 “卡罗将军,请容我通报。” 石平心中诧异,听这样子,卡罗此时应当在军部述职,领功才对,怎会这样突然来找我?难道卡尔出事了? 一念及此,心中挂牵下他大步行出房门,正好与英气勃勃,一身戎装的卡罗相对。 只见这女子的眼里满是愤怒之意,卡尔也随在她的身后唤着她的名字愕然奔了进来。 卡罗望着石平厉声道: “队长,你……你是不是和福布斯家的那女人,还有一个叫迪罗。碧薇的在一起了是不是?” 她的脸说话间气得通红,在美艳里透出一种英烈飒爽之意。 石平心中一阵恼怒,随之平服,知道必然事出有因,他沉声道:“是。” 卡罗深深吸气后,眼中已有泪花潸然,她黯然道:“由来只见新人笑,不觉旧人哭,大人,你倒是另结新欢,却不知道他人心中的苦楚。我们女子的命真是苦啊。” 石平心中顿时有一种隐隐的不祥感觉,他望着卡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说清楚些。” 卡罗却没有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石平与卡尔随她到了军营中---------此处乃是卡罗一手培养的亲卫队,若无她的手令,就是另一名主管军事的权位与她相若的叶天也不能擅入。 卡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xian开了一个军用帐篷的门帘。 一名正在弓身整理衣物的女子抬起头,正好与石平的目光深深对望! 石平痴痴的望着她苍白削瘦的脸,嫣红的唇,心中的激荡在此时无以复加! 他的眼前竟赫然是那个心中认定已为人妇的她! 那个苦苦思念数年的她! 石平颤动的口唇中吐露出了两个微弱的字眼:“阿……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前因 爱和恋,风和烟,千万里人间缘起的相触。 惊喜一场,泪落千山,各自分散,永不相忘。 眷恋只有一次……花也灿烂明媚在最盛的季节。 感情只有那么一阵,或许在人生的长街中便镌刻为了永恒! 有限的时间换得的是无限的想念。 而别离却成了下一次相聚的开端。 石平的眼中已经模糊,眼前这个真真实实娇娇怯怯的纤瘦身形,便是那个心目中本以为失去的人啊! 哪怕……哪怕是在情欲最浓烈的颠峰时刻------------- 她的名字,依然是自己心中流淌过的无声句子! 石平忽然冲上前去,紧紧地拥住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畔发中。 柳眉却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立着一动也不动,长久在希望中煎熬的她,一旦心中期盼的梦想幻化成了现实,还不及反应过来,反倒先起了一种患得患失的畏惧感。 世界仿佛都在这刹那静止了下来,残存在耳畔感官中的,只有身体上传来的紧拥的压力与那模糊而呢喃的低语。鼻端充斥的,也尽是那熟悉的浓烈男子气息。 石平的拥抱是那样的紧密,以至给她以一种窒息的冲动,他更是霸占性的将一个个炽热的吻散布到她的脸畔,颈口,胸前,他的吻因为太猛烈而令得柳眉生出了轻微的痛楚,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点点吮吸的红痕,这久别的感觉使得她微细的低吟起来,可是她却将这名正在她身体上肆掠的男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她的潜意识里,还惟恐这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幻梦,只得竭尽全力地将他挽留在身边。 卡尔夫妇早已知趣的行了出去,放下了门帘。小小的帐篷中,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衣物作为他们间唯一阻隔被猛烈的撕扯,抛离开来。石平一面用唇和手爱抚着身下这具朝思暮想的躯体,一面惟恐失去她那样的将其大力拥住。也许因为思念,柳眉明显的消瘦了,但是却分外的突兀出其余部位的丰盈。她微微的喘息着,如玉一般的双颊上因为喘不过气而浮荡出两团晕红,她以一种母性的温柔迎合着心爱的男子因为激动而衍生出的粗暴,爱惜的抚摸着他健硕的身躯。 接着她晶莹的泪便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像风里的羽毛,柔柔和和,百依百顺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哀怨:“你的……你的身体上又多了三处新伤痕,你一定又吃了不少苦。” 石平捧起她的脸,莹白挂满泪痕的娇厣上满是痴痴的伤心。他温柔的将其上所有的泪珠一一吻去:“我没事的,倒是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你看你竟然瘦成这样。” 接下来的话被双唇相接的呢喃声所代替。柳眉因为相思而消瘦的身体不仅无损于她的美丽,反倒烘托出了那奇峰突起的惊心动魄。石平手触之处,全是令人心神荡漾的温软。他略略用力,换来的便是使人神魂颠倒的柔媚呻吟。一时间,他的鼻端全是她温暖馥郁的体香,眼中尽是那微微泛出情欲晕红的雪白柔嫩肌肤。 石平吻着她,咬着她,柳眉黑发散乱在雪白的颈上,分外烘托出一种分明的诱惑。她雪玉的身子就像一块杏仁豆腐。 --------又像一粒蒸熟了的蛋。 --------此肤只应天上有,不应在人间。 石平将健壮的身子贴了上去。紧紧的大力贴住了了她。 柳眉紧咬的银牙中泄露出一丝难以自禁的呻吟。她蹙眉的表情娇弱而痛楚,以至鼻中发出的轻哼也是那么的虚弱。那样火热猛烈的进入使她羸弱的身子有些不胜娇宠,但是她却还是紧紧的抱住了他,全心全意的强忍着不适迎合着他的动作。 这世上的快乐,很多都是可以分享的。 渐渐的,她的呻吟声,就像是低泣。分外的荡人心魄。 石平的喘息也逐渐粗重,柳眉的的身体忽然一阵抽搐,她的呻吟嘎然而止。遗留下一片寂静。她忽然颤抖着抱紧了他,也夹紧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潮水一般的令人窒息着的喜悦。石平看着身下心爱女子的脸,冲动也如山洪一般的爆发,柳眉的温软的小舌已整个探入了他的口中,僵在那里。随着他的喷发而节律的颤抖着。石平以一种要将怀中人溶入自己身体的力量死死抱住她。两人便这样毫无隔阂的平静拥在了一起。 良久…… 柳眉已不是少女了。 然而她的身上却有一种比少女还更有韵味的风姿,让人在一刹那间清清楚楚醒悟到青果的涩比不上熟果的甜。偏偏她又清纯得像一粒珍珠,可以让人失去愁伤,得到令人喜悦。 外间一片静谧。 静是平和,安稳的。 像船静泊岸边,像婴孩睡在摇篮里,像路过农家的饭香,像女子对镜子画眉。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安详。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雨脚扣击帐篷的粗厚帆布顶端细微的响着。石平闭着眼睛,不知有没有睡去。 柳眉用目光描绘着他刚毅的脸部线条轮廓,温柔的为他掠去脸上的发丝。她感受着外面各种各式声音的安静,宁谧,感受着肌肤相触时传来的那种暖意的温柔。希望就永远这样的睡着,不要醒来。 石平的睫毛却颤了颤。 柳眉白玉一般的面颊上顿时浮出了两团晕红。她拉起被单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石平忽然拥住了她。 他的话声冷静得像石头投入了平静如波的湖面。荡漾出一种破碎的决绝。 “我带你走好吗?。” 柳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幽幽道: “你舍得那个芬妮与碧薇吗?” 石平沉默了少许道: “你,都知道了……当时,我以为你已嫁入豪门……心中伤痛难耐,一时难以自抑,就……” 他抬起了头,声音冷而坚定: “如今你既然回到了我的身边,过去的事情,也不必再提,查理家无论对你做过什么,我也不会在意的。我思前想后,和你一起悄然离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柳眉的泪情不自禁的无声沦陷过她的面颊:“其实,我根本连那个查理大公子的面都没有见过,他又怎么能对我做什么事情?当日我将你的告诫转述给家里的人,除了爹以外,他们都很赞成你的看法。于是我们便在动乱前夕成功来到了马塞----------可是爹来到这里以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见你迟迟不归,便逼着我嫁给这里的查理家的长子,后来…见我反对之意甚坚,更是封住了我的武功,将我软禁起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石平面色铁青,捏碎了手边的一只玻璃杯。仿佛只有那种利器入肉的尖锐刺痛,才能缓解他心中的怒气。柳眉见情郎受伤,吃了一惊,心里又是心痛又是后悔,顾不得全身赤裸,忙去寻得绷带为其包扎。石平沉吟半晌后道:“哦,我知道了,后来当是卡罗得知此事,率我留下的亲卫队蒙面杀入新房,将你劫了出去。因为此事若是传出,两家势必大伤脸面。若是有意深究,又怕追查出卡罗的身份。反而更加不妙,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同时在两大家族的压力下,与会的宾客当被告诫守口如瓶,因此就未能流传开来。” 石平再将此事前后连贯起来细细推理,那么老福布斯的在宴会厅里甘冒不讳的神秘做作,那夜芬妮与碧薇的主动大胆献身,也就不难明白了:芬妮因为私自接受多项生体技术改造,必须要借助官方的机构才能恢复健康,她献身于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碧薇想来也是适逢其会,她心中深知当时若不抓紧机会,只怕自己一得知柳眉还是未嫁之身以后,那么便再无机会。 一念及此,石平长叹一声,去意更浓。柳眉却揽着他的脖子,幽幽叹息道:“石郎此去,不知道欲将马塞千万人的性命置于何处?” 石平顿时为之语塞,他绝不是一个贪恋爱权力的人,但是他的心中却深知,自己若是一旦放手,那么不用数年,马塞要么就会被瓦蒙侵吞,要么就得沦入外族之手! 柳眉的清澈美丽的眸子里满是黯然之意,她偎依在石平的胸前,语声中已有哽咽之意:“马塞不能没有你,石郎,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你霸占在我的天地中。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我就算能够幸免,你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天色渐暗,这两个相互缠绵着的痴痴身影之中,流露出一种生死相随的此情不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巨变 石平的心里,却掠过了一个问题。 一个奇异的问题。 电光石火一般的掠过! --------要是在决战瓦蒙之时候自己不受伤昏迷,或者卡罗不在当日出动平叛而及时的将柳眉并未嫁人的消息传递给自己。那么自己自然就不会同碧薇,芬妮结下这段姻缘。而马塞城中此时所受到的破坏,当十倍于此时! 这意念一闪而灭。 人生中有很多意念都如是。 ------如果你不去刻意捕捉它,或者马上记下来,它就不会在世间存在,也不会在脑海里留下痕迹。 只是,世间许多扭转乾坤,定下千万人生死的大事,都是由刹那间意念所形成的! 石平轻拥着怀中的玉人,思想却情不自禁的如波纹一般荡荡漾漾的衍生开去。 “是了,后着!” 他的脑海里明悟的跳跃出这样一个词语。若说那天晚上的动乱瓦蒙与亚特兰蒂斯人没有预备下后着,那么这两方势力就根本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想来只是因为见那夜局势不妙,尚未发动而已! 毕竟自己离开了这里长达年余。 整整一年的时间,足可以作很多事情。 石平撩开门帘,望着窗外温湿的暮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略带清新雨丝的空气。他冷静得似一把新砺过的刀浸在冷意的水中。整个人都发散出一种交织的森寒。 --------柳眉知道,这是他下令了某种决心之后的征兆。 她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然而敌人所展开的后着,无疑比石平预计的还要来得猛烈,迅速得多! …… 灯光明亮。 ---------或许因为了黑夜的黑,这才分外的渲染出这微光的明来把? 卡罗以手支颐,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不由自主的这般想到:白天里熙熙攘攘的军部大楼中现在已几乎是空无一人。眼下是十一时五分。留在诺大的大楼中的就只有数名清洁工与两名值班人员。下午撮合了队长与柳眉以后,卡尔便同妻子约好十一时来接她。夫妻俩今晚去香格里拉酒店共享晚餐。 -------这对夫妇都身为上位者,自然就不能像别人那样拥有太多的属于自己的支配时间。 卡罗微微皱起眉头-------这个表情令得向来英气勃勃的她平添了数分妩媚之意-------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向来都很是守时,可是眼下却过了约定的时间近十分钟了。 “莫非……” 卡罗心中一惊。联系到那夜里队长遇袭时那两只来自于亚特兰蒂斯人方面改造人的强大诡秘的实力。她的心中顿时有些忐忑。 -------诚然,事不关己,关心则乱。 她急急的拿起上衣奔了出去。 因此就未能看到,在她的身形离开这间办公室后。墙上挂钟的指针竟诡秘的以一种溶解的方式淌了开来,当它再度凝固成型的时候,那指针竟赫然指在十时三十五分! 大楼的年龄颇为久远。这栋楼的每一层都是由两段对折的楼梯组成的。一共有八层。墙壁上的路灯昏暗着眼迷离的照耀着浅灰色的混凝土地面与略微泛黄的墙面。卡罗的高跟鞋在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回响。 她忽然觉得今天楼中的灯似乎来得特别昏暗。 通常马塞城中供电不足的时段均是在晚间六时至十时。像这么晚了电力不足还是很少见的。 但是对丈夫的关切迅快的掩盖住了心中的疑窦。她不及思索,一面想着卡尔一面快步往下行着。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四周一片寂静!惟有那”啼搭””啼搭”的高跟鞋子撞击坚硬地面的声音还在这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着!污秽的墙壁上有一条或许是顽童恶作剧划出的黑线蔓延向下方深处。又仿佛一个未知神秘的箭头在指示着前行的方向。卡罗陡然警醒起,自己似乎正步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这栋大楼只有八层。而方才心神不定的她至少下行了十层以上! --------这脏污而似曾相识的墙壁,绝非军部大楼所拥有的! 她忽然追忆起,这墙壁,似乎同她幼年时家被烧毁之前的居民楼中一模一样! 这条黑线,其实是一条血线! 那是医护人员抬着邻居家猝然凶死的阿姨下楼时。因为楼梯太过窄小,那只倔强伸出的血淋淋的僵直右手在墙壁上带出的印痕! 这时候,空气里更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象呻吟。 好象有许多双木屐,一起敲响了地面。 远远的更传来另一种念经的声音,喃喃复喃喃,满山皆是,念得有些模糊,但仔细听去,语音固是苍宏虔诚,却不似是**,而是极其恶毒的市井诅咒漫骂,只是以这种念**的语调颂出来,就仿佛令人生起很虔诚,很肃穆的感觉。 卡罗的面色惨白,额头已有冷汗渗出。女人天生的本能就对这种诡秘恐怖的事缺乏抵抗力,更何况反馈出的还带有自己心底的幻象! 她的手指忽然停留在自己雪白的手臂上,在昏淡的灯光里,她手指停驻的地方分明有着一块暗褐色的印记。 ---------那里呈现出一个不正常的腐化着的死灰色泽! 卡罗咬住下唇,一头金发朝天飞舞!她用手用力擦了擦。这印记不仅没有如同他想象中那样消去,反倒因为皮肤周遭的组织充血而分外的清晰与明显。看上去,就好似一个诡秘的眼睛,以冷冷的讥讽与鄙薄觊觎着她的性命与身体! 低黯灯光印射在卡罗转变成淡灰色的瞳孔里,忽然平添了几分惨白之意! 而四下的静谧中,更仿佛隐约多了些诡秘而沉浊的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赫……赫赫……赫” 她双眉一剔,五道在空气中闪耀着淡蓝色电芒的蛇之发顿时向着四面射去! 空中顿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痛哼! 卡罗两颊像映着火样的红,衬托着她金发雪肤,实在有一种英风怒焰的感觉。 但是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手臂上那诡秘的印记,竟在刹那间如同一个旋涡一般,将她所有的精力吮吸得干干净净! “赫……赫赫……赫” 这声音如同向了柴的火,又重新炽热了起来! 在深邃的暗里,那影竟仿佛是千万条莫名的触手,以一种蜿蜒的方式游动了过来! 卡罗此时,竟似身在梦魇中,半点也不能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厉烈的声音在后头响起:语音如同铁石,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空气中星火四溅:“你们都得死!” 接着,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揽住了她。卡罗嗅到了那股丈夫独特的熟悉体味,心中顿时一宽,软软地闭上眼躺在了这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里!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仍在办公室的门口,而石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竟然正在和这间宽大办公室中的家具作战! 他一脚踢开一张扭曲的惨叫着的椅子,一肘顶起那扇旋转如风的大门,一拳打穿了面前厚重结实的写字台! 墙为之动。 地为之摇。 石平的刀是平平刺出,不是像戳进了水瓶中,而似是他的刀被吸过去一般刺了个对穿。他的掌拍在墙壁上,好象温柔如水荡漾过湖岸,但是墙为之摇,楼为之震!墙里楼中,发出来的是人的惨呼! 石平蓦然垂手收刀。 他向着卡罗关切的一笑,笑中蕴涵的问候之意尽在不言。 卡罗却发现他垂手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收刀! 是为了弃刀! 刀柄撞在地面上,那把黑色的小刀竟然以十倍于掷出的速度弹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将墙壁上的那口钟深钉入墙! 那钟竟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 而卡尔随之发出的沉稳一拳,将这声嘶喊扼杀在半途中! 石平眉头微皱,拉过卡罗手臂,以刀滑破那个暗褐色的印记,挤出其中的液体,放到鼻端一嗅,神情一舒:“无妨,这只是强烈的至幻药,无毒。阿罗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石平望着雪白墙壁上的被钟深深撞出的大洞。里面正有一股白浊的液体徐徐淌出,更有大量的发出难闻的腥味的血红色肉块掉落出来。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强烈的斩钉截铁的意味! “若不是我心中一动,卡罗也许就遭了这些东西的毒手!眼下,也许是该将这些亚特兰蒂斯人派来的东西彻底清除的时候了!” …… 已是凌晨。 一道雪亮的灯光划破这条被黑暗笼罩的长街。 接着便是两道,三道。 自从石平当权以来,这条汇集着马塞城中上层人士府邸的长街便在深夜以后同普通居民区一起实行了限电与治安管制。因此,在这样晚的时间中这条街上出现如此的热闹景象,那还是初次。 来的全是马塞城中的大人物。 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心中小声的抱怨着。 -------却只能在心里。 召集他们的那个男子,正面色沉凝的站在长街之上。他的手中牵着一个面色惊惶,容色惨淡的秀丽女子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恰巧盖在了背后那座府邸的名字上。 --------大法官府! 这里,竟赫然是他手中牵着的少女柳眉的家!北逃而来的大法官柳永的府邸! 想是外间喧闹声惊动了府中人,两扇宽阔的大门缓缓开启,一名不苟言笑的高大沉雄威武男人扣着衣扣带领着家人大步踏了出来,他的语声中自有一种慑人的魅力:“各位如此深夜,莅临蜗居有何见教?”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很不好看,似是畏缩的年轻人。他茫然而呆滞的眼神在看到了在石平手中惊惶的柳眉以后,忽然有了些生气。 这正是柳永的义子,一度试图在首都中刺杀石平的男人--------柳天! 石平冷冷的望着面前这个高大而丰神如玉的中年男子,淡淡道:“见教不敢,只想问大法官阁下要两样东西。” 柳永微一诧异,却不作答,向着柳眉厉声道:“眉儿,过来!” 柳眉的眼中珠泪滚滚,但是脚下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向着那个威严的父亲移动了过去。 却不料石平霍然挡在她的身前,将其拥住,对着她苍白的唇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可怜的女子大羞之下,奋力争动,她却忽然看到了石平的眼神:那冷酷的眼神,哪里有平日里半分温柔的意味! 她的心中一惊,强力的挣扎便成了微弱的推拒。颤抖着的樱唇终究被石平吻住。 但是这个吻却令她分外的感受到一种料峭的寒意。 死意! 因为石平的目的并不是要吻她。 他要别人分神。 他的目的是那个人。 那个很不好看的畏缩着的年轻人。 柳天的眼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柳眉在石平的抚摸下暴露出的雪白的大腿上! 然后他的胸口忽然传来两阵麻痹着的撕裂性锐痛! 惊然低首的眼底,恰巧瞥见两根金黄色的长发闪耀着蓝色的电芒攒入他的胸口。 而那道代表了死亡的涌动着的黑色刀光,已经掠到了他的脖子边缘! “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旁观的人只看见: 石平忽然热吻身边的女子。 柳天面色大变,低首。 石平退开怀中的女子,鬼魅一般的潜行到柳天的面前,一刀便斩下了这个小舅子的头颅,刀势未尽,更借势轻轻飘出,斩断了岳父柳永的双足! 这是没有人料想得到的一击! 而这一击的速度,飘忽,狠辣。在场中也绝没有人赶得上! 在场的人的脑海中均不约而同的掠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疯,了!” 柳眉更是为这遽然发生的变故惊得呆了,她苍白的口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喉间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柔弱的神经终于经受不住这样的滔天巨变,似一朵萎谢的白花一般缓缓晕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揭秘 一面是养她生她的父母,一边是生死相从的至爱! 这两个均是绝难放弃的对象间,竟然起了冲突。 -------而且更是永难化解的激烈冲突! 柳眉很明白柳天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他虽然是螟蛉之子,但实际上柳永对他的期望与关切,实在同自己亲生的儿子没什么区别! 可是那个已深深占据了她身心的男子,竟然一刀斩下了大哥的头颅!更将父亲的双腿砍下! 柳眉柔弱的心里,顿时有一种整个天地在刹那间完全倾圮,坍颓的晕眩感受! 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随着石平的这一刀崩溃了。 一时间,芙蓉帐暖的风光旖旎,款款深情的山盟海誓,白头到老的幸福生活。全都像给那殷红迸射出的血光烧溶烫蚀了。就这样浅浅的沉没在了绝望的海洋里。 石平一击得手,收刀端立。 卡尔夫妇从人群中排众而出,侍立身后。石平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环视身前马塞城中众高官。 下面的人,有面无表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若有所思的,有愤怒回视的,有愕然观望的。如果一种表情能发出一种声音,那么此地当是嘈杂不堪,人声鼎沸。 --------可惜表情怎么能发出声音? 灯火通明下,冷冷映照着一片静得难堪的死寂!惟有双腿惨遭切断地柳永的呻吟声分外刺耳! 石平淡淡的笑了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轻轻拂拭去手中那把小小黑刀上的血迹。看他悠然潇洒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来数分钟前他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联盟中声名显赫的柳永大法官至残,更杀死了他地儿子。 石平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终究也没有人敢出来对他地暴行提出异议。他的语声平和得好似在闲话家常一般:“今日深夜要各位辛苦出门至此,石某惶恐万分,但是如今马塞城中的急迫形式,实在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说到此处,石平向着卡罗示意。这英姿飒爽的女子大步上前,自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报告朗声念道:“从大人进城后至今,总计已发生一十七起针对官员刺杀事件,其中,第三师副师长。第六师师长,参议员杰特等要员,分别殉职。” 听到这里,众人大哗。其余人倒也罢了。参议员杰特乃是朝夕相处的同僚,如今还活生生的站在此地,殉职一说,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那名站在人群前排地参议员杰特闻言后面色却忽然大变,这个看似大腹便便的肥胖中年人,竟然轻飘飘的一跃而起!看那灵动夭矫之势,只怕不逊于马塞城中任何一名高手! 然后他的身体,便在目瞪口呆的众人目光中,就好似空中有五股莫名的大力向不同的方向遽然拉扯!”哗啦”一声四分五裂开来! 鲜血如雨一般,纷纷扬扬的泼下! 但是有一个瘦小地圆团形状的东西便在这鲜血溅射里闪现出来,它在空中迅速将肢体蔓延,涨大,如风车般急速旋转。墨绿色的液汁和着鲜血四处喷洒。四面的虚空中顿时传来连声闷哼,五个身穿黑衣的瘦长身影在空中缓缓浮现。他们的身体上被那墨绿色地液汁喷洒到的地方均开始冒出恶臭的浓烟! 眼见那瘦小的圆团形状的生物就要借势逃去,但它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屏障。 一道宽厚的阻碍! 那其实是人的脊背! 这个人竟然用背对着这只可怕的生物! 瘦小的圆团形状地生物躯体一阵扭曲,它地身体上陡然标射出三根如刺一般的触手,哪怕在夜色中也可以看到这锐刺挺得笔直,目标直指那个人地后心! 它所取的位置极是准确,若被它刺中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心脏当被对穿而过! 正在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却听到一种声音,清越的啸声! 听到这声音。 卡尔笑了。 石平也笑了。 一道雪亮的光影一晃即逝,在极暗笼罩里炸出一道虹,从那身影的腋下后发先至,竟直刺入那瘦小的圆团形状的生物的当中! 而那三根挺得笔直的刺这时候已刺破了那人脊背上的衣衫,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入肉! 但是它全身的力量,竟好似被那道刺入身体的光影悉数抽尽了去!那触手竭力的往前探着,却不能再多进一步! 这个人反手一击的威力,已完全摧毁了这只生物的所有生机。 人影在空中一个转折,缓缓落地。他赫然便是军方中的第三号人物,舍弃了原来所属军团转而跟随石平的将领。 ---------叶天! 这名英俊的军官面上毫无击杀强敌的兴奋之色,铁青的脸色森寒得煞气逼人! 他向着石平拱手道: “大人,幸不辱命,属下已经按照名单完成了全城中的清剿。” 石平微微颔首,指了指地面上的尸体残块,转头向着哗然的众人淡淡道:“看到没有,这便是亚特兰蒂斯人潜藏于我们中的办法。参议员杰特就是被这些家伙以金钱为饵诱惑,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这些官员看了看那血肉狼籍的地面,在看了看那死去的,还在微微抽搐的张牙舞抓的肉球,面色苍白,有个别的想到被这样恶心的东西侵占了身体后的感受,忍不住捂嘴呕吐起来。 胡宇达久经变故,他乃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着石平身后的一死一伤的两具躯体,不禁失声道:“大人,莫非……柳家父子也是这样的冒牌货?” 石平望着柳眉苍白惊骇的俏脸。默然半晌,缓缓点头。 卡尔沉声补充道: “这座已被我们重重包围的府邸,便是亚特兰蒂斯人在马塞城中的总据点!” 柳眉无神的双眼呆滞的望着地上那两张浸泡在血泊里,因为痛苦而扭曲但仍显得熟悉的脸。心中的惊骇惧怕可想而知!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女子的精神实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石平见状,行了上去,痛心的拥住了她,这女子惊惶的抗拒着,最后还是那熟悉的体味让她得到了一丝安全的感觉。紧紧反手抱住石平失声痛哭起来。 石平一面小声安慰着这个遭逢巨变的女子,一面冷冷的下令道:“进攻!” 顿时,周围亮光大作,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军队将千余颗含有硫化氢气体的玻璃瓶如雨点一般纷掷入宽阔的大法官府中! 顿时,里面传出一阵阵尖嘶。 那已完全不类人类的声音。 那是野兽一般的呼号。 ----------据科学家对亚特兰蒂斯人及其改造生物的研究,极稀薄的硫化氢气体,就能对它们产生致命的伤害。 ----------事实上,人类在杀戮与破坏上的天赋,是其他种族望尘莫及的。 马塞城中虽然也残留有人类的科学家,但且不论这些人是否会为其尽心竭力的工作,就连亚特兰蒂斯人自身,也奉行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他们目前的这些改造项目,大部分都是建立在保留下来的文献资料上!担任研究开发的,全部都是纯粹的亚特兰蒂斯人,人类均被排斥在外。 置身于亚特兰蒂斯人占领区中的人类,可以说是他们的奴隶与实验品。只不过这个矛盾在亚特兰蒂斯人所带来的高科技生产能力下被掩盖了下去。 但是掩盖绝不等于消除。 一如余烬中的火星。给它适当的时机与条件,便有可能演变成燎原的大火! 而石平是昨日获得情报,得知柳永居住的大法官府乃是亚特兰蒂斯人设立在马塞的据点。 当日声名显赫的柳家能在动乱前夕成功逃出首都,其实是被龟三四郎等人刻意放出的! 这个家族中的主心骨柳永与柳天,已被他们以议事的借口骗入据点,有心算无心之下,将这两人秘密擒住,更以高科技克隆而出的两个傀儡取而代之!其时他们还在密谋对付瓦蒙,而柳眉又是与石平亲密之人,一方面要捕捉她绝非易事,一方面害怕石平归来看出破绽,因此柳眉反而得以身免。 提供给石平情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放过的---------查理。菲纪! 作为亚特兰蒂斯人中的中高层分子,知道此事的他把这个天大的秘密作为交换母亲安全的条件。 石平没有食言。 他也没有食言。 对于石平来说,除去了心腹中的大患。 对于查理。菲纪来说,不仅保护住了自己至爱的母亲,更借石平这把刀,除去了挡在自己仕途上的拌脚石,还灭掉了可能猜测出自己叛变的上司的口! 一举,三得! 至于以后的风险,查理。菲纪没有去想那么多,他也不愿意去考虑那么多。对他这种做事绝不考虑手段道义忠诚的人而言。 --------活下去是第一要务。 其余的都可以放弃。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失手 石平看似毫不在意的站在那里。其实戒备得比螃蟹的壳还严。 在影影倬倬的灯色中,卡尔在他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有名有姓有形有质有华有实的感觉。 那是如临大敌的杀气! 地面上的两名酷似柳家父子的改造人的伤口处,业已开始流出乳白色的浆液。 --------这才是他们用以维系本身生命需求的真正体液。先前那些红色的液体,不过是用以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 石平淡淡的微笑着,背对着那张黑洞洞的如一张巨兽大口的大法官府邸门口,似乎完全不在意里面会随时冲出那些凶恶的强敌。 他将脚尖抵着那名伪装柳永的改造人的喉咙,令他感受到窒息的感觉,待这个人开始剧烈的呛咳,脸色紫胀以后,才头也不低的淡淡道:“说,柳永父¨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子现在怎么样了?你可以不说,但是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抗拒我的下场。” 那名改造人口角已泛出白沫,无力的死白色的双臂无力的抽搐着!这个时候石平才将脚尖放开,冷冷的目光直刺着它的眼睛。 这名改造人喘息着,惟恐那致命的脚尖再一次践踏上自己的咽喉,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柳永父子眼下虽然被拘袢在首都,但是对于这位在联盟人类中以公正廉明富有而声明卓著的大法官。亚特兰蒂斯人也不敢对其下毒手,惟恐事发泄露出去对自己地统治不利。只能将两人软禁于一处秘密所在。而将柳眉许配给查理。菲纪,却是如今横尸地上的这名冒充柳天的改造人对柳眉的美貌起了染指之心。意图在新婚之夜要查理。菲纪让出位置,他意欲前往李代桃僵。大快朵颐。 石平听到这里,淡淡的不置可否,随手唤来了一名军医为其仔细包扎。但是熟悉他的卡尔却发现,自己的队长地一举一动中,都流露出一种分外的凝重。 --------这种感觉,卡尔还只是在石平面对瓦蒙地时候才自他身上体味到过! 卡尔深知面前这位队长行事见识往往高人一筹,绝不无的放矢。当下立即也凝神戒备。不料这一提神,顿时察觉竟有三股散发着浓烈威胁感觉的气息自大法官府深处直逼而来! 能散发出这样强烈杀意的生物,实力已堪能与自己放手相抗争! 更何况是三名联袂同至! 卡尔的背心已然汗湿。在昨天,血翼业已离去------按照协议,它率领了五百余头在战争中的猿人俘虏,携带了大量的粮食启程去招降那些零星四散地族人。而缺乏了这名神秘的玛雅盟友来牵制眼前这三名实力强劲的对手,在这黑夜里一旦人海战术对其失去了威慑力,局面失去了控制。那么面前这些文弱的政府官员只怕将死得十不存一! 然而时间已不容他多想下去! 那三股强烈的威胁已演变为凌厉的杀机! 这杀机遽然在大门口炸烈开来! 卡尔和石平双双跃开! 但是他们随即便发觉,这杀机/杀势却并非是针对他们! 一只光亮着的巨大三指手掌,以很柔滑优雅的方式“波”地一声毫不费力地自地上的那名冒充柳永的改造人的胸口穿出。在他还能模糊看见东西的绝望双眼之前,将其心脏捏碎成一片惨烈腥红的雨! 这座府邸地幕后主人,这一切连环事件的策划者,为了不让叛徒泄露出他们的更多秘密。终于现身! 两只高度大约为三米左右的亚特兰蒂斯人,缓缓出现在场的人们的眼前,它们身后,一道身影疯狂的自地下穿出,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那两名冒牌货的尸体完全撕碎后,长嚎一声,也同这两人并肩站立。鲜红的肌肉组织兀自残留在他地身上,分外有一种惨烈残酷地意味。 它们通体被一种淡褐色却有鲜活的光泽地甲壳包被着,其外壳看似薄且碎,但是偏偏就是这东西,石平却知道,它能够完全防御下比昔日的杰克的能量炮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能量外放攻击! -------要知道,那样威力的攻击,足以夷平一座两层小楼! 与往日所接触过的亚特兰蒂斯人所不同的是,它们的手上那三个修长的指头上,生出了锐利的骨刺,而厚实的足尖更被增厚上一层光亮的银色物质。在头部眼与鼻的位置上,覆盖的是一个银色的古老圆形面具,冷酷而死亡的味道便自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身上不住的发散出来。它们却并不象那些亚特兰蒂斯人给人以厚重的压迫感,反而流露出一种轻灵飘逸的感觉。 石平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三头亚特兰蒂斯人的细微特点,综合收集的情报,他试探性的询问道:“你们是战斗型的亚特兰蒂斯人?” 中间那名身材略微矮小纤细的亚特兰蒂斯人以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反问道:“石平?” 石平眉头微皱,刚想答话,猛然一个矮身,他身后的影壁上,蓦然白灰飞扬,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深沟。便在这一刹那,那名身上兀自还沾着小块血肉的亚特兰蒂斯人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高速,向他出了手!而那凛冽的森然杀意此时石平才感受到!相信他若不是被玛雅神石之核的力量改造后,速度与反应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那么此时他已是被这一爪撕成两段! 今日石平身穿白衣,只见两道褐白分明的影子在门口这不大的空间中激烈缠斗起来。由于两者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他们的身型划破空气的锐利鸣响竟掩盖住了交手的声音。在这样高速激烈的战斗中,卡尔等人深知自己就算加入,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只得死死的关注那两名亚特兰蒂斯人的一举一动以免他们出手突袭。但是好在看样子它们对自己的同伴也是很有信心,似乎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场中锐啸连连,激烈的碰撞声开始不住传来。卡尔忽然觉得脸上一痛,伸手一抚,只见掌心中一点通红,还在不断扩散。 “亚特兰蒂斯人的血并非红色!” 卡尔心中一惊。 “队长受伤了!”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只见卡罗也是满面忧色的望向他,显然这站得较近的女子也察觉到了激斗中飞溅出来的鲜血。 卡尔再不迟疑,顿时深深吸气蓄势。那两名亚特兰蒂斯人顿时发觉,戒备之意立刻呼之欲出!但是它们外放气势的目标却非卡尔,却直指正在苦苦作战的石平! 这三名亚特兰蒂斯人的目的业已呼之欲出了。 它们就是要不顾一切代价的毁掉石平! 毁掉这个能够将马塞完全统合在一起的心腹大患! 而他们现在不一同出手的原因是,眼下与石平相斗的那名亚特兰蒂斯人已占了绝对的上风!这三名亚特兰蒂斯人希望能够将这个男人活捉回去! 毫无疑问,一个活着的石平的利用价值要比死掉的大得多。若是以他的性命相威胁,想来就是要马塞投降也未可知。相反若是杀掉石平的后果,那便是要它们三人一起殉葬。 ----------这三名亚特兰蒂斯人,显然还没有那种一笑泯生死的洒拖。 渐渐的,连卡尔等人也看出了石平开始明显的处于下风。论速度他其实并不输于对手,然而对手却是处于全身包被的甲胄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可攻击的弱点,可是石平全身上下无论何处,都挡不住敌手的轻轻一击。 --------高下便决定于此。 那种身材瘦小的亚特兰蒂斯人看着场中的激斗淡淡道:“我们早已知道你们人类有一种卑劣的手段,释放一种可恶的小虫子来控制生物的身体。可惜的是我们在来此之前,不仅早已注入过对于这种可恶的东西的抗体,而拉里更在与你交手时候便不惜耗费能量,开启了外在的防护罩,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你若是还在苦苦支持,想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获得胜利,那是痴人说梦!” 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声音略显尖利,于是其中的讥诮自负之意更是明显。 石平听到此话后,身体蓦然一震,显然是因话而分心。他的对手顿时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在旁观的人的惊呼声里。身型陡然扭曲,硬生生受了石平一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顿时,一阵淡蓝色的电光自他粗大的指尖中倾泻而出,迅速串自石平的全身。石平顿时全身一阵剧烈的痉挛后,松软下来,双眼翻白,显然已失去知觉! 那亚特兰蒂斯人冷笑了一声,拎着石平的脖子将之在地面上拖行着,往旁边的两名同伴身边行去。 变起仓促之间,卡尔夫妇实在不及救援,此时投鼠忌器,只得眼睁睁看着队长被敌擒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错位 三名亚特兰蒂斯人在通明的灯火下绰然而立,黑夜里弥散着一种奇异的雾。使得他们高大魁梧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无限拉长。看上去更是强悍诡异。 四面的轻响密集起来。叶天知道,这是直属军部统辖的特殊改造者部队行动时候发出的细微响动。这表示大法官府邸中的敌对势力已被完全肃清------缺乏了眼前这三名亚特兰蒂斯人的指挥,这一切本就是意料中事。 然而那又如何? 就算眼前的人手再多,也不能改变自己这方主帅被擒的事实! 眼下的局面只有用四个字来形容: ------投鼠忌器! 那名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子,马塞人民心中的救世主。如今却好似一条破烂的布袋一般,被那名高大威严的亚特兰蒂斯人拖在手中。与同伴成功会合。而他们,只有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眼睁睁的看着! “退开” 始终没有发话的那名亚特兰蒂斯人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之中蕴藏的肃杀之意表露无疑。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跨了一步! 他进,卡尔等人就只有退。 接着那名身材略微矮小的亚特兰蒂斯人也随之前行。 它这一步踏出,耳力至灵的卡尔隐约听到一种不易辨识地声音。 直到后来他回想的时候,才能断定是这名亚特兰蒂斯人在深深的吸气。 它在蓄势! 随着它这一吸之势,它微褐色身躯就如炉中的余烬被注入了新鲜的空气,遽然变得微红而通明。在黑夜里分外深明的刻画出一具令人镇惊的轮廓。更是在黑夜地底色里烘托出一种遭受沉沦渲染的威严。 但是这般异象落在叶天,卡尔等人地眼底,分明便突兀出两个惊心动魄的字:杀机! 那通红的光晕便在那具身躯上圈圈的漾动,套弄着。已经可以看出,这能量最后汇聚的地方乃是双手之上。而此招尚且处于蓄势阶段,距离得较近卡尔等人便已感受到一股宏大的热力扑面逼来,那样滚热的温度,几乎让人错以为置身于洪炉之旁! 卡罗猛然间明白了这三名亚特兰蒂斯人地用意:他们的目标便是混乱! ---------还是什么比陡然击杀了马塞城中的各方面官员更能引起混乱的? 她刚想大声示警。但是话语却被生生的堵在了喉咙中! 那两只已经明红的手掌,已经举了起来,两掌虚勾成抓,如抱半球,在虚空中相对。目标便直指自己! 卡罗忽然念起,自己的身后,便是胡宇达父子! 那样的杀意,那样地迫力! 饶是这女子身经百战,在这一刹那,脑海中也是空白一片! 可是一只如同生铁般坚硬冷酷的大掌却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候狠狠插进了那名身材瘦小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腹部,它所携带的力量是那么地猛烈,以至于那具遭受了攻击的躯体连惨叫也没有来得及发出半声,便被击上了四米余高的空中! 它蓄积已久的那一式的发着红光的能量由于陡然间失去了控制,便狂乱的在那具被坚硬而柔韧的盔甲所以覆盖着的躯体中肆虐开来! 由于这身材矮小的亚特兰蒂斯人身处地背景乃是在深黑地夜空中。所以那失去控制的狂暴能量地游走路线便显得分外清晰与明显。同时包被于其体外的盔甲也终究承受不住那巨大的能量,裂纹从无到有,开始如同蛛网一般蔓延,扩散,最后终于炸裂成一天灿烂的灰烟! -------一具血肉模糊,显然失去知觉的躯体,便自空中啪的掉落在地! 目瞪口呆的卡尔此时才发觉,挽救了自己妻子与大部分马塞高官性命的。赫然竟是那名将石平擒住的亚特兰蒂斯人! 它在攻击这名瘦小的亚特兰蒂斯人的同时,还向那名言语中铿锵有金石之声的首领施加了暗算! 它的暗算无疑是突兀而成功的! 那名首领的左腿上,被生生撕开了一道长达十余厘米的大口子,看得出来它这一下竭尽全力带给首领的损伤是巨大的。那条口子深可见骨,本来附着在其上的盔甲与肌肉组织均被那锐利的大拇指生生拉扯开来! 而这个时候,本来被丢弃在一旁,本该是全无知觉的石平,蓦然自地上窜了起来!他手里的那把黑色小刀,便借着这一窜之势。自盔甲结合处的的缝隙中,完全的插进了那名首领身体中去! 那名首领面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其实石平的那把小刀刃口长不过六厘米左右。就算深没入肉至柄,对亚特兰蒂斯人那高达三米的伟岸身躯又能造成多大伤害?可是中了这一刀之后,那首领的面容竟呈现出一种痛楚难当的神色!它极凄厉的惨嘶一声,一口鲜血便喷在了面前那名片刻之前还是生死战友的大敌毫无表情的面具上! “波”的一声轻响。借着首领这一分神,将石平擒住的亚特兰蒂斯人一击就破入了它胸前的那坚固的盔甲中。手上温热血肉的感觉与鼻端同伴独特体液的腥味,上司扭曲的面容就这样凝固在了这名叫做拉里的亚特兰蒂斯人的感官之中!” 这一刹那,它那狂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它疯狂的大叫一声,以手重击自己的头部。 一下,两下,三下。 包被,保护它透露的盔甲顿时碎裂成片。如同蛇蜕一般在灯光中闪亮纷纷落地。 蓦然,拉里大叫一声,它的右眼竟炸裂开来! 从那黑洞洞的眼眶之中,激射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打在墙上,四溅开来。惟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黏附在墙壁上。缓缓滑落。 ---------死亡甲虫! 旁观的人类的心中,无声的掠过了这样一个名词! 亚特兰蒂斯人拉里的身躯在无声的剧烈颤抖着,这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痛楚与愤怒,也不是由于怀中重伤首领那无可奈何的谓息。而是因为石平的举动! 石平一见它以手击颅后便立刻作出的举动! 它以人类的语言咆哮着: “你快放开她!” 相信若是目光与恨意能够杀人,那么石平早已死了一千次! 石平嘴角挂着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从容的挟持着那名瘦小的失去了盔甲的女亚特兰蒂斯人,将之拖行回了己方的阵营之中。 这短短片刻之间的形式逆转,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石平是何时将那可怕的死亡甲虫放置到这战力惊人的拉里身上! -------要知道,在同他交手之前,所有的亚特兰蒂斯人便启动了能够成功与外界隔绝的最新防护罩! 而那个医生自豪的站出来,解开了这个令人苦思的秘密。 “在大人命令我为那名双腿被斩断的冒充柳永大法官的家伙包扎的时候,我便按照大人之前的指使,将大量死亡甲虫的幼体连同药物一起,敷在了它的伤口中!” 石平接着淡淡的补充道: “我之前曾经与你们的王子交过手,知道你们最喜欢用的突袭招式便是自地下钻出,蓦然突袭--------显然,你们不会干出在地下行进的时候还开启防护罩的傻事--------于是,急于灭口的你们,当然不会想到。灭口的对象已成为了我所预先埋设的一个棋子。里面更是潜藏着导致你们失败的重重杀机!在你残忍的杀死那个曾经是你手下的人的时候,死亡甲虫便自他的血肉里游移到了你的身体上。” 他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借同伴的重伤激发斗志,来摆拖死亡甲虫的控制。这真的很少见。” 在说话的时候,石平的眼睛就如同两把利刀,深深的刺入了。还唯一具有战斗力的拉里那双毫无感情的死灰色双眼。两对不同种族的却带着相同仇恨的眼睛,似乎在空中交战出激烈的火花。 石平将右手中捏着的锐利小刀向挟持着的那名女亚特兰蒂斯人的太阳穴位置轻轻的试探性的刺了刺---------这名女亚特兰蒂斯人顿时痛楚的呻吟出声--------这却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事实上,她全身上下的主要骨骼业已尽碎。 --------一小半是被自己的强招反噬而伤。大半都是被石平命令卡尔大力捏断的。 --------像石平这样擅长算计别人的人,自然懂得如何避免被他人算计。 拉里的耳中听闻到那丝几不可闻的呻吟。它的的身躯顿时不为人察的搐了搐。 这一切都尽皆落入了石平锐利的眼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残杀 石平抬头看天空。 今夜无星。 夜幕空寂明淬得如一块巨型的黑色水晶。饱含了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瑰丽! 他微微谓息道: “你们只要能够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便是放你等三人离去又如何!” 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小刀始终未离开手中那名人质的头部-------甚至还压得更紧了些------以至于刀锋是那么用力的逼迫着那名女亚特兰蒂斯人的头部侧面的柔软皮肤而泛出了一个微深的苍白凹陷。使得没有人会怀疑他刺下去的决心。 事实上,根据研究,亚特兰蒂斯人的弱点便在于脑部的松果体-----这个致命的要害就在石平此时的刀刃下方五厘米左右! 亚特兰蒂斯人拉里全身仿佛都被一道道无形的坚绳捆绑住了。他高大魁梧战斗力强悍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偏偏就是不敢稍微移动半分!他只能以爪紧紧的扣着地面-----在他手中的泥土发出”滋滋”的声音。更冒出淡淡的白气-----显然其中蕴藏的水都被悉数蒸发了出来。 此时拉里心中的那种恚怒,愤恨,后悔之意。 -------可想而知! 在石平控制下的这名女亚特兰蒂斯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微哼!石平竟将手中地小刀向内插进了半公分!一股白色的浑浊液体顿时从被划破的皮肤边缘流淌了出来! “帕娜!!!!!!” 拉里狂吼起来,这个脾性暴躁的亚特兰蒂斯人目呲欲裂,眼前敌人这一刀仿佛不是刺在了这只名为帕娜的女亚特兰蒂斯人的身上。而是插入了他的致命之处。 石平将刀锋微偏,顿时将拉里地下一步动作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他淡淡的道:“如果你旁边地大家伙再动一下,我就会毫不留情的刺下去了!” 拉里血红的双目顿时回望向它身后的首领。它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伴侣身上,没有留意到被它重创的首领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一只亚特兰蒂斯人无愧于领袖之名,哪怕是身负如此重伤,高大地身躯仍然挺得笔直。 石平嘴角旁流露出一抹笑意,他以一种半是讥嘲半是赞叹的语气道:“中了我一刀还能站得这么直,不愧为亚特兰蒂斯人驻马塞的负责人。” 那首领面无表情的回望着石平,它以那种一贯的金铁交鸣的声音冷然道:“只有战死的我族族人,没有投降的亚特兰蒂斯人!” 在它说话地时候,石平敏锐的注意到,拉里的身体闻言顿时愤怒的摇晃了一下。石平接口从容道:“我并不是要你们投降,只是想同你们探讨三个问题罢了,你们若如实回答,我在这么多的人面前郑重承诺-------放你们离去!” 拉里的眼睛里,顿时燃起了热烈地希望之火。它忙急切追问道:“你手中的人,也要一起放掉!” 石平微微一笑: “这个自然。我石平统帅马塞百万大军,若是言而无信,何以统领部下?何况,眼下我马塞中的高层人物齐聚于此,若是逼急了你们,搞成了两败俱伤之局,岂不是便宜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瓦蒙?” 拉里看样其意已动。正待说话,眼前一黑,却是首领已经傲然站到了它的身前,那庞大的阴影将那明亮的灯光与它整个人都完全屏蔽住!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 而首领接下来的话,更是完全粉碎了它心中的希望。 “我们亚特兰蒂斯人是绝对不会向敌人妥协,不会屈服于敌人地压力之下!帕娜在前来这里地时候,就已经发过血誓,要将身体奉献给王子的大业!我们高贵地心中,早就作好了死亡降临的心理准备。” 说话间,它的胸口已开始发出明亮的白光!顿时,一股强烈得有若实质的杀意澎湃着向四面八方发散出来! 石平紧抿着唇,他此时却出奇的没有说话! 他用行动来表示他的坚决! 他将手中的刀用力往手中俘虏的头部中插了进去! 这名只能任人鱼肉的女亚特兰蒂斯人立刻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哀号! --------石平的刀尖,已经刺破了那致命的松果体的表面! 石平锐利的眼却望着全身剧烈颤抖得如同风中之烛的拉里,它凄惨的望着痛苦呼号的爱侣,手中紧捏的泥土已被高温烘烤成了灰白色的沙。自手指缝里簌簌滑落! 而石平眼中的决绝的杀意,也随着周围那股强烈的威胁之杀意而格外分明! 他蓦然将手中的刀柄用力捏住。战斗经验极丰富的拉里知道,这是他即将发力将手中刀捅进去的先兆。 顿时,它的意识里一片杂乱。它只看到周围的那些慌乱的人类口唇不住蠕动着,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似自很遥远的地方。而眼前这名与他幼年起便相处,生活的女人的那深刻入它心中的一个个生活片段便浮光掠影的自脑海中,瞳孔里一一闪过!最后留在所有意识里的,却是那个夜晚,她羞涩的转身过去,而自己冲上去抱住她的那一幕! 那甜蜜兴奋的一幕! 忽然见,那羞涩而深情款款的眼神,全溶解后更凝固成了伤在她身凿于己心的强烈痛楚! 好尖锐而深刻的恨! 拉里蓦然仰天闭目狂啸!在那种无尽的煎熬下,它的神经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这刹那间,它忽然觉得那股沉重至不堪负荷的压力消失了。 起初闭目的它还以为这是错觉,但是后来敏锐感官上传递而来的感觉证实了这个感觉的可靠性。那股自首领身体上发散出的庞大压力确然消失得荡然无存! 要知道,那可是首领燃烧生命作最后一击的奋力一击! “怎么……回事?” 拉里的恢复清明的心中,顿时隐约出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而左手上那种温热,滑腻的触感…… 它惊慌的睁开眼睛。眼前便是首领极力凸出,布满血丝的双目! 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愤怒! 拉里惊恐的后退了几步,但是首领也随之进了几步! 那对可怕的眼睛,始终死死的瞪着它! 这个时候,拉里才发现,自己那只按照族中训练方法锻炼近百年之久的,号称威力无穷,无坚不摧的可怕左手,竟然自背后深深打入了首领的胸腔之中! 在场人的目光,都一齐聚集在它的那只将首领击穿的血肉模糊的左手上! 毫无疑问,首领此时已是一个死人! --------它本就存下了死志,加上被拉里自背后一击,体内能量与伤势一起反噬,浑身器官早已经被震得粉碎! --------自它嘴角与伤处为压力所迫,缓缓淌出的暗红色内脏碎片,便很明白的反馈出这一点。 拉里将手缓缓抽出,任那具失去生命的庞大躯体”趴塌”一声掉落于地面。他的表情木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它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狂吼着: “我绝不想杀了首领的!” “绝不想!” 石平见状,长笑一声。 “不错,阁下果然是情深意重,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已经拿出了诚意,那么我也大方一点。” 石平竟顺手将手中的人质抛了过去! 旁人均大惊失色! 或许是他在抛的时候触碰到了这名女亚特兰蒂斯人的伤处,帕娜痛楚的哀呼了一声。爱侣的呼声顿时将拉里自那种茫然,后悔的状态里拉了回来。他顿时下意识的跃起,在空中接住了这个魂牵梦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为其检查,治疗着伤势。 看着这一切,石平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此举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眼光犀利如他早已看出,击杀首领之举确非眼前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本意,而首领之死带给他的冲击极其巨大,此时若再以人质威胁反而会令其产生以死谢罪,玉石俱焚的负面效果。若不想办法使其从这种愧疚恢复过来,只怕这只名为拉里的亚特兰蒂斯人会步上那只首领的覆辙。 所以他将人质放弃。 以求激起他的责任感与求生之念! 更让亚特兰蒂斯人坚定对自己说话算数的信心! 在很多的时候, 放未必就是弃。 退才是进! 而携带了一个全身尽废的同伴的拉里,要想从自己一手布置的这重重围困中逃逸而去,几近于痴人说梦! 看着拉里给帕娜治疗的动作由机械渐渐到了灵活再转变成为了温柔。石平笑了。 他知道自己又走对了一步,拉里心中的歉疚感与死志,渐渐被爱情的魔力溶解开来。他也不出言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以静制动。 ---------以逸待劳!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一) 石平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纸面上不停划过。他眉心微蹙,心中显然有一件大事牵挂在心中始终难以决断。 ------自从他屏退众人,单独前去与那两名被重重围困的亚特兰蒂斯人会面以后。这件大事便萦绕在心底中不能散去。 -------而那两名可怕的亚特兰蒂斯人在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以后,也得以安然离去。 石平的问题只有两个 -------很是简单的两个问题。 “大法官柳永还在生否?” “如果还活着,他被关押在何处?” 而正是那名被唤作拉里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答案让他彷徨至今。 “柳永还活着,只不过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我并不知道他的关押之处!” 在这生死关头,石平确信拉里不会说谎。而根据他的推断,作为一个没有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来说。亚特兰蒂斯人与龟三(贼吧Zei8.COM电子书)四郎也不会愚蠢到对他下毒手的地步。 他心中烦乱,神色却一片冷然。忽然觉得这斗室中很是有些气闷。刷的一声将窗帘拉开。 迎面袭来的是一阵清凉的晨风。 将倦意与闷气驱逐过石平的脸。 这个男子微微一怔。 “原来天亮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过了一夜?” 晨风徐徐。 外间花落数瓣。 风吹过花朵微晃。刚好将地上那一层落去的淡绿色地娇嫩唇瓣上渲染上了一层光的明色,落在石平的眼中,虽然已是肃秋,但是整个花园依然显得生气勃勃,欣欣向荣! 他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当头棒喝一般的明悟。 ------人的一生,其实就如同这花的谢去一般。 ------只要我开过荣过,那么就算萎了枯了又如何! 人生在世,总不能只检有把握地事做,只选胜仗才打的。 石平地嘴角,已不由自主的绽开了一丝微笑,心结已去的他,此时更念起昔日恩师悬挂在书房中的那行时常吟哦的大字:------岂能事事如意,但得,问心无愧! 也许,在念诵这句话的时候。师傅那颗沧桑的心中,涌荡起地是他那位名字中有”莲”字的红颜知己吧? 而我已亏负了她良多,如今她的父亲身陷牢狱,这岂不正是回报她的时候? 一念及此,石平业已下定了前往首都拯救柳永的决心。 虽然,他深心中知道这或许就是龟三四郎与乔。布尔顿刻意布下的杀局。但他的为人原则向来就是明知山有虎,仍向虎山行! 石平回到书桌前,将左手轻轻的平放在面前地书桌上轻轻的扣击着。他的双目凝神的注视着雪白的墙壁。良久,他忽然开口道:“七号回来没有?” 门外有人轻轻的咳嗽了半声: “七号不是遵照大人地命令,去将那两名亚特兰蒂斯人离去的消息,路线透露给瓦蒙方面了吗?” 他们口中的七号,其实是军方中的一名高级将领,他表面上的身份是瓦蒙安插在马塞中的一颗探测情报的重要棋子--------岂知这却是出于石平的授意--------他的真实作用就是:-------将石平想让瓦蒙知道的东西以一种很艰难地方式传递给瓦蒙。 之所以要用很艰难地方式,那是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总是不大重视地。 而石平想要去营救柳永,前提便是不能要这两名亚特兰蒂斯人回到首都! 所以他借刀杀人。 借瓦蒙的刀,来杀掉这两个已有承诺在先,不便对其下手的心腹大患! 房门外忽然有人扣门: “咄咄咄咄。” 其声很是均匀而有节律。 石平闻声后微笑道: “结果如何?” 从敲门声他已经听出,敲门的正是等候已久的七号!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很沉稳的道: “幸不辱命,瓦蒙得知此事后极为重视,亲自率新补充的四大天王出手,在马塞城外五十公里处将拉里击杀,那名女亚特兰蒂斯人不甘被活捉,愤而自尽。” 石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瓦蒙得知了自己与亚特兰蒂斯人间的问答内容之后,以那个男人的城府与算计,是绝不难猜度出自己将要做的事。到时候,只怕再起变数也未可知! 此时一道阳光正好自窗外射入,石平从容转首,只见天高云淡。煦暖的阳光分外灿烂。 …… 石平听着她细细的呼吸。 秀发随一阵雨丝,拂过他脸上。 他觉得脸上些微的痒。 自从下定了前往首都的决心后。他便抛开了手中的一切事务,专心陪伴着那三名与他有着肌肤之亲的女子。 -------这一次援救,他实在没有安然回来的把握。 事实上证明,马塞这部庞大的国家机器,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存在。无论是在暗中还是在明里,都还是以一种高效率的方式在运行着。 这只因为石平在平日的工作中并不是简单的叫人做事。 他是一边叫人做。一边教人做。 恰好他的下属也不算太笨。 所以他才能这样的清闲。 今日他与三女外出郊游。 天上星飞着微雨。 后来雨势渐大,横扫天下。 他们便寻觅到了这一处农家的房舍。 主人家在拿了足够全家人生活半年的钱之后,欢天喜地的去亲戚家搭伙了。 四下里一片静谧。 深谷闻雨静。 雨水在湿茅草房檐串成极细的一条线又一条线的不住滑落。很多条在昏昏天色里晶莹的大小湍流,交织成一道隔绝人世的水帘。 屋内很温暖。 碧薇似一只小猫一般,偎依在他的肩头。听着她匀细的呼吸。石平知道她已经恬然睡去。而芬妮就在对面以手托腮看着他们,这女子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而她的微笑更将这种难得出现的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征服她的男人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骄傲的满足感觉。 眼前忽然一明一暗。原来是在外面看雨的柳眉撩开门帘行了进来。看着她低头进屋颈背间露出的细白的柔肌,姿影纤纤。石平一阵怦然心动。忍不住伸手去握着她水葱一般的指尖,柳眉素来脸嫩,顿时俏脸晕红。欲待挣开,却又害怕石平心中不悦,只得斜斜背过身去。使人只能自脸腮的桃红的侧影揣摩那含羞的丽色。 石平笑了,他的牙齿像贝齿一样白。 在柳眉的一声惊呼里,他用力将这女子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肌肤相接处,分外有一种甜蜜的温腻。柳眉羞红着脸,紧闭着目,轻微的挣扎喘息着,唇上却被石平深深的吻了上去。顿时情迷意乱。脑海中空白一片。 歇了少许,才发觉肩头微微一重,而鼻端传来一股兰麝一般的异香。耳畔传来石平熟悉的话声:“你照顾一下阿薇,天色已晚,我和芬妮去寻些吃的。” 后面的话声却模糊在两只等待已久的跑猴兴奋的”不不不不”欢呼声中。 柳眉安静的看着这个斜倚在自己肩头,丝毫未察觉倚靠物已换的比自己年龄小上数岁的妹妹------三女之间早已姐妹相称------她身上的香气清芬得像花蕾初绽放。使得柳眉虽然也是身为女子,心中也不禁萌生出怜惜之意。 石平与她们两人的结缘经过,她早已自石平的口中一五一十的听说过。最后,却还是她恳求石平接纳了她们。 -------因为自幼便生长在豪门中的柳眉深知,在这乱世里,表面上看来,固然芬妮与碧薇的家族在利用石平目前的权势。但是反过来说,同他有了姻亲的这两大家族,自然就会无形中对石平在马塞的统治地位倍加维护。 -------他们的利益,已同石平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那日瓦蒙独自一人莅临城下,便逼得马塞的统治层几乎弃城投降的前车之鉴。柳眉绝对不希望再度发生。 树,必须有根才能茁壮成长。 人也是如此。 必须要建立自己的人脉。 身为女人她其实也嫉妒,她又何尝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至爱? 但是这却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柳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要怨,也许就只能怨自己生在这乱世里把。 但是能与相爱的人这样长相厮守。她的心里已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而父亲的生死,几乎已是柳眉心中不敢触碰的禁地。 事已至此,想又何用。 绕是如此,两行珠泪,还是自她白玉一般光洁的面颊上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 外面的雨渐小了,开始是沙沙的,几乎使人以为竹的叶因为风吹一下子都拥挤着密落下来。后来才知道是雨决意的自天上点落,在经历了亘长的过程后终于失足在头顶上那嫩绿的叶面上,再汇集成一颗珠儿一颗珠儿的滑落到地面。 天气里已带了寒意,雨虽然已经小去,但是毕竟是在雨淋中,会不会着凉呢? 柳眉如此想着,像一切女子在想着她所要依托一生的人一样,这爱情的憧憬永远将最细微的事情放到了无限大,再把无限大的爱情聚焦到最清晰的焦距上。他一笑,为何而笑?他今天为何多看了芬妮一眼,是不是我的妆未补好?为什么他不带上我一同去找寻晚餐。 可可芳心,万缕情丝,悉数维系在了石平的身上。 他虽然离开自己只是少许时间,可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有些虚幻朦胧起来。惟有怀中的那个温软女子带给自己以一种还在人世的明晰感觉。 …… 竹林深深。 像这样未变异的竹林,这世上已不多见了。 竹是一种群生而排他性极强的植物。素有君子之称。在这被微雨涤荡的翠竹林里,空气里分外有一种清新的香味。 眼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将这漫山遍野的茂竹分割成相望地两半。 石平舒身在溪边折了一枝白色的花,端在胸前,用口轻吹着,花瓣在湿润的风里轻颤,像情人的手抚过一样令人生起感动。 他望向身旁的芬妮,温柔地将花簪在了她的云鬓之上。 灿丽的金发衬托着娇小温柔地白花,分外给视觉上以一种交相辉映烘托的感觉。 石平微笑着看这身边明媚地玉人。芬妮白皙的面颊上因为他的灼灼目光也略泛起了一抹晕红,使得石平有一种恍若雪在轻焚的错觉。二人本就有肌肤之亲,绕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由自住的一阵怦然心动。 芬妮”嘤宁”一声,偎依入了他的怀中。 那高挑地身姿,丰腴的触感。,实在是镌刻在记忆中令人难以忘怀。 石平忽然轻轻的”嘘”了一声。 偎依在他怀中的芬妮微睁开一双被爱情所迷醉的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毛毛竟已涉过水去,也顾不得全身湿淋淋的,蹑手蹑脚的行往一茎海碗粗细地老竹背后。毛茸茸的它全身湿透后的样子本就有些惹人好笑,再配合上行进中那小心翼翼的神态,真是令人忍俊不止。 毛毛却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物上,极是小心的缩短着与老竹地距离。芬妮轻笑着询问道:“方郎,这小家伙想做什么?” 石平只觉怀中玉人吐气如兰,浑身柔若无骨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心中一荡,吻了吻唇边那粒洁白如玉的耳珠道:“这贪吃家伙大概是发现好东西了。嘿,这猴子这么贪吃,其实应当叫做跑狗方才贴切。” 芬妮听他说得贴切,不禁”扑哧”一笑,这一笑当真如百花齐放。高贵里含着娇美。 但是就因为这么一笑,那大竹后顿时有”悉嗦”声响起,大概是后面的生物发觉了已经有一名不速之客悄然光临。正待奔逃。 --------但是在以近距离速度见长的跑猴面前,仓促的逃跑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只听一声哀啼,一只灰褐色的中型飞禽类已经被毛毛扑到了爪下。紧接着又有四团灰影惊啼着向四面分散飞去。毛毛此时在食物的诱惑下不遗余力,身化灰线后疾跃到竹顶,在空中展开四肢间地皮膜,轻轻巧巧地一个回旋。只见灰褐色羽毛满天飞腾,哀啼声再度响起,毛毛再次得手。 石平一面微笑一面看着急得”不不”直叫,吃力搬动着两只同自己体积相近的不断挣扎着地飞禽向自己行来的毛毛。对着芬妮道:“这家伙还真是识货,这种鸟名为竹鸡,以山间野竹笋为食,因此肉味极鲜美。素来罕见,竹鸡寿命很长,能活到十五年以上,最独特的是我听一位朋友说。此物与其他野味恰好相反。年纪越大的竹鸡,食用起来的味道却越是鲜美。 说话间,石平已除去鞋袜,兴致勃勃的涉过溪去,帮着毛毛拎起两只还在不停挣扎的猎物--------毛毛知道此时乃是狩猎,因此行动间并未分泌毒液------行至溪边。仔细料理。芬妮掏出手帕,温柔的为他拭去发上的雨珠。 石平剖洗不停,见毛毛在一旁无聊闲逛,便唤了它来吩咐了几句,这猴子顿时精神奕奕,连纵带跳的跑了开去。芬妮一边蹲下来帮手一边笑道:“你又要它去做什么?” 石平笑而不答。少倾,这猴子便气喘吁吁的奔了回来,手上连泥带水的拔了几株气味浓郁的植物。芬妮恍然道:“原来是去找蒜,也真是难为它,这么快就觅得了。” 石平笑道: “野生大蒜本就普遍,加上这猴子以前跟随我的时候常常要去寻找这东西来掩盖身上气味,此时寻找起来正是轻车熟路。” 见芬妮听得饶有兴致,石平便将以前诱捕狼蛛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说到收服丑丑这一节,石平说得甚是有趣,逗得身边玉人娇笑连连。跑猴生来本就聪明,加上毛毛迭逢奇遇,此时智慧更是大有长进,知道主人话语中在拿自己打趣,后来更听得往日的糗事被当众揭破,顿时又急又羞,拿小小地爪子乞求的拉着石平的衣角,”不不不不”的哀叫着求主人转移话题。 在回去的路上,石平又顺带掘了些林间的秋笋。因为气温此时偏冷,故生长的速度便比夏季缓慢,所以秋笋就分外地细嫩爽脆------自然,冬笋的口感滋味又更胜一筹了。 烟雨蒙蒙,低矮地小屋在这朦胧中分外的烘托出一种期待的温馨。石平的心底升腾起一种温暖之意。那是一种有人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你的感动。石平自小便家破人亡。迤今才真正有家的感觉。眼前地景象虽然平淡,但是他心中深深明白,这平淡中流露出的,却才是生活的真谛。 门口立着一个天蓝衣衫的苗条身影-------不是碧薇还是谁?她望见了两人,开心的奔了过来,亲热的挽住了芬妮的胳膊------那一股特有的芬芳和着雨水地清凉之意顿时沁入了两人的鼻端。芬妮笑着拧了拧碧薇的小巧的鼻子笑道:“你这妮子,怕是又想方郎了把,身上好香。” 三人曾经共枕过,芬妮自然清楚碧薇的特征,所才打趣她。 碧薇顿时飞红了脸,羞涩还口道: “你……你才大白天想……哎呀妮姐妮好坏,不和你说了。对了,方哥哥,先前丑丑跑回来又叫又跳的,柳姐姐见它地样子实在着急,便随着它去了。叫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石平眉头微皱道: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他的心目中,其实最关切的还是柳眉,这女子的全家都被羁押在亚特兰蒂斯人手中生死未卜,如今在这世界上,就孤零零的只剩下他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因此听到心中爱人独自出行,身边固然还有丑丑跟随,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挂念。 芬妮心思灵动,心中虽然略泛醋意,却绝不表露在面上。柔声安慰道:“我们把手中的东西暂时放在这里,跟随着毛毛去寻他们!” 这个提议自然无人反对,三人略作收拾,便由毛毛嗅着丑丑留下的气味在林间寻觅而去。所幸行出不远。便望见了柳眉那纤细柔弱的半蹲着的身影。石平在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忙行过去握着她地柔荑关切地询问着,更怕她着凉,解衣搭在她的肩上。 心中牵挂既然已去,石平这才有心思留意吸引了丑丑地东西。只见满地落去的枯萎的竹叶堆里,竟然破土,冒出数十顶肥厚短粗的蘑菇。其色呈褐色,表面还沾了新色的泥土,而背面与菌柄呈雪白的颜色。柳眉回眸妩媚一笑,向着石平道:“妾身知道石郎多才多艺,见闻广博,不知君能辩识出此物么?” 石平伸手轻抚去柳眉额前一绺沾湿的黑发,注视着地上这奇特的蘑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惭愧,这世上竹林甚少,而这种生长于竹林中的特殊物种。我实在闻所未闻,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柳眉轻咬下唇,眼睛像星星一样亮,她用一双很好看眼睛的眼稍斜瞟着他。石平顿时体味到了那种只有绝色女子才拥有的明媚直逼入心扉中。他没有料到,向来柔静中略带伤愁的柳眉竟然会露出这般一种少女才有的调皮动人神态。一时间不禁看得呆了。 见了心上人为自己的容颜而倾倒,柳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终于有不知道的东西了把。我以前便吃过这种特别的蘑菇,其味鲜美,堪称绝品。等会你就看我来一展身手把。” …… 嘿嘿,老张又要给大家出题了。 首先,请各位猜一猜我上面写的蘑菇叫什么名字?可以提示一下,国民党中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戴笠嗜好此物。这种蘑菇出产与我国的云贵川一带,生长地与书中描写相同。 其次,请大家来联句。就以这章节的题目:”相忘的相望”为题。例如:我对以”轻冷的清冷。”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 被淡淡雨意笼罩的竹林里,忽然因为柳眉的欢声笑语而多了几分生气。她用小刀仔细的将蘑菇周围的泥土掘松,小心翼翼地将其埋藏在土下的部分掘了出来。这女子抬头笑道:“别看它埋在土中的部分灰黑得毫不起眼,但是内中的肉质却是雪白腴嫩,滋味尤胜地面上生长的菌盖菌柄。” 碧薇见状,也见猎心喜,径直去寻了一把小刀也学着柳眉的样子挖了起来。她见身旁这位病后初愈,身体尚且羸弱的姐姐说话间已有些喘息,而本来略显苍白的面颊上也微微泛出红晕。额头上也见微汗,便伸手去为她擦拭--------却忘记了自己的手刚在这潮润的泥土里掘过。顿时柳眉的额头上便多了一抹泥痕,碧薇见了自己的无心之过,慌忙上前弥补。偏偏两手脏污,一时间闹了个手忙脚乱。 石平笑着要她继续挖,他行到柳眉身旁,轻轻为其擦拭。他看着这个柔顺的女子斜依在自己的身上,手上的工作不停。眼里却都是幸福的惬意。白里透红的肌肤上还有着几道新色的泥痕。可是这样子不但不令人感到不洁,相反令人觉得她美得十分人间。 芬妮此时也行了过来帮忙,她一面卷起袖子,一面掘着面前松软的泥土轻笑道:“都聊了这么久了,柳姐姐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说这究竟叫什么?” 这个问题也问进了石平的心中,他地好奇心也被引发了出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怀中玉人。 柳眉轻笑一声: “其实这蘑菇很有名字的,它原产于中国云南,说起来还是石郎的故乡之物。在往日的中国,曾经有一个叫做什么宗的皇帝就嗜好此物,下令以此为供品。” 石平闻言眼中一亮: “莫非这就是著名的鸡枞菌吗?” 柳眉奇道: “原来你知道?” 石平微笑道:”昔日我在恩师处学习医术之时候,便对此物多有耳闻。在本草纲目里有此说明:鸡枞蕈,出云南。生沙地间,下蕈也。高脚伞头,土人采烘寄远,以充方物。气味似香蕈,而不及其风韵。你口中起初所叙述地的那位皇帝便是叫做明禧宗。” 石平顺手拿过一朵掘出地鸡枞菌细细观看,再将断口处仔细一嗅。赞叹道:“书上所言,诚不欺我。《广菌谱》上记述道:其切片肉质酷似鸡白肉,体态丰肥,肉质细嫩,洁白无暇,有鸡肉之清香却无其厚腻,故而得名鸡枞。如今目睹成品,果然名不虚传,。” 三女听爱郎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一齐聚了过来,看着眼前肥厚洁白的鸡枞断面,果然与石平所引证的一一验证。此时却听得碧薇一声惊叫,却是二猴秉呈它们向来作风-----心动不如行动的原则,趁主人不注意,一人咬了一朵生鸡枞夹着尾巴便跑,也不顾其上还粘附着泥土枯叶。待到三人发觉时,这两朵鸡枞早已经被两猴三下五除二的狼吞虎咽的吃了下肚。 石平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碧薇见自己费尽心机掘出的一朵鸡枞就这样惨遭抢劫,双手叉腰,大发雌威娇嗔道:“你们两个家伙!快下来领罚!否则等会吃饭时,看我不把你们地那份倒掉!” 也许是因为最后一句的杀伤力太重,恰好击中了两猴的死穴。毛毛与丑丑对望一眼,只得垂头丧气的自竹顶上缓缓爬了下来,其移动速度缓慢无比,与先前得手后风驰电掣逃跑之时形成鲜明的对照。 看着二猴惶恐的接近,碧薇自己先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是拧了拧它们的耳朵便放过了它们。两猴见偷食的事情被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又知道石平对其向来宠溺。此事多半便不了了之。却不料那名正依靠在主人怀中地女主人竟又发话了:“碧薇妹妹原谅了你们,我可没有?阿林,作为处罚,今天晚上以鸡枞所做的菜就不给它们吃把。” 石平含笑不语,显然是默许了。此语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传入二猴的耳中,两只本已恢复活泼的猴子顿时惊得全身都麻木了,立刻”不不不不不”的牵着柳眉的衣角哀叫起来,其声拉得长长地,语调凄惨无比。 石平面色不变,肚子里暗暗好笑,他对这两只顽劣的小友向来都甚感头痛,猴性本就多动,这两只聪明的猴子如今在城中可是大名鼎鼎:今日城中的一所酒楼老板来收账说它们在自己那里消费了多少多少钱,明日隔壁的厨师前来投诉做好的菜无故失踪…… 最近虽然来收账,投诉的人少了不少。但是石平却深知并不是这两只猴子有所收敛,事实在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上,它们是绝对不会自觉退让的--------而是因为马塞中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酒家都是芬妮家地私产,加上碧薇家迅速膨胀地的势力又覆盖了餐饮业最为繁华地几个大区-------那些遭到跑猴骚扰的店铺要么不愿意遭受本月保护费加倍的惨重代价,要么就是不好意思找自家的姑爷算帐。只得自认倒霉。 而石平为人素来重情,却又实在不忍心对这两只与自己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小朋友多加苛责,但若是由其他人来管理,只怕惹恼了两猴,凶性大发,管理者更有性命之忧。如今柳眉终于愿意接手来管教它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此时两猴正急于帮柳眉刨土,松叶,讨好的忙得上窜下跳。它们深知这个女主人同石平在一起的时间最早最长,说话很够分量。跑跳行动间竟是不遗余力。丑丑后来见柳眉面颊微红,额上见汗,后来竟跑去摘了一片树叶小心翼翼的盛了些清水来要柳眉喝。 石平与柳眉倒是早知两猴深通人性。碧薇与芬妮第一次见识到两猴竟然如此通人性,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惊奇。 当下三人两猴齐心协力,很快便将此处的珍贵鸡枞菌一扫而空。在回去的路上,好动的毛毛更在竹林中发现了一窝竹鹌鹑蛋。更可笑的是当时那里还有一条蛇竟捷足先登,感受到了跑猴这天敌的气味后吓得直接从竹上掉落下来。 其时暮色已四合, 小屋里的炕上垫了一层厚厚的看上去很温暖的金黄色干草,其上铺了一张新竹织就的蔑席,小屋低矮的顶,山间谷草特有的清鲜气息,还有背后厨房中燃烧竹叶所发出的炊烟气息,分外的给石平以一种家的温馨体味。 柳眉的脸被灶台中的火苗映得红扑扑的。她一面指点着首次烧火的碧薇控制着火力的大小。一面与芬妮一起将新鲜的鸡枞浸泡入盐水中仔细洗涤。石平忽然发觉,这女子认真做事时候的那种专注神色中,竟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美丽。 锅中的油热了,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柳眉挽起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将搅拌好的鸟蛋倒入油中,顿时蓬松出金黄色的一团。待到蛋饼酥松的时候,加入拍破洗净的蒜瓣,然后加入浓鸡汤,沸后放入已横切成雪白薄片的鸡枞。开后两分钟后加盐,起锅。盛入碗-------其实是巨大的楠竹的经过加工的竹节里。 两只跑猴虽然已是蠢蠢欲动,但是小抓却被坐在旁边歇息的柳眉握在掌中,只得强自忍耐。石平此时已接替了柳眉的位置,将煮熟的竹鸡切块后,沥干水分下锅煎至两面稍金黄,在下切细的葱姜同爆香。加入浸过面的水,香料,酱油,味精,砂糖,酒一勺子,醋二至三勺,烧开后改为小火慢煨。待液汁浓稠肉质松软熄火。 此时灶上的瓦罐中随着咕嘟声,已飘出一阵阵诱人而难以形容香味。这香味最独特的是其中更夹杂着一种奇妙的新竹清香,中和在浓烈扑鼻的肉香中,分外给人以嗅觉上的美妙冲击。 只见旁边的两只跑猴鼻翼不住扇动,神色紧张至极,被拉的手臂绷得笔直,不住焦躁不安的走动。相信若不是被柳眉拉住早已不顾热烫奋勇冲了上去。 见石平诸事已料理妥帖,芬妮轻笑道:“今日柳姐姐都下厨露了一手,小妹也不敢偷懒,下一道菜让妾身来献丑如何?” 石平大感惊奇道: “你也会做菜。” 他知道芬妮自小便出生于豪门,一直在家中娇生惯养。不似柳眉后来进了军界。厨艺之道,这娇怯怯的女子只怕是一窍不通,不料她今日竟然主动请缨。石平嘴上不说,心中却已开始暗暗为自己的胃叹息。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 石平将覆盖着瓦罐的盖子揭开,只见金黄色的油泡烘托着酱红色的酥肉咕嘟作响,嗅着这扑鼻的香气,两猴的眼里几乎已伸出两只手来。此时碧薇拿过一个盘子,清爽的盘子边竟摆放着一圈新鲜亮丽,带了淡粉色汁的腌制的新色小菜。雪白粉嫩的泡竹笋,鲜红欲滴的泡椒丝,青翠纤细的韭菜,淡紫匀细的熏紫带,红绿相间的萝卜樱混合在一起,不要说吃,就是只用看的就知道滋味一定极佳。她将枣红色的红煨竹鸡舀于其中装盘。只觉得在视觉的烘托下,这道菜于味厚汤重里,更是流露出一种清爽与丰腴交错的难言美味。 见这边已料理妥帖后,石平很有风度的微笑着对芬妮比了一个手势。想来为了下厨,这女子还特地将金发扎了起来,自门后寻了一条灰布围裙系上,这一身荆衣素服配合上她的发型。顿时淡去了几分高贵,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依人模样,更有几分甘心为君作羹汤的深情。 芬妮将剩余的半只竹鸡身上的肉以刀剔下,入在以开水掸过的秋笋上,以刀背斩成鸡茸泥状,加入高汤搅匀后,撒入精盐,味精搅拌均匀分成十来份,于其上裹以淀粉,放于锅中炸至呈金黄色捞出,再于锅中加入携来的番茄酱,柠檬汁,白糖,开水,炒成酸甜的汤汁淋于鸡茸棒上。石平微笑着看她忙碌不停,心中明白这道菜乃是典型的西式做法,重色香,但是在味与营养方面就略微欠缺。不过以她娇生惯养地身份,能作出如此的菜式,真是实属难得。 一旁的碧薇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芬妮与自己均是属于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类型。不料今日看芬妮虽然动作中还略见生涩,有几次还险些让自己的手指与菜刀邂逅,不过她心思灵动,精心烹饪之下,做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似模似样。碧薇当即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回去以后将恶补厨艺,以免出现今天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的尴尬场面。同时在心中大叫侥幸,方才自己若不是无意中找到了这家主妇所腌制地泡菜,只怕自己就只有在一旁干瞪眼了。 雨密密的斜织成一张朦胧地网,外间的风雨冷冽浸泡着这间温暖的小屋,分外的隔绝出一种恍惚的温馨。一豆黄火摇曳。几上佳肴横陈,灯下美人如梦。使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一夜风雨迟。 雨已住。 鸟清脆婉转的啼声自窗棱里透了入来。碧薇眯着眼睛,晨光洒在她地眼睑上。很温和。像光芒铺上了一层纱,这竹林中的空气清芬得像花蕾初绽。 柔软清香的干草在身下发出轻微的响声。她”呓”了一声,又要在朦胧中睡去,蓦然忆起昨夜四人联床的一夜荒唐,顿时羞红了脸。双颊一阵烧热热的,心中却是无端的甜蜜。她偷眯着眼睛,悄悄瞟向侧边。 却见那里只有一方寂寞的晨照,杳无人影。 --------她地心中一惊,他去了哪里? 却见旁边只有芬妮还在酣然甜睡,嘴角旁边还挂着一抹荡人心魄的甜笑。被爱情滋润的芬妮,分外有一种动人的诱惑。 碧薇四顾,只见床边的小桌上还留着一张翻开的纸签。走过去一看,心中顿时随着阅读地进程逐渐变得一片冰凉:“阿薇,芬妮,眉儿,我就不向你们告别了。我将要去办一件危险至极的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到你们。马塞中的诸多事务,我早已交代清楚,若有困难,请多与卡尔夫妇商议。珍重,切切。” 书签的最后没有署名,但是上面龙飞风舞的字体,确系石平的无疑。碧薇心中酸楚,想到这样的大事竟然自己被蒙在了鼓里,珠泪已是滚滚而下。 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幽怨的叹息,却是芬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悄悄行了过来。碧薇转过头来,看着容色惨淡的芬妮,忍不住扑到她的怀中失声痛哭。 良久,芬妮才幽幽地道: “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何为了顾惜生命,而将那蛇之发地能力放弃。否则,我也可以像柳姐姐那样追随石郎而去,陪他一起出生入死。” 碧薇闻言吃了一惊,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诧道:“芬妮姐姐,你说石郎他带了柳姐姐一起去地?” 芬妮微微摇头道: “眉姐的心机,不在你我之下。而她对石郎的了解,更是比我还要深得多。相必她在此早就看出了些须端臾。昨天夜里待石郎离去后,她也就尾随而去了。” 碧薇想了想,双颊忽然红了起来,恍然道:“是了,昨天夜里,怪不得石郎要抱……柳姐姐,她却不让,想来便是要节约下体力。” 芬妮显然已经从石平陡然离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抚摸着修长的玉颈上被石平吻出的红痕,叹了口气道:“我们走把。连瓦蒙都拿我们的丈夫没办法,其他人还能奈何得了他?妹子你就安心把。” 二女很快便自心上人离去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代之的是牵挂和担忧。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马塞政府中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军方的将领忽然发现失去了一直主事的卡罗,而政府中石平更是以留下来的一张纸明确表示出了自己将暂时离去办一件”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危险的事情。” 卡尔更是将马塞政府苦心培养出来的以求与改造人相对抗的影子部队一下子带走了一大半。 胡真与胡宇达这对父子狠狠的的骂着石平与卡尔夫妇---------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工作量无缘无故的就给加翻上了一大倍--------但是他们也只能是在肚子里骂骂而已。表面上他们还要为向来懒惰的石平说尽好话来巩固他的威信。 -------人,贵在自知。 -------胡宇达父子也是人,他们也一样有野心。但是他们更有认清自己的能力。这对父子深深的知道,若是没有石平,他们就根本没有现在这种手握实权,父子同为高官的辉煌。在这个乱世中,他们还未曾拥有与卡尔,亚特兰蒂斯人一争长短的实力以及……勇气! 石平看着身上这套褴褛的衣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他的心现在还在砰砰直跳 他现在才发觉”偷”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方才他不过是行到一所看起来略微小康的人家院里,偷了这一身衣服,便因为一声犬吠和一个老婆婆苍老的喝声而惊吓得满头大汗。他连忙丢下一张钞票便跑。 ---------与瓦蒙正面相撼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惶恐过。 ----------其实若是要做坏事,要过的第一关便是你自己。 你若先在心里都不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那么干起坏事来,当然觉得得心应手,理所当然。殊不知在你得到了赃物的时候,便丢弃了一样名为”自尊”的宝贵东西。 经过月余的长途跋涉之后,石平已行到了亚特兰蒂斯人控制的范围之内。所过之处,只见田地荒芜,人烟稀少,与马塞周边的富庶景象大是相异。 石平回望了一眼马塞的方向。他自觉已亏负卡尔夫妇良多,实在不便要他们为了自己的私事陪自己同来出生入死。而瓦蒙新败之师,不要说前来攻打马塞,就是连维持基本供给的军粮都是一个大难题。因此他索性借郊游出外的机会独自上路。 素来算无遗策的石平。自以为此番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柳眉身为女子本就心细,加上又深爱着他,朝夕相处之下,立刻便察觉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而卡尔与他历经患难,人虽然粗壮豪猛,但是却绝对不笨,两人暗地里相互一印证,便开始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一切石平却都还蒙在鼓里。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残阳如血。望着眼前的这座高陡的山脉,石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登上眼前的这座山峰,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而自己的目的地,便坐落在这广阔的平原的中央! 对于营救柳永的任务,石平的心中还完全没有一个计划。因为敌人的一切都是神秘而未知的。甚至连柳永的生死都不能够完全确定。 他只能确定一件事。 现在的首都的社会,一定混乱不堪! --------不管亚特兰蒂斯人如何神通广大,科技如何发达,但是它总要解决一个至命的问题。 那就是粮食。 众所周知,昔日的联盟的产粮区在马塞,首都附近的土质并不适合栽种高产的玉麦。而当日政变之时,可以估算得出来,首都的粮食储备已为数不多,加上瓦蒙逃去时候又带走一部分。想来这一年中,亚特兰蒂斯人也必然为了这粮食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而石平此行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摸清当前首都那错综复杂的纷乱局势!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五) 暮色已悄然掩至,首都新筑的城墙已在这渐渐暗去的光线里勾勒出它的轮廓。反馈到石平的眼中,分外的刻画出一种末路的沧桑。 ---------这座由人类一手缔造的宏伟都市,业已垂垂老已,变作了外族所占据的巨大堡垒! 他没有急于进城。 目前还绝不是入城的时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从马塞所艰难收集的首都的一鳞半爪的资料看出,亚特兰蒂斯人在防范敌人的情报渗透方面是做得极好的---------这和当前的傀儡政权的两名当政者或许不无关系-------龟三四郎与乔。布尔顿两人均是施展阴谋诡计的翘楚。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在这方面做到更为完备。 因此,石平行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个死亡与生存交错,残酷与仁慈,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地方,那里是富人眼中的地狱,乞丐心目中温馨家庭。 --------流民营地!(此处前文中已有介绍,请参阅。) 这样一个龙蛇混杂,流动性极强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几乎可以打听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庞大的地方------你若是愿意将之称为垃圾场也不为过分------其中充斥着难闻的熟悉臭气。以木枝搭建地窝棚密密麻麻的陈列在方面近四十平方公里的平原与丘陵上。在这个区域中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比如草根,树皮,都被那些老弱病残收集了起来,以求在分发晚餐之时可以多换取一瓢微薄的难以下咽的食物。 石平刻意瑟缩着身躯,弓着身一瘸一拐地绕过一道道由晾晒着的五颜六色地破烂衣物所组成的屏障,来到了一所略大但是依然破烂不堪的木屋前-------里面正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石平知道这里便是这个片区的管理者所居住之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那包盐,这是他准备呈上地见面礼物-------就算是流民也并非可以随意加入的团体,你得先贡献出一样礼物,各个分区被群众推选出来的管理者就会视你人的能力,体质与礼物的程度来定下你的位阶。倘若你是一名无能的衰弱老者,那么无论你的礼物多贵重,也只能沦为最为低下地两等人-------每天仅仅能获得勉强维持生存的食物,一旦缺粮,那么最后两等人将被优先考虑成为断绝补给的对象。 随着与木屋的接近,一个粗豪的话声传入了石平的耳中:“想当年老子就这么……哎哟……你他妈地滚那边去……一刀,就杀掉了狗日的三头猿人,老子把这三头畜生拖了回去,饱饱的吃了半个月!” 石平闻言微微一怔,难道房子里面的这个人以前曾经参加过军队。正思考间,忽然觉得脑后有一道劲风直袭过来。这偷袭的一招表面上猛烈,却并无丝毫气势,更乏了应对的后着。在石平的眼中实在平庸无比,破绽百出,石平眉头微皱,但是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待到棒子及体后这才略略侧身闪过要害,卸去大部分力道后面带惊惶痛楚之色大叫一声,滚倒在地。 他倒地后立即便似平常人一般,立刻以手捂住脑后受创之处痛苦的呻吟着。但是手肘却有意无意的挡在胸口-------因为石平已经明了袭击他的人地用意。想来自己起初问路地时候心生恻隐,送了一点盐给好心指路的婆婆。便落入了一些别有用心地人贪婪的眼里。 ----------他们是来抢盐的。 ----------盐作为这个时候生活必须的消耗品之一,在这身处内地的首都,价格极是昂贵。 试问一个陌生的残废家伙身怀一包价值颇丰的东西行走在自己的地盘上的时候,又怎么不会惹得流民中的一些心机叵测的家伙心动? 在自己滚倒在地的时候,石平就发觉有两个粗重喘息着的声音向自己扑了过来,而在半途中,一个声音还痛楚的惊呼了一声!同时石平更觉得有几点温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显然是另外一个人见已落后,竟然掏出凶器,从背后对同路人下了毒手! 而就这么一耽搁,石平业已惨声高呼出来:“里面的老大救命啊!这些人想要抢我进献的盐!” 里面的人想来早已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但是始终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依然继续懒散的聊着他们的话题。事实上,斗殴杀人在这里实在已是平常,这等类似的小事,里面的这个管理者已不知道见过多少。他们根本就无心来管。 但是石平的那句呼喊,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将这间破烂木屋中的人一古脑的激了出来! 当先奔出的是一个留了两撮鼠须的中年猥琐汉子,这时候,那名抢劫者才摸到了石平的胸前。却被石平似乎因为痛楚而不住翻滚的身体与有意无意挡在胸口的手肘有效的制止住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而石平眼角的余光却已看见了那名两撮鼠须的中年猥琐汉子的行动,他一看这人的出手,便知道偷袭自己的这名歹徒绝难幸免。 -------果然,两撮鼠须的中年猥琐汉子挡在了这个正待惊慌逃窜的家伙面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便刺进了他的腹部,之后更是狠命向下一拉。那家伙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他的整个内脏竟然被这一剖之势,完全的滚落出来! 这个时候,木屋的门才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直震得这间衰败的房子一阵摇晃,接着一个面目可怖的大汉大步踏了出来----------石平注意到,他已没有了左手,断臂上接的是一把铁钩---------大声喝道:“谁这么大胆!连献给老子阿汉的盐?” “这大汉的名字原来叫阿汉,曾经服役过,左手残废,性格狠毒粗暴。应该是属于翻脸不认人的那种。” 石平迅速在心中整理出了上述的一系列的结论。却见那大汉一脚将还在地上挣命,痛楚呻吟的那个抢劫者踢飞了起来,左手的钩子更是在空中闪出一道黑光,将其劈成两半。同时又厉喝道:“盐呢!?” 石平忙做作得狼狈不堪的连滚带爬的匍匐到了他的面前,将怀中这包被鲜红染红的盐双手呈上。心中叹息着人命的廉价-----一包小小的盐,竟然就在片刻之间夺去了两条人命! 那大汉根本不正眼看石平一眼,一把便将盐夺了过去,也不顾上面鲜血淋漓,伸出舌头舔了一舔,满意的自鼻间哼了一声,这才轻蔑的斜着眼看着地上正”索索发抖”的这个肮脏邋遢的流浪汉,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道:“你这个瘸子叫什么名字,能干些什么?” 石平做出一副惶恐模样道: “小人叫做方林,以前曾经在预备部队中做过军医。” 猿人入侵之时候,联盟中几乎全民皆兵,所以若有人想自预备部队中调查他的来历,那是千难万难。而其时医生奇缺,这个的身份可以让他借治病之名四处行动以打听信息。也不会惹人嫉妒。 果然,阿汉听到他的职业后面上顿时一喜,大声笑道:“不错不错,我们这里正好少一个医生,你以后就留下来,每天给你饭管饱!” 在流民营中,饭管饱已属是少数的特殊待遇了。石平却又在此时颞颥道:“这位老大……实不相瞒,我其实身上是背了几条大事的,不知道城里的……会不会追查来?” 两撮鼠须的中年猥琐汉子闻言奇道: “你能干出什么大事?” 石平沉默了半晌,面上作出一副踌躇的神色,直到面前那几个凶神恶煞等得不耐烦,开始大声威胁才无可奈何的道:“我……我上司向来对我苛刻,我的这条腿便是被他打断的,于是便找了个机会迷奸了那混蛋的女儿,后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修,偷了些军需便逃了出来,在外面东奔西跑了快一年,终于走投无路,就带了仅剩的这些盐巴,来这里投靠各位。” 他情知此时医生缺乏,若不编造一个惹人信服的理由,很难解释自己为何要沦落至此。 旁边的人听后,眼中露出释然之色。而阿汉听到石平诉说迷奸上司女儿的时候,眼中有奇光冒出,神色间更是同他亲密了几分,拍着石平的肩膀狂笑道:“哈哈哈,看不出你个瘸鬼还真有胆子。不过还是没有老子胆大!老子是直接把我的上司给干了!” 说着便开始吹嘘他的英雄事迹,他如何拖去女上司的衣服,那奶子是怎样大,干起来又是如何如何爽。 石平一面陪笑着听他吹嘘,一面放了心,知道自己终于成功在这里不招人疑窦的融入了流民中,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目标!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六) 时间过得极快。转瞬间已经过了整整五天。 石平并没有急于去寻觅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欲速,则不达。 谋定,而后动。 最好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如水一般的渗透,侵入。在别人不知不觉中了解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这四天里,他沉默的做着份内的事情,常常要忙到深夜。 很快的,在流民中这些长期挣扎在死亡贫困线上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营地东区第七部分新来了一个可敬而可怕的医生,他治病不给人服药。只是拿一根长长的针扎进人的身体里面。 --------对于穷困得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在何处着落的流民来说,这种不用付出任何物质的治疗方式是最能让人接受的。 --------这也是他让人可敬之处。 但是他也很可怕。 因为在他的治疗过程中,常常会有失手的事情发生! 这失手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经过他手上的病人,就只有痊愈或者死这样两个在幸福与绝望两者之间徘徊的极端结局! 可是被他治死的人地亲属,朋友,却都拿这个瘸子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病人在接受他的医治前,就得签下生死状。而这个瘸腿男人诊治病人偏偏又不收任何费用! 令人对他抱持着希望的是---------他救活的病人要比杀掉的多得多。 对于这样一名救人与杀人都同样厉害的医生,人们对他的敬畏便随着他救治和杀死地病人数目的逐渐上升而同步增加着。到后来他们也学了个乖,不是特别痛苦难当得生不如死或者自分必死地病,他们便不再去打搅这位”瘸腿阎王。” 于是石平的工作又由繁忙变得清闲。 他端起桌子上的那只缺了角的破大碗,喝了一口方才盛上的”粥”---------负责分发三餐的西强的老爹被石平治好了老寒腿--------因此石平才能享受大碗地待遇。 口腔中传来一股苦涩与腥味交错的感觉,仔细咀嚼,里面竟还有一些难以嚼烂的棉韧树皮,草根。如今石平已经了解到了,亚特兰蒂斯人乃是从水中打起了食物的主意,他们在水中大量培育小球藻,螺旋藻。接着将之风干,加工,搀杂上磨细的粮食分发给下面的人民食用。 石平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智慧。它们竟然能另辟捷径,寻觅了这么一条解决粮食问题的方法出来。要知道,若单论营养价值而言,小球藻地实在还在大米与玉麦之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股腥味。 搀杂了小球藻做出来的饭或者菜,就如同这碗粥一般,都有一股难以除去与下咽的腥味。 作为一名烹饪高手,石平知道在料理过程中,有七种方法可以将这腥味除去。其中一种便是将之浸泡在醋,料酒中一小时之后,在以开水汆过,晾干后加八角,老抽,酱油,红糖,麻椒同猪后肘肉同煨至熟烂。 ----------这却是七种方法中最简单的一种而已。 石平再度勉强着自己咽下一口这难以下咽的晚餐。他皱着眉头努力地适应着那股自己舌面上传递而来的怪味,同时在心中回顾自己童年时候在流民营中艰难度日的情形。心中叹息自己往日连那些腐烂了的白菜帮子都吃得津津有味。不料今日竟无法适应这种类似的生活。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故乡的名言:--------由简入奢者易,由奢入简者难。 一念及此,石平苦笑摇头,端起手上还剩了大半碗的粥后行出自己的窝棚,将之倒入了旁边一名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的碗里,对着身后小女孩全家地千恩万谢报以微笑作答后,径直向外行去。 有人曾经将人地一生归纳成三种欲望:食欲,性欲,好奇欲。 这看法虽然失于偏颇,但是食欲被摆放在第一位,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人打出生开始------这个时候他自然谈不上什么好奇欲,至于性欲那起码是十二岁之后地事--------但是却不能不吃。 可见食欲被放在三大欲望之首不无道理。 石平也是一个人。 在经历了五天的流民营中的清苦生活后。他也终于按耐不住这欲望之首的煎熬。想要出去祭一祭五脏庙。 一水漠漠。 波平如镜, 山影水影鸟影树影人影,都被毫厘不差的收入了水中。 然而水面忽然又破碎动荡起来,将收入了影子还给了原主人。 因为石平将一粒石子抛了入去。 平平的抛入水。 石子上绑了一条线。 线的这一端连着他的食指。 涟漪圈圈点点的纹荡开来,石平注视这平静里隐藏了无数个细微旋涡波纹的水面,心中却忽然念起远方期盼着自己归来的女子的泪眼。 见惯了丑恶肮脏,血腥暴力,忽然间,在这样一个平和柔美的地方,心中最为珍贵美好的东西被清凉的河风吹起,倒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良久,石平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他强自克制住立刻返回马塞的诱人念头。为了爱侣的笑厣中不再有悲伤,短暂的分离那又何妨。何况,他最是担心的是,一旦亚特兰蒂斯人从粮食危机中喘息过来对马塞发动战争,在阵前以柳永父子相胁那当如何? ---------于公来说,妥协乃是不忠不义。 ---------于私而言,强硬却是不仁不孝。 这选择分明便是绝路。 而要对付这种困窘局面的最好办法就是破局。 釜底抽薪,将他用于要挟你的棋子于暗中消去,那么此局自溃。 实际上,石平在来此之前已经下了狠心/决心。若是救不出柳家父子,那么也不能让他们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哗啦”一声,石平将右手猛力一抬,一条阔口肥鱼拖水而出,在地面上蹦跳不已。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它的大嘴却依然死死吮着那粒石子不放。 -------其实并不是石头美味,而是那石头上涂抹的蛇血似魔咒一般吸引着它。 原来这种鱼乃是这淡水河中的异类,它平日中素来藏身于污泥里。以水蛇,蚂蝗,小鱼等物活为食,因此寻常的钓饵很难将其引诱上钩。所以这条河中虽然有无数流民垂钓,但是此鱼仍然能笑傲水中,但此鱼最嗜蛇血,一旦咬住,绝不松口,石平便是抓住了它的这个弱点,将之一举成擒。 天边的一线云,拉得极长的与地平线平行着环裹这暮晚的云空,火与烟的气息在河旁的山丘背后升腾飘荡了起来。火苗”筚拨”的响着,这条无鳞的肥鱼被填满了茴香,青蒿,马齿,洋洋菜。在火上被熏烤着,滴出一滴滴鲜美的油汁。香气扑鼻中,石平的眉头却不为人察的皱了皱。 他这几日一直有一种心神不宁的错觉。尤其是以今日外出后更是明显。 -------那是一种被人跟踪的错觉。 “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石平不由得这样想到,但是旋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且不说自己的行迹向来隐秘难测,单说这一次运用的在血翼处学会后首次运用在自己身上的的改装术,便足可瞒骗过大多数熟悉自己的人的眼球。 可是先前那一声因为这烤鱼的香气而发出的微响,却真真切切的反应出了这个事实。 ----------自己正被人跟踪着! 石平不动声色,大刺刺的撕下了一大片烤鱼放进嘴里,闭上双目大力咀嚼了起来。其实此鱼肉质虽肥,但是其中多了一股泥腥味,只是因为流民营里的生活实在清苦,两者相较下才觉得其味极佳。 此时久未享受荤腥的口腔与胃得到了甘美的油脂的滋润,分泌出大量的消化液应和着。石平表面上正在快慰的品尝着鲜美的食物,心中却冷笑着以不变应万变。 他知道自己寻找的这个地方僻静无人,敌人若是有所动作,那么现在就当是发难的最佳时候。若等会天色暗淡下来,那么无论是追捕还是搜寻,都将增添更大的难度。 石平咽下口中的甘美的鱼肉,拿起枸木棍穿通的烤鱼又再咬上了一大口。这一次,全神贯注的他甚至听到了潜藏在山丘背后的人偷咽着唾沫的声音。他在心中冷笑了一下,继续无动于衷的享受着肥美的鱼脂流淌过舌面以及喉咙的美妙感觉。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七) 石平刻意的佝偻着背,缓缓的咀嚼着口中的鱼肉。 他背向着那几名潜伏者。 所以那些人看不见他脸上慢慢升起的那种如同饥狼在深山里伏伺猎物的表情。 他拿起残剩的烤鱼,再度有力的咬了一大口。 河边随着暮阳的暂别显得出了几分灰败的冷意。茂盛的芦苇从里,有着静静的水拍岸的声音。野火将灭,炊烟袅袅。 石平灭火,起身,举步。 他依然是刻意的瘸着腿做这些简单至极的动作,但是偏偏这些对于一个瘸子来说应该是很蹒跚的动作却给人以一种行云流水的自然。不带一丝生涩,仿佛这些动作天生就是设计给残疾人做的一样。 ---------他其实已经将自己的精力调整到了最高峰。 对于僵持着的双方来说,石平的起身就是一个契机,或者是一个引子。 因为他行进的方向,恰好便是这些人潜藏着的方向。 只要登上眼前这个小坡的顶端,那么那些埋伏的人便无所遁形! 他在逼他们入局。 -------不入局,怎能破局? 而石平心中不忘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眼前的几名跟踪者均乃平庸至极地普通人,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是否暗藏在一旁,等待自己略微为他们分心之后,再作突袭? 所以,石平每一步都行进得极缓,极慢。 他甚至已作好了随时跃入水中的准备。 于是袭击终于来了! --------在石平登上了丘顶的时候! 袭击来得猛烈而迅疾,石平一个翻滚自丘顶滚落下来-------他本可不必做得这样狼狈。但对方的王牌尚未出场,自己又怎么能将底牌尽露? 他望了望深插在丘顶土中的那三个小点。没错,是弩箭--------那种人类用以对抗猿人的标准利器-------石平地心中一惕,这些人能在流民中拥有弓箭,他们的身份想来绝不会低。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竟然惹来了流民高层地监视? 石平极缓慢的直起身,他将左手手指一根一根的缓缓展开,接着又一根一根的将其捏成拳头,他的身体上的肌肉,也在这一屈一伸里绷成了一张即将离弦的弓------若如卡尔夫妇在场,便会知晓,这是他们地队长动了真怒的征兆。 此时,三条人影已奔到了坡顶,三把满弦的寒光闪闪的弩弓对准了坡下所跟踪的对象。 而石平的左手,此时却已捏住了那把从未离身的小小黑刀! 指面刮过寒意的刃,轻颤出一种邂逅地兴奋。 相隔这样近的距离,周围也再无遮蔽物。在这三个男人的眼中,行动不便的石平无疑已是一个死人。 可是在石平的眼里,要杀掉这三个男人,却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石平却犹豫了一下。 因为他的眼睛告诉他,其中地一个人的身上流露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而此人的脸上又罩上了一个头套-------但是石平可以肯定的确以前在什么地方同他见过面。 然而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这只因为面前的那三个人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他们的食指已经开始微微蜷曲的施力压迫着扳机,他们打算将剩余的一十一支弩箭一根不剩的倾泻在坡下这个人地肉体中。 -----------他们却不知道,在扣动扳机地那一刹那,眼前的这个古怪邋遢地瘸子就足以让他们死上十次! 但是双方终究都没有动手。因为那股香味。 -------那股桂荷花独特的清香。 因为这忽然出现的幽幽芬芳,石平忽然忆起面前的这个人之所以给他熟悉感觉的源头! 原来是他! 在猿人还未入侵时,自己和卡尔夫妇从红江边逃拖后,与瓦蒙一战成功逃拖。之后在那条小河旁边遇到了四个设局抢劫的人(请查阅第六十一章 )--------眼前的这个头戴黑罩的男人,便是那四人之一! ------他之所以要以罩遮脸,那是因为被自己的飞石破了相的缘故! -------怪不得他对我如此愤恨! 与此同时,石平的心中却又掠过一个念头:“自己的身份是何时暴露的?” 此时他已经发觉有人自己后方行来,脚步轻捷碎细。当是女子。而那股桂荷花独特的清香便是自她身上飘散出来。那三名汉子齐声恭道:“小姐。” 石平不动声色,转身道: “你的名字是……周文雪?” 这女子脸上满是看着猎物掉入陷阱的笑意:“我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的,是不是?你这个来自马塞的奸细?哼哼,你以为装扮成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石平淡淡的反唇相讥: “周小姐不去大路上出卖色相,怎会有时间来理会我这个小人物?” 谁知周文雪也不生气,轻描淡写道: “我们这些生在流民中的苦命人,不时常做这些没本钱地买卖,只怕早就饿死了。” 她说到此处,咬了下薄薄的嘴唇,脸上浮出一种诱人遐想的红晕。 “你的那个大个子队员呢?他怎么没来?” 石平一怔,旋即才想起她说的应该是卡尔,不禁出言调侃道:“你说的是曾经借疗伤的机会摸过你大腿地那家伙?” 周文雪不禁俏脸通红,转头不语。身后那三名男子却愤怒的吼叫怒骂起来,话意污秽,更搀杂了不少男女关系地词汇。 面前这女子微微皱眉斥道: “住嘴。” 这三名男子立刻应声安静下来。石平心中一动,这女子看来在流民营中身份颇高,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对卡尔似乎颇为关注?若是能得她协助,那么自己的计划进度毫无疑问的将要加快数倍不止。他心中这样筹谋着,口里却未丝毫停顿:“看来你是想我的那个兄弟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周文雪很是不服的斜望着石平,那样子倔强里还带了三分柔媚。 “怎么,听起来你们好象还很有身份似的,你们只怕也不过是别人手下养地狗把?要不然的话,就是你指挥人来打探情报而不是被人派到这里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周文雪在与石平一行人遭遇后,便通过各种渠道曾经猜测中了他们的身份,她对卡尔的情意便只能因为这身份的悬殊而埋藏在心底。但是几日前蓦然在此出现的石平却将她此前的推论完全推翻-----------鼎鼎大名的马塞指挥官,又怎么会象一个最低级地间谍一般以身犯险,出现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于是她心中的那个潜伏着的愿望,又升腾起来。 石平笑了笑,也不正面作答: “你若告诉我是如何识破我的,我便将我兄弟的行踪告诉你。” 周文雪脸上顿时微红,她明白了眼前地这个男人已经将自己的心事看透了。但她自幼便出生在流民营中,不似其他女子有那么多顾忌,当下便坦然道:“你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旁人都没有的很奇特的味道,班卡有一种奇特的能力,他嗅觉特别灵敏,只要是闻到过的古怪东西,都不会忘记,所以那日你治死了班卡的朋友后,他一下子便把你这该死的家伙给嗅了出来。他还说,你身上这味道象猴子特有的味道,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这家伙只怕真是猴子转世。” 石平看了看自身打扮地佝偻而邋遢地这副模样,再在脑海中刻画了一下自己一瘸一拐行路的姿势,心中顿时也觉得与毛毛行动时有几分神似。这味道只怕也是同跑猴朝夕相处所沾染伤地把-----他不禁哑然失笑。石平忽然想起先前周文雪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是自己的身后。石平转头过去,只见一名青年男子高昂着头,满面自得之色,不屑的看了过来-----------想来他便是发现自己行踪的卡班了。 石平微笑道: “周小姐果然爽快,那好,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兄弟就在百余公里之外执行任务,三日后我便会去与他回合。” 周文雪眉头一皱: “这么远?不行,你去把他叫来。” 石平苦笑道: “我们每人身上都有任务在身,怎么能说叫就叫,实不相瞒,我和他都是负责打探马塞城中的关于小球藻的情报,若是完不成任务,只怕会九死一生。” 周文雪冷哼一声,背后那三名男子顿时再度举弩,威胁之意呼之欲出。这个女子冷冷道:“他们手上所持的,都是浸泡过剧毒的军用精制连发弩,只要擦破一点皮,那么你现在就是十死无生!你是愿意九死一生呢,还是现在马上就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八) 石平见状顿时僵住,他未料到此事会演变成如此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 一旦那方有人流血受伤,那么合作的事宜势必增添许多乱数。但是若是妥协------他又自何处去为这位周大小姐将卡尔寻来? 在石平的心目中,卡尔此时应该还在马塞的办公室中展阅文件。殊不知他的这名爱将正率领着那支精悍简练的特殊小分队,已同柳眉汇合,在一名嗅觉灵敏的改造人引导下循着石平前行的方向向着此处缓缓接近。 河水潺潺的响着,可是那三名杀意决绝浓烈的男子缓缓绷紧弓弦的声音混杂在其中还是依稀可辩。石平将背向着三把随时都能至人于死命的弩弓,向着周文雪淡淡道:“弩弓的杀伤力,真的很强啊。” 包围着他的四人均闻言一怔,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石平需要的就是这一怔的工夫! 他一个后翻滚便欺近了那名被他毁容后戴着头套的汉子身前,整个身体蜷缩成团,以手撑地,单出右腿,自下由上的一脚便直踢在了其下巴上,这汉子陡然遭此重击,眼前金花直冒,双手挥舞,踉跄后退---------石平怎会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左脚顺势一勾,这汉子立刻应声扑地,但是庞大而失去重心的身体尚在半空中,只见得石平在地上借势连环出腿,”啪啪啪啪”声连绵不绝,诺大地一个身躯竟被直踢往那个嗅觉异于常人的青年那方。 眼见得同伴痛苦呻吟着飞来,那青年只得伸手一托,以求卸去激飞之势,但一扶之后才发现,这身体上夹带着的力量竟大得惊人,只得弃弩以双手全力托出救人。在被巨力带得不断踉跄的过程中,他眼见得另外一名瞠目结舌的同伴已在石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腿法中左支右拙,蓦然听得这貌不出众的猥琐男人一声清啸,整个人凌空跃起,双腿如穿花蝴蝶一般看似杂乱无章地连环踢出,被他攻击的老七一声惊呼,先是那把弩弓拖手飞出,接着整个人也似一名喝多了酒地醉汉,不住的扭曲着身体踉跄后退,最后终于被一势后侧踢一脚踹在胸前,平飞出去,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发生的时间不过区区数十秒而已。石平收势昂立当场,双手抱拳于胸,背向着剩下那名面色惊惶的男子。冷冷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周文雪淡淡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在别人的威胁下谈事情。” 周文雪虽然面色不改,但是心中地惊异震撼可想而知-------自己倚为王牌的凭持被瞬间打得落花流水,虽然眼前还有一个人手持弩弓远远的指着面前这个人,但是就连她也分明的知道,连先前的三把弩箭都奈何不了他,何况眼下残存下来的一把? 而剩下的小马表面看来和起初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微微颤抖地双手,游移的眼神却说明了一件事。 -------他已经失掉了两样最重要的东西! 斗志,信心! -------石平在先前虽然没有对他发起攻势,但是他轻易击倒两名同伴的声势,实在已将这名男子在临战时候的斗志和信心击得粉碎。 周文雪一跺脚,咬着下唇道: “好,算你狠,我们走。” 说完便决然转身离去。 却见人影一闪,石平却已经到了她的声前。周文雪面若寒霜道:“我父亲乃是流民地首领,你若敢再挡住我,你们马塞派来的所有探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流民中龙蛇混杂,消息灵通,周文雪此言虽有夸张之处,但是若是流民全力与马塞作对,那么他们本就困难的情报工作当会受到极大影响确乃事实。 但是面前那个悠然而可恨的声音却马上击中了她的要害。 “你难道不想见我的那个大个子兄弟了?他这次任务完成了回去以后可能就升职。不再外出执行任务了。” 周文雪闻言顿时一惊-------其实无论哪个女人听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即将远离永不见面的反应都是类似的--------她霍然转身,一双灵动的眼眸望着石平那笑嘻嘻地可恶面容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一字一句地道:“那又如何?” 石平微笑道: “在下先前只是说,不愿意在受威胁的条件下谈事情,却并没有说不愿意接着谈下去。” 周文雪恨恨地瞪着他,也不说话,但是脚步却停住了。 石平忽然转向远处那名举弩瞄准着自己,手指兀自还在颤抖的汉子,从容道:“我要和周小姐谈些事情。你带着那两个家伙走把,你放心,我脚下留情,没有伤他们性命,不过要在床上躺几天是免不了的--------还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中自然明白。若是我的身份被你们泄露出去,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他这几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其实内中蕴藏的深意狠意细细咀嚼却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周文雪狠狠的瞪着他冷笑道:“你好大的威风,我的这几名手下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需要你来提醒?” 那唯一站着的汉子见周文雪微微颔首,如蒙大赦,慌忙搬了两名受伤的同伴走了。 周文雪站在河边,一袭白色衣裙在这将至而未至的夜色里缓缓飘动,婀娜的身形,动人的曲线在风里隐约展现出来。她背对着石平道:“说把,你想干什么?” 石平踏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很简单,你负责送我入城,并提供我一些基本的情报,和一个可靠的身份,于公方面我送你们百斤盐巴,于私方面我负责让阿卡陪你十天。” 由于首都附近并不产盐,所以其时在马塞的刻意封锁下,诺大的首都周边便只能依靠亚特兰蒂斯人紧急修筑的三个小盐场供应。食盐的紧俏可想而知,石平口中承诺的百斤盐巴,足可换取数吨食物,近千把弩弓。条件不能不说十分优渥。 周文雪却没有考虑到这点,她轻轻的踱着步,黑发在风中飘舞着,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惘然之色。 “他叫做阿卡?” 石平一笑。周文雪踌躇了半晌,雪白的脸上不禁有些晕红,捏着自己的衣角半晌,细若蚊鸣的道:“阿卡……他有没有……?” 其声到后越是细小,几不可以闻。石平明知道她问的是卡尔的婚姻状况,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刻意皱眉道:“恩,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周文雪的顿时大窘,她狠狠的瞪着石平威胁道:“你想不想进首都?” 石平举手作投降状道: “好好,我兄弟今年三十一岁,目前尚未讨老婆-------准确的说是还没有哪个傻蛋女人看上这头笨牛,他一个月洗一回澡,爱吃鸡屁股。” 周文雪虽然知道面前这家伙话中带刺,但是听得心中牵挂的人还没有结婚,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欢喜之下也不同他多加计较,待得听到后面却还是不由得花容失色:“一个月才洗一回澡?还爱吃鸡屁股……” 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但是见眼前的这个假瘸子笑得甚是不怀好意,顿时醒悟过来是骗自己的,鼻中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他。 ---------却不知道石平从头到尾都是在说谎。 这个言语中便将忠心耿耿的卡尔出卖掉的家伙,此时心中正在紧张的筹划以后如果此事曝光,怎么来应付脾性刚烈的卡罗这一关。 周文雪忽然转过头来望着石平的双眼,后者也毫不畏惧的回望了过去--------连瓦蒙那冷厉的眼神石平尚且不惧,何况你一个小小女子------周文雪缓缓道:“那盐什么时候给?” 石平从容道: “我入城之前,盐一定送到------马塞在首都外附近设立了不少秘密据点,要百斤食盐还难不到石平。我安全回来以后,马上就唤阿卡来接应我,其实不妨告诉你把:他自从上次摸过你的脚以后,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们喝酒醉后后,他还时常在话中对我提起你。我要他在这里陪你十天,只怕这家伙心中也求之不得。” 周文雪听他说得直接,芳心虽然窃喜,表面上还是板起俏脸斥道:“什么摸脚!那是裹伤,你以为都象你那样好色?” 石平嘴上不再做声,看着周文雪遥望天边,陶醉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心里深知面前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已堕入自己的算中,有了流民的协助,那么顺利完成计划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九) “前些日子,那个魔鬼……不,老爷的脾气越发大了,他本就喜欢喝那种很清而度数很烈的酒,而现在更好似将酒在往口中灌一般!只要他一醉,就喜欢磨刀。” 说话的老头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来时的急促还是遭回忆所惊吓,他的额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密汗珠,显然在回想起这些已远离自己的往事的时候还被压迫得心有余悸。 在一旁的周文雪奇道: “磨刀也不算什么坏习惯。” 只有佯作在一旁抹灰,背对着这交谈的两人的石平面色顿时一沉,将手中的抹布拧得更紧了些。早在担任猎食队副队长的时候,他就知道龟三四郎的”磨刀”习惯。 -------这个该死的变态家伙最喜欢以新鲜温热的人血磨刀! 周文雪见老头几乎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又随口问了两句别的宽慰的话,将把这个老头子遣了出去之后。她很是不耐烦的向着石平道:“喂,瘸子,这已经是我叫来问的第十一个人了。这个刘老头上月才从龟三四郎家辞工,他也是我和我爹所能找到的近期内最接近联盟高官的人了。现在,你应该满意了把?” 石平微笑道: “差不多了,现在我对首都中的局势,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石平此时的眼神里闪耀着若有所思地明亮光芒,这同他邋遢猥琐的外表很不相称。周文雪看了呆了一呆道:“那你什么时候进城?早去早回。” 石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调侃她道:“我看你是想及早见到阿卡把。” 周文雪饶是生来大方,也不由得被这句话说得羞红满面,拿起手中杯子便砸了过去。石平轻轻接住,纵声长笑而去。 …… 三个小时之后,一身青布补丁衣服的石平便随着一个中年人来到了巍峨的首都城门之前,自从猿人之乱以后,当时的人类议会便以罕见的全票(无一票反对,无一票弃权)通过了修筑城墙的决议。 不过短短年余时间,这座宏伟地坚实城墙便将整个首都团团围住。可是最值得讽刺的就是,城墙竣工不过月余。龟三四郎等人便联合亚特兰蒂斯人由内而外发动了叛乱,若当时没有这道坚固地城墙挡住了瓦蒙的退路,他的部队又怎会减员得那样严重? 望着眼前这道不能不说恢弘的,厚度达十余米,似巨龙一般绵延开去的庞然巨墙,石平的嘴边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是讥讽的笑意。主张修筑这城墙地人其实根本就不明白。 -------真正坚固的篱栏,其实是在人的心里面。 众志,成城! 这样的可怕城墙,才是永垂不朽的象征! 门口的守卫看了一眼带领着石平的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显然他们地关系不错,打了个招呼便放行了。两人径直向着城市的东部行去--------那是穷人的聚集地。 --------同曾经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任何都市一样,整个城市的财富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首都地这种现象尤其严重,穷人总是居多的。 石平很清楚身边这个死板板的中年人要带他去的地方的性质-----他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以前----他也相信首都绝不会因为多了一圈城墙,换了一任统治者的变更而内里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就象一个人就算加了件衣服另寻了个顶头上司也绝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是类似的道理。而石平也感觉得到身边这名中年人在冷漠中流露出的防范之意。 事实上,石平知道他们此时正行入的城市东区是一个最为复杂地地方。一切应该有地东西这里都有,一切不应该有的东西这里也会有。包括各式各样地货物,花花绿绿的衣裳,来往穿梭的人力车夫,嘶叫肮脏的牛马,从一天换一个小男孩的金发碧眼的女人到一顿饭钱就卖给你一宵的沧桑老妓,从三千块钱一盘的剥生蚝到三块钱一斤的黑硬馒头。从最原始的矛到最先进的生化武器。这里,都有。 在这个地方,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只有钱还没有买到的东西。 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摆在外面的大锅红烧肉咽着唾沫。那诱人的香气似灵蛇一般盘旋在他的鼻端。记得上一次吃上肉还是在三年前把,自己从沟中的蛆虫口中夺取了一条死掉的癞皮狗,不顾那股高度腐烂发出的恶臭,狠狠的饱了一次口福-------虽然之后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每次走到这里的时候,他都不顾小二的白眼,要在此处驻足良久。 “吃要给钱,老子闻闻总不给把?何况,闻起香吃起来多半就不香,不是有一句什么话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中年人不无恶意的想着。 但是通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的心中却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一点------葡萄其实绝不酸。 就算酸,也是那种甘甜过后回味出来的滋味。 酸的其实是心。 心酸。 此时他的心中还有一种恶毒的快意:身后的瘸子这样急着进城多半有急事把?有多急也得乖乖等老子闻够。你这从来没进过城的乡下人就傻傻的等着把。 可是店中的伙计竟然满满舀了一碗大肉向着他走过来,没好气的递到他的手上。这中年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他马上反映过来,无论是梦还是现实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先吃上一口。 -------谁叫你这家伙端错的? 他贪婪的吞咽着满口的油汁和肉,目光的余暇却看见了自己陪着进城的那个难看的瘸子正在掏钱给店主,这家伙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放慢了狼吞虎咽的速度-------或许以后的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享受到这样的美味了,可得慢慢品尝。 却见那可爱(相由心生,这个先前还难看的瘸子在中年人的眼里忽然变得分外可爱)的瘸子带着可爱的微笑走过来告诉了他一句更是可爱的话:“大哥你随便吃,我已经先给了钱,要酒要菜叫他们上,我去那边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 中年人闻言顿时被久饥的胃中冒起来的油嗝噎了一下。他忽然忆起临行前周老大告诉自己的话:“你进城以后,密切监视着这小子,我会派人接应你,他同谁说过什么话,去过哪里,都得好好记住,回来以后,我管你一天酒足饭饱。” 他于是很尽职尽责的盯着那个肮脏的”厕所”的出口,直到石平一瘸一拐的行了进去,这才将精力重新放到面前的饭桌上,同时喊了一碗黄酒,慢慢的咂着,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一直挂着那里。可惜一直到他觉得送进嘴的红烧肉开始发腻,胃里开始恶心的时候,那个瘸子依然没有出来! 他的心中开始有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这个中年人强忍着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不适与酒精带来的晕眩,勉强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意图一探究竟。但是一个踉跄,几乎又坐倒下去。 却有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转头过去,一看,竟然是本来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又高又壮的光头老板,这个浑身油腻的大汉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可是吃好了?” 中年人慌然点头,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店伙计此时已悄悄的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根粗大的门闩。 大汉粗声道: “你一共吃了八十五块六毛四,把帐结了把。”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似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灌入中年人的耳朵中。他慌然分辨道:“开始我的那位老弟不是把帐结了吗?” 满面油污的大汉狞笑道: “老弟?你们认识?” 中年人已经是骑虎难下,只得慌乱点头。老板突然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按在桌子上,碗中的汤汁立刻泼了中年人一眼,老板将几张钞票拿了出来,吐了口唾沫,用力的揉粘在他的脸上,咆哮道:“你的老弟拿的是假钱!若不是我刚刚发现得早,你他妈的也跑了,我告诉你,最好把今天的帐结了,不然老子把你拿来喂狗!” 中年人被大手卡得喘不过气来,喉咙中格格作响,双手双脚拼命乱舞,却是伙计怕出人命,将暴躁的老板拉开。谁知悻悻的老板刚一松手,那中年人一口酸臭带了酒气的秽物便猛喷了出来,直浇得老板和伙计满头满脸都是。有几滴还溅入了眼睛里,两人顿时痛苦闭目揉搓咒骂。中年人也是久经世故之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边呕吐着一边强自混入人群里逃之夭夭。等到老板与伙计恢复视力,只得面面相觑,四周人头攒动,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而此时早已变装成一名三十余岁的壮年男人的石平,却在五公里外的一个小巷中冷笑了半声:“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就凭你们也想算计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 其实至始至终,石平其实就没有相信过流民营地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努力的要给周氏父女营造出一个他从来没有去过首都的错觉。事实证明他也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这对父女为自己安排身份,住处。在这个乱世里,轻易相信他人的片言只语的后果便只有一个:---------死! 漫步在一条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石平的心中有一种时光飞逝无法挽回的沧桑苦涩感觉。在经过的这一条条街道上,自己曾经在这里同儿子一起洒下了无数欢笑与快乐。无论现在拥有的男女之情如何甜蜜诱人,回肠荡气,但是正如父爱不能代替友爱一样,爱情终究也不能压下那种深深的父子之间的情谊。 走在街上的人大都面无表情,冷淡漠然。商人木然的做着生意,路人沉闷的购买着需用品,与同在都市中的马塞人比起来,这里的人显然少了一种发自生命的活力。从周文雪与那些在首都中做事的人口中的对话中,石平知道现在首都中开始实行宵禁制度,晚上十点以后,便不允许闲杂人等在街上逗留,所有的流浪汉将会被驱逐出城-------这无疑给石平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眼下已是下午四点左右,这便意味着石平还有六个小时来为自己寻觅一个安全稳妥的藏身之所,首都中人海茫茫,但是经得起那巨额奖金诱惑地又有几人? 但是目睹了官方实行这样严密统治之后,再联系到那名曾于龟三四郎府中做事的老头反馈出来的特殊情况,石平此时的脑海里敏锐的察觉到:“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要知道,宵禁固然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动乱,整合治安,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在控制了市民的同时,却扼杀了经济!宵禁对餐饮娱乐行业的打击是极其巨大地-----经济的沉闷必然导致消费力地下滑,失业人数的增加,从而导致一系列多米诺骨牌式的崩溃局面。在马塞,哪怕是在清剿查理家的时候,也只是宣布宵禁了两天而已。 可是,首都城中的宵禁已经开展了半月之久,而且解禁的日子仿佛还遥遥无期!夜晚的巡逻军队在这方面也确实做到了”严格”这两个字,敢于在十点以后上街地首都居民无一例外的都被抓了起来。在经历了一系列不愿回想的折磨,付出了一笔可观的保证金后规规矩矩的回到了家中。 石平行进一间同街道上的路面一般破烂肮脏的小餐馆,他来此的目地并不是想吃点东西,而是试图得到一点自己需要的情报------当然,是以一种不为人所注意到的方式。 一个伙计懒洋洋的将抹布在油腻的桌面上滚了滚,有气无力的道:“只有一份肉了,素菜还有三份,你是直接用饭还是要些酒?” 石平点了那份看来较昂贵地肉菜以获得伙计的好感,再要了一人份的酒。并给了伙计一张十元的钞票要他去帮自己买半两价值不过两元的烟丝------言明剩余的钱算他的小费。在金钱的魅力下,伙计阴沉的脸色也略微开朗起来,石平见时机已到,同他闲聊了几句后,言明自己是来首都做皮货生意的,听说这周围有一家制衣老板肯吃进大量地货物,就是不知道他地详细地址在哪里。 谁知伙计听了嗤之以鼻说道,这附近是有这么一家制衣店,不过那个矮胖老板成天不务正业,搞得连鬼也不上门,只怕他没有余钱来吃下他的皮货。 石平得到了这些信息,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接着恢复了平静,又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这时候酒馆中又行入了几个顾客,伙计前去招呼,石平静静地喝着淡如白水的酒液,吃着坚韧绵软味同嚼蜡的拌肉,心神却被新进的那几个顾客的言语吸引了过去。 “这该死的世道,我那小儿子昨天晚上巡逻不过是打了个盹,今天整整一天就被罚站。” “倒霉的不只是你儿子,你不知道把,那位冯。布尔顿大人每天晚上都很晚才睡得着呢?” “不会把?” “真的,我有个表兄就在医院中,他说这位大人在他们那领了不少镇静的药物了。” “哦……” 听到这些街头的传言,石平微笑着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行出门,约莫直走了一百米后左转,眼前是一条路面尚未平整过的小巷,前面悬挂了一个破破烂烂饱经风霜的招牌------瑞蒙皮装店。石平凝立了一会,四顾后径直行向这家服装店-----这里其实也是马塞城唯一残留在首都中的秘密据点。 铺面上空荡荡的无人看守,石平伸出手指在厚木台面上擦过,手指头上一片墨黑,他直接行进这染料味道浓重刺鼻的柜台,微微一怔之后宁定下来。眼前是一个正在吃着饭的小女孩与一名年岁颇轻的少妇。他迅速扫过小女孩碗中的食物与少妇的胸口后,微笑着开口道:“我是来买件保暖点的皮衣的。” 那少妇显然感受到了石平四处乱窜的目光,她显然认为面前这个佝偻着背,面目猥琐的男人正在看他不应该看的地方------当下黑着脸整了整衣衫冷淡道:“成品衣服在你背后。” 这时候里间的门帘一xian,出来一个满面堆笑的矮胖子,这家伙灵活的双眼如同出洞的老鼠一般,迅速扫视过石平的全身------包括他破旧的裤子,打了无数补丁的衣服,厚重的破鞋------面上的笑容随着目光的推移迅速消失,板起脸道:“滚滚滚,这里没有你要的衣服。” 说着便快步行至石平身边,自门后熟练的抄起一根显然预备在那里的大棒。 石平刚想分辨两句,那威胁的停留在面前的棒子把他的话噎了回去。 刚行至门口,慌忙踉跄行走的石平无意的将摆放在门口晾晒的一簸箕青菜碰翻在地,他连忙口中结结巴巴的说着对不起,一面忙乱的检拾着。矮胖子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只得蹲下来一同整理。然而他的怒容却僵硬在了脸上,形成了一个永恒的呆板。 石平的左手,拍在了他的背上! 左手的轻拍并不会令得人连怒容也僵硬。 但是他左手指缝中所夹的小针却可以! 石平轻轻凑近这个矮胖子爬满黄豆大汗珠的面颊,轻声道:“作为一名生意清淡的老板来说,你的服务态度太恶劣了,作为一名普通的丈夫来说,你老婆穿戴的首饰太贵了,作为一名父亲来说,你女儿吃的饭菜太好了,作为一名情报人员来说,你的忠诚未免太低了,作为一个诱人上当的饵来说,你未免太蠢了。所以,你今天会栽在我的手里!对了,忘记介绍一下自己,我的名字是石平。” 石平将左手又在这个变节的情报人员的身上拍了两下,配合上他诚挚而惶恐的面容,真有几分一名老实巴交的顾客在向凶恶的老板陪罪的意味。然后扬长而去。 十分钟后,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瑞蒙的老婆在门口发现了僵硬在门口的丈夫-------他还保持着那个弯腰怒骂的姿势,但是脸上的汗珠却汇集成了一条条河流,他很想开口说话要她不要动自己,可是他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在强烈的药物作用下,他的舌头和声带都僵直得似在极寒的冰水中浸泡着一般! 于是这个惊慌的女人在试图将丈夫僵硬沉重的身躯挪动到床上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小小而必然的意外-------两个人都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人倒下后还能站起来。 --------但是一件瓷器倒下的后果可想而知。 --------瑞蒙的身体在石平注入的毒素的作用下,就已经变得好似瓷器一般易碎! 还活着的瑞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倒向坚硬的地面。 他恐惧的眼球忽然觉得,眼前迅速接近的地面,忽然转变成了一张张脸。 一张张曾经被自己出卖的绝望的脸。 -----------这也是残留在他的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石平转入一条人头攒动的长街。天色已快要黑了下来,下班时候的轻松感受与即将到来的晚餐使得这个死气沉沉的都市焕发出一丝活力,而深夜的严密宵禁使他在头脑中考虑着这样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今天晚上应该去哪里?‘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熙熙攘攘的闹市在短短半个小时中便以一种嘎然而止的方式萧条得鸦雀无声。只有一地被风缓缓吹动的包装袋,纸屑,尚有余温的残汤在述说着数十分钟前的火暴景象。 一双双有规律行进的大头皮鞋有力的践踏过这些杂物。皮鞋主人的严密目光警惕的捕捉着可能出现在视野里的胆敢还在外面逗留的人------从这些违规者身上压榨出的金钱将按照惯例反馈给他们一半------这项制度使得这些来自军方的巡逻队在捕捉违反宵禁制度的人的方面积极得象一条条不遗余力的狗。 夜已深。 而且沁出刺骨的寒意。 石平斜靠在熟悉的红木柜上,听着外面寒风撕扯树木的枝条与树叶的声音,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惬意的叹了口气。数年之前,就在这个宽敞的办公室中他曾经度过了无数个值班的夜晚,数年之后,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却又成为了他的庇护所。 这里,便是昔日猎食队队长的办公室! 依旧是那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依旧是那高耸的书柜。只有堆积的尘灰与天花板上破烂的灯泡忠实的见证着往日的辉煌。 这里已被废弃了不少时日了。 自从猿人战争时候,发觉失去了对猎食队控制的瓦蒙首次将此处地高级设备,绝密资料搬迁一空后,这个曾经的最高机密重地的警戒便被降低到了B级以下。那个时候这里便名存实亡的成为了一个高级文件资料物质储备库。随着时光的推移,亚特兰蒂斯科技的入侵,马塞政府暗中对人才的挖掘,首都地政变,这里的一切更是基本上都被转移了出去。而去年地一次因为年久无人照料导致的生化泄露事故更是将这个僻处变成了只有看门人与数名象征性的警卫看守的废墟。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不是石平对这个曾经工作生活过数年的地方熟悉得了如指掌,那么想要这样不为人察的轻易潜入还是得大费一番周折。 石平惬意地叹了一口气,在铺上了一层厚厚废弃文件的地面上躺了下来。可是他马上发现,窗外远处射来的灯光恰巧射到了他的眼睛上,石平烦恼的微眯着眼,顺手拖过身旁的那条椅子放在头前以求挡住光线。 --------然而他的呼吸却忽然屏住! --------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椅子背面的原木质色上,赫然有着一个模糊地淡褐色手印! 这种褐色,石平极是熟悉,那是人血干涸了的色泽! 他顿时睡意全消,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仔细观察起来。没错,的确是血手印! 从手印的角度来说,被害人应当是在毫无防备或者没有抵抗之力的时候被杀地。所以他在濒死的时候才会坐在椅子上,在极度痛苦中双手无意识的乱抓的过程中留下了这个惊心动魄的记号。 石平锐利的目光停留在了手印旁边的一团模糊的划痕上。那显然是以指甲刻出的遗言,划痕极模糊而杂乱--------事实上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死亡边缘的人能够在那种洪大地痛楚里工工整整写完自己地遗言。 基本可以辨别出来,那划痕是英文字母。石平仔细的甄别,推敲着。他地口中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KEY……” “钥匙,后面那个单词是……报复?” 他忽然回忆起导致往日的上司克林顿失势下狱的关键-------- 那便是因为他丢失了那把担任开启预警电脑,生化控制室的钥匙!导致猿人入侵的初期的情报的暂时中断,以至于人类对此一无所知!而那把钥匙,却始终没有找到!(此处请参阅:四十一章,《拖困》下) 恍惚间,石平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难道那震动全国的悬案的案发现场,竟然就在这个办公室中!” 石平凝望着这个触目惊心的凄惨血手印,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既然可以假定为这个死去的人在断气以前将钥匙藏匿了起来,那么他藏匿的范围绝不会逸出这间办公室中--------丢到窗外的可能性为零--------以前这个地方的窗户上有一层薄薄的窗纱。 石平根本没有查看地面--------他相信以前慌乱的克林顿说不定连地板都撬起来看过。石平仔细检查了室内家具的底部,在他的构想中一片口香糖就能达到将钥匙粘<贼吧ZEi8。COM电子书>上去的目的。但是遗憾的是一无所获。他试着坐在那张椅子上,努力的设想着当时的情景,将自己代入被害人的身份,以指甲抚摸着凳子下面的划痕。 难道……!随着自己手的随意摇晃,石平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的目光望向了那个高大的红木文件柜! 数分钟后,石平在这个文件柜顶部的一个文件包中寻觅到了那把还染有血迹的钥匙。 这个男子的嘴角边浮起了一抹微笑: …… 天亮了。 或许是一夜的劲风将天上的云都吹散了。太阳早早的便露了脸。 在这深秋天高云淡的早间,就着阳光喝着豆浆,吃着还温热的面包,那么心情也当变得如这天气一般好。 可是石平的心情却阴翳到了极点。他心中本来怀着的那种揭破悬案的得意被身边这两个同他一起吃早餐的中年人的话破坏得一塌糊涂。 “今天柳大法官正式宣誓就职。开庭审案了,去看看把?” “是啊,眼下这世道,世风日下,连柳大人都……啧啧啧……言语中不以为然之意呼之欲出。” 石平初时听到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但是后来”柳大法官”四个字就好似跗骨之蛆一般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尽管心中一再告诉自己,担任法官的未必就只有一个姓柳的,可是心中隐约出的那种不适之意越发明显,就如同骨哽在喉,不吐不快。 石平端着豆浆行近那两名中年人的身边,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一声问道:“请问……?” 他的问题被扼杀在了口中。 因为另外一个中年人正在滔滔不绝: “……柳永大法官的人品大家都信得过,所以此处他的儿子柳天担任他的副手,被告人与控诉人都罕见的没有意见……” 石平望着被他的冒昧吸引了的两名中年人,一时间有些结巴:“对了……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你们…继续。” 他的大脑中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口里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一千只蜜蜂在以嗡嗡作响的声响同他的鼓膜作着最亲密的接触。 柳永父子竟然成为了这个傀儡政权的官员! 那个以正直廉洁清明敬畏闻名的柳永,竟然甘心去做亚特兰蒂斯人的走狗! 石平不顾那两名被打扰了的中年人鄙夷的目光,苦笑了一下,颓然坐了下来。事情的复杂变得难以预料了,柳永的投敌无疑使得自己准备的营救计划陷入了一个僵局,死局。这样一来,柳永的声名在民间势必大跌,而亚特兰蒂斯人的统治必然因此更加稳固!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不要说自己营救柳永父子了,他们肯不肯同自己走都是未知之数------因为有过屈服的耻辱的柳永,就算平安到达马塞后,也将受到上流社会的唾弃与拒绝。 石平回忆着那个残留在自己的记忆中的岳父,他威严,正直,绝不对强权所屈服,浑身上下都没有丝毫的污点。飞扬跋扈如全盛时期的瓦蒙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可是为何现在会…… “不行,就算冒上天大的危险,我也得见上他一面,万一这是冒充的傀儡呢?” 其实石平也分明的心中知道,傀儡固然能够在外表上神似,但是那种内在的不怒而威的气质,为人处事的作风,言谈中不经意暴露出的涵养风度,都绝非能够冒充得来的。尤其对于法官这种常常在大众面前曝光的职业。一个外表神似的傀儡是极易露出破绽的,一旦被揭穿出来,那么这个本就不得人心的被亚特兰蒂斯人操纵的政权必将威信扫地。 ---------对于龟三四郎,冯。布尔顿这种老奸巨滑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犯下这种因小失大的基本的错误的! 但是石平的心中,还是存下了万一的希望,他一定要见柳永父子一面! -------哪怕这是一个陷阱! -------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心中深爱着的她!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二) 雨开始下了起来。 秋风秋雨淋漓中,流淌出一种秋煞人的忧苦氛围。 开始下时,只是一滴两滴,几滴,后来便密集了起来,本来明净的天色灰暗得像罩下了罗网,潮湿的意味四处乱窜,蔓延到鞋中,面上,发端,乃至于人的心中。就连惶惶归巢的飞鸟的拍翅声都分外的凄伤。路上行人纷纷抱头四散,石平知道雨要下大了,而且看天上堆砌的密密实实的彤云,知道这场雨不止是大,并且还将连绵延续良久。 他立在大法官府对面店铺的街檐下,外间雨下得越发滂沱,天色越发灰暗,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惨淡,失落的感觉。石平惟有苦笑。 -------这大概就是失意的心情把。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等候过人了? 他面上的笑意其实并不十分苦涩,只是十分无奈。 石平纵然心智过人,长于料敌于机先,但他是人不是神,在一切计划被现实无情的扭曲,击碎以后,他一样会有挫败感,一样会冲动,一样会有世事难料的感觉。 天灰地灰雨灰。 朦胧中,远处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传来车轮碾过水洼的声音。 石平寒冷的眼神,忽然似被擦了一支火柴一般腾了一下。 马车行驶得极快,转瞬间便驶近,减速。看样子是柳永回府了。 就在车将停而未停的时候,一个人影仿佛是突然冒出来似地,恰好撞上了还在移动着的马车,并被撞得直飞了起来,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只有雨水不知疲倦的打在那个人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马车夫的骂声杂合在风雨中分外刺耳。然而一个矍劲的声音有力的道:“天儿,去看看这个人的伤势。” 佯作昏迷地石平浑身一震!这车中真的是柳永!语声可以模仿,但是话中流露出地那种无形的威严,凝肃,却是后天养成,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他的心沉了下去,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然而他还是不甘心。 起码他要知道一个原因。 -------素来刚正端方的岳父为何会屈身事外族的原因! 皮鞋践踏过积水地声音渐近,石平微微的睁开眼睛,柳天依然是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木然的站在那里审视着自己经过改装的脸。石平的心中忽然一阵愧疚,相信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与柳眉青梅竹马的他想必也大有机会一亲芳泽,而据说另外一个也深爱柳眉的人-------崔明远已投入瓦蒙地手下。 柳天蹲了下来,不避泥水的污秽,熟练的以手检视着石平被撞上的地方。他全身忽然剧震!只因为面前这个看来奄奄一息的流浪汉忽然蠕动口唇轻声开口说了一句话:“小三哥,你的胃病最近发作了吗?” 这轻声地询问落在柳天的耳中,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小三哥的称呼乃是柳眉幼时与他玩耍时候的昵称,外人无从得知道,而他身有胃病之事也只有柳永与夫人等极亲近的人知晓,不料这两件隐秘之事,竟然为眼前这个邋遢寻常的流浪汉一口道破! 柳天略一动容后,脸上又恢复成那种木呐呆板的样子,但是他开口轻轻道出的话却显示出了他的心智惊人的敏锐。 “石平?” 不待石平回答,柳天接着高声道: “这个人伤势不轻,把他抬进府里去,以免危及他地性命。” --------顿时有几个心不甘情不愿地家人冒雨出来,皱着眉头将满身泥水的石平抬了进去。马车也随之驶入。长街上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溅起地雨水映衬着低沉的天色,阴冷的闪着光。 下人们在柳天的命令下离去。当最后一个仆人刚将们掩上的时候,石平便睁开了眼睛。毫不退让的与柳天的冷冷目光对望。 良久,柳天眼里的寒意退却,他踌躇了一下,开口道:“眉妹……妹子现在怎么样?” 石平眼中露出一丝温暖之意: “她现在过得很好,在我走之前,似乎已经有了孩子。” 柳天的身躯忽然僵硬,他的手用力的抓住椅子的边缘,以至于指关节都发了白。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茫然的苦涩之意:“她原来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门被缓缓推开,站在门口的却是素来从容丰夷,端方威严的柳永,此时他那古井不波的面上也多了几分惊喜之色,接着转为凝重严肃:“她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送死!” 石平苦笑道: “我的本意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眉儿每日里心忧家人,强颜欢笑,我又岂能看不出来?可不料你老人家……”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柳天听了顿时怒目相向。 柳永威严的眼神忽然变得辽远沉凝,他长叹一声,踱入雨中,仰望长空,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溅出了痛苦的泪:“老夫一生以正直清廉自居,为何反倒晚节不保,屈颜以事外族。这相必就是你的言外之意把?” 石平此时也是割据一方地豪雄,竟无视长幼之分,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断然直斥道:“不错!你可知此事若传入马塞,哪怕以我之权势,眉儿也难免在背后遭人唾骂!” 他这番当面直斥其非,柳永竟也不动气,淡淡道:“你在这数年里,大起大落,大破猿人,斩杀百万,同时更力抗瓦蒙,以区区猎食队副队长之职,一直爬到现在马塞之王这个位置上,可谓名动天下!但你毕竟是以军事起家,一路自血腥与杀戮中走出来,所以,我不怪你。” 石平闻言,心中一动,已经隐隐约约捕捉道了面前的这位长者所要说的话,他的额头顿时有冷汗涔涔而下。 “身为名将者,大都冷血-------这倒不是他们天性冷酷,而是形势使然,若是在运筹帷幄中搀杂如妇人之仁,那么多半就给对方以可趁之机------我相信,你,也绝不例外。” 言及此处,柳永叹了一口气,他深黑的剑眉被雨打湿,拧开了,湿碌碌的纠结在一起,配合这脸上深刻地皱纹。凸现出明显的老态。 他地下髯若一面被风吹倒了又再挺起来,挺起来又被吹得压弯下去的旗帜。 这顿时给了石平一种揪心的意图上前搀扶的冲动。 柳永摆摆手,叹息道: “但是我就任大法官之位多年,我却不能象你那样以数字化的眼光去看待人命-------那一条条就生活在我眼前的活生生的生命啊!瓦蒙被逐出以后,外族入住首都,局面一片混乱,那个倭族老头与乔。布尔顿颁布地政策,更是搞得怨声载道,民不撩生!眼见民众生活糜烂至此,此时若我不挺身而出,借我的虚名为民尽绵薄之力,更待何时!至于个人的荣辱,又何足道哉!” 柳永说话略微急促,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但是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孤傲,冷傲,甚至是刺骨的寒傲。 石平深明医理,他知道面前这个老人的身体状况,实在已到了每况逾下的地步,他的眼里此时满是尊敬之色,这个男子已完全明白了柳永出仕地苦心! -------亏小节而全大义。 -------抛声名而全民生。 石平深深呼吸,眼中也有一种温热的错觉。他也不说话,大步行至柳永身前,不顾泥泞脏污,--------深深叩首! 柳永长叹一声,在这个半子的肩头上拍了拍,却没有说话。 ------根本就无需说话。 相交贵在相知,心灵上那一瞬间的契合,便胜过了长篇累椟的千言万语!石平既然明了了自己的苦心,那么其余地话,已是多余。 石平自地上站了起来,在几上寻得了一支笔,迅速的开出了一个药方,双手奉予柳永,诚挚道:“小婿在医之一途上略有心得,望长者按方服药,珍重身体。” 柳永双手接过,却听出他言语中有别离之意,一怔道:“怎么,你这就要走。” 石平的嘴角边露出一抹了然的不屑笑意:“眼下这位首都市长在我手下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狗,我还不了解他?这家伙一定在您的府中埋设下了不少的眼线。要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那么,他就不是乔。布尔顿了。” 柳天沉声道: “这绝不可能,我家中家人均经过了严密甄选,均是跟随了我家十年以上的心腹,若说他们有背叛之心,我绝不相信!” 石平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寻了一盆清水,仔细将面上化装洗去后,梳洗一番,容光焕发,他此时心中秘团被揭开,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这个男子露出雪白的牙齿向着柳天一笑道:“你不信?看我证明给你看?”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三) 说话间,石平已行了出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 ---------也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必要。 既然前来寻求的答案已经找到,那么还逗留在这里干什么。对于先前的自己而言,柳永的就任首都大法官实在是沉重的打击。但对于柳永本人而言,那却是完成心中信念,求仁得仁的终点。短短数句谈话,石平便深深明了到了自己岳父的这种不悔无惧的心态------因为他也是这样一种认准了心中的目标便会一直走下去的人。 若是换成是自己,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把。 所以他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柳永,了解了这个长辈,知道了他的苦衷。 但是如果他不选择从柳家大门离开,或许就会这样安安全全的离开了首都,不会发生那样多的转折离奇,知悉那么一个惊天的秘密。 不过,日后也就不会经历那样惨痛的生离死别。 人生里有很多步伐,很多决定,一旦付诸于实施,一经施行。也许现在看来是错的偏的,但到了将来却变成了对的正的。或许如今明明是对的,但到了将来却是成了大错,对错往往如一刀两面,切开因和果,缘与分。一个人即使是一生得意,但很可能失意之势便一泻千里,难以挽回。反之,一个人屡受挫折,但是机遇来临之时只要及时把握住,那么大都会青云直上,扶摇万里。 石平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是人,不是神。 雨依然在下,雨丝细,密。 地上已有了积水,千万个涟漪在地面上努力扩展着范围,试图将整个水面都圈点在自己地统治之下。殊不知在这扩张的过程中,算计着别人的它同时也被其他人一起算计着。 石平打开大门,漫不经心的行了出来,神态悠闲潇洒,似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丝毫没有不适之意,在他而言,仿佛每一串雨珠都是一点珍珠一般。 眼前依然是寂静得寂寞的长街。 似一条白带子一般在茫茫地雨水刷洗中拉往茫茫的远方。 这样孤寒地天气里,会有人在外侍伏着他吗? 旁边的柳天看了他一眼,嘴角旁有一丝冷笑。显然是在讥讽他见事不明。 石平不以为意,他微笑道: “你不相信?好!看我马上把他们叫出来。” 于是他果然就”叫”了。 他喜欢以事实来说话。 这种叫法,柳天还从来没有听过。 同时也让人一见难忘! 因为石平首先”叫”的就是自己! 他一掌拍向自己的背后! 掌中,有黑光盘旋闪动! 是刀! 柳天不及反应,只是感到那森然的寒意沁透了衣衫,凉凉的附着在了背后,然后由凉转热,顿时有一种解拖后如释重负的感觉。 跟着才感受到姗姗来迟地分明痛楚。 直到石平将左掌平平放到他面前的时候,苍白着脸的柳天才知道他削掉了自己一块肉。 而且他还是那样从容的看着自己,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因为眼睛给了他答案 --------那是一块墨黑的肉。 --------人的肉怎会是黑色? 伤处鲜血迸溅,血肉淋漓,一下子将衣衫湿透。柳天却只觉得有寒意自背上冒出,不觉得痛。 石平望着手心中的那块自行抽搐着地诡秘的黑肉,淡淡道:“若非是你至亲至近的人,又有谁能给你下这种能够积蓄在体内,杀人于无形的慢性剧毒?” 柳天注视着石平的手掌,深深吸气后,良久才决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石平一晒,他忽然握拳!那团包容了剧毒的肉便被捏得稀烂,石平顺手一掷,那团模糊地血肉激飞出去,落在了长街上的水洼中,鲜血与一种黑色的液体缓缓渗透了出来。随水流淌着这个时候石平才望向柳天道:“一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阁下瞳孔缩小,皮肤上有着微细血管破裂的淤痕。最重要的是,你的手哪怕是在静止的时候,也常常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这正是中了这种强烈的生化剧毒地征兆!” 说到这里,石平淡淡一笑: “我之所以能那么准确地判别出这种东西,是因为我以前就常常用它来杀人。” 随着石平的话声,有三条人影伴着凄厉地惨呼从街心中的下水道中激射而起,他们的面目皆已溃烂,而那三个人还在以手拼命的在脸上搔抓着,仿佛他们的手和脸上的肉有着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柳天看了看那团被石平掷出后已经被雨水浸泡得发白的烂肉,在看了看滚倒在地痛苦呼号,不成人形的三人,心中骇然,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石平淡淡的道: “难道首都没有更强的人了么?怎么全派些窝囊废来丢人现眼?” “有” 这句话不是在场的人说地。 这句话一说完,同时发生了两种变化。 一是地上那三人的脸色。 他们同时变成了死人的脸色,石平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这三个人结束掉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们临死前看着石平怨毒的眼神,就仿佛魔咒在召唤着他一般。 二是雨忽然大了。雾气蒙蒙中,缓缓出现了四个身影。仿佛这四个人竟将雨水直逼了过来。 这四个人中,石平倒有两个是认识的。 冯。布尔顿。 龟三四郎。 但说话的并不是那两人。 -------那种斩金断玉地沉闷古怪声音也不是他们发得出来的。 石平地注意力在另外两个高大的身影上。 奇异光泽的盔甲,高大壮硕的身躯,森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诡异的三角形面具。不似人类的生硬语声。 ---------亚特兰蒂斯人! 石平见了这两人以后,便长迂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两个就是马塔王子身边地武士长,同样拥有王族姓氏的马卡和马姆!” 然后顿了顿,又无精打采的道: “但愿我猜错。” 他当然希望猜错,因为这两名亚特兰蒂斯人,乃是其族中格斗技巧数一数二的高手,再加上旁边虎视眈眈的冯。布尔顿与实力高深莫测的龟三四郎。就算换作瓦蒙,也只有落荒而逃。 -------当然,想逃是一回事,逃不逃得掉又是一回事情此时距离得近了,石平更注意到,这两人的盔甲上,竟然密布着一条一条细密如蛛网的裂痕-------这想来便是他们身经百战地象征。 冯。布尔顿摘下戴着的射线透视仪器,目光中忽然露出狠毒之色,他舔了舔嘴唇-------就好似毒蛇吐了吐信子:“瓦蒙就是在我们四人的联手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有两个部下舍命相救,早已埋骨于首都,石平你居然不带任何人,身上也只携了四把小刀就自投罗网,真是愚不可及。” 那亚特兰蒂斯人马卡眼里也露出悲悯之色,望着石平真挚的道:“我真希望你猜错我们两人的身份。” 然后他也顿了顿,说:”可惜你没有猜错。” 石平却不再说话,一直垂着头望着脚下由于他此时的脸色出奇地苍白,低着头这般笑着,纵然笑得幽雅,也难免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雨丝如发, 天灰蒙蒙。 但是四人中接触石平时间最长,跟随石平他们四人已经形成了包围,而且已经渐渐收拢。 时间最久的冯。布尔顿却忽然感觉到这真是雨天,真是个阴暗的雨天,真的是阴森逼人的雨天!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雨季过后,就是雪季。 --------那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阳光! 眼前这个一直威逼着自己,无形中仿佛令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他的影子下的男人,此时虽然身处重围,但是给自己的压力,却还是依然如故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石平忽然起抬头来,缓缓逼近的四人一齐收步!他们表面上占尽优势,但是关于眼前这个男人地神奇传说,实在已听得太多,因此这四人心中均存下了一个念头:“宁可求稳求准,也不能因为图快图狠而犯下错误!” 谁知石平却只是看着冯。布尔顿腰畔地那具仪器,饶有兴致的询道:“这是透视仪?能够侦察出人身上携带地金属物体?” 冯。布尔顿被他的目光一扫,积威之下竟不由自主的老老实实答道:“是。” 话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忙补充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石平淡淡一笑道: “我却要告诉你们两件事情:第一,我不是瓦蒙,第二,我也不是自投罗网!” 他话音普落,异变忽生!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四) 面对着眼前这名以智计名动天下,双手抱在胸前的从容男子,龟三四郎与冯。布尔顿不敢有丝毫大意。戒备严密。惟恐稍有差池。只有那两名自负的亚特兰蒂斯人双目虽然还是紧紧的盯住石平的一举一动,但脚下还是不停向前逼去。渴望胜利的血已经在它们的心中沸腾起来,在它们俩的心中萦回着这样一个意念------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时机,要完成王子的交代,将眼前这个王国的大敌一举成擒! 事实上,这个男人的进攻方式早已被亚特兰蒂斯人仔细研究过,不外乎就是匪夷所思的下毒方式,巧妙的运用身边的环境,以及……语言。 --------运用那可怕的观察力后说出的极富挑拨与煽动性的语言! 事实证明,石平的大多数敌人,都是因为听信了他的话而败在了他的手下! 所以,为了针对石平这最可怕的一点,两名强悍的亚特兰蒂斯人业已开启了完全的防御系统-----------顾名思义,在开启这套价值不菲的系统的时候,他们便与外界断绝了一切的联系,哪怕是身处真空中,这套系统也能维持半个小时以上! 所以,当先冲锋在前的他们,就完全听不到身后龟三四郎与冯。布尔顿惊乱的喊叫,当然,也不能够看见石平先前抛弃在地上的那块取自柳天身上地人肉在空气中迅速膨胀,繁殖,分裂的诡异可怕过程! 在这两个马塔王子身边最高级别的武士长的心目中,有一个简单的逻辑:在同瓦蒙的对抗中,石平始终是处于弱势的。 所以。石平地实力,其实还在瓦蒙之下。 而瓦蒙被自己打得落荒而逃,几乎丧命。 所以,石平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种自大地想法听起来没有错,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两点。 第一,在同瓦蒙的战斗中,他们是有备而战,以有心算无心。 第二,战斗不是数学。尤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简单的数学! 于是,在石平从容的微笑里,那团已膨胀得几乎有半米余高,有着暗褐色癞蛤蟆外皮的异物遽然炸了开来,从里面分飞出七八条粘稠诡异灰白色的水蛭状生物,在空中灵动至极,牢牢的贴附在还全无所觉地两名亚特兰蒂斯人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这两头亚特兰蒂斯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石平的身上!它们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最致命的攻击,往往来自于身后! 那些水蛭状生物附着的地方开始腾起难闻的烧焦的味道,它们能够分泌出浓度极高地强力蛋白质,来腐蚀掉亚特兰蒂斯人外表附着的那层坚固盔甲。更能够钻进去威胁到里面的生命! -------这只因为它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亚特兰蒂斯人而存在的! -------与亚特兰蒂斯人之间的战事几乎已成必然,马塞自然在这方面加强了科研地力度,象眼下这种名为”费西虫”的生物,便是结合了费西人的基因与人类科技颠峰的崭新战争物种!来自于费西人细胞的本能使得它们对人类弱小单薄的肉体不屑一顾,而人类赋予它们的能力更使得这些致命的寄生虫如虎添翼!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已走到石平面前的马卡。它觉得每行近一步面前地这个弱小地人类,心中那股莫名的畏怖便增添上一分。这体会很令得它有些惊诧。自从它在族人地帮助下挣拖费西人的束缚以后,这种感觉还是首次出现! 但是身为亚特兰蒂斯人王族的那种高贵荣誉感觉还是使得它咬着牙,努力的抛开这种感觉,将精力全神贯注于面前的人类身上。 --------直到那股攒入神经的冰凉邪恶感觉传来! --------那是何等熟悉而绝望的感觉! 有过被控制的惨酷经历的马卡顿时将任务抛在了脑后,将能量全力集中于对抗不知何时进入自己体内的费西人上面,它迅速的为自己注射了配发的针剂------在实验室中,它亲眼目睹了五十只合成费西人在半秒钟内死于这小小的一瓶针剂之下。 遗憾的是: 无效。 冰寒感觉依然不疾不徐的延伸着。直指控制身体的中枢神经。 此时它更绝望的发现,潜入身体中的不速之客竟然有三条之多。 于是它做了一件事。 最后的一件事, 它按下了盔甲上的那个需要密码才能执行的开关。 这副强力的盔甲忠实的执行了指令,在一瞬间将这具躯体的温度降低到了零下一百九十度。 “希望,马姆能够幸免……” 这是马卡残留的最后一个念头。 可惜,马姆不过比他多拖延了十秒种,便选择了与之同样的方式来终结这场可怕的经历。 看着僵立在自己身前不足两米的这两具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魁梧躯体,石平表面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站着,心中却是大喜过望:要知道,顺利潜伏入亚特兰蒂斯人躯体的这七条实验体,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这道理很简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这七条实验体在生存与潜入能力方面的表现固然大大优越于普通费西人,但是在控制方面就差得太远------实验证明,充其量只能干扰到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的行动,更不要说控制亚特兰蒂斯人作出格斗等高难度的行为,并且尚未完善的它的最长生存期不过仅仅数十分钟罢了! 然而,本能的威胁使得面前这两名亚特兰蒂斯人冷冻自己来逃避被侵占的下场。 殊不知,它们却上了石平的当! 如今主要战力瞬间僵硬在自己的面前,石平顿时把握住了这个良机,一声长笑,手中射出一条带钩的长绳钩在旁边的屋檐上,略一借力,整个人顿时高高拔起,眼见得便要成功逃离。 龟三四郎与冯。布尔顿见状大惊,顿时奔来阻截! 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 ---------退就是进! 石平此时心中的杀意,浓烈得几乎身边的雨丝都被同化开来! “杀了他!” 冲在最前面是面色冷凝僵木的龟三四郎,虽然已时间已在他的脸上刻划出一道道深邃的苍老轨迹,但是衣衫中的肌肉还是坚硬似铁,没有一块赘肉。他前冲的时候,手搭在腰畔的古朴木质的刀鞘上,石平看了他的姿态后便明白,一旦刀出鞘之时,便是定胜负决生死之刻! 而与这个残忍的老者同族的石井的一招一势,至今还深深铭刻在石平的记忆中-------毕竟,哪怕是在现在,石井人刀合一的威力,仍然不逊色于时评所见过的任何一名强敌! -------而眼下看来,龟三四郎在武术上的造诣,竟还要在石井之上! 因为他竟没有杀气。 这个人已成功的将杀气杀势杀心内敛,待到决杀的那一刻再爆发出来! 若说石井的造诣已是他们族中刀道的颠峰,那么龟三四郎就已经反璞归真由刀入了道! ------杀之道。 高高拔起的石平双脚用力一蹬,竟然荡了回来! 正好迎上了正急追过来的龟三四郎与冯。布尔顿! 石平左手上,蓦然泛起了一片若有实质的神秘黑光!那种深邃的黑色,足以连人的目光都要被吸附进去。 ---------那样神秘莫测的刀光,在这灰蒙蒙的雨天中遽然浮现出来,分外有一种几乎是沉沦的秋水一般精致美丽! 刀光艳艳成一片荡漾的水。 龟三四郎首当其冲奔在前面! 他狂吼一声,充满血丝的双眼圆睁。一道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色的雪亮厉烈闪光立刻灼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双眼!看到的人都被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爆发出的刺骨寒意渲染出一个想法:“此刀一出,无坚不摧!” 挡在石平身前的那片黑光,顿时被斩成两片! 石平素日里所惯持的那把小小黑刀,只是用精钢打造,并非什么神兵,在这一斩之势下,只挡得上那么半下,便身折两段。 —;文—然而这却是石平意料中事! —;人—在龟三四郎一刀横斩的同时,他已经一个侧身后,高高跃起,其速度之迅捷,直若鬼魅一般! —;书—这才是石平的真正实力! —;屋—而他进攻的矛头,直指冯。布尔顿! 难道,这才是石平的真正目标?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五) 幻。 一种足可以灼痛人的奇幻风情。 在首当其冲的冯。布尔顿生死一瞬的心中,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以后,心中首先涌现的却是这个念头! 石平攻向他的这一击,错综复杂中竟流淌出一种令人几乎舍生忘死的决裂,偏偏却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就仿佛时间在亘古以前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而岁月在此时此地此间将其勾连成了一种无痕的倾吐! 石平不过是将这一切引发出来罢了。 实际上,对于发招人石平来说,他也未料到这心随意动发出的一击居然会不由自主的演变成这样深刻明晰的一击。 ----------事实上,就连他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招竟然在发出之后自动演变成一种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式! ---------在经历过阿尔法神石之核与巨蚓之体液中蕴涵的能量的洗礼之后,石平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可以同瓦蒙相分庭抗礼的层次。只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他全力出手,敌人就败在他的智慧之下。 时穷节乃现,图穷匕方出---------没有眼前这种以生命为赌注的危急的局面,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发挥/展示/印证自己的实力。 感慨归感慨,冯。布尔顿却还是依然的在竭力地奔逃着,四面被迫陡然出现的埋伏人手努力的将攻击施加往石平身上,就连龟三四郎自己都在收势回气以后大喝一声,狠狠一刀再向石平身后砍去! --------表面上看来这一刀的气势和杀机,尤甚于先前,但是龟三四郎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自己发出的此刀十分中只怕有八分是防御,剩下的两分还以徘徊游移居多。在他险狠的心中,如果可以地话,他甚至情愿自己这一刀斩向冯。布尔顿的双脚! 在权力地争斗面前,这两个均是心机诡诈的人早已貌合神离。如今能够借石平这把刀来除去与自己一同分享权力的政敌,在龟三四郎的心中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时,冯。布尔顿埋伏在周遭的人手在严厉的命令下,拖离了自己防守的岗位,已奔到了石平地面前。 可是石平此时却变了招。 他矮身,提步,上前,出刀。 似乎有黑色的云烟掠过。 一种幻异若泪的感觉顿时沁透了阻挡他去路的人的全身。 迷惘。 中刀的人的神经无不深深体味到了那种无端的迷惘感觉。 然后他们便失去了知觉。 冯。布尔顿忽然觉得自己被逼得几乎不能呼吸! 他只看见,石平在极迅捷地前突过来的攻势中从容以一种行云流水一般清晰的动作伸出掌中的小刀,在挡在他前面的自己忠心部属身上点了几点,这些实力足可以击败银背猿人的改造人便飞了出来,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当时,同样善于观察细微之处地他也敏锐的注意到了,点倒这些人后,石平业已开始喘息,他的脸上更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但是他可不愿意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鲁缟,来验证那句源自中国的古老谚语。 于是他退。 石平却仍然在进。 -------进的速度显然比退要快得多。 石平的身边,似乎还洋溢着那如同黑色云烟的刀光! 冯。布尔顿大叫一声,他的掌中遽然炸起一个雪亮至极地光球! 在这阴沉地天气中,这光球就仿佛乍现的彗星一般! 而石平却收招。 黑光敛。 就似一场繁华演成了凄伤地泡影。一片富贵沦落成了伤怀的幻灭! 反朴, 才能归真。 后来,石平就将光华尽敛后的这一刀命名成。 -------归真。 在冯。布尔顿正待将光球抛出的时候,只见石平忽然肃容,收刀,极是平凡而普通的一刀刺出。 极是朴拙的一刀刺出。 在刺出这一刀的时候,石平的身躯忽然一阵颤抖,口角旁边也流淌出一股鲜血。 他显然已没有了后继之力。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汗! 然而他终究还是刺出了这一刀。 这平凡的一刀。 冯。布尔顿手心中的光球,居然在一阵扭曲,变形之后,弥散如天畔的云烟,更被刺到身前的这一刀悉数吸纳! 腐朽与神奇之间,本就只有短短一线神奇的差距! 没有人能形容冯。布尔顿此时的心情,是不甘,愤怒,还是悔恨。眼前的强敌明明已无后继之力,但是他刺出的这看似缓慢的一刀,费尽心机的自己竟避不过去!仿佛这一刀就粘连在了自己的胸前,仿佛他的胸口成了这把急于归家的刀的鞘!在竭尽全力的他绝望的眼底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功败垂成! -------只需要,避过这一刀!石平就再无余力! -------可是我为何就躲不开。 在冰寒的刀锋刺上心脏部位的那一刻,冯。布尔顿忽然捕捉到了紧随而来佯作挽救,表面上大惊失色的龟三四郎嘴角旁边那一抹阴狠刻薄地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只怕这个老家伙杀自己之心,还在石平之上! 但是,现在无论认识到什么都没有用了。 冯。布尔顿甚至感受到了石平握刀的手用力撞击在自己胸膛上的压力。 “……深深的刺进去了吗?” 时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冯。布尔顿甚至看到了龟三四郎得意的笑容。 “可恶……为什么不痛?” 这个男人忽然意识到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将视线自远处拉回,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可是留在他脑海中给他印象最深地,却是身前那张昔日上司的那张随时挂着莫测高深地从容微笑的英俊的脸。 石平忽然放手,侧身! 一道寒光蓦然自冯。布尔顿胸前插着的小刀刀柄上激射而出,没入紧随跟来的正打算将筋疲力尽的石平与致命处遭受重创的政敌一刀两断地龟三四郎的胸口!更从他的背心处射出,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数秒之前,龟三四郎的心里还被同时击杀石平与冯。布尔顿的意念与狂喜所占据。他全身心集中在这两个人可能威胁到他的地方。却不料攻击却来自于那把无人控制的小刀! 平心而论,这一记暗器射出地速度其实并不很快,角度也不刁钻。 它只是占了四个字:意想不到。 它只是一枚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时机里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射出的令被攻击对象意想不到的暗器。 这,便已足够! ---------冯。布尔顿现在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见证到石平用以横行天下地高深莫测的智慧的人。 ----------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存活下来的人! 他能够活下来的原因有很多,或许是他向来对自己的生命就比较爱护,或许是在多日与石平接触后产生的敬畏挽救了他,或许是他不顾打乱计划,及时的命令四下里埋伏里的人手倾巢而出迟滞了石平…… 影响一件事地因素是多样而复杂地,但是其中必然有一个最主要的! 冯。布尔顿能在这一招下逃出生天地最主要原因--------却是石平压根就没打算要杀他! 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心中沸腾的杀念所锁定的目标,刀意轮回的方向,至始至终都指向的是那个人。 --------那个凶残的老人! -------龟三四郎! “铮”的一声,激射而出的沾染了龟三四郎鲜血的那半截棱状暗器余力未尽,深深钉进了旁边的墙上。 “波”的一声,粘贴在冯。布尔顿胸口的那个木制刀柄这才落下地来。 原来,这竟然是一把带了伸缩刀刃与弹射机关的利刃! 龟三四郎本来红润的的脸上,已泛起灰白的死色。 那一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三棱暗器,在这个倭人的强壮的身体上制造出了一个小而通畅的管道,鲜血就欢快的从中奔流而出。 更为可怕的是,龟三四郎只能让这血这样流下去! 因为毒。 那三棱锥上携带着的由石平亲自调配的剧毒! 他必须得让毒血流尽。 然而毒血何时才能流尽? 龟三四郎双目紧闭,就地盘膝而坐,瘦弱的身躯此时才显露出一种颓废的老态。石平霍然回身,斩向眼见得已毫无还手之力的这个老者。蓦然土中伸出一把长刀,有力地架住了这一击。接着四面纷纷有隐匿的武士自躲藏处现身,石平一声长笑,借土中长刀一架之势,一个后空翻,手中绳钩射出,飘然而去。冯。布尔顿的手下也待一同趋前搜捕,却被那个惊魂未定的男人制止了,他淡淡道:“你们不用去了,你真的以为亚特兰蒂斯人就这样信任我们。只派两个人就来抓捕石平这个心腹大患吗?” 说着他望向守护在龟三四郎身边的那几个茫然不觉的武士,嘴角旁边露出一丝狞笑,这使得他本来俊美的容颜染上了几分残酷之意:“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些小小的事情要做。”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六) 在极激烈的奔跑/逃中,石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乏力疲累感觉。如果要将这种感觉以一种存在于人类感官中的色泽来表达出来的话,那么就是苍白。 ------极疲乏无力的苍白! 他全身所有的不同肢体,器官都在向大脑倾诉着一个相同的强烈信息。 -------累! 这种劳累不仅是源自于身上,更可上溯自心头! 事实上,石平先前的这一仗虽是以寡敌众,却能反过来以弱势凌驾于强势之上,将敌对的亚特兰蒂斯人方面玩弄于鼓掌之间,之后与龟三四郎交手之时所施展出来的那数招犹如神来之笔的招式,更是发挥出了超乎于平日的水平。但相应他在那短短数分钟里所付出的心力与体力,实在已到了透支的地步。 “现在,冯。布尔顿应该开始对龟三四郎下手了把。” 石平用力蹬了一下脚下的瓦面,在身后的房屋崩塌声中不无恶意的想着。 他相信冯。布尔顿已经看出了他借刀杀人的用意,但他更相信这个行事向来不择手段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够除去政敌又可以嫁祸予人的最好时机的。 身后房屋的崩塌并没有很好的阻挡住身后那些龟三四郎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他们就如同一群讨厌地苍蝇一般,一面喋喋不休的喊叫着”八嘎……”等难以辨识的古怪字眼,一面向自己投掷着锋利的有着六个棱角的小铁片。石平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以前师傅曾经不经意说过的一句话:“狗追人跑,人越跑狗越是追,要是忽然不跑了,反过来去追狗,可能就把狗吓得回头就逃。” 他回忆/咀嚼着这句话,眼中不自觉地有寒光闪过! …… 一根修长细白的手指缓缓抹过沾满鲜血地刀锋。兀自有着温热的鲜红色液汁顺着指尖行进的方向滴落在地。在雨水汇集的水凹中荡漾出一团淡意的粉红。手指的主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从容地微笑--------虽然他的心还在以一种惊魂未定的方式激烈的跳着--------毕竟在石平一刀捅上他胸膛的时候,冯。布尔顿并不知道刀尖在及体的时候已缩了回去。 -------但是表面上,尤其是在下属面前,是绝对不能将这种畏怯表露出来的。 冯。布尔顿让那个微笑的表情在自己俊美地脸上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心跳平息以后,这才满意的颔了颔首,将擦拭一新的这把长刀还给了身前半跪的属下。他看着眼前死状极是凄惨,恐怖的一地碎尸,却微微皱了皱眉,从这些令人作呕的有机物里寻找到了龟三四郎那颗被鲜血染红了地死不瞑目的头颅,然后用力踏了上去! 他无视着脚下这极度的血腥,还缓缓的用穿着的皮鞋碾磨着那红与白的混合,同时以一种审慎的口吻告诫着面前两个仅存的部下:“做事,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得做绝,要杜绝一切败露的可能性!” …… 小犬的眼中紧紧地镌刻着那个疾速奔行着地灰影,作为龟三四郎苦心培养出来的忍者之一,他有信心将这个伤害了大人地家伙追逼到天涯海角。在呼啸的风声中,他的心忽然一惕:“不好,那个人的左脚已有五次没有着过地,全是凭借绳钩之力在前行着,难道这家伙又打算发力踏破瓦面潜入屋内,以摆拖我们的追杀?” 在片刻之前,石平就连续采用了两次这种方式,成功的甩掉了身后的大部分追兵,小犬咬了咬牙,握紧了腰畔的刀柄,暗自下了决心:“我以天照大神的名字起誓,绝不会让你的阴谋第三次得逞的!” 果然,在行过那栋宽阔的民居的时候,那个人果然再次塌破瓦面! 小犬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握刀的手隐隐发出了红光,杀意自这个矮小的倭人身上升腾而起,他竟出刀,斩向,自己的腹部! -------这便是龟三四郎传授给他们的血刀杀法! -------一种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残酷刀招! 血光中,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狂乱的巨蛇一般腾起。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径直向石平消失的那个裂口赶去,在痛楚与即将击杀敌人的快意的交错中,小犬不由得嗜血的想到了怀中的那瓶日本清酒,他已经打算在击杀敌人后马上拿出来痛饮一番。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鲜血,麻醉与对手痛苦的呼喊便构成了人生的全部。 遗憾的是,想象绝不等于现实,而从构思到付诸实施还有很长很远的路。 小犬胜利的遐想,是建立在石平依然会如同上两次一样,出人意料的飞掷出两样东西后夺路而出。在先前的追逐里,石平就巧妙的运用了这两次飞掷带来的错愕,凭借他的速度摆拖了自己的大部分同伴。 而此时,小犬已开始蓄积刀势,他的心目中,预计在石平再度出现的时候,自己这一击无论从气势,杀气,角度来说都将达到最高峰---------可笑的是,这个倭人的信心和身高恰好成反比。 然而石平这次却没有掷任何东西。如果一定要严格的话,准确地说他是把自己掷了出来! ---------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反扑而至! 石平发动了反击的攻势。 但是这攻势的感觉却给人以一种信手拈来的从容。 面对小犬几乎是咆哮着的攻势,石平一口气划出了二十七刀,每一刀之力,如沉凝如蕴蓄了千均之力,每一刀所取之位,均轻巧绵密如缝纫之丝。 他的刀势时而曲离,时而飘忽,时而伤怀,时而叹息。 。若如小犬地刀势能够如愿蓄积到顶峰,那么或许还有一较之力。可惜这一势根本还处于萌生阶段!这一招势中小犬自身鲜血所激发的杀力与锐气,顿时被他这绵韧地刀势搅得溃不成军! 可是石平的这一击,却并未完毕! 他手中的小刀在空中由慢至快,弯弯曲曲的划出几道玄奥无比,令人眼花缭乱的弧线后,蓦然回身挥斩! 刀刃撕破空气的声音演变成极锐烈的啸叫! 刀光如惊电一般一掠而去,直翔过小犬地刀。 还有人。 然后石平对着随后赶来的那些倭人,从容露齿一笑后跃入了民居中! --------所以那些倭人没有看到石平捂住嘴后仍然从手指缝里不断溢出的鲜血。 他们只看见,为首的实力最强的小犬手中那把号称无坚不摧的宝刀,忽然自中断折! 而他的人,也在满面惊恐与不信中,同他的配刀一起拦腰分离成了两截,栽倒了下去。 -------以一种与风共舞地方式。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单独面对眼前这个大敌,顿时分成了三组将这房屋团团围住。 蓦然间房屋中又先后有三条黑影破窗而出,倭人立时出刀,如临大敌,末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两条板凳,一床被子而已。之后却再无动静,良久,方有数人敢进入搜寻,却只找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下水道的入口! 据房主道,那人早已潜入了进去。此时天色已晚,就凭这几名忍者,要想在变异生物横行,错综复杂的首都下水道中寻找到一个人,那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 接着,他们在旁边的房屋中寻找到了两具尸体。 一具就是小犬的,还有一具是一个骨瘦如柴,浑身脏污破烂似乞丐地中国瞎男人。 这两人是死在一起的。 中国男人身上的致命伤有很多,都是在背后,显然是遭小犬惊惶痛乱中胡乱戳出的。 小犬身上的致命伤却只有一处。(石平的一击,只是斩断了他的双腿,并不致命) 咽喉。 -------被那个乞丐死死咬住的咽喉。 他咬得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哪怕是后来那些忍者想要将二者分开,都不得不将他的下颌骨卸下。 在现场,有着浓重地日本清酒与血腥交融地气息。想来是小犬在跌落的时候将怀中地酒瓶打破。也许他就摔在了这个瞎眼乞丐身边,然后就被狂性大发的他一口咬住了咽喉。 最奇异的是,这个瞎眼乞丐虽然身受了那样的痛楚--------小犬起码在临死之前在他的身体上制造出了二十余个伤口,但是他脸上的最后表情竟然有着一种诡秘奇特的快慰。 这表情使得搬动尸体的那些忍者的心中不寒而栗。 --------要怎样的仇恨与生不如死的经历,才能使得身上的痛楚转化成发自内心的快意! 恐惧的他们最后打听到了这个瞎眼疯子的姓名。 他的名字是: 黄 老 实。 …… 昨天老张连上三台手术,回家以后只觉得如同刚刚逃拖了石平与瓦蒙的联手追杀一般,本来打算小睡一会起来写作,谁知道就一睡直到今天中午一点……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七) 面对着满地狼籍的血肉模糊,如今首都周遍的实际统治者马塔却出奇的平静。它保持着沉默,望着被雨水浸润下渐渐渲染成淡红的地面,良久才对着跪伏在地面上的冯。布尔顿淡淡道:“你可知道,你们人类在首都中还有哪些战斗力可堪与瓦蒙比肩的,却没有被我们资料库收录的超级高手?” 冯。布尔顿闻言心中一怔,不明白马塔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对他而言,只要不追问龟三四朗的死因便万事大吉。当下思考后坦然答道:“大人,我们的资料库已经非常完善,属下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马塔仿佛早已知道了冯。布尔顿的回答,转身后,以亚特兰蒂斯人那种惯有的带着冷漠而浓重的金属话语言道:“你随我来,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两人在比平时密集得多的扈从拱卫下顺着长街向着石平逃走的方向行去,雨还是在这渐至的暮色中不知疲倦的落着,而周围的气氛沉默得好似一块顽石。他们不久便转入一条已被封锁的小巷。 --------冯。布尔顿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条破烂不堪的小巷正处于这个区域的中心位置,扼守住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若是有人能在这里的房顶上居高临下,那么四下里的动静都逃不过他地眼睛。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马塔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石平早已成功逃逸得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现在跑来这里亡羊补牢有什么用? 一行人默默的走上了楼梯,周围驻守的亚特兰蒂斯卫兵一一对着它们的王子肃容,举手,敬礼-------显然,这里已被严密的监控起来。 越往上走,冯。布尔顿心里却越觉得有一种分外的寒意,那样料峭的冷几乎只能在极深地冬日中才能够体会得到,他的心目中忽然涌起一个不详地预感:“马塔是否已经知道龟三四郎的死因,因此特意来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来除掉他?” 一念及此,冯。布尔顿的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那股寒意却并非来自于心底而是源于身外的环境中,马塔带他来的目的,乃是要他亲眼看一看这些人。 ---------这些被冰冻起来地亚特兰蒂斯人! 在楼顶的一间小房子里。这里仿佛与外界成为了与世隔绝的两个世界。小屋中,僵立着三具高大威武的躯体--------却是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小屋中已被完全的冻结了,所有事物的表面上,都凝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天上地雨水只要落入这小屋的范围之内,顿时被悉数凝结,加入了厚实冰层的一员,这诡秘的景象落在冯。布尔顿的眼中,分外有一种银装素裹的惊心动魄! 马塔行了过去,以手抚摸着小屋中央那名还保持着起身姿势地亚特兰蒂斯战士的惊惶的脸上-------这具冰冷僵硬躯体当然已不能回应于他--------良久他才缓缓道:“马里是我们王族中最有天分的一个,他勇敢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接受了你们人类的基因改造后,实力已经隐然为我族第一高手,从战斗数据显示,他的各方面综合指数比起你昔日的上司瓦蒙,业已相当接近!这一次我派遣他们来配合你们围剿石平,也就是想锻炼一下他们的实战经验。不料……” 说到这里,他地话语里地沉痛之意呼之欲出。 “却不料今日首战,竟然就全军尽墨!” 马塔沉默良久后,以一种忧伤的姿态拍了拍手,另外一名身材略微矮小地亚特兰蒂斯人很是沉凝的行了进来,躬身恭敬道:“王子殿下,我们只能从目击者的口中得知,凶手灰衣蒙面,乃是在石平逃经此处时出现,他显然在旁边预谋已久,只是一击便将以当时全神贯注与石平身上的三大战将悉数冰封!从三具遗体上的伤口上可以分析得出,这个人的武器使用的乃是剑。” 冯。布尔顿的眼睛顿时落在了三具躯体的咽喉部位:-------那里均有一个小而深的红痕! -------显然,血还来不及流出来便被完全冻结! 马塔苦笑了一下: “那个人……只出了一剑?” 周围无人答话,这些亚特兰蒂斯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耻辱。 而那名随侍在旁的身材矮小的亚特兰蒂斯人忽然开口道:“殿下,在接受改造的时候,马里的头部中曾经被安装上了一具微型摄像机,可是……” 马塔明白这个心腹的言外之意,亚特兰蒂斯人的传统中,最是重视死后尸身的完整性,马里的尸体已被寒冰牢固封住,要想取出摄像机,那么尸体势必不保。 这个领袖族人的王子沉默了半晌,沉痛而决绝的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 “我们的目的,也是为了给马里复仇,他会……理解的。” 随着一声沉闷的破裂响声,在场的亚特兰蒂斯人都伤痛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以后,一套完备的放映设备被搬迁了过来。在场的人均目不转瞬的看着这用族人生命换取的宝贵资料:---------一条在朦胧的灰雨中奔逃的矫健人影在一公里外左右的房顶上奔逃着,这显然是石平。然而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阵强烈的干扰波动! “来了!” 就连马塔也不由自主的这样喃喃自语。 然后他们便看见了那一剑! 那被摄影镜头忠实回放出来的,瞬间终结了强大的同伴生命的一剑! 漫天飞舞的雨丝,都在那一剑面前顿时停止,凝结成晶莹的雪棱,最后汇集成一场猛烈的暴风雪猛扑而来! 但是这样的致命攻势,却分外的突兀给人以一种呼吸停顿的美丽! 那样令人甘心溺毙的美丽! -------这还只是被记录下来的画面! 跟着一切都完结了,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设备在”卡塔卡塔”的响着。 全场一片沉默。 马塔忽然望向了冯。布尔顿: “你有何看法?” 冯。布尔顿早已胸有成竹,他忽然意识到这正是将龟三四郎的死掩盖下来的最好时机--------亚特兰蒂斯人为本族复仇的心自然要炽热得多,他们若是急于在这方面究根寻底,那么当然就无暇顾及龟三四郎的死因-------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恭敬道:“用剑的高手,属下确实毫无头绪,不过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调查。” “说!” 马塔的眼中精光一闪,冯。布尔顿看了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有一股寒意升起,忙道:“显然,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救石平!这便可以肯定,他一定与这个人有很深的渊源,或者根本就是石平派遣来首都接应他的预先布设的棋子!属下认为,我们可以一方面从与石平关系密切的人身上着手调查,一方面努力将石平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那么这个人必然会再次出现的。” 马塔转过身去,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置可否,不久外间便有声音传来:“王子殿下,柳永府邸中一切正常,其妻一直在民政会中忙于公务,柳永患病已久,石平离去后便独自在书房中寝息,柳天则于厨房中煎药,均无行事可能。” 另外一个较尖细的声音接着回报: “一号目标,三号目标均无异动。” 冯。布尔顿知道,一号目标便是跟随瓦蒙逃出首都的金家全的师傅,三号目标乃是失去权势的叶飘零。他这才知道,原来马塔早就想到了自己所想的,并且已派人前去查探。这时,他耳朵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谓息--------这正是马塔的声音。 “每个目标都无异动,剩下的只有从石平身上着手了----------可是想要再将这个有了防范的男人逼到今天的境地,却又谈何容易?” 马塔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是充满了威严与决绝:“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搜寻石平的行踪,调动军队,清剿首都下水道!” …… 石平大口喘息着,他口角旁边的血迹一直就没有干过,在下水道中他坐下来调息了片刻意欲疗伤,殊不知略微整理一下身体中胡乱奔腾的气息,全身上下便如同有千万把小刀子一般在乱砍乱削。这个明白医道的当时便男子深知自己内腑受创伤不轻,若不再加调养,只怕随着伤势恶化,随时都会昏过去,偏偏眼下的恶劣局面又怎能容许自己放下心来从容治疗?他一面考虑着,一面将手伸入怀中,意欲取药服用,却无意中碰到了一片硬物,忽然想起了这东西的作用,心中顿时有一道灵光闪过!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九) 污浊难闻,夹杂着腐烂的腥臭的废水在这生满黑色苔藓的下水道沟渠中打着旋。石平不顾伤势,苍白着脸,以一种专注的态度审慎的分辨着在沟水中惶惶游移而过的小生物------哪怕是在面对芬妮,柳眉她们的裸体的时候,他也未曾这样专注过。 良久,石平蹙着眉,叹息道: “终于来了……马塔的动作也真是快。” 他心中明白,并不是所有人身上都和他一样,都有着令毒物畏惧的气息的。亚特兰蒂斯人要出动人手搜捕这里,势必就要出动那种出生于此,在对抗猿人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变异氰蛞蝓! 而从水流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其中夹杂着的那些巨蟋蟀,毒蚰蜒的数量,明显的增多了,并且它们更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慌张奔行,那说明,这些小生物已经用天赋的异禀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的接近---------变异氰蛞蝓的主要食物来源便是它们。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随之又颓然坐倒---------每当他发力欲动的时候,体内那无数道乱窜的狂乱气流便以疼痛来扼杀了他的后续行动,眼见得情势越发急迫,石平眼中露出决绝之色,他闭上眼,屏息约半分钟后,一刀插入了自己的小腿!中刀处的皮肤,迅速的鼓胀起来,石平闷哼了一声,霍然收刀。 --------准确地说,刀是被弹起来的。 一股暗红色的血箭迅快无伦地自伤处标射出来,撞上了对面的墙壁,血水反激回来溅到石平脸颊之上,竟还令他隐隐作痛。 ---------这血箭中蕴藏的力道可想而知。 而石平感觉自己浑身的那些气流,便纷纷汇集向伤处,随着血液的疾涌而不断流逝。他苦笑了一下,这样做地后果便是:体内这些不受控制的精力宣泄完毕之后,他就能够恢复行动地能力,但是从此便和普通人再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在此情此地的急迫局势下,不行此舍车保帅之举又能如何? 然而石平很快发现,每当那些精力随血液涌出一分之后,身体内部竟然奇异的产生出一股精力将之弥补上,石平在心中暗暗叫苦-------抛开身后越发逼近的追兵不谈,精力这样无穷无尽的涌出,血就会随同一起无穷无尽的流淌下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分钟,他便血尽人亡了。 同时石平也在无意中察觉,自己腿上伤处喷出的血液竟赫然在黑褐中还夹杂着一股难闻地腥味!精力的来源也由小强查明了,竟然是那块来自于猿人手中的玛雅神石之核在作怪! 眼见得河中流过的水流越发污浊,明显是被搅动过,而那些小昆虫已经逃得一个不剩,石平情知搜查队已来到了附近,【wWw.贼吧Zei8。Com电子书】他闭上眼睛,在心中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中已作好了听天由命的打算。 忽然,石平觉得手上一痛,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只肥大的黑色甲虫正伏在他的手背上贪婪地吮吸着鲜血。这个男子心中大奇:”什么时候这些东西不怕自己了?” 当下强忍手上的疼痛,摸出怀中的打火机,在它的背上燎烤了一下,这虫子顿时吃痛,惶恐逃窜。 --------石平深知对付这种吸血生物绝对不能以手强力拉掉,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你在失去了血液的同时,很可能还会失去一大块皮肉-------得采用委婉一点地方式。 在甲虫逃走的同时,石平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能动了这个事实,他试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腿上的伤处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再流血,全身上下虽然空荡荡的没什么力气的处身于这样一个阴暗潮湿污秽的环境中,但是整个人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的感觉。此时搜查队伍的人声与变异氰蛞蝓沉闷可怖的”荷荷荷”呼吸声业已清晰可辨,石平心中大叫侥幸,一面应付着自四面围拢过来地不再畏惧他地那些饥饿的吸血昆虫,一面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数十分钟后,一群以亚特兰蒂斯人为首的搜捕队员控制着一头体积较小的变异氰蛞蝓来到了这里。他们惊奇的发现,控制着的这头生长于斯,回到故乡的巨兽在此地显得异常激动,不肯听从命令,一直黏附在石平的血迹流淌过的地方不愿离去。于是便四散搜寻起来。 只有随众而来观察的科研人员敏锐的以职业本能察觉到了变异氰蛞蝓的异常,他打开仪器,调节着参数,正打算启动紧急预备措施,停止眼前生物的一切行动,谁知他的脸上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 这个瘦弱的男子转头惊然望去,只见数十秒之前还是无比驯服的变异氰蛞蝓的身体已经膨胀到原来的两倍大小,几乎将这下水道中堵塞住,而它通体转化为血红之色,正舞动触手,向着周围的人类喷洒着大量的暗红色酸雾。 这个人类忽然恐惧的想到了自己的脸,伸手一摸,在一片组织融化后的液体的滑腻中,他触摸到了自己已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坚硬颧骨。他还没有任何时间来得及惊吓或者是惧怕,脚上一紧便失去了平衡,被拉扯向对面那具恶心滑腻的血红色躯体。他努力的大声惨叫着,手四处乱抓着试图挣拖脚上那条致命的束缚,却全然忘记,面前这头恐怖的巨兽的绝大部分能力,就是由他们所赋予的。 --------而他主攻的,便是如何让变异氰蛞蝓的触手上生长出更多的吸盘以避免猎物逃拖的可能性! 这样的变故,对于搜查队来说是一场灾难,但是于石平而言却不亚于雪中送碳-------他当然也听到了身后凄厉的惨叫与变异氰蛞蝓捕食时候那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咕嘟”声,也暗自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知道其实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本人。 --------变异氰蛞蝓正是因为吞吃掉了他所喷出的鲜血后才拖离了控制,发生变异的。 原来石平因为透支体力,导致体内气机失衡之后,这种异状顿时打破了身体中原本维持着的平衡,引发同样处身在他体内那颗玛雅神石之核中的能源-------这石头中蕴藏的能量何等巨大,当下将这些失控杂乱的能量的运行速度压迫得更是迅疾。石平于此时在腿上制造出了一条伤口,恰好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宣泄之处。 事实上,石平自与瓦蒙反目以来,迭逢奇遇:先是得到了小强这只外来生物,接着又吞吃了蝎状怪物的内丹,再得猿人视为至宝的玛雅神石之核,后又进入巨蚓腹中畅饮其蕴藏着巨毒的分泌液体。 这些东西,若是单独一样进入人体之中,那么那个人无论是谁,都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好在小强误打误撞之下,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参兄的果实可堪与蝎状怪物的内丹抗衡,巨蚓胃液恰好同玛雅神石之核中的负面能量互相综合牵制,石平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他也在这些能量的相互对抗中得到了一个平衡点,幸运的一直活了下来,并且身体的经络在这些能量的运行中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 -------这也是他最近实力激增的原因。 但是随着他本身实力的增加,势必影响到身体中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局面-----这一次因为过度运用力量而导致的走火入魔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幸运的是,玛雅神石之核中的强势本原能量也随之被引发,当下便借势将这些负面能量驱逐出了他的体外。 这样一样,石平表面上实力大损,其实体内隐患尽去,残留下来的尽是参兄的与玛雅神石之核的纯净力量,以后便再无失控之患,然而有利有弊,失去了那蝎状怪的能量,石平也就失去了令毒物畏惧的能力,好在出城后就有着两只毒虫杀手------跑猴的保护,这方面到也不足为虑。 而那头变异氰蛞蝓的发狂与失控,便不难理解了,它吸食了石平数十分钟前才外放的鲜血,相当于将石平外放出的这些狂暴能量尽数接受,而因为身体构造的不同,变异氰蛞蝓于力量大增的同时,更可以将那蝎状怪物的毒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可怜了那些巡逻队,顺带着惨遭这场无妄之灾。 耳听得身后的惨叫声渐渐湮灭,石平寻觅到了一处通往地面的下水道出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不无恶意的想到:“你们就在那里多耽搁些时候。多为我争取到一些时间把。”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 黑暗中,有人霍然睁眼! 其目光清澈如水,缓缓扫视过四周。最后停留在了五米外的那扇厚重的门上。 门的开启处,正有一盏满布灰尘的黯淡红灯在不停的闪烁着。 这个人正是石平。他以手支地,缓缓立起身来,他知道自己业已盘膝而坐了至少八个小时,而奇特的是此时全身上下却完全没有长期保持一个动作不动所带来的疲惫,僵硬感觉。现在明显的体会得到,自己的身体虽然还处于虚弱的恢复阶段,可是整个人都有很浓烈的崭新的感觉-----虽然这种特殊的崭新感觉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还难以描述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必然存在的。 石平轻轻的行到门边-------在行动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在进退中多了一种轻灵飘逸的美妙体验-----他将耳朵贴在那扇厚重得难以凭外力摧破的铁门上,数个被钢铁过滤后微弱得若有若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这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地方吧?” “回长官,此处原是猎食队专用的电脑警戒室,在建造的时候就按照外部强力无法开启的一级机密规格建造,自从克林顿将此处的钥匙弄丢以后,这里便废弃了,直到后来才动用了大批的人力物力方才打开,为其重新配上了两把钥匙---------但是里面的那些警戒设备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报废-------于是刘队长就把在安全性能上十分优异地此地作为了猎食队的资料保存室……” “你这家伙在罗嗦些什么,快点拿出钥匙来,上面有令,任何地方都要仔细搜查!” “……长官,我拿不出钥匙……” “你说什么!” “……开启此处的钥匙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三把,第一把被克林顿弄得不知所踪,后来配上的两把都在刘队长手上。” “那叫那个刘队长来……等等,你说那个刘队长,是不是就是甘心附逆,为瓦蒙挡了亚特兰蒂斯人三大巨头联手一击的家伙?” “……是的,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 “对了,如果长官一定要进去的话,请给我十分钟去叫施工队来。” “……” 后面数十秒内,无人说话,想来这些人地良知未泯,在谈论到这位刘队长的时候,面对他拼死抵抗外族侵略地视死如归的豪气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尊敬之意。 良久,那似乎领头模样的人开了口: “既然如此……我们都进不去的地方,那个人还能进去?我也就不难为你了,走把,快天黑了,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 “那是那是,长官英明,你看这地上的灰尘,这么厚了,若是有人进去能不留下痕迹?” 声音渐渐远去,石平在肚里暗暗好笑,地上的灰尘乃是他在逃入地时候,不惜耽搁时间精心布置而成的,这些小角色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外面搜捕自己的风声一定很紧,看来短时间以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了。石平心中隐忧既去,满意的呼出一口气,也不顾地面的肮脏,从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抽了一叠垫在脑后,惬意的躺了下来,放松着肢体。 “啪嗒”一声,因为石平抽取文件后的中空,一个灰色盒子失去平衡掉了下来。与之一起掉落地还有一个笔记本。这样寻常的小事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但是那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却引起了石平的注意:--------jack! “杰克?!” 全天下叫这个名字的虽然多,但是在石平的记忆里,猎食队中拥有这个名字地人却只有一个! --------那个有着夺位之恨以至于杀掉了自己儿子,更不惜千里追杀于己的残忍黑人! --------血杰克! 他最后固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可每当石平回想起与他的战斗之后,都觉得自己获胜的主要因素还是运气居多:如果当时那个黑人卤莽一点,如果他没有打伤主治医生的儿子,如果在战斗中自己稍微大意,如果杰克当时能够帮助一下卡尔夫妇……那么战斗的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对于这个真正面对的第一个强力对手,石平始终没有忘记过他。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尊敬你的敌人,就是尊敬你自己! 而眼前,想来就是他曾经使用过的笔记本。 猎食队将死去队员地遗物代为保管这本就是向来地惯例---------谁也不能保证这些死人留下的东西会不会泄露出基地中地任何机密-------但是这些大量占据空间的遗物通常都是定期销毁,不知道为何杰克的这些东西被保留了下来。 石平伸手过去,缓缓抚摩着这个笔记本的封面,他的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劲敌,早已成为了蛮荒河边的一掊泥土,而自己这个被孤立于全人类之外的叛徒,却成为了雄踞一方,能与瓦蒙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这样难以预测的变化,当日就算是自己,也没有想象到把。 --------记得当时自己心中最奢侈的愿望,不过就是恢复普通人的身份罢了! 这个男子叹了口气,心中生起了世事无常,变幻难穷的感觉。他拾起杰克的笔记本,擦拭去上面的灰尘,缓缓打开,看着里面的记载,但是没翻多少就觉得乏味,抛开杰克那拙劣而难以辨认的连写字迹不谈,单单是其内容之枯燥乏味就难以入目:“……一月十七日,早上吃了饭,接着杀人,睡觉,再杀人,大便。” “……一月十八日,吃饭后,去酒吧,杀人,大便。” “……二月七日。训练完毕,吃饭,痛打那个该死的小白脸,大便。” “……” 石平信手翻了几页,几乎全是这样千篇一律的恶俗流水帐。他不耐烦的将这个本子丢在一边,但是潜意识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什么没有捕捉到的东西。 过了少许时间,石平感觉腹中有些不适------在这里面没有东西入肚,但是以前吃下的东西却不能不排出-------他寻了一个最远的角落蹲了下来------在畅快清理着肚中存货的同时,他的脑子里却顿时有灵光闪过:“谁写日记会不厌其烦的将每天上大号写上?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石平匆匆解决好问题,重新拾起这个一掷之下已有些破烂的笔记本。他仔细翻了翻,一共三十七篇日记中,就只有一页没有提到大便这个词。既然石平心中已经存下了疑窦,那么破绽很快就被他找到了。 -------这一页是后来被装订上去的! -------而书写这一页日记所用的纸张,乃是以特殊方法制作的!若不是石平曾经担任过分发过这种保密纸的任务,还真是难以辨认。 石平吐了一口唾沫在这张纸上,原有的字迹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以特殊墨水慎重写就的字体:“……当心思缜密的你看到这张纸的时(文*冇*人-冇-书-屋-W-Γ-S-H-U)候,我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阁下将会了解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天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千百万年来所有人的梦想-------当然,其中隐藏的危险性也非常可怕!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有证据-------你一旦看到后就会相信我说的话的证据--------它就被藏匿在我房间中的那个灰色盒子里-------当然,这个盒子绝不能够用暴力开启-------除非你希望里面的东西被毁灭--------你必须去寻找一个黑人小女孩,她住在城外东大街横秋玉巷十七号,在你付出了相应的金钱后,你会在她的口中得到正确开启盒子的密码与方法,盒子里,还藏有我得到这东西的全过程……” 石平看完了这段杰克的可以算是称得上是遗言的东西,他不禁也有些动容,这个男子万万没有想到,像杰克这样一个凶狠残暴的人,他的心中竟然也有着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个黑人小女孩,也许是你的妹妹吧?” “很……遗憾,她也许已经来陪你了。” 石平黯然道。 在猿人入侵时,这些凶暴的野兽一度派出了侦察队攻陷了首都郊外,石平在当时战报上印象最深刻的的一句话就是:“首都危急!繁华的城外东大街已成血肉屠场,数万猿人突入,在这些可恶的野兽灵敏的嗅觉下!原住民无一生还” 石平的修长的手指在满布灰尘的这个金属盒子上摩挲而过。他感受着其上镌刻的冰凉的花纹。喃喃自语道:“你的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呢?”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一) 石平静静的望着这个盒子,这个盒子也以神秘着的沉默来同样回望着他。 他的眼里虽然还是明若秋水,却还是隐隐流露出苦思之色。 “这个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竟然能够让杰克作出那样肯定的保证?” 首先,杰克在纸条上所留下的话的可信度是无庸置疑的---------若这一切只是个骗局,那么被骗的人的怒气首先就将发泄在那个黑人小女孩身上-----这显然有违杰克的本意。 而根据猎食队的绝秘资料显示,杰克每次任务所收入的奖金去向,确实有三分之一不知所踪,被存入了一个秘密的户头------相信这些资金都转到了这个小女孩的名下。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 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它不能太大,也不会太重,它可能是一件金属,也可能是一段塑料,更可能是一滴液体,一丝气味。 -------越平凡普通得为人所熟知的东西,一旦凸现出不平凡之处,那么给人的印象便会越发深刻! 石平用力按耐下心中动用暴力将这个该死的并不结实的盒子砸开的念头--------显然这件事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到这样做以后的后果:很有可能里面隐藏地秘密就成了悬案。 就他本人来说,就知道起码十种以上若是不经过正常程序便完全毁灭盒子中内容物的方法。而其中三种还会对盒子周围的人产生强大的伤害。 所以他犹豫,踌躇。 时间以一种独特的静谧的方式诉说着它的流逝。 石平忽然不顾这密闭地斗室中空气的污浊,深深深深地吸气。 他闭上眼睛。 当这一口气呼出的时候,他眼睛中已转为清明之色。 展颜,一笑。 这个男子随手将这个盒子抛了出去。 -------就似弃掉一件已经毫无用处的垃圾。 他从容和衣卧倒,躺在了以文件制作的”枕头”上,闭眼睡去。 做人做事,不仅仅要拿得起,还要放得下。在方才的那一刹那,石平忽然意识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为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徒费心力,实属不智之举。 何况,很多秘密是有时间限制地,比如竟标上价格的机密,当过了拍卖的时段之后,买家的底价就无疑是一组无人问津的数字。又如在前些年视为极度机密的生化技术核心数据,现在已经广为流传开来。再也不是被保管在保险箱中以人命来守护的机密。 考虑到这些额外的因素,再想到马塞苦盼自己回去地爱侣,石平的心为之一热,顿时将这个杰克遗留下来的难题抛在脑后。专心谋划起下一步的行动来。 …… 已经是上灯时分。 黑暗已经覆盖了这个世界。 天空中又下着雨。 冷雨, 雷雨。 这却是在深秋往寒冬过度的季节。 -------这个季节的傍晚本来就被拉得极短。 王老头已快六十三了,哪怕在这样地寒意透彻的坏天气里,他却还是得出外巡视这荒弃的大厦一番。 -------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腰上又传来闷闷的钝痛,这老毛病发作已久。老王头已习惯了这深入骨髓将近二十年的痼疾。他跺着脚皱眉看了看眼前那漫长的仿佛直伸入黑暗的小路,又回头望了望自己那闪着一豆温暖黄光的小屋。停住脚步,径直回身向自己的居所行去。 -------年老成精地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做最少地事,拿最多的钱。 门口摆着一双鞋子,老王头一怔,这鬼地方哪怕白天都罕有人迹,这么晚了却是谁?推开房门,迎面而来地是一股浓烈的酒香,老王头精神一振-------这分明是十年以上的老白干,他平生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就是好这么一口------这个守门老人顿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除了欠了自己赌债的酒友唐老头还能有谁?老头子大声笑道:“你个家伙,上次欠了我三十块这么久没还,难得今天有良心打了点酒来陪罪啊?” 这老头子嗅着酒味,口中生津,忙不迭的除下雨鞋,xian开将内外分开的门帘后却一怔,询问道:“你是谁?” 原来桌边坐的并非唐老头那佝偻的身形,却是一名看来举手投足中流露出很是干练,从容意味的年轻人,饱经世故的王老头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年轻人闻言回头,忙站起来笑嘻嘻的道:“是王伯伯把,我叔叔姓唐,因为天气太坏,他本想来找您老人家喝上一盅,可惜犯了老寒腿的毛病,只能叫我过来,顺便把借的钱还给您。” 王老头半信半疑的拍打着除下的外套就座道:“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这笑嘻嘻的年轻人殷勤的给他斟上一杯:“那是那是,我叔叔以前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常年在外做点小生意的远房侄子,都是前几天爹爹带我回来认祖归宗时候相认的,恩,这是叔叔叫我拿给你的钱,您老点点?” 两杯黄汤落肚,王老头的防范之意渐去,他接过这年轻人递过来的一卷钞票,点了点,打了个酒嗝笑道:“你叔叔贪小……小便宜这点可是一点没变,看起来这么一大把,其实才还了我二十五块四,罢了罢了,看在这壶好酒上我不计较了。” 这年轻人从身上拿出两个油腻的旧报纸裹着的纸包,打开后里面一样是卤鸭脚,一样是切熏肉--------都是王老头喜欢的菜肴。加上他言词间应对甚是得体,一时间宾主相谈甚欢。先前的隔阂尽去。 不多一会儿,两人间的话题便在这笑嘻嘻的年轻人的有意无意的诱导下,转到了当前首都的局势上来,老王头借着酒意发着牢骚:“现在这世道,真是艰难,你说这些人也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马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偏偏走了一个又来一群,认准了首都来闹事?想当年瓦蒙爷那么不可一世,最后还不是给这些亚特兰蒂斯人推翻了下台?” 此时这个老头已有六分醉意,所以没有留意到面前这年轻人听到”走了一个来了一群”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霎那游移过的寒光锐利得有若实质。这年轻人耐心的听着老人絮絮叨叨,手中不停的斟着酒,不失时机的抓住了一个话缝插了一句:“王伯,您老人家开始话中的”走了一个”是说的前些日子大闹法官府的飞贼把。可是后面的”来了一群”是啥意思?” 老王头眯缝起眼睛,惬意的拈起一只鸡脚,慢慢的咀嚼着:“飞贼,嘿嘿,你一定是听那些光收钱不做事的警察说的把?我不妨告诉你,这个人哪里是什么飞贼?他就是柳大人的女婿,昔日在北方歼灭百万猿人的石平石将军!我估计呀,这人不忘本,想把自己岳丈全家接去北方,没想到却被人发现了。但他可也真能,那些秘密部队一起出动,就差点没挨家挨户的把首都的老鼠洞都翻个天,楞是寻不到他。我老头子也连带着受了些累,好好带他们把这么大个地方查了个遍。” 年轻人微笑着给他满上一杯酒,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来了一群是啥意思?” “这你就不知道了把?”老王头眯起眼睛瞅了瞅四处,压低声音神秘的道:“昨天晚上,又有一群马塞来的人进了城,他们可不含糊,就连夜里值守的那些亚特兰蒂斯人也被杀了四个!” 年轻人闻言身体一震,手中握的酒壶一晃,就连里面的酒液也溅了几滴出来,他的面上的惊色一闪而逝,口中却是一副不相信的语气:“王伯,这事儿你只怕有些捕风捉影了把?死了四个那些……人,街面上还不轰传得沸沸扬扬?” 自己的权威遭受到质疑。已是八分醉意的老王头顿时大着舌头发了火:“这……这事我能哄你?每……每天早上和我一起喝早茶的那个黄毛老头子叫……约翰,对,约翰的儿子就在部队里做事,这事是他亲身经……历,这还能有假?听说,带头的也是两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叫卡……卡什么的?” 石平心中惕然,没想到卡尔夫妇竟然能够追随到自己的行踪,跟来了首都!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二) 老王头很少有喝醉的时候。 这却绝不是因为他酒量极大,千杯不醉。 而是由于能够下肚的酒太少。总是在意兴最盛的时候酒壶中便已涓滴不剩。只能望之兴叹。 然而昨天晚上他却真真正正的痛快畅饮了一番直到醉去。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那个笑嘻嘻的老唐的侄子携来的酒着实不错,后劲十足,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人同他对酌。可以一人独享那甘美芳香的液体。 --------那年轻人一直都是在劝他喝,自己却滴酒未沾。 一夜风雨重。 天气依然以一种深沉的方式阴沉着。 老年人通常都醒得很早。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把,所以才珍惜着在每日里那宝贵晨曦时分流淌去的时间。 一日之计在于晨。 老王头忍耐着宿醉后的头痛,不无留恋之意的回味着昨天夜里酒到杯干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意。他变得清醒的头脑中忽然惊觉到了昨天晚上那年轻人一笔带过的那句话:“我叔叔姓唐……犯了老寒腿的毛病……” “!!!!” 这个老头子惊得一激灵,见了鬼了,老王的腰腿平日里最是灵便不过,每天早上还会起来跑上那么几圈,自己因为腰上的老毛病还常常被这家伙笑话!”老寒腿”三个字,从何说起?只怪自己当时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酒壶中袅绕而出地浓烈香气上,竟然一时未察觉这点! 老王头顿时一古脑爬了起来-------这时候头也不痛了--------慌忙从床下的角落中掏出一双破烂的棉花鞋,伸手去里面摸索了一下自己多年积蓄下来的棺材本。一颗悬着七上八下的心立刻落下来一大半。他接着查看了家中的物件,只有米缸中放着的粮食几乎被搜掠一空,愤怒地老头子行往外间的厨房,锅中还有煎饼后地残留物,而炉塘中的余烬尚有余温,显然那个冒充者在厨房中很是忙碌了一段时间将偷得的粮食加工好方才离去。 最后,这个老头子在昨天夜里喝酒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这显然是用以支付购买粮食的费用。他疑惑的辨别了钞票地真伪后,开始不明白那个小伙子的动机起来。 中午,老王头知道了酒友唐老头被人打晕后抢劫的消息------这是意料中事。但作为多年的朋友,他前往探伤自然是义不容辞,在去唐老头的家中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心不在焉的老家伙正努力思索着昨夜的这个似曾相识地不速之客究竟包藏着什么目的,所以就没有留神撞到了前面的那个正翘着头看着路口墙上的招贴纸的家伙的身上。 于是自然在街头出演了一番激烈地吵闹。 但是本处上风的王老头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这只因他看见了墙上的招贴画。 -------那其实是一张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人,竟然就是那个昨天夜里殷勤举杯,一口一个王伯的笑嘻嘻的小伙子! ------最令王老头震撼的还是那小伙子的名字。 ------石平! 这老头子顿时连伤也不探了,踉踉跄跄的落荒逃去。回到家中瑟缩在被子中一病不起。亚特兰蒂斯人地苛酷刑法与悬赏后地丰厚奖励在他的饱经世故地心中交错的占着上风。然而老年人的谨慎最终起了决定性的因素。 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 石平背着一个旧布包袱一瘸一拐的随同人潮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包袱里面装的是在昨天晚上那个老头子家中连夜烘出来的干粮。从外表上看,没有人会把通缉令上那个青年与眼前这个肮脏邋遢得难辨年龄的猥琐瘸子联系起来。而他看似呆滞的双目其实并没有落下街头巷尾一处可能被刻画上暗记的地方。这个男子外表的漠不关心与内心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的全身忽然颤抖了一下。这只因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瞟到了一个小小的箭头,这个箭头乃是一笔画就,很有一种特别的意味。石平不动声色的踉跄了一下,徉作跌倒在地,狼狈的爬行到墙角旁,再一次仔细的辨别了这个箭头的真伪之处,眼中掠过一丝欢喜。 --------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在一个一个的暗记的指示下,石平大约穿越了整整半个首都,只见不远处的街头人头涌动,声势鼎沸,原来前面的街区已被重重戒严封锁。担任警戒任务的竟然已经是亚特兰蒂斯人的直属部队!石平不惊反喜,情知既然出动的警卫竟然如此规模,官方对包围中人如此重视,那么卡尔他们多半便被困其中。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连大地都在微微震撼的轰鸣----------显然围剿的部队已经与被困其中的对象交上了手。称着人们错愕惊慌,石平再不迟疑,食指连弹,三根小针径直射入了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三名警察的小腿里,这三人只觉得小腿上一麻,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映,目光便逐渐转为狂乱,对着身周的人大打出手,当下场面立刻失去控制,如同一锅搅沸了的粥一般乱成一团,石平乘机闪入已被封锁的街区,拉了一名忙于制止混乱的警察进入一所空房,将其打晕后换上其衣服,大模大样的向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行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石平便越发小心。他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个地区的大致地形,心中顿时有了定计。这周围应该有一所酒楼,其顶楼的高度足以鸟瞰全局。 先谋定, 方能后动。 小心使得万年船,在没有亲眼看到卡尔他们之前,石平是绝对不会冒冒失失的一脚踩进这个乱局中去的。 酒楼就在前面,想来附近的居民与其中的职员早已自发的逃走,以免沦为”池鱼”。但是石平远远的就发觉--------这里充斥着一种死寂的安静,这种安静太异乎寻常,以至于仔细倾听之下,连呼吸声也难觅半点。 石平微皱眉头,压了压警帽的边缘,推开大堂的门行了进去。 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此时还远未到滴水成冰的季节,可是大堂中赫然竟出现了三具冰像! 石平倒吸一口冷气,眼光敏锐的他业已看出,这三具冰像中冻结的竟是真的人体!显然,他们在被冰冻之前就失去了生命。三个人的致命之处都是在咽喉------那里只有一处鲜红色的小小伤口,连血液也没有一点溢出的迹象。显然,在利器割开咽喉的同时,那股凛冽的寒意便传递透了他们的全身,以至于连血都没有来得及流出! 这是怎样快的武器, -------怎样可怕的温度! 石平脚下不停,深深吸气,全身已动员到了最高状态,他将帽缘压得更低,几乎都将眼睛都遮住了。 --------在完全关闭了视觉的情况下,听力被提高到最灵敏的状态。 -------石平在心中深深的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实力甚至在瓦蒙之上的超级高手,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首都还有这样可怕的人物存在。但是他知道在这样的实力悬殊下,一旦与那神秘高手交战,眼睛反而会在某些关键时刻欺骗自己! 在石平的心中并不是没有动过逃跑这个念头,可是就在他看到那三具冰尸的时候,一种外来的很是洪大的冷酷寒意就传遍了全身--------他便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被这个人所察觉-------若是逃跑,反而会立刻招来越发猛烈的追杀! 既然已无退路,那么就勇敢面对把! 石平一步一步的上着楼梯,他行得很慢很认真很专注,他深知此时那股寒冷的杀意已经完全聚在他的身上。若是稍微露出一丝破绽,那么脚下上的就只怕是这辈子上的最后一级楼梯! ------所以,他举步维艰,头上更有热汗流淌而出! ------还未行上三楼,石平的感觉却好似在这断断的片刻中,跋涉过了这一生一世将要行完的阶梯! 然而路终有行尽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么一栋不很高的酒楼! 短短的一路登高,石平已经看见了姿态各异的二十余具被冰封的尸体。 这些人的伤口只有一个: ---------咽喉间一道小小的血口。 --------而这些人当中,竟然还有五名亚特兰蒂斯人! 那坚固得连能量炮都能抵御的盔甲,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这在咽喉上轻轻的一划! 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有愤怒,有不甘,有难以自信,更有喜悦。这些表情都在那极低的温度中凝固成了永恒!他们的生命,也在心中的千呼万唤中冻结成了绝望的无声! 前方,就是楼顶,石平深深吸气,仿佛要将这一生中的空气都吸尽似的,然后拉开了门,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步便踏了进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三)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这句话不止一次出现在诸多的军事书籍上,石平也不止一次的读到过。 它的意思是--------- 要趁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对它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所以,石平知道,自己踏上这楼顶的一刻,便是那个神秘人发出攻袭的最好时机! 但是他又不能不上。 敌居高,我临下,若是选择在楼梯上交锋,这神秘人实力本就远在自己之上,若再被他占了地利之便,这场仗不用打也知道是必败的局面。 可是预计的攻击并没有来临。 石平顺利的踏上了楼顶天台。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忽然来到了千里冰封的两极地区。地面上的大多地方竟悉数被晶莹的坚冰所覆盖。凛冽的寒意一阵阵激发出来降低着空气中的温度,眼前宽阔的平台上,赫然又有三名身着血红色铠甲的高阶亚特兰蒂斯人命丧当场,其中一人身首异处,两人被一剑穿心而亡--------显然这三人的实力明显要高出下面人一筹,更加上下面传来的打斗声令他们有了防备,所以那神秘高手才不能将这三人似平常那一般轻描淡写的一剑抹喉而过。 --------可是这些强悍的生物毕竟还是死了! --------死在了那刺骨的寒意中! 石平缓缓缓缓地将低埋的头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在头戴的警察帽檐的遮盖下,两道若有实质一般的凌厉眼神直射向那个人。 --------那个独立在天台边缘的背对着他地人! 这个人一袭素衣,峨冠博袖,很有一股盎然的古意,劲急地风势吹得他的宽阔的衣带不住飘飞,直若欲乘风归去的神仙中人,他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石平的来临,但是于冷风如剪中,石平忽然深味到了一种易水诀别的苍茫,他心中的软弱,忽然在这一刹那奔流出来,与柳眉她们别离地场景浮光掠影的自心底闪过,难道那日竹林一别,便真的就是永诀? “不错。”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神秘高手忽然开了口。他的声音清朗激越,其中又包含了一种难辨年龄的潇洒。 “你的表现很不错,是这么多年来,在我的杀势与杀意下逗留得最久而不失态地人,就凭这一点,你的血就有资格染红我的剑!” 石平没有答话,他本来最擅长的武器此时反倒成了最大的劣势,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夹杂了情感的声音便有泄露出一切软弱地秘密。在得到了爱情与家庭的同时,孓然一身淡漠生死的洒拖也远离他而去! 然而这世界上------- 看透了生死的人往往死不掉。 越是不想死的人,死亡却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尾随着他。 所以,石平此时只能看。 仔细的观察。 --------一个人身上的衣着也会说话的。 “眼前这个人一定处身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环境中,否则他地手不可能这样光华白皙。这个人身着地衣饰流露出奇特的高贵风度,他一定来自于很有背景与渊源地世家里,悬挂在右腰畔的那古拙陈旧的连鞘武器一定是那把斩杀了多人的神兵把。从外观来看,这应该是一把剑。既然悬挂的位置在右腰,那么他是一个左撇子。” “---------以辛辣迅捷诡奇著称的左手剑!” 本来,石平或许还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来,但是这个神秘人虽未回身,却仿佛察觉了他的用意,冷冷道:“我要出剑了!” 石平灵动盘旋的心思,顿时被这一句寒意彻骨的话大力拉回了现实。 --------面对着这样一个高手,没有人可以分心的。 事实上,这个人自持身份,没有在石平一上平台的时候便出手,而是给了他现在这样一个相应平等的机会,这已经是一个异数。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公平的,试想敌人既然能够从容的让你休整以后站立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其实就代表了他的信心! --------必胜于你的信心! 这道理就和一个拿枪的猎人不会太计较眼前的猎物究竟是疲惫还是精力旺盛没什么两样。 因为猎人知道不论猎物状态如何,都必然会倒在自己的枪下! 白衣人转身,出招,轻飘飘的一剑缓缓刺出! 剑势蜿蜒平缓,在缓慢中流露出一种博大的浑厚,给人以去势难测的感觉。 石平额头上已经见了汗,面对着这徐徐而来的一剑,他竟生出了难以抵御的错觉!汗水迅速的渗出,在他化过妆的脸上流淌冲刷出一道道白痕。 他先前在厅中看过十余具冰尸上的伤口,均显示出楼上的这个人乃擅长以快剑杀人。一击出手,绝不空回!他的心中也拟订了数十种对付快剑的办法。可是远未想到的是,这个人在武术上的造诣竟已到了快慢随心的境界------深得快就是慢,慢就是快的要诀! 所以,面对着眼前这浑然天成游移而来的剑势。石平只有-------进! 他竟然径直向剑尖上撞去! 快与慢,本就是相对的。 剑势地慢,是相对于石平的不动而言。 石平的这一下出人意料的一撞,便扼杀了眼前徐徐逼来的,游移不定的可怕剑势的万千后着! 然而直到后来石平才知道,这缓慢地一击,却只是这一道剑势的上半阕,严格说来不过是一记试探性地虚招罢了。 真正的攻势,便在石平一撞之后发动! --------恍然间石平只觉得那冰霜一般的剑意极激烈的绚烂开来,刹那间孕育出了拍岸的惊涛,若如千堆雪一般直接卷压了过来! --------这样可怕的压力,煎迫得人连呼吸都便成了一种努力的奢侈! 石平只能退,他也不得不退,惟有退,才能略微舒缓那无处不在黏附在手上身上乃至于心上宛如千均地重压! 他此时已是凭着本能与小强控制的左手,来勉强抵挡着这有着奔流入海的宏大气势的浓重攻势。手中蓦然间又是一轻,方才从怀中掏出的小刀再度被削断,断刃似一片树叶般被带起的狂暴气流席卷而去! ------这一式可怕不仅仅是招数,竟连兵器上自带的霸意也浓重得不允许任何敢于抵抗的事物存在! 潮水渐渐退去,敛成一片银白色地光幕,光幕又渐渐反朴归真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剑尖正微颤着点在石平的咽喉上。 那白衣人虽然已转过身上,可是他的脸上竟然还蒙着一张素色的锦帕,只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缓缓收剑。 两道黑而浓地奇拔眉毛如被苍劲有力的浓墨染过,一剔后冷冷的说:“你是石平?” 这个人的话意虽依然森厉,但是眼里却流露出极大的悦色。 石平全身舒松下来,像一只遇见恶狗的怒猫已经溜到了房顶上晒太阳。他一路行来见此人剑下所杀的尽是自己的敌人,心中便略有宽松之意,但是一入酒楼后,此人的杀意就将他牢牢锁住,到见面的时候更是被压迫得连说话都成了一件困难地事,幸得此人自武器上辨认出了他地身份。 --------石平此时自然还不知道,这个神秘高手数日前就在先前的追捕中杀掉了一直密切监视他地三名亚特兰蒂斯人,早已解救过他一次。 神秘人将剑回鞘,淡淡道: “你是来寻卡尔柳眉他们的吧?今天的这场包围只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设置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你现身------卡尔他们所在之处,就在这张纸上,你按图索骥即可。” 神秘人言毕,将手一挥,一张白纸便平平飞了过来。石平刚想伸手去接,忽然觉得身上遍体都有一种束缚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全身上下,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被坚冰所覆盖! --------面前这神秘白衣人虽然在方才及时收剑,但这一势中蕴藏着的寒意还是渗透了出来,被覆了石平的全身,悄然将其冻结! 此时那神秘白衣人已行至楼顶边缘,以手按剑,斜首向天,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姿势,却流露出一种难以分说的桀骜不驯之意。石平见他意欲离去,忙用力一挣,破冰而出,深吸了一口气道:“请留步!” 白衣人回过头来,眼里有疑惑之色。 石平踌躇了一下道: “实不相瞒。方才在下自分必死,在你剑势杀意最盛的时候以毒药发动了最后的反击。此时虽无任何,但是毒既入体,一旦发作,便是必死之局。” 说话间他伸出手掌,之中有一粒朱红色的丸药。 “请马上服下解药,最好不要使力发劲,半个小时后可保无恙。” 白衣人霍然转身,一双冷电似的眸子紧盯着石平,石平也毫不畏惧的回望了过去。一时间,场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谁能猜出这神秘高手的身份?哈哈哈!)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四) 这神秘男子忽然展颜一笑。 虽然有锦帕遮挡,但是他展露的笑意就好似雪融冰消,烘托着周围的寒意彻骨,分外有一种分外的温煦之意。 他接过药丸坦然吞服后淡淡道: “不错,你很好,居然能在我剑势全盛的时候还能考虑着反击。果然不愧为以少胜多,以弱凌强击破百万猿人的将才。” 石平微笑道:”阁下过誉了。” 白衣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劲风中挺得笔直,他似是对石平很是信任-------此时这人虽然身中石平亲手调配的剧毒,但自从服下解药之后便对这关系自身生死大事的问题未再多发一言。天上的灰云被风急急的赶着奔跑,白衣人望着远方绵延横亘的远山,背向着石平忽然道:“你可知道我起初对你所发的一剑叫什么名字?” 石平闻言一怔后肃容道: “我只感觉到前半式里饱含了一股不得志的厚重郁闷,而后半式则博大如长河,滚滚入海,一泻千里!” 白衣人赞许的点头道: “不错,你只看过一遍,就能将我这招中的剑意领悟得如此透彻。难怪你能够凭借无师自通所得的一身武艺,还能在瓦蒙这等人物手下屡次逃拖。” 石平嘴角旁边露出一丝苦笑,个人实力方面,他乃是最弱的一环-------招式诚然可以偷学,但是经验等需要前人传承地东西却不能凭空想出。 此时眼前雪光一现,白衣人蓦然拔剑出鞘,迎风长啸道:“先前我这一招的名字,实际上是一阕宋词中的两句!” 石平听到从未谋面的家乡的文化,不禁见猎心喜,生出亲切之意,以晚辈的身份恭敬道:“愿闻其详!” 那把古意盎然的神兵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磅礴地修长幅度,在空气里呼啸而出,若寒色的惊电一掠而逝!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刺骨地寒意遽然再度澎湃蔓延,楼下察觉这所指挥部有所不对赶来支援的近一个小队的士兵竟悉数被冻结成了紫红色的坚冰雕塑。 石平见状拖口而出: “这么快,你竟然就将我的毒药排出体外了?” 白衣人傲然转身一笑,却是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怎么样,你对我这套剑法有没有兴趣?以你的资质,我相信定能将它发扬光大!” “他竟对我有授艺之念!”石平心中先是一喜,接着正色道:“能得长者传授,自然是晚辈之福,不过在此之前,我心中有数事不明还望长者不吝赐教。” 白衣人坦然道: “你说!” “观长者所使出地剑势,威力诚然巨大,不过却似乎有太过依赖这把神兵之嫌,若如一旦此剑断折或者失去,那么岂不是天下大乱?威力大失。敢问前辈如今究竟是人在驾驭剑,还是剑主使了人?” 听到石平此言,白衣人还未答话,他手中的神兵却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生生跃出鞘中半尺方才落入鞘中。其剑刃上放出的寒芒令人难以逼视! 白衣人面色凝重,仰天长叹道: “我就是剑,剑即是我,何来彼此之说?本门讲究的是随时都要保持一往无前,信念坚定,你心中既然还未学习就存下了这等杂念,我将此剑法授你,关键时候心魔反噬,反倒是害你了!罢罢罢,难道祖上传下的这套惊天动地的绝学,竟然要消亡于我之手?” 话中蕴藏的唏嘘之意,不胜叹息! 石平未料到自己地一句话,便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断送了,心下不禁有些后悔,一时间也在心中自怨了两句。 但是他们两人都未料到的是,这套神奇的剑法后来不仅仅没有消亡,更流传到了一个同他们两人都是大有渊源的人的手上,以此推陈出新,仗之横行天下,做出了好大一番名留青史地事业出来!此乃后话,将在续集中详细阐述。 当下两人无言面对良久。白衣人忽然眉头一皱,动容道:“不好!” 石平心中大奇,眼前这名高手的实力实在是自己平生所仅见,能够让他这样动容的究竟是何等大事? “我这门武功,因为威力太过浩大,所以无论如何修炼,一天中最多只能保持此状态一小时左右,然后两天之内,便再也不能使用!加上方才驱除毒素的时候我的真力消耗过大,眼下我只怕仅残留下十分钟的时间了。”(注:此处的一小时,并非有连续性,比如神秘人如果早上运功了半小时,下午可以再用半小时,就和蓄电池一样,用的时候才消耗,不用的时候就闲着。) 石平心中一阵感动,这神秘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处处都在维护于他。眼前更将这等生死悠关地机密坦然告知,显然是信任他到了极点。当下忙道:“我们快走罢。” 白衣人苦笑道: “走不了了,表面上这周围还无人赶来,其实四下里地路线已被源源而至的人手封锁,若是我一个人地话还不足为虑,你就危险了。” 石平眉头一皱后,从容笑道: “无妨,我们哪里都不去,就藏在这酒楼中!” 白衣人踌躇了一下: “这是不是太过行险?” 石平胸有成竹道: “前辈方才不是说了么,若是你孤身一人,他们就挡不住你------你我只需要分开藏匿,最好能互相观看到彼此的藏身之处,一旦我预计错误,有人前来搜查,您就冲出大开杀戒--------他们又不知道我的存在,精英尽出追剿于你,此间警戒必然松懈。” 白衣人微微颔首,这番计较若是用在别人身上,当有牺牲他人之嫌,但白衣人一身神功实在太过高绝,反倒有一种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气势。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便就在这宽敞而临时搭建的建筑颇多的的楼顶上觅了两处隐秘的场所潜伏起来。象石平这等善于藏踪灭迹的高手应付起这等场面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不久,清脆的破冰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接着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木板纷飞!显然有人已等候不及慢慢将封冻的门凿开,以暴力来表达出了自己心中的焦虑!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情景无疑是悲惨的,毫无疑问,原本在楼顶担任指挥的三名亚特兰蒂斯人已经永远不可能对救援人员产生任何回应!只听得一个金属味很浓重的声音极是悲惨,暗哑的叫了半声--------其中蕴藏的凄苦之意就好似自心底深处直接流露出来一般。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与砖石塌陷的”隆隆”声,显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心中一腔愤懑酸苦之意无处发泄,只得以拳击地------只是可怜了这家酒楼老板闻声色变,面上肌肉不住跳动,心中肉痛至极。 一阵脚步声与难堪的沉默过后,一个很是平和而略带生硬的语声说话了:“我们走把。死者已矣,你也不用悲伤了,他们都回到了海洋的怀抱中。今日上午,拉卡博士两周前的发现已经得到了科学观测署的正式确认,我们若是不处理好这件大事,只怕……全族人也将会去陪伴你的哥哥。传令下去,终止对石平等人的搜捕令,我们要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那件大事上来!既然我们以前曾经成功过一次,希望……这一次还能成功把。” 此人言外之意,不胜唏嘘。而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轰然应诺,只听得命令不住被传达下去。 石平闻言后,着实吃了一惊---------他素来具有那种大多数优秀的将领具备的潜质,只要人说过一句话,便记得他的声音,而先前说话的,分明便是这首都中的实际王者-------亚特兰蒂斯人的王子-------马塔殿下! 其次让他震惊的便是这王子口中言及的大事--------要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才会令得亚特兰蒂斯人抛开自己这个心腹大患不管,更会令得这个强悍的种族有灭族之祸? 这两个难以解答的疑问在石平脑海中轰然作响,以至于后来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都未加留意。 收拾好那些人的尸体后,人声渐渐退去,楼顶又恢复了平静。两人自藏身出步出,石平望着神秘人询问的眼神,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大事。” “不过”,他话意一折,眼中又流露出那种从容的光芒。 “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便是方才马塔提到的拉卡博士。” 石平转头望向天边袅袅的浮云,嘴角旁流露出一丝微笑:“待到我同卡尔,柳眉他们汇合以后,一定会记得去拜访那位先生的。”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五) 分离在即,两人心底却都涌出一种奇特的不舍感受。石平默默半晌,始终没有起步,白衣人在楼顶边缘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风卷云涌,一如既往的淡淡道:“你……很好,快去寻卡尔与柳眉他们把。你我当还有相见之刻。” 石平在深心之中,是对面前这位表面上冷峻的长上颇为留恋的。事实上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深心中的那种无形的相知竟还要超过多年相交的老友。可以这样说,除了那位林姓老中医以外,这个神秘白衣人是第二个能够以长辈身份行进他心扉中的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望着这名对自己助益良多,一袭白衣的神秘高手,在这天高云淡中飘然如鹤,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乘风掠去后。石平深深吸气,略微平息心神后拿出怀中的地图,辨明方向后除去身上的警察制服,恢复了外表的伪装。混迹入了人群中。 对于几乎对首都的每条街道都了如指掌的石平来说,要找寻到这张草草画就的地图上的地方也令他颇费了一番周折。但是令他叹服的是,这地图上虽然仅仅以草草数笔绘就,可是其中勾勒出的建筑,小河等景物跃然纸上,显然已得画道之神髓------要知道天空,大海,河流这些司空见惯的平常景物,在画家眼中实在是最好画又最难画的东西。 -------能画不难,但是画出它们地神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石平站在一所四合院的院门前,扣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看似老眼昏花几乎随时可能一头栽倒的老头子,这老者拿了一双白多黑少的朦胧睡眼上下打量了石平一番,径直从门背后拿了一碗剩饭出来,抛在石平的面前没好气的道:“快走了。” 石平一愕,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扮演地是瘸腿流浪汉的角色。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径直一跨便滑过这老头子地身边,行入了这古旧的院落中。 这院子在外面看来同别的四合院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显出一种年代久远的破朽。石平却知道它绝对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就一如这看门的老者,仿佛风烛残年得只剩下进棺材的最后一口气,其实骨子里却猛烈得似一头刚觉醒地狮子。 --------令得石平得出这样结论的,是因为那老者已经出了手。 --------含忿出手。 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家人,实在未料到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乞丐,竟然在瞬间展露出那样的迅捷的速度,趁自己促不及防之时,轻易而举的进入了把守的大门! 他曲指成爪,向着石平虚拿而至! 明明那五根枯干皱瘦地手指距离石平的肩头还有一尺余,可是他肩头上的压迫力居然沉重得有如一只手掌大力的按了上来。石平沉肩避过,就这么一闪间,便已失去了先机,这老者和身扑上,双手十指箕张呈鹰爪之形,凌厉的气劲在空中不住扣合,撕扯着空气,互相撞击的时候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石平未料到这么一位衰败得好似一只脚都踏入了棺材地老头子,居然能够发动这样猛烈的攻势! 他此时欲张口说出身份却已不及,因为那老头子出招时的所带起的厉啸业已越来越大掩盖住了四周的一切声响,更有夺人心魄的作用。石平忙乱的招架着,忽然发觉身后数十米处更涌现出一股银白色的炽热光芒-------他知道,这一定是卡尔察觉到了外间的打斗前来相助! ------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要对付的,却是自己人! 石平忽然深深吸气。 他手中闪起一道沉沉地墨色曲线。 这一招出得极缓极凝重,仿佛刀上携挂了千均之力。偏偏刀意地去势竟在对手编织的气劲网里跃然灵动。以一种超拖地方式似水一般徐徐流淌。 老者见到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式,显然知道还有后续变化,立刻收招后跃,口中不禁失声惊呼道:“青山遮不住!” “你……你是谁,怎么会这招。” 石平一刀削去自己头上的草帽,身型暴长起来,眼里蕴藏的却满是温和的暖意,他表面上在回答老者的话,却回过身来双眼紧盯着目瞪口呆的卡尔:“你说我是谁?” …… 生死与共的战友相见,一番唏嘘场面自不必说。石平搂着柳眉温软的身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怜惜。他知道这女子已经怀上了自己的骨肉,所以特地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同她相聚以后不辞而别,不料竟没能瞒过这深知自己的枕边人,不远千里的追随而来。 石平埋首在柳眉的发丝间,呼吸着熟悉的动人体香。听怀中玉人诉说着别后情景。 原来自竹林分别后,柳眉便一直紧紧追滠着石平的踪迹,而卡尔夫妇虽然之后动身,但是携带了近三十名特别行动队员--------以他们接受了改造的灵敏嗅觉来跟随着石平的行踪,因此反倒赶上了柳眉。 在石平进入了难民营以后,他们就一度与之失去了联系。因为此时石平同两只跑猴分了开来,又刻意的装扮掩盖了自身的气味。于是众人也只有暗地里潜伏起来,等待城中的消息。 直到石平探访大法官府邸,龟三四郎毙命的消息传递开后,一直焦急的他们便强行入了城,并与亚特兰蒂斯人的警卫部队起了冲突。身边相随的三十余名特别行动队员便于此役死伤得只剩下了三人--------他们同时也杀掉了两名亚特兰蒂斯人。 就在危急关头,那名神秘白衣人出现了,在千人拱卫一举斩杀了主控战斗的指挥官,将他们救出险境后引来了这里。并言明要他们在此耐心等候,若是石平不死,定当将其引来。 说到此处,坐在他怀中的柳眉双颊晕红,揽着石平的脖子轻笑道:“对了,夫君大人?你这一路上,可做了一件对不起卡罗大姐的事情哦,还不赔礼道歉。” 石平愕然间,忽然想起自己在难民营中,为求快速入城,的确答应那名对卡尔痴心一片的女子,”事成之后,让我兄弟陪你十天。” 他当下看着杏目圆睁的卡罗和困窘的卡尔大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她的秘密协议?” 卡罗狠狠的白了这个无良的队长一眼,没好气的道:“人家看见卡尔就含情脉脉的揽了上来,我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 柳眉吃吃的笑倒在石平的怀中: “你没看见当时的情形,卡罗姐姐鼻子都气歪了。” 石平看看苦着脸的卡尔,又看看恨恨的看着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卡罗。探出手去抚摩着闻声惊喜跑跳过来的毛毛与丑丑,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爽朗的笑声里,本来板着脸的卡罗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俊不止,回想起当日情形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卡尔乘势揽住了妻子,三人间本来存在的些须芥蒂便在这相视而笑中化为无形。 待得笑声略微止歇。那名起初与石平交手的老者佝偻着背行了过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一贯的龙钟模样。这老者对着石平恭敬道:“敢问阁下是否已被我家主人收为了传人?” 石平略一怔间,已经明白他口中的主人便是那名神秘白衣人。当下微笑答道:“老人家无须多礼,你家主人先前确有此意,但是石某应对失体,无此福分。” 老者疑惑道: “那先前你所使出的招式……分明就是我家主人的不传绝学?” 石平微笑道: “石某只是见过两次这一招,再加上以名入招,对此招招意颇有理解,所以才勉强模拟出了这一击”青山遮不住”上半阕,但是要我继续将后面激发出来的神妙后招”毕竟东流去”续下去,那就是万万不能了!” 老者凝视石平良久,仿佛要确定他所说的话的真伪,最后长叹一声失望道:“唉,你这样的资质,却偏偏与我家主人有师徒之缘,却无师傅之分。难道我们这一门真的将会是后继无人?” 石平一时间无言以对。也寻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于他。不久便将注意力放到怀中人身上,伸手抚着柳眉略微隆起的小腹,温言询问抚慰。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六) 此时正是一天中人们最舒松的时刻。 街头热闹非常,蝇营狗苟了一天的人们挂了一身疲惫的惬意,享受着繁重工作过后的舒畅。而酒楼食肆则加倍的运作起来,在卖力推销的吆喝的同时以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过客,以免流失任何一位可能潜在的客户。 柳眉温柔地挽着石平的手,行在这热闹的大街上。自两人认识以来,还是首次并肩出外逛街。虽然处身于这样危险的环境里,但一种家庭特有的温馨暖意在两人间酝酿着。在身后数米处跟随着的,是卡尔夫妇与仅存的两名死士。 因为先前石平与那位看门的老者激斗的时候,发出的声响着实巨大,虽说石平亲耳听见马塔发令,撤消对他们的追捕。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此时身为马塞城核心的四人身在敌方势力的腹地中,每一步行来都必须如屐薄冰,略有不慎就是千古之恨。于是他们借着这下班的人潮行了出来,目的地依然是废弃的猎食队总部。 天色渐渐黑下来。四人还是闲适的踱着步,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街头的热闹不减反增,柳眉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宛如春花初绽,指着路边一个小食摊道:“石郎,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好吗?” 石平看着这个生意兴隆的小食摊,在黄错地路灯覆盖下氤氲着油腻的烟气与水气(此处乃是倒装,非我笔误,例如杜甫:香稻啄尽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分外有一种贴近生活的亲切。他微笑着轻轻揽过脸颊晕红的柳眉:“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点的小吃很快就端了上来。矮小的桌子虽然油腻,环境着实不甚起眼,但是这碗里的汤面雪白地面皮上淋了一瓢鲜红的辣椒油,看上去就有了举筷食之地欲望。卡罗又特地在柳眉的碗里加了些老陈醋。想来因为她有了身孕的缘故。柳眉恐怕也是有些饿了,端起来吹了吹热气就开动了,却看见丈夫在旁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腼腆,又忽然想起家中母亲教育的礼仪来,大羞之下,忙恢复平日里的端庄模样,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石平微笑着在她地碗里加了些切细的碧绿的春葱,关切道:“没事的,这又不是在你家里,我不讲究这些礼仪的,凡事以你吃好吃饱为主。” 说到此处,石平不由得一怔。 ------惊艳的一怔。 月下观英雄,灯里赏美人。 街灯的朦胧迷离里,柳眉本来雪玉似的双颊上因为进食带来地热意而被渲染上了两团微红的绯色,看上分外的烘托出一种贴近人间的丽意。令观着无不赏羡,而石平的心中更是隐隐有些须抱得美人归的自豪。 一行人待到行过繁华地大街,来到荒废已久的猎食队的驻地前的时候,时已深夜。门口那唯一的守夜人老王头早已酣然入梦。卡尔卡罗原本都生活于此,见昔日戒备森严的机密重地竟落得如此萧条下场,不禁唏嘘感慨,生出强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然而一名始终藏匿在黑暗中的死士忽然从藏身处以常人不可能的姿势飞弹而出,就似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紧贴地面射过。卡罗心中一凛,冷然道:“大家小心了,有高手已经先来了!” 卡尔深吸了一口长气,双耳不住颤抖,倾听了少顷皱眉道:“奇怪……可能不是针对我们的,只有三个人。” 他地言外之意很是明显,眼下以石平为首地六人联手,哪怕是瓦蒙带了身边的两大战将也不能夸口说能将他们一举成擒,更何况瓦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石平却面色凝重道: “凡事小心为上策,不要说三人,只需来两个与搭救我们地那神秘白衣人的同级的高手,我们就必将全军覆没于此。”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无不凛然,他们虽然未目睹那白衣神秘人冰寒绝伦的磅礴剑势,但是仅仅是搭救他们的那日里,这名高手在黑夜中一袭白衣,自千人拱卫中将主持大局的亚特兰蒂斯人轻松击杀后全身而退-------当日那种飘逸中蕴藏虽千万人吾独往的气势实乃卡尔夫妇生平所仅见! 幸运的是探测后的回报很快就来了,一名死士略带机械动作的从黑暗中行出,眼里红光闪烁后生硬的道:“里面的三人均为以前的猎食队队员,其中乔恩为三星小队长,擅长近身搏击,贾维滋乃是以前的队医,据资料显示,眼部与左手曾经接受生体改造,而海丝……” 说到这里它的话语顿住了,眼中的红光连闪,显然是在搜索各类的资料。 “海丝是唯一一名接受过与卡尔类似的改造后存活下来的女性。” 石平接着他的话头从容介绍道。他微笑着看着这名马塞科技部门研发出来的最新改造人:“不错,你竟然能得知把这些看来无用的资料都记忆在脑海里,看来我们拨给生物实验室的巨额资金并没有浪费。” 石平略微回忆了片刻,淡淡道: “我补充几点,乔恩表面粗豪,实质上心细如发,向来为人的原则便是没有便宜的事绝不做,贾维滋擅长于毒药与远距离袭击,其左手中藏有一把弩弓。而海丝……我希望她能够在我们卡尔同志的手下应付过五分钟---------当然,若是某人怜香惜玉故意放水那作另外论。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一齐笑了起来。只有卡尔大窘,偷眼看老婆笑得开怀,一颗忐忑的心这才落地。 石平斜着头看着面前明显为暴力所破坏的大门,皱眉道:“这家伙跑来这里究竟想干些什么呢?” 这场以强凌弱的伏击战很快就有了结果。心细如发的乔恩同石平比起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贾维滋医生射出的七根弩箭无一例外的遭卡罗轻描淡写的拦截,海丝却是被石平先前的那个玩笑害得丢掉了性命。 -------这个同为防御型实验体猎食者的可怜女人只接了卡尔的一拳,便标飞出去,撞破了数堵墙壁后全身筋骨断折而死。 -------其实这个女人自从接受改造后,没有经过任何手术上的修饰整理,又不似卡尔夫妇有那样多的神奇际遇,浑身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抗免疫反应药物气息。石平口中的”香”字首先就言过其实,而她皮肤为了增强防御力变得粗糙坚硬,同”玉”字似乎更似是没什么瓜葛。 只可惜这个女人至死都没有醒悟过来:---------向来都冲锋在前而罕有受伤的她,今天为何连面前这个白人大汉简简单单的一拳都没能接下? 贾维滋面上的肌肉突突跳动着,眼前这六个人身手高绝实乃平生所仅见。单说那名连续打飞自己射出的七根弩箭的人,这等身手哪怕放在军队中也极为少数--------要知道,这四周光线黯淡至面容也难辨清。更何况要打飞七根高速飞行的小小弩箭! 两个纤细似是女人的身影行了出去。而一个修长从容的身影踱了出来,这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话声中还是自从容里透露出一种不容人违抗的危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显然,这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贾维滋一面满头大汗的忍耐着左臂上传来的剧痛,一面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 “我们,我们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 修长的身影冷笑了两声: “原猎食队小队长乔恩,以滑头著名的贾维滋,你们两个都沦落成了偷东西的小贼,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话音一落,旁边那个侍立在旁,正是先前打伤自己的瘦弱的黑影将角落里一块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破布拿起来,¨wé,n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用力塞入了他的口中,而左手猛然间将其大拇指生生自虎口处钝撕扯了下来! 贾维滋双目圆睁,从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凄惨无比的暗哑声响,双目一翻在剧烈的痛苦中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的时间虽然只有数分钟,但是那种绵延的痛苦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在黑暗的渲染中,那个修长影子的声音分外和蔼:“我一向不喜欢欺骗我的人,所以,希望你不要做出起初那种会令我不高兴的事情来。” 冷汗如雨的贾维滋哪里还说得出来半句话,只得连连点头。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七) 黑夜如刀,切割着沦为阶下囚之人的顽固与高傲。贾维滋额头上的冷汗似雨落一般,失去血色的双唇剧烈的颤抖着,偏偏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石平的眼在这暗中闪耀着残忍的光芒:“我第二不喜欢的,就是浪费我时间的人。” 这句话好似一条恶毒的鞭子卷住了面前这个失去自由的人,一下子令贾维滋下了决心。那名死士滑腻冰凉的手指已经再度轻轻捏住了他的食指,贾维滋惊慌的喊叫起来:“不要,我……” 也许他是想在后面补上一个”说”字,或者他是打算再度施展拖延之计。但是这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说完便失去了性命。 ---------一个死人是绝对不能再招供或者是耍诈的。 ---------贾维滋的头颅,遽然间炸裂开来! 房间中顿时下了一场有着浓重腥味的恶心血雨。 石平任血水与脑浆的混合物体在脸上蜿蜒出一条条曲折的线路。他望向外面。 外面有墙。 被撞塌的墙。 被女防御形猎食者海丝的血肉之躯撞塌的墙。 墙的尽头,有着深邃地黑暗。 -------却不只是黑暗。 在场的人均是身经百战,而两名接受了大量改造的死士更是为了战斗而生存。所以每个人自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涌动意味。 ------那样浓烈的威胁意味! 黑暗中,在破坍的砖石响动中,有什么摇摇晃晃的东西逼了过来。 石平忽然拖手飞掷出手边地一块断砖,砖头在空中与某种肉眼难见的事物相触,炸裂成散为烟尘地齑粉! 可怕的是那粉尘在空中竟然完成了从极快到极慢的转变,就那样诡异的散乱在虚无之中,搅拌着黑色,宛如一个恶毒的诅咒,冷冷的窥视着众人的性命。 石平听到了卡尔地吸气声,身为多年战友的他立刻转头过去,制止了卡尔的行为。敌情不明,这个心机深沉的男子绝不愿意让自己的这个忠心属下兼好友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时候前去冒险。 而卡罗已经发现,那两名一直随从在他们身边的死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宛如溶解一般的消失在了这黑暗当中! 石平开口淡淡道: “大家小心了,敌人很可能有三名,卡尔负责观察敌人地动向并拦截所有的攻势,卡罗与阿眉随时准备远距离打击,我居中策应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随着石平的这一声令下,众人很快的撤离到了空旷的外面。各就各位,石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亮光:“这些家伙应该不是亚特兰蒂斯人方面地,否则不用这么鬼祟。” 他的话音未落,黑暗中忽有物飞掷而来,卡尔探手接过,竟然是一名死士遭受了严重扭曲的尸体!其全身的鲜血仿佛都在瞬间被榨干了一般! 紧接,海丝已经肿胀变形得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躯体缓慢的从黑暗中挪动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仅存那名死士仿佛自地下钻出来一般,猛然和身抱住了她! 在拥抱的那一刻,石平清晰的看到那名死士的胸腹之间蓦然弹出了无数根细长的骨针! 只可惜,海丝地肉体爆发出可怕地巨力,一把就把那名死士的头像撕一张纸一般扯了下来! 那无数根长达尺余地骨针刺入她的体内,竟然若无其事得连一些影响都没有。 这人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痛觉。 所以,她就感受不到,有两条小小的黑影以迅捷无论的速度在背后交错而出,或许只是刮伤了一些皮肉。 所以,当她拖动臃肿破烂的躯体试图向石平他们紧逼过来的时候,便忽然重心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而双脚却还在机械诡异的作着踏步的动作! 石平忽然明白了面前可怕的敌人的身份,他埋着头,仿佛很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费西人?!” 而对面传来的声音空洞僵硬而拉得极长,回音袅袅渐至渺无声息:“石平……?” 贾维滋的无头尸体与乔恩高大的躯体轮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海丝的尸身上”波”的一声清响,在血水中遽然弹出一只挥舞着触手的小小章鱼状生物------相信这便是费西人的本体------没入了站在前方的乔恩尸身之中。 石平微笑道: “这位费西人可真是明智,一旦它被毛毛与丑丑的毒液沾染上少许,只怕就得化为一滩液体了。” 他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威胁之意却甚是明显。此处乃是亚特兰蒂斯人的地方,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 占据了乔恩躯体的费西人显然为此行的领袖,它踏前一步用那种生硬的语调道:“你……可不我们怕!” 石平略一思索,才明白它的话意乃是”我们可不怕你”。当下冷笑一声,卡尔应声而出。一拳便向着乔恩轰去,那费西人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举拳对轰而至,固然费西人能够增幅宿主的能力,但是--------后果当然是可以预料的。 遽然窜出的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这是毫无花巧的力量与力量的比拼,也只有在这一时刻,才能真正阐明”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句话的真理。 “砰”的一声,黑夜里炸出一蓬腥雨。 这瞬间,原猎食队小队长乔恩的躯体便四分五裂,刹那间就好似乎一块被用力打了一棍的豆腐似的,就连远远站着负手而立的石平身上也沾了一些。 然而却有人在笑。 笑声生硬而诡秘。 发出笑声的竟然是小半个头颅已经失去的贾维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舌头和声带是怎样暴露在空气里,于一团血肉模糊中依然有效的运作着发出声音的。 石平淡淡道: “你被吓怕了?” 贾维滋僵硬的欢欣道: “你朋友……卡尔这样强壮的躯体,可不容易找到。” 众人立刻回头向着卡尔关切的看去,只见他的脸上,赫然竟覆盖了两只死白色章鱼一般的费西人! 卡罗大叫一声,其声悲惨凄厉,径直往其夫身前冲去。却被石平一把拉住。卡罗悲沧的望向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却从他的脸上读到了镇定从容还有……宽心。 只见卡尔微笑着向他们转过头来,两只费西人似落叶一般悄然飘落,在这坠落的过程中,一只费西人自中分成两段,而一只连触手都僵硬似铁的费西人表面被钉上了一个小小黑点。 -------死亡甲虫! 石平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们可知道马塔是如何从你们的控制之下挽救回自己的同胞的?他便是使用了这种从我们处所得来的同样具备侵占能力的死亡甲虫!” 占据了贾维滋身体的那名费西人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石平与卡尔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卡尔蓦然俯身,将发出强烈的银白色光芒的右拳深埋入地! 大地顿时随着这个动作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轰鸣! 与此同时,石平的身形蓦然变淡,扭曲起来。 三条高大魁梧,眼中泛着红光的亚特兰蒂斯人陡然破土而出,他们的身后,竟追摄着三道亮丽的银色带子一般的光芒! 石平此时就神奇的出现在其中一名的身后,仿佛他一早便潜伏在那里等候着这人的出现,他的眼神冰寒中夹杂有一股锐利的冷酷! 被他望着的那名被占据了身体的亚特兰蒂斯人在望见了他目光的这一刹那,宿主与寄生者都生出一股错觉。 ------被穿过的错觉。 这感觉接着便演变为了恐惧。 这名费西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叫。 大声的喊。 让同胞来救援。 让他们知道我的情势不妙,我已经到了生死边缘的绝境上! 然而黑夜里忽然漾起了水一般的波纹,夜色当然不能漾出波纹,但是空气能。 一把黑色的小刀在黑暗的掩护下快过了那费西人的反应快过他的叫喊快过他一切所能应对的举措和着持刀的手臂一起刺入了它宿主的口以及它的身体--------连同它的那一声喊,也闷死在嘴里。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寄生在亚特兰蒂斯人体内潜伏在黑暗中的费西人,清晰的看到,一道锐利的刀尖,自那名被袭击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脑后穿了出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八) 这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不随人的主观愿望而发展的。 如围棋,自古便有云: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又如诗词一途,我国历史上绵延横亘达五千年,不知道有多少聪明学识之士在此之上呕心沥血,白首穷经,然而真正名传千古,大众耳熟能详的,也就不过那么寥寥数百篇,诗中不过就出了一个诗仙和诗圣,而词中敢自号”仙”,”圣”的似乎还没有。 ---------可见,那句舶来的名言: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也未必正确。 至少它不完全正确。 一个人要在某种方面做出惊天动地,出类拔萃的成绩,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勤练。 但是,”勤”固然必不可少,悟也绝不能缺。 这道理就好似做菜,原料的优劣诚然重要,而调味品也绝不能乏了少了。 汗水人人能流,天分却是与生俱来,不能强求的。 所以历来在各个领域,或有独领风骚的人物出现,但是真正能名垂青史,推陈出新开拓出新领域的宗师却还是万中无一。 勤能补拙,但只能补得比不勤奋的人优秀,不能因此而成为宗师,可是,一个又勤又有天分的人,再把握住机会,那就容易有超凡的成就了。 石平,就是这种人。 那日受伤后体内地反噬,令得他在自身的实力方面完成了由蛹化蝶的完美蜕变,而与神秘白衣人的交手,更是在他武学境界面前开拓出了一个新的遥阔领域! 以往的石平喜欢招出偏锋,兵行险着。但是走偏锋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行险的逃避,欲引他人上钩就得先将自身为铒放置于钩子之上! 若是有得选择,当然还是情愿凭借强横地实力完美的压倒对手。 黑色地小刀切削着黑暗在空中掠动着,石平竟然独自一人挡下了一名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后者畏惧那神出鬼没的死亡甲虫,业已开启了防护系统--------但是石平竟然还是攻多守少,毫无任何颓势,反倒凭着心机上的深沉谋划出一次一次的陷阱设计着对方,逼得对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以至于另外围攻卡尔三人的寄生体还得频频支援于它。 看着石平游刃有余的不住趋前后退,身影在黑夜地掩盖下只残留出一条淡淡的灰影。不要说费西人,就连卡尔夫妇心中的惊异都呼之欲出-------格斗向来是石平最弱的一环,怎么数月不见队长的实力便突飞猛进隐隐有超越他们之势?而柳眉看着情郎衣袂飘飘,游刃有余的潇洒应付着强敌的攻势,心中只觉得又是欣慰,又是欢喜。 石平霍然收刀,就好似在墨黑的底色中荡漾出一条长长地涟漪。 他虽然作出的是收刀的动作,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浓烈得尤胜往昔! 与他交手的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以手捂住喉咙,半跪了下去--------一股酱色的液体伴着嘶嘶声从指间溢流而出------石平收势前那雷霆一击一般地一刀,已经切断了他喉间的气管,食管,血管-------这样的要害被创,任寄生体如何能将宿主的能量增幅,也毫无用处了。 眼见得敌人已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仅存的一头被寄生亚特兰蒂斯人眼中厉芒闪过,两手陡然红热如烫红的烙铁,与卡尔连续硬对了三拳,后退入了黑暗的废弃楼舍之中! 石平挡在了欲上前追击的卡尔的声前,声音凉得似在冰水中透过一般:“合体把,让我看看你们费西人的真正面目!” 黑暗中蓦然传来了那个生硬地声音,只是此时这声音中夹杂了一丝痛楚,还有……慌乱。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族地这个最大秘密?” 石平冷笑不答,他当然不会将费西族偷袭猿人之时候自己藏匿在旁的这段秘辛坦白道出,只有卡罗与柳眉未曾见过合体地费西刃,倒隐隐有几分好奇之意。卡尔却愁眉深锁,望着卡罗与柳眉这两个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欲言又止。 对于身边这个生死与共的战友,石平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他拍了拍卡尔的肩头,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们的安危-----象那天夜里合体后能够与猿人之王相抗衡的费西人首领,相信他们全族上下也就不过那么寥寥数人------否则,狮子搏兔尚尽全力,若是那样变态的家伙多上几个联手对付猿王,又何苦搞得那名首领命丧黄泉?” 卡尔对石平向来信服,当下顿时安心,而说话间,一直隐藏着的那名主事的费西人已经自黑暗中现身! 它此时占据的躯体只怕原本是属于海中某种生物,浑身滑腻布满黏液,不住的流淌滴落于地,形成一滩滩恶心的小水洼,在黑暗里也不大能够辨认出具体模样,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种类人的畸形生物。惟有一对暗红色的眼睛似鬼火一般的阴森盯住石平,仿佛欲将面前这个男子的彻底看透! 石平却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双掌,他对于眼前这神秘的海底生物似是不屑一顾,极尽轻蔑之能事。 ---------实践乃是验证的唯一真理。 ---------一把刀地锋刃,必须经过好的打磨乃成利器! 这个实力大增的男子,今日一反常态的流露出强硬异常的态度,他的目的就是要借费西人这块又硬又难得地石头,来好好磨一磨自己这把初出茅庐的利刀! 柳眉忽然听到了浓浊地呼吸声,那声音好似源自地下冤死的僵尸的控诉,又如滞留千年苦难冤魂的叹气,最后更十面埋伏的包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无声的牢笼将她和石平围困在其中!她脸色发白,强自镇定,但是女人天生对这种东西比较敏感,心中还是极为惊怕! 但是她接着几乎被眼前的事情骇得尖叫了起来-------地面上地那三具已是支离破碎的尸体竟然自行的滑动向黑暗里,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石平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充满了体贴的关怀,柳眉皱着眉埋头在他的怀中,如一头受惊地小鹿一般紧紧偎依着这个男人。 黑暗中,那名仅存的被寄生的亚特兰蒂斯人渐渐贴到了首领的身后,在恶心的吞咽声里,四道诡异通红的眼眸逐渐合而为一!而那具躯体地脚在不住接触/蚕食到了滑行而至的尸体后,也奇异的膨胀起来。 终于,一个沉闷嘶哑的宏大声音再度以一种震荡空气的强烈方式传入了他们耳中。 “说出你们来此的目的,我留下你们的全尸!” 石平淡淡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便来这里干什么。” 那庞大身影的背后此时又生长出了几条张牙舞爪的可怖触手,它沉重地踏前一步,浑身吸收自其他生物上地肌肉组织顿时不停颤抖着-------这个动作同时导致了这头费西合成兽体表的体液飞溅出来。 “你们既然敢觊觎那样东西,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它便出了手! 却是被迫出手! 因为石平业已飞掠而至,左手中地那把小小黑刀不停颤抖着,迅速割裂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声嘶响! 但是他的每一刀都划在空处。 刀划空。 刀势破空。 刀意越空! 但是却有说不出的柔和之意,看上去黑夜中那不灭的一纹刀光,竟一反常态的柔顺如绵。 似水。 很难想象,这把刀的锋刃之上,便徘徊着生或者是死! 这名这头费西合成兽体表的体液中,其实蕴藏有大量的寄生虫的卵,一旦碰触到其他生物,势必趁机钻入其体内,咬噬内脏,令得痛苦难当。但是眼前这男人呼吸悠长,行动间对自己不时”偶然”喷出的液体毫不避忌,想来不知道已经沾染上了多少这种寄生之卵,可是打斗中反倒更显得精神奕奕,起初的本来生涩的招式越发流畅,这头费西合成兽左支右拙之下,连连以脑波催动寄生虫-----这万试万灵的绝技却失了灵! -------它却不知道石平体内共生着一个侵占之力胜过那寄生虫百倍不止的智慧生物。那些小小的斑门弄斧的东西不过给它增添了些营养罢了! 石平一声长笑,左手由下往上倒拉上出,腥臭的体液立刻激射而出,他的对手被这急电一般避无可避的一刀生生拉成两段。 然而他的笑意却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身后蓦然传来三声沉闷入骨,惊心动魄的响声! 那分明是肉体遭受重击的响声! 石平惊然回首,却看见卡尔满口是血,眼神涣散,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踉跄退来。石平一把抱住了他! “队长……快……走!” 这是卡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这个忠心耿耿,素来坚刚似铁的男人头一偏,晕了过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二十九) 墨黑里涂抹着一抹厉红。 黑是夜的颜色。 而红是血的真谛。 石平看着胸襟上那一团侵入衣衫还在慢慢扩散的暗色,他知道那暗色若不是此时正被黑暗搅拌过,本应是表现为鲜红的。与那处的肌肤感受到一阵湿热的温暖。这想必便是源于此时软倒在自己怀中,生死不知的卡尔鲜血的温度把。 黑夜沉沉里,;流淌出一种被猛兽窥视的强烈危机。 石平没有转身, 他深深深深的吸气,仿佛想要在这一刻将这一生一世的空气都全部吸进肺里。 背后已经没有了响动和呼吸声。 柳眉卡罗她们去了哪里? 起初还喧闹的这个废弃的基地中,此时竟然安静得似令人镇怖的墓地! 唯一在跳动的,仿佛就惟有自身的心脏! 但是石平蓦然回刀自刺右臂! 血光迸出! 他的身躯便随着这一刺之势急退,刀穿透右臂的肌肉破体而出,黑光冷冷掠过,其破体射出后的去势竟比刺出之时还要快上十倍! 刀”波”的一声插在了墙上,这间房子蓦然起了一阵痉挛式的颤抖。 ---------这颤抖的代价就是,砖瓦石块如雨一般坠落。 这房子竟然逐渐软化,扭曲融合,最后竟然化作一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细鳞紫纹地高达三米开外的怪兽! 石平借着牙齿的帮助,用力在血流如注的右臂上扎上一条急救袋子,头也不抬的淡淡道:“你是麦卓。” 其实这个问题纯粹是多余的。 这头人头蛇身的怪物地脸庞,赫然正是曾经重创于石平手下的麦卓地模样! 麦卓肥大的巨尾在沙砾中收缩前进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妖异的蓝色双瞳中泛出狠毒愤怒的光芒,更有一种嗜血的快意! “今天,我就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完全加倍偿还回来!” 已经不似人类地麦卓几乎是将这句话解剖成一个字一个字后,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石平的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微温的笑意,但看见他这个微笑的人,心中都会升腾起一种不寒而栗的寒意! 这寒意来自于心底,发源于痛楚。 那种手足被创后的深深痛楚! 纵横, 刀影纵横。 在那抹笑意挂上石平的唇边地时候,他就出了手。 刀影在黑暗中一晃而逝,在墨色里炸出一道隐晦的虹,直刺往麦卓的眉心。 石平的出手,已经到了毫无征兆的境界! -------这也导致了麦卓根本还未反应过来,避无可避! -------但是不能避绝对不代表不能动。 不能反击! 麦卓陡然尖声嘶鸣,从背后”刷”的一声标射出两只触手一般地手臂,配合着原本就生长着的劲肉虬结,被覆以光滑鳞片的双手,向浑身都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意的石平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然而石平竟然回刀与之硬撼! 刀光微弱的闪动了一下,然后就湮灭在深沉的黑暗里。 空门大露的石平,胸腹间被麦卓那四条软柔时似蛇,坚硬时如钢的手臂重重的轰了个正着!她已经为紫色鳞片覆盖地脸庞上,流露出一抹残酷地笑意,在实验阶段,她的这全力一击轻易便轰穿了一块重达数吨地花岗岩石!就连瓦蒙看后,也不由得露出慎重的神色而流露出防范之意! 而此时身在半空中的石平中了这一击,以十倍于来时的速度被打得激飞回去,他此时就似一块小小的陨石,身不由主的飞速撞向地面! 可是麦卓忽然觉得有些刺痛。 ---------对于经过多项基因改造彻底强化后的她来说,全身上下也只有大脑还未被动过任何手术,而她四肢的皮肤,骨骼,都是联合了这世界上最顶尖的技术大幅度强化过。据专家说,这世界上已经很难找寻得到能伤害到她的东西。 ---------这种隐约的刺痛感觉,对于连感觉似乎都已麻木的麦卓来说,实在是一种久违的惊慌! 这慢慢扩散以至于深入骨髓的刺痛便源自拳面。 方才曾经重击在大敌身上的拳头的表面! 这一刹那,麦卓忽然明白了石平的真正目的! 原来从头到尾。他的主攻目标根本不是自己! 疾掠射出的石平着地后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他微微皱眉,伸手捂住肩头。但是一股血雾还是喷了出来! 而石平平静的脸上,更是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四周血肉翻卷,看上去凄惨无比,更令他本来英俊的面目平添了几分狰狞之意! 在他先前掠过的虚空之中,突然传来”格格格格”的极度碜人声。 ---------那是血液涌入气管后喷出的气泡的破裂声。 ---------两个以手捂喉咙,不住颤抖着的身影从黑暗里缓缓暴露出身型。 他们咽喉的致命伤处,明显是遭利器一刀削破! 但是石平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地他们。什么时候出的手,麦卓竟然都没有看到! 石平缓缓的直起身,他的动作里很有一种僵硬的意味,后来才流畅起来。 他望向那两个还在不断抽搐着的两具尸体背后的两个闪耀着白光地沉重袋子。弯下身将口子解开-------里面赫然就是神秘失踪的卡罗与柳眉! 石平爱惜地抚过口不能言,望着他面颊伤处珠泪盈盈的柳眉苍白的面颊。顺手恢复了卡罗与她的行动自由,口中却淡淡道:“你中了我手中毒刀一刺,居然还敢妄想偷袭于我,真是找死!” 柳眉惊然抬头,却见面色狞恶,体态庞大,宛如传说中的妖物的麦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欺到身后极近之处!但是石平的那短短一句话就仿佛有千均之重,压迫得这名已经完全没有人形地改造人一时间不敢再有寸进! 石平缓缓站了起来,他深情的吻了吻眼中满是忧色的柳眉的额头,忽然撮唇轻吹了一声口哨! 还踌躇不前的麦卓盘旋着的硕大的蛇躯,陡然应声筛糠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 她忽然尖声嘶鸣,刺得人地耳膜生疼!柳眉的面上更是应声泛出痛楚之色,而躺在卡罗怀里尚处于昏迷中的卡尔也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麦卓便借着这一嘶之威,盘曲伸缩着身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石平趁机迅速的检视了卡尔,这一次这名男子伤得着实不轻,若是将同样的伤势放在其他人身上,那么相信早已命丧黄泉,卡尔固然天赋异禀,身受如此重伤也势必卧床静养数月,短期内只怕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在所不能。 石平喂卡尔服下一粒药丸后,将他交到满面凄楚地卡罗怀中,霍然立起,全身上下挺直似绷紧的弦,虽然他脸上与肩头的伤处还在汩汩的向外渗出鲜血,浑身却散发出犀利的气势。整个人精锐如一把新砺过的刃。 “你们马上带着卡尔回去,回到那位神秘白衣人为我们安置的地方。我自会来寻找你们。” 他的话声虽然轻柔,但是话意里流露出的坚决之意却是不容质疑的。 柳眉地泪眼婆娑里满是伤心与关切,她不顾一切地哀怨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石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冷冷道:“我还有事要做,男人地事,你们女人不要多问。” 望着柳眉流泪离去的哀伤背影,其实石平又何尝不想就此离去!但理智的他却深深明白,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四个人一起走的下场,那么一定就是全军覆没! ---------有谁能了解卡尔的招式,以至于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有谁能在断断数秒内,就将以防御力著称的卡尔打得重伤至人事不知? ---------有谁又能掌握这样强大的人力物力,将本将残废一生的麦卓改造成这样可怕的怪物? 这个人只有一个。 那个石平始终未曾独自面对过的人! 那个曾经是人类中的最强者! 瓦蒙! 虽然此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瓦蒙在重伤卡尔后立即离去,但是他对自己志在必得之心是路人皆知的。四人此时若是分开,柳眉卡罗他们不用直接面对瓦蒙的追捕,反而不用受到自己的牵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处毕竟还在亚特兰蒂斯人控制之中,瓦蒙能够带入城中的手下必然不会太多,他们一方面要随侍在瓦蒙身边,一方面还要防范亚特兰蒂斯人可能发动的突袭,若是还要抽出人手来监视自己,那么势难兼顾卡罗柳眉的行踪。 -------毕竟,卡罗的实力也稳居高手中游! 石平转头望向天际,苍穹漠漠,眼前仿佛被迷雾所笼罩,前路究竟在何方?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 有一两分钟时间,石平似乎产生出一种四围里的房屋悬挂在黑色的虚空的错觉。这是因为那道强烈光芒的掠起。 --------那道璀璨的蓝白色光芒! 它如同潮水一般顺着建筑物的外壳蔓延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将眼前这些人工制造的高大建筑与本来包被着他们的黑暗隔绝开来。与此同时,空气中穿来了一阵阵因为距离的阻隔而显得断断续续的痛苦奇特呻吟。 --------这种呻吟石平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还是记忆犹新。当日在猿人腹地雷霆崖上,金毛猿王将费西人首领组合成的阿尔法黏液兽重创时,后者的呻吟声便与之类似。 瓦蒙动手了!这表示自己不久之后就要面对这个强敌!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为了速战速决,他不惜以身为饵,先以出奇不意的自伤招式以毒刀射伤麦卓把血翼虫卵植入敌人体内。后竭尽全力将存在于体内的那颗玛雅神石之核布置于胸口-------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麦卓的四条手臂均被玛雅神石之核的强大能量反震得重伤,而随后催动的血翼虫更令其仓皇逃去。但是石平自身也付出代价受到了不轻的创伤。他一面努力治疗着伤势,一面思考着当前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及自己应该怎样运用这些纷乱的关系而从中逃逸。 蓝白色地光芒渐渐微弱,最后不甘心的闪耀了一下,最终归于湮灭。石平却在那最后的光芒中发现了一件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瓦蒙始终没有忘记过自己啊。” --------一条足有十余米长的银色蜈蚣状生物,拖着同它下水道中的远亲一样优雅的流动步伐现身在他的面前! 它迅速地爬上石平对面的房屋--------这幢年久失修地建筑立刻以摇摇欲坠的”嘎吱”声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这条巨物将长长的身躯盘成钟表的发条状态,以头下细腿的末端撑起身体,头部那十二对没有瞳孔或者说全是瞳孔的深银色小眼睛冷酷地盯住石平。 石平微笑着在房顶上坐了下来,眼前这头生物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想来它的目的就是要牢牢盯住自己的行动--------这种授意也是不难理解的,多次在他手下没讨得什么好的瓦蒙一定在努力期盼着一个与他一对一的公平机会。 -------在两人地斗争中,瓦蒙虽然在实力上一直拥有优势,却素来处于下风,他一定将以往的失败都归结到了石平身边的帮手上。因此在一对一的公平条件下亲手将石平击败,就成了恢复屡战屡败以后溃不成军的信心的最好办法! 石平看着面前可怕地大家伙淡淡道: “请问你现在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还是一只和蟑螂有着血缘关系的昆虫?” 银色巨蜈的回答很直接。它的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从额头上向石平疾喷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液体!这股毒液准确无误的射在了石平三秒钟以前所呆的地方------那里顿时发出”滋滋”的响声更伴随一股强烈的恶臭升腾而起。 石平拍了拍身上因为翻滚沾染上的尘土,口中却还在啧啧有声:“让我来猜猜你地身份,要将你改造成这样一条怪物,所花费一定不少,你本来地身份是瓦蒙的新任副官帕克,还是那个与崔明远齐名,号称三虎之一地梅里斯?” 石平行动间极是从容,话意偏偏又是无礼至极,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的注视着面前的这只可怕生物,没有落下它的一举一动。石平再度避开一股喷射而来的毒液,藏身于一堵围墙之后,口中叹息道:“真是可怜,好好一个人不做,要去沦落与厕所中的屎克螂为伍,你父母要是知道了,活着的马上就气死,死掉了就得立刻去投胎!” 银色巨蜈闻言混身上下一阵抽搐,身为这样改造后的怪物,这样的侮辱甚至令它没有反驳的余地,这只生物震动身体两侧的薄膜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嘶!轰然疾扑而去撞破了石平籍以隐藏的墙壁,却发现那个人已经站到了另外一堵围墙上,口中还在滔滔不绝将各种不雅的修饰语加诸于其身,每一句更是极有针对性的深深扎在了它的心上! 这只银色巨蜈终于失去了理智,它陡然间张牙舞抓的人立起来,顿时有一种遮天蔽日的可怖意味!从它的腹中发出一个沉闷至极的响声,这声音显然是愤激到了极点! “你不要胡说,和我们合作的费西人曾经说过,以后还能够将我换回人形!我也亲眼看过他们做类似的实验!” 石平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和费西人联合。” 银色巨蜈浑身顿时僵硬,它情知无意中上了眼前这个家伙的恶当泄露出了一些不应说出的东西--------事实上它的原身梅里斯本就不以智力见长而是靠凶残与忠诚得到瓦蒙赏识的。石平纵声长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不屑之意,这只生物愤怒得几乎连血液都要燃烧起来,数股毒液又喷了出去-------却哪里打得中以速度见长的石平-------恰好激射在了跃上墙头的三名闻声赶来的亚特兰蒂斯夜间巡逻队队员的身上! 毒液忠实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令得命中的三具躯体化成了浆液,但是接踵而来的猛烈攻击使得银色巨蜈梅里斯明白自己又上了那个瓦蒙大人要自己密切监视的人的当。 -------可惜这感觉来得未免晚了些。 接着它的头脑很快就为痛苦与兽性支配,它迈着流动的步伐,以真正惊人的速度向着蜂拥而来的巡逻队伍发动了进攻,在付出了六条附足的代价以后,这只不幸的小队全数人员悉数葬身与它的毒液与獒里。遗憾的是,那个主要目标已经湮如黄鹤,不知踪迹。 穿行在猎食队大楼中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中,石平迅速在心中勾勒出了事件的大至架构,显然穷途末路的瓦蒙已经同费西人联合了起来-------后者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帮助,所以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超越马塞的科学技术,培养出了麦卓,梅里斯这样的可怕战斗生物。然而亚特兰蒂斯人的背叛使得瓦蒙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在得知了此处那个隐藏着的秘密的具体方位以后,先发至人的对曾经的盟友费西人下了毒手。 --------而那个令两方势力都念念不忘的秘密,石平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是杰克的那个盒子! 现在,整件事的轮廓已经抽丝剥茧的被呈现了出来。现在,石平心中还仅存着一个疑问:这个盒子中隐藏的秘密难道重大得能够威胁瓦蒙的生命?才能令得这个男人甘冒生死的风险,尽出精锐,更不惜与费西人破脸! -------要知道,亚特兰蒂斯人对于瓦蒙的重视尤胜与自己,那是必欲得之而后快,不死不休的对立!因为自己与他们还有合作的可能,而瓦蒙是绝对不会和他们妥协的! --------杀子之仇,夺权之恨。这本就是龟三四朗为了断绝亚特兰蒂斯人与瓦蒙妥协的可能。刻意制造出来的永难化解的深仇大恨。 --------其次,俗话说过河拆桥。这也就是说,即使是拆桥那也得是在过河成功的大前提之下,然而瓦蒙和费西人的合作如今显然还是在蜜月期,毕竟他们共同的敌人亚特兰蒂斯人还分毫未损失。瓦蒙却在这个不可能的时刻向盟友下手,这只能说明,在瓦蒙的心中,这个秘密的价值甚至要大过同费西人合作的价值! 考虑到这里,石平对那个盒子内盛的东西的好奇心更是强烈,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将能够打开这个盒子的大好机会轻轻放过。 眼前是一道废弃多日的门户,石平心中一凛,”这不正是那日受到小强诱惑后行经的路线吗,昔日的重重守卫,四伏的危机又闪现在眼前,石平心生感慨。脚下不停,此时已经渐渐接近先前蓝白色闪光发出的地方了,他跃出一扇饱经风霜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攀上一间房屋,向下窥视而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一) 黑暗中暗绿的荧火数十点诡秘的耀着-------只不知是幽冷的尸骨所化作的鬼火,还是一双双伏兽的眼眸。石平固然居高临下的望去,但是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冷了一个寒颤。 眼前却有光明霍然大盛! --------那似曾相识的蓝白色璀璨光芒! --------伴随这光芒闪现的,还有一声沉闷至极的痛哼! 是瓦蒙。 是他。 方才的那蓝白色的光芒。正是他一势手刀斩出,掌上发出的强烈亮光! 他还是身着一身戎装,披一袭黑红色披风,高,沉默,无声,整个人瘦削了不少,以至于他脸颊上的颧骨深深的凸了出来。 哪怕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瓦蒙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但是石平还是清晰的察觉到了瓦蒙的改变--------昔日的他,给人的是一种猛虎的伺伏的王霸意味,如今的瓦蒙,却流露出野狼的残忍窥视! 他窥视着眼前的那名显然处于下风的费西人的王牌-------阿尔法黏液兽的性命。但饶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后者依然死死的把守住藏有那个盒子的坚固密室的入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石平忽然明白了瓦蒙当时为何偷袭卡尔成功后便不顾一切的匆忙离去-------根据当前地局面来看,一旦瓦蒙若未及时赶到,眼前这头战斗力强悍的庞然巨物成功随众挡在身后地方狭小的楼道入口,那么因为地形原因,便只剩下了与之正面硬撼一途,而瓦蒙,显然不愿也不能同这等怪物来一场消耗战。惟有将之拖在外面,以快打慢,缓缓蚕食其战斗力,才是最佳选择。 根据现在的局势看来,瓦蒙的作战方针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成功的。 战斗中的瓦蒙静时若山,动若拖兔,进退间身形如电,黑红色地光影一掠之后便会带落阿尔法黏液兽身上一大块带着墨绿色液汁的皮肉,后者于负痛中怒吼连连,却只能将触手乱舞,徒呼奈何。照眼前这样地状况来看,费西人的败亡只在须臾之间。 远方忽然又传来一阵如击鼓一般的闷吼声,石平分明辩识出来------这是方才那条追踪自己的巨蜈所发出的。虽然不明白它的这吼声究竟传递的什么信息,但是从瓦蒙身边观战地部下越发凝重的表情里也可以推断出,这吼声绝对不会在向他们报告喜讯。 “亚特兰蒂斯人终于发觉异常了吗?” 石平的嘴角旁露出一抹冷笑。对于势单力孤的他来说,自然希望当前的局势越混乱越好。 水不混, 鱼就难摸。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瓦蒙听到了那吼声后,顿时加快了手下的攻势。在场的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地身躯也陡然如同充气皮球一般膨胀起来,衣衫也随之应声炸裂,筋肉虬结坟起堆积于本来略微瘦弱的身躯之上。脸颊表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口部尖突,指甲增厚增长,在短短数十秒内就完成了由人到一头巨狼的转变! 这头双眼透出犀利绿芒的狼人对空长嚎一声,其凄厉之声滚滚荡荡的自长空中掠去,仿佛既是在应和蜈蚣地求援,又是在威慑敌人!它四肢着地,几个跑跳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石平忽然微微皱眉,这只因他无意间窥见了一名绝对不应该存在于此处的人。 -------那赫然是一名黑人少女! 可以分明的辨识得出,面色苍白的她绝对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念头在石平的心中电光石火的掠了开去。 “难道,她就是黑人杰克遗笺上所要找寻的那名唯一知道开启密码的女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情势已渐紧张,亚特兰蒂斯人的增援来得多且猛烈,瓦蒙身边又离去两人以迟滞对方进攻地攻势。石平望着瓦蒙狠厉地出手,心中生出一种陡寒的感觉:他和他仿佛一直就被命运安排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地极窄危桥上,绝无或可妥协退却的苟且,只有那源自本能的死或者生。 瓦蒙的身躯,蓦然也震了一震! 显然,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也深味到了那种源自本能肺腑的鲜明威胁! 他也明了了石平就窥探在旁! 然而石平却在心悸的同时便发动了突击! 这个时候,略微的迟疑便足以决定生死! 石平自藏身处直掠下来! 他所处的位置虽不甚高,但是这么全力施为,立刻反馈以周围的人一种刻骨铭心居高临下的敌意! -------必杀之意! 他要杀谁? 瓦蒙怒吼一声,竟将背后空门露出,不顾身后那头因为重伤而回光返照的凶兽的反扑,,生生受其一击,返身回救! 事实上,他也不得不救。 因为石平所要杀的,竟然是那名黑人少女! ---------这世上唯一知道开启盒子密码的黑人少女! 石平此次看得极准,若不是这女子的利用价值极大,瓦蒙又怎可能干冒奇险将之带在身边! 瓦蒙虽然背后受了一记重击,但也因此借力,竟能后发先至,赶在石平之前挡在这至关重要的女子身前,以一双手截下了那把致命的小小黑刀的攻势。那样锐利的小刀,切在他的手上,却发出不断的金石交接一般的声音。瓦蒙更借机双指一夹,恰巧夹在了灵动无双的刀刃之上。石平奇幻莫测的攻势顿时被完全封杀! 殊不知石平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手指轻弹,刀刃自尖端而折,遽然借安装在其中机关的力量疾射而出!这样近的距离下,饶是瓦蒙实力强横,也只能撮唇疾吹出一口气令得那暗器的准头稍微偏差半分,饶是如此,这刀刃还是深深的射入了那名满面惊恐的黑人少女的胸口! 石平一个后空翻后长笑一声,向着惊怒莫名的瓦蒙道:“大人真是厉害,竟然能以气息改变我刀势的去向,不过若不赶快施救驱除出我刀上的毒液,这位知道秘密的小姐断气也是须臾间事! 说话间,他双手递出,硬架瓦蒙轰击来的一拳,借势飞退,在半空中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趁着瓦蒙的手下与阿尔发黏液兽苦战的间隙,落地后一个翻滚成功进入了通往放置盒子的建筑物入口中! 表面上看来,先前的一切石平实在是闲适自然,轻松无比,但是进入楼道后便觉得眼前金花直冒,一个踉跄后终究稳不住重心,斜依在墙上大声喘息了几下,只觉得耳中剧烈嗡嗡作响犹如有千百只蜜蜂振翅,整个人疲乏欲死几欲晕去--------他先前虽然是有备而接下瓦蒙先前那含忿一击,但是人类中实力最强之人全力出手,其中蕴藏的力道又岂是能那样轻描淡写消受的?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脚下已踢到了一具软绵绵的尸体。仔细辨认却是瓦蒙的手下,其死状极惨,身边有两名费西人占据的海中生物尸体与之同归于尽。想来双方的主脑都在外交战不克分身,手下却一并涌入大打出手---------费西人虽然有人数优势,但是瓦蒙一方却多了个以有心算无心的先手-------地下的越发密集的尸体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瓦蒙一方的伤亡人数显然要比费西人方面少得多。 这条路石平前几日来来去去行了无数次,自然极是熟悉,前面便是那道坚固无比的密室之门,却见扼守住门口的竟还是瓦蒙方面的人物,而将其包围着的乃是狂怒的费西人。门口正有一人在同伴的掩护下满头大汗的忙于启锁。石平心中暗暗好笑:“当年克林顿遗失钥匙后,动用了莫大的资源也未能将之强行开启,这道门若是被你随随便便就这么打开,那克林顿在九泉下都难以瞑目了。” 但是此时两方正呈胶着状态。石平暗暗皱眉,情知如此下去,对自己极是不利-------要知道,那头阿尔法黏液兽已支持不了多久,身后瓦蒙随时都会追赶而来。到时候此处人等多半均会命丧黄泉。 他心中忽然有灵光闪过,俯下身去,以血将脸上抹花,掩去本来面目。探手入怀摸出那把能够开启此门的钥匙,将之用力抛向对面,高声道:“快接住了开门,大人令我送这道门的钥匙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二) 此时本有数名费西人已经留意到这个从后面蹑手蹑脚潜来,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是以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早已暗暗蓄劲,一待此人靠近便发起雷霆一击的必杀攻势!却不料这人根本就不靠近,还出乎意料的将面前那扇似无坚能摧的大门的钥匙高高抛了过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空中抛出还在不断盘旋飞舞的那物身上! 当下人人身随意动,无论是瓦蒙方还是费西人均高高跃起争夺这个在黑暗中也发出金属闪光的圆柱体,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无论此物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至少也不能让它落到敌方手上! 空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肉体切割声,气劲碰撞声,惊呼声,惨叫声。石平却乘机会顺利溜到了门边。钥匙最终落到了不惜一切出击的一名实力强横费西人的手上,他正洋洋得意之时------这个牺牲了数名同伴的性命的小东西却遽然爆炸开来!持有的那名费西人首当其冲,当场惨死,尸骨无存,他旁边的同伴也大受波及。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石平得意大笑道: “那钥匙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各位注意保护我。” 言毕便探手入怀,取出真正的钥匙插入门洞输入密码,执行开门的一系列程序,数十秒后,只见这牢不可摧地大门便微微晃动,显然内中机枢开始运作起来。瓦蒙方面目睹此情此景,对这个后来报讯的男子已是深信不疑,有个别心思缜密的觉得此人似乎从未见过。但是瓦蒙平日行事隐秘,焉知这个神秘男子不是潜伏在外的卧底或者不到最后关头不出现的秘密部队?情势紧迫,也难以立刻出声质疑。 随着”嘟嘟嘟”的连声轻响,这扇厚实无比的铅灰色沉重大门终于发出了一声闷钝地轰鸣,缓缓分开。费西人见事不妙,立刻全力出击,不惜一切代价攻向开启大门的石平。在这样狭小地空间里,腾挪,闪避均难以施展,而瓦蒙方面苦于要保护开门的这个男子,更没有了逃避回旋的余地,只能以伤换伤,以命博命,顿时人数上的劣势体现了出来,死伤惨重。难以避免的露出一个空档。 处于风暴中心的石平嘴角旁边却露出一抹不为人察的微笑,听得身后劲风袭来,故作狼狈就地一滚,双手一牵一带,自背后偷袭而来地那名费西人凌厉的攻势身不由主的便换了方向,重重击在了开启大门的位置上! 顿时大门一阵震动,停止了开启!石平惊惶大呼道:“不好,他将钥匙抢走了!” 在场激斗中的人均惊然回望,都看见了一名满面愕然,手足无措的费西人和那扇仅仅打开了不到十五厘米,停止移动的大门以及空空如野的锁孔! 石平便在此时,回身跃起一脚踢在了那面前那个费西人地眉心上!他这一脚实乃贯注了平生之力,在脚收回,离开这名费西人的头部时,他已经可以肯定内中寄生着的费西人已经在强大的劲力震荡下失去了知觉--------甚至再难醒来也未可知。 “最好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久的悬案把!” 石平眼中闪过寒光,冷酷的想道。 当下地激烈战斗立刻围绕着那名费西人展开,确定了钥匙的真伪的两方自然都对此物志在必得。而眼见得背后的那扇大门不过开启了十余厘米的缝隙,就算有人能避过众目睽睽的监督,但要潜入进去从容寻找,那却还是休想。 人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于那名人事不知的费西人身上,打斗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得手后的欢呼声络绎不绝。场面立刻混乱至极。 结束这一切的是那道遽然出现的蓝白色闪光! 这闪光猛烈而突兀,以一种霸气地方式侵占入在场每个人双眼中,久久不能散去------这种体会却仅存于瓦蒙地手下中,费西人对这道闪光的理解便只有两个字:------痛苦! 光华渐敛,场中一片寂静,因此瓦蒙地浓重呼吸声也就显得异常的清晰。他的身上有两处明显的伤势,一在背后,还在冒出汩汩的浓浊墨绿色黏液-------那是为了拦截石平对黑人小女孩出手,背后空门大露被阿尔法黏液兽留下的纪念。一在右脚--------一块还在若心脏般不停跳动的鲜红色诡秘血肉死死的附在上面! 在场仅存的五名费西人都知道,那是他们族中的终极招式”自灭”所造成的后果。阿尔法黏液兽自毁以后,血肉飞溅,一旦敌人遭沾染上,那块血肉就若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会在数日中将宿主的血肉精力吮吸得一干二净。最可怕的就是这团肉还不能借助外力将之去掉---------一旦试图以暴力将之分离,这团肉便会立刻融化成液体,完全渗透入体内,将中者立刻腐蚀! 尽管身受如此重创,但是瓦蒙一双深沉的眼睛依然似电光一般盘旋而过,他的目光在开启仅仅十余厘米的大门上停留了数秒,淡淡道:“出来把,石平,你逃不掉的!” 这句平淡如常的话配合上自他右手上还在不断滴落的敌人的鲜血,却分外有一种威慑的力量。 ----------方才那蓝光闪耀的一刹那,瓦蒙便杀掉了六名费西人! 然而话音尤在盘旋,那道绚丽的蓝白色的光芒竟然再度耀起! 那样惊艳而落寞,犹如在春日的心动中盛放出一朵无情的花!深刻入每个人的心里。人人都以为瓦蒙再度出了手,可是这一次却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非不愿,实不能也。 -------短时间中,瓦蒙已没有精力再发出这威力绝伦的一记了! 这可怕的招数其实是瓦蒙众叛亲离以后,不眠不休苦苦思索十日后,抛开一切,痛定思痛独创出来的新绝技。他将这威力巨大的一招之命名为:“绝。” 对友绝,对敌绝,对天绝,对地绝,甚至------ 对自己也绝! 绝到了若是体内能量不足要强行出招,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力! ------阿尔法黏液兽乃是何等强悍的生物,虽说瓦蒙偷袭在先,但是昔日的金毛猿王何等威势,也不免与之斗得难分难舍! ------此时连番大战的瓦蒙,虽不能说油尽灯枯,但也是筋疲力尽! “绝”出招时发出的蓝白色的光芒,是磅礴的能量与空气强烈摩擦出的眩目光芒。这光芒起的是惑敌之效,真正的杀着,却是在双脚连环踢出的那一十九腿上! 而此时亮起的蓝白色光芒,则给人以一种刻意的迷惑的感觉,仿佛它的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诱惑你的双眸! 瓦蒙知道这绝不是自己发的。 这光芒也绝不是”绝”的光芒! 可惜明白这一点的只有他。 眼前一片茫茫的他!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纵声长笑而去:“谢大人慨赠此盒!无须远送了!” 勃然大怒的瓦蒙听声辨位,一拳击出,拳头正中目标,爆炸性的劲力顿时蔓延开来,目标顿时炸开,拳劲更破体而出,却只觉得软绵绵的毫无借力之处,难受至极! 这却是石平预先携了一具尸体在自己身前,以此化解开瓦蒙拳中蕴藏的炸力,然后以柔劲将之化为己用,乘势飘然逸去! 瓦蒙矗立当场,默然半晌,表面上他与平时威严无两,但是两名熟悉他的心腹却知道这个男人心中的愤怒实在沸腾到了极点!瓦蒙冷冷的望了一眼那狭窄的门缝,脸肌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听石平的话意分明已经将其中的那个隐藏有重大秘密的盒子取了去,可是面对这一道小小的裂缝,连手伸进去都极是困难,何况从此处可以清晰的看到,堆积如山的资料乃是放在密室对面距离门口至少五米开外,石平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对这盒子成功得手的? 瓦蒙深吸了一口气,外面亚特兰蒂斯人特有的战斗口号声已经隐约入耳。他眼中扫过那名被两个属下架着的黑人小女孩,恢复了冷静,冷笑道:“撤退,没有她口中的密码,我倒要看看石平怎么把那个盒子打开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三) 夜混合着风声直扑在脸上,于寒意透彻里流露出一种兴奋的快意。固然此时胸腔中还不停传递来一阵阵固执的闷钝疼痛-------这是连续两次与瓦蒙正面硬撼留下的后遗症-------可是手中传来的温热感觉说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石平低下头,微笑着瞟了一眼手中的这个陈旧的盒子-------它正在自己的手中发出一阵阵热意,那种感觉非常奇特,就仿佛手心中捏的是一块被厚物包裹着的红碳一般。 “看来杰克留下的这个盒子果有不凡之处。” 石平奋力跃过一栋房屋,顺手将盒子放入了口袋中。他微笑着抚摸了一下乖乖蹲于肩头的毛毛。相信若没有它,今天也绝不能这样从瓦蒙手下的眼底瞒天过海,顺利的将此盒得手。当时那道坚固的门在他的刻意操作下。仅仅开启了十余厘米,人当然不可以进入,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生物不能钻进去--------显然,跑猴小巧的身躯是完全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虽然严格的说来,养尊处优的毛毛与丑丑乃是跑猴中颇为肥胖的异类。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想象了,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遭石平嫁祸的费西人身上的时候。毛毛便毫无悬念的趁机钻入了那个相对人类来说太过狭窄的缝隙。石平早已给它交代过要取出地东西的模样。加上那东西被他顺手抛弃在房间的一角,目标很是明显。不到半分钟便轻易得手,而此时瓦蒙的来到虽然平添了几分变数,可是石平在那次受伤导致体内能量去芜存菁后,也非吴下阿蒙--------轻易便将他那招新绝技”绝”模仿得似模似样。石平刻意硬接瓦蒙一拳,施展那道眩目闪光的目的,大半还是为了掩护身边的毛毛成功逃拖。 夜沉沉,间中点落几分微凉地意味。 石平仰起脸,感受着雨水的冰凉意味,耳听着远处地人声繁杂,以及焦切,懊热的喊杀声,他知道亚特兰蒂斯人已经察觉了废弃的猎食队基地的变故。终于派出了精英-------但是这觉悟未免也来得太晚了些。石平环顾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肩头的毛毛忽然变得焦躁起来,石平不耐烦的将之甩了出去,接着发现眼前街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人影。 竟然是那个先前收留了卡尔夫妇与柳眉,自己曾经一度与之交手地老者! 石平飞身掠了下去,惊道: “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卡尔柳眉他们怎么样?” 这老者长叹一声,却不言语: 石平看着他腰畔血迹斑斑的一口长刀,和满身的伤势,心中似乎都冰凉了。 “难道?” 老者转过头去,将脸庞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无颜面对他,叹息道:“他们顺利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发觉身后跟随有大批敌人……老夫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冲杀出来,可是……” 短短片刻,石平便冷静下来,他沉声道:“跟踪他们的是哪方面的人?” 老者苦笑了一下。 “率领那群人的说起来还是大人在马塞对抗猿人时的手下-------崔明远!柳小姐落在了他的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石平闻言仿佛失去了理智,猛扑到老者身前摇晃着他地肩膀:“你说什么!崔明远抓走了柳眉与卡尔夫妇?” 老者沉重点头。 石平的身躯忽然一震,便在这徐徐点头中缓缓软倒! 老者弯下腰去,自一动不动,显然已经人事不知的石平身上寻出那个盒子,捧在手中端详一番,仰天长笑,声若狼嗥!与方才苍老垂暮的嗓音大相径庭。旁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道:“玛卡里你立此奇功,只怕大人从此就将对你青眼相看了。” 这”老者”闻言身形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变大,伸长了起来,以至于将身上地衣物都撑破了不少。他脸上的筋肉抽搐了一下,沉声道:“里蒙,麦卓平日里倚丈资历,处处与我等作对,武力乃是我的薄弱环节,你若肯与我联手,优势互补,今日这场奇功一人一半!” 那沙哑的声音沉默了少顷,旁边的一幢房屋忽然摇晃,颤抖,接着随之崩塌,瓦砾渐渐气化,而房屋的架构却逐渐融合,组成一名极高瘦的人影。 --------这便是瓦蒙与费西人联合以后,最新开发出来的”兽化”之外的新技能”拟形”! 而这两名预先在此埋伏的人,乃是与麦卓一起被研发出来地实验体。其中玛卡里擅长地是化身于他人形状,其绝技乃是从胸口激射出一支带有强烈麻痹作用的骨针,令得中者瞬间丧失行动能力。而里蒙一身钢筋铁骨。体表皮肤更是坚韧难伤,其体内血液都被抽取后换作费西人提供地能量源泉,因此受伤部位即使与身体离断,也能在短时间中如同蜥蜴一般再生出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尤胜于卡尔这一型号的实验体猎食者! 两人正待携石平离去,不料玛卡里忽然微”咦”一声,话声中大有惊奇之意。里蒙回头望去,却见得玛卡里手捧那个盒子,神色中大是激动。这二人实际也不知其中究竟放有什么隐秘的物事,只知道瓦蒙对此物志在必得,看其重视程度,之中定然蕴藏有天大地绝密! 里蒙扔下手中软软的石平,凑上前去,这一看连他自己的心也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原来那个盒子的盖子,竟然微微张开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仿佛如同一道无声的魅惑,在捕捉。引诱着他们的灵魂。 两对贪婪地目光蓦然间相对在了一起,他们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四下无人,他们也并非要将这东西占为己有,只不过看看罢了。” -----------当然,看看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到看完再说。 两人出外执行任务多次,彼此间甚有默契,点头会意取得共识以后,便急不可耐的打开了盒子-------同时将自身的防范提高到了十二分--------却将所有的戒备放在了身边的同伴身上。两人饱经世故,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身旁的人是最不可以相信地。 盒子的盖子被轻易xian开。里面竟然-------- 空无一物!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双目中均是酸痒难当! 里蒙较为迟钝,还在愕然揉眼,而玛卡里脑海中电光石火的闪现过一个念头:“不好,上当了!” 伴随着这个想法到来的还有一股极热的刺骨寒意从背后直透到喉咙口! 极热的是他不停涌出的鲜血。 冷的是一条废弃了地细长铁签! 铁签的另外一头持在了本应倒地瘫痪不起的石平的手上! 而里蒙却已经开始发出惨叫。 跑猴毒液所带来的痛苦的确难以令人忍受。 在里蒙地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那越发的模糊的时候,毛毛似鬼魅一般自黑暗里串出,以锐利的爪子在他坚韧的皮肤上生生破出一条极长的血口! 一道血口虽然只是皮外之伤,但是剧烈的毒素便从这条口子中不住蔓延开去! 转瞬之间,局面逆转! 石平撕下衣衫,用力扎上臂上因为用力过度而破裂的伤口,看着面前互相倚靠在血泊中不住颤抖,显然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傲然道:“就凭你们两人也想让我上当?” 黑夜沉沉,寂然无语。 石平看着还在不住喘息玛卡里淡淡道:“你模仿那位老人家的确很象,可惜外表能够改变,你身上地味道却没有变过。” 他伸手挠着毛毛地下巴,这猴子微微闭目,双臂下垂,显然对享受到的爱抚觉得惬意无比,受用至极。 “我这个曾经见过那位老人家地小朋友的鼻子,恰巧比狗还要灵上一点。” 玛卡里的声音业已嘶哑: “那么,你,你是怎样躲过我的毒针的?” 石平傲然道: “我又何必躲?被你刺中和让你刺中,那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在我有心防范下,你的毒针对我完全构不成威胁。 说到此处,这个从容的男子眼底不禁多了几分笑意:“你们两人可知道,我为何要和你们多说这些话?” 他不待人回答便微笑着将答案公布了出来。 “因为我料定,隐藏在旁边的那五位朋友也一定想听听我的答案,不同你们废话这么久,我又怎么能恢复这么多体力?” 话未说完,爆炸已生! 这场剧烈的爆炸更令得本就黑暗的大地更泥尘满天! 而酝酿已久的雨,也终于不再犹豫,大点大点的砸了下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四) “出来。” 一个骄傲的声音冷漠的道。 他看着爆炸发生的中心。身上的肌肉业已绷紧。 石平一身都是泥泞,炸力波及之处,也受了好些灼伤。他虽然模样很是狼狈,但却还是以一种很闲适的姿势坐在地上,有一种看破一切的从容。他望向自己的双手,左手上的伤势已经越发严重,血似数条蚯蚓一般徐徐循着地心引力的方向爬行着,而右手的情况更加糟糕,手掌上为爆炸的余波所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显然已经不能再加运动。 此时却有人自这深寒的夜雨中行出,也不多言,一拳轰向重伤的石平! 一条小小的黑影厉声尖啼,猛扑向这个意图对自己主人的人! 攻势自然崩溃。 但是潜伏在旁的人却不止一个,而跑猴只有一只--------丑丑业已跟随卡尔夫妇一道行去。 跟着又有人和身扑出,直到石平的上空,以一种遮天蔽日的方式凌空下击! 他用的是腿, 却在空中灵活得若手臂一般,以千均之力,直压往石平的身躯! 石平就地一个翻滚, 他却也出腿! 虽然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擅长于腿法,但是现在的局面下,若不出腿来抵挡,便是有死无生之局! 两条腿在雨中相交。各自带起一串水点! 血点! 却是静而无声地。 远处的三所老朽的民居,却不约而同的起了一阵难以支撑的颤抖! 石平被远远的踢飞了出去,袭击他的人却站得稳如泰山! 但是倒下地人却勉强爬了起来,大口喘息着,站着的人反倒倒了下去! 在交手地那一瞬间,他踢断了石平的腿骨,但是后者却全力逼出了体内被射入的那根骨刺,在他的背后激射而出! 石平的口角,鼻端业已沁出暗红色的血迹。任谁也看得出他是强弩之末,任谁的心中也有跃跃欲试地冲动,但是这个男子一招击杀同伴的余威尚在,一时间竟无人敢篡其锋! 可是此时石平却再添伤势! 他的右腿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小而深的伤口。 因此血就涌得多且急。 伤他的,是他自己。 他一刀便插入了自己的右腿! 那把小小黑刀,在这浓夜的滂沱雨里,依然闪现着妖异的光芒! --------方才与那人相击,他虽然成功将对方地生机一击湮灭。但是算人者人亦算之!那个人也震断了他的腿骨,更在他身上下了毒! ---------一种随血液流动的毒! 有得必有失,石平在那次受伤后纯化体内能量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威慑毒物与百毒不侵的能力! 一个纤细的身影行了出来。相信若不是她主动行出,那么浑身上下还与黑色溶为一体。惟有手中那把短剑,在黑暗中漾着刺目地红光! 她恨意的望着石平,缓缓拉下自己面上的蒙布,呈现在石平眼里的是一张苍白秀丽坚韧而陌生的脸。 “你去死把!” 她根本不给人回话的机会。便很是毒辣的一剑抹往石平的咽喉。 剑势迅,疾,准。 明明她与石平素未谋面,为何会下这种深仇大恨的辣手? 石平就地一滚,左脚踢往她持剑的手腕! ---------此时他全身上下还能活动自若地,便只剩下了这只左脚! 然而这明明抹向石平咽喉地一剑却中途转了向。 剑刃匪夷所思的回旋了一个幅度,如毒蛇一般直噬往石平地脚腕! 石平只有避, 他也只能避! 可是却避不开! 那女子的这一剑却是虚招,她的真正杀着在左手! 左手中指指尖上弹出的一抹蜘蛛丝一般的墨线! 这线看来柔弱无比,却在石平左大腿上一穿而过! 这一下来得突兀至极,以至于本以肩背之力弹起的石平根本无力闪避,中了这一刺以后在空中蓦然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摔在了泥地上,狼狈不堪! 这女子望着在地上挣扎喘息着的石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想死,没那么容易!” 石平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苦笑着,他的口角,鼻端已有鲜血溢出。 “我好象从来没有得罪过你把?” 这女子手指再次轻弹,血光溅起!一道黑线再次穿破石平的左手!她的声音锐利而刻毒:“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是你所做的事情,却破坏了我一生的幸福!” 被黑线破体而入的时候,石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他血污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讽刺笑意:“我又没有强奸你------姑且不论我是否看得上你。你的幸福与我何干?” 这女子的眼神已被恨意灼热成一口烧红的针,死死的钉在石平的脸上。 “若不是你横刀夺爱,崔大哥又怎么会……会变成那样!” 她的话音刚落,脸上便着了一记,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脸上五根深红地指痕宛然,但是她却没有丝毫要还手的意思,瘫坐在泥水中,望着黑暗中踱出的那个高大无比的身形哀哀的哭泣了起来:“师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个高大身影默不作声,但是自他现身以来,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住了一般。一种令人震怖的气氛统治了四周! 石平却还是在笑------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更笑得异常欢畅,相信若不是双手重伤至不能动弹,只怕要击掌相贺。 “不错不错,崔明远你竟然走上了瓦蒙改造身体的老路,而且你似乎比他改得更是彻底。这种决心真是可歌可泣。” 崔明远整个人都仿佛隐没在黑夜里,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大概地轮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骄傲,但多了几分浓重低沉暗哑地回味。 “自从我决心走上这一步起,世间的一切便都被我抛弃在脑后,除了永恒的力量,没有什么再值得我放在心上!” 听到他这句话,旁边的这个女人的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她不顾一切的扑倒在翠明远的脚下大声哭泣道:“我究竟哪一点不如柳眉,为什么你只喜欢她,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崔明远忽然暴怒起来,一脚将她踢开,大声咆哮道:“我告诉你!不许再提她地名字!” 石平的心却因为崔明远的这一踢忽然揪紧。就在崔明远出脚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面前这个竞争柳眉失败的男子的腿。 -------那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的肢体! -------其表面被覆了一层银灰色的鳞片,看样子光滑无比,而鳞片包被之下便是坚硬地骨骼! 黑暗里,听得崔明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目幽幽的发出了森寒的绿光。 “石平,站起来,象个男人一般的死在我的手上!” 石平虽然流血流得嘴唇都发了白,在雨中颤抖着,四肢也受了重伤,但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顿时有一种只有面对瓦蒙才有的强烈压迫感觉,情不自禁的踉跄了两步。 他看入了面前这个昔日的情敌的眼中,感受到一阵无声的恨意。石平叹息了一声:“我必须承认,金家藩一死------有资格与你竞争的对手便没有了--------若是没有我,柳眉可能现在已经委身于你了。” 崔明远高大的身躯陡然间似被针刺了一般抽搐了一下,石平的话实在打入了他心底最脆弱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他狂吼一声,霍然以拳击地! -------这一瞬间,他拳头触及地地方地水分都全部被气化了,而泥土仿佛也失去了黏附的动力,成为了干透地沙子!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 他平静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平淡的语气道:“对不起,石大人,我要砍下你的头颅了。你这种人,是不能给你机会的。” 石平勉强咽下一口涌到喉咙口的鲜血,苦笑道:“可惜。” 崔明远的两根手指头已经开始发出血一般的红光,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手指尖端已经被完全骨质化,而手背上面包裹着墨绿色的褶皱皮肤。他郑重的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我尽可能会为你完成。 石平摇摇头,无精打采的伤感叹息道:“可惜,你今天还是杀不了我?” “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却包含了自四面传来的五个不同的声音。这声音中有不信,有疑惑,有惊奇,有戒备,还有不屑。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伸出左手去接着天上下着的雨水,他的神情很专注,认真。仿佛天上飘下来的并不是雨水而是生机,然后这个男子展颜一笑,这笑容配合上他脸上的血污与雪白的牙齿,分外有一种阳光一般灿烂的爽朗:“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天上下的已不是雨,而是雪吗?” 就在石平说话的片刻之间,仿佛时光在这瞬间远走得跨越了整个季节,秋雨飘飞刹那间便冻结成了一天晃晃荡荡的鹅毛大雪!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五) 雪纷扬。 而石平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而激越! 夜的颜色是黑。雪的颜色是白。这两种对立的颜色交错在一起,互相之间却并不能掩盖什么,只是于相互间的不住壮大中衍生出一种对立的衬托,将彼此渲染得加倍壮美! 雪轻轻掠过空气中,以一种微漾的幅度飘落。更为周围房屋无一例外的戴上了一顶顶小而圆的白帽。地面的污秽与泥泞也渐渐被其所掩盖。这素净的颜色落到石平的眼中是姗姗来迟的喜悦,放到崔明远的心里就是惊疑不定的犹豫! 眼下才十一月,这本是一个天上只下雨不落雪的季节。当今世上,又有谁能这般翻手为云,覆手化雨,夺天地之造化,将本来一塌糊涂的大地遮盖得这般银装素裹? 黑暗中忽然有一个金属交击一般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大家不必惊慌,看那边的高楼。” 人人转头回望,只见数百米之外的灯光映射中,依然落着似泪一般的连绵秋雨,仿佛雪只努力的在他们身处的这百余平方米的范围中固执的降着。 石平忽然觉得好冷。他低头一看,才明白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势都结了冰。 -------冻住了的伤口,自然就不会再有血溢出。 雪落无声,但是在这无声的肃杀中,以崔明远为首地这些人,都强烈的体会到了一种功败垂成的挫折感觉。 -------虽然,截止目前为止,眼前这个要杀的人的性命仿佛还握在他们的指掌之中! -------虽然,令得石平有恃无恐的这个幕后之人,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丝毫要动手地意思。 是不愿?还是不想? 或者是不能? 在场的这些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们都不是能够被威胁得到的角色。 事实上,若是被眼前这个权势心机均为人类中屈指可数的人逃拖,这些人若不能拿出些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说明放跑石平非他们的过失,瓦蒙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办事不力的属下! 这有力的证据自然便包括了:伤势,同僚地性命,以及敌人的实力! 这三者是绝不可缺的。 于是有三道影子蓦然自黑暗中跃出,在空中对伤重卧在地上的石平形成合击之势! 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是要出手! 他们在空中含胸拔背,精神高度集中处于将发而未发的状态,却正是要阻止别人出手! 阻止那隐身在暗处的人霍然出手,拯救伤重待毙地石平! 真正发起攻势的,是崔明远。 他不过是轻轻弹了一下指头而已。 他只是做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几不可察的动作。 杀着! 然而在暗处,却有人轻轻叹息了半声。 顿时有血光冲天而起! 雪光映衬着血光,也不知道是雪包容了血,还是血凝固入了雪中! 雪如镜。 在方才那一刹那,石平的身前竟然多了一面一人高矮,光滑晶莹的镜子! 冰镜! 这剔透得几乎不似人间应有的东西被崔明远无声无息指劲击上之后,忽然绚烂,分离出数道森寒地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空中那三人穿胸而过!而崔明远那一击便似泥牛入海,渺无声息。 血花与雪花交融而落。 三具被重创的躯体无声跌下,踉跄,他们的脚下发出践踏松雪的”嘎吱”声,然后倒了下去! 崔明远震动了一下-----事实上,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生体激光射不穿的东西。他知道遇上了生平未见的大敌,于是低头,深深吸气。 这个男子本就高大魁梧的身躯,蓦然间响起了一连串似爆竹一般的炸裂声音,这个男人本就不似人类的躯体,竟然再起变化!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忽然间变得张牙舞抓,枝枝桠桠,看上去诡异之至! 此时仿佛在暗处,又有人几不可闻地谓息了半声。 这叹息里,有着浓重地悲哀! 而地上那被重创的三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惨叫起来!其声嘶哑惨厉若地狱深处的饿鬼! 他们的身躯膨胀了起来,准确的说,是皮肤中似乎正被人强力注入了气体! 皮肤与本来包裹着的肢体渐渐分离! 气球吹到了极限便会炸裂。 而人的皮被撑到了极限也一样会破裂开来! 血水四溅,瞬间便被凝结成了绯红色的薄冰,而骨骼破碎的震怖声音似要挤破这黑暗一般飒飒飞了出去,直入人的心间! “小心,是被强化过的血婴!” 石平沉声道。其声中竟然流露出些恐惧之意! 三声凄厉无比的啼声伴随着一道沛莫能御的红光划破了沉沉的黑暗,挡在石平身前的那面镜子,竟在一瞬间加剧的迸裂成千片万片的光亮四射的晶玉,然后袅袅的自风中飘落,看上去蔚为奇观。 紧接着是无声的的交击! 澎湃的冲击波以石平为圆心一浪一浪的放散出去,四面地房屋-------- 一起崩塌成沦落的瓦砾! 雪尘弥漫! 尘埃落定之后。 一个白衣如雪,峨冠博袖,很有一股盎然的古意的身影挡在了石平的面前,场地中残留的劲急的风,吹得他地宽阔的衣带不住飘飞,在朦朦胧胧地大雪中,似非这尘世中人!虽然有一张锦帕遮去了他的面目,但是一股若万载寒冰的气势从他身上放散出来。遥遥的监控着场中人的一举一动! 崔明远却垂着头,他的呼吸声浓浊得好似低吼,又好似有一个暴戾的魔神被困在了这具身躯中! 从手腕,膝盖,肩头地关节处,有六把白森森的骨剑穿破他坚韧而布满鳞片的皮肤徐徐伸了出来。 白衣人衣带飘飘,锦帕下的表情不得而知,声音中却杂了无奈的谓息:“你带人走把,石平我是非救不可的。我不想伤你。” 崔明远的眼中闪现着嗜血的红芒,他一字一句一恨地道:“这个人,我却是非杀不可!” 然后他就出了手。 他此时已身高近三米。身有四只手,背后还长出了两条五米余长若鞭的青绿色坚韧触手,裹夹了一团血/雪尘若一团龙卷风一般猛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四面潜藏的另外两人也不在藏私,配合了三名血婴的疯狂攻势,目标竟赫然是身受重伤的石平! 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只要杀了他,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只要杀了他,大人便会将最好地技术应用在自己身上,只要杀了他,马塞便唾手可得,只要杀了他,梦想便能成为现实! --------只要杀了他! --------只要能杀了他! 然而,这终究是一个假设,一个梦想。 白衣人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他在这样危急万状的环境中却没有出剑。 没有拔出那把若寒色惊电一般的神兵!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里,捏着的竟是一块方自从房屋的崩塌中落出的破烂------ 木板! 崔明远的攻势若狂风怒涛一般席卷而来,有一种澎湃的裂山折木之势,一般地对手不要说招架,就是站稳都困难。而背后生出地两只触手却以搅毁一切之势将自身护了个风雨不透。 攻防一体! 白衣人似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血婴。 那块破朽地木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它的面前。 它厉声一啼,一爪击出,顿时木板碎了! 却不是被它击碎的! 在它爪子接触到木板还未发力的一刹那,木板的前端就自动裂了开来。 它只觉得爪子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这却是错觉。当肢体蓦然置身于极寒的环境开始的那一刹那,就出现这般倒错的温暖感受。 当然,这感觉只是一瞬间! 然后它便在空中碎裂成了一天的缤纷的雪尘! 最可怕的是,紧接着冲入的血婴也步了同样的后尘!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连忙急急收脚,其中一人因为冲得太猛,不惜自伤,连忙对着胸膛猛擂一拳,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是整个人前冲之势终于也停了下来。虽然当下是处身于这样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天气,三个人却还是满头大汗。 -------冷汗 他们情知在先前的那种状况下,白衣人若要杀掉他们,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其中满是痴迷赞叹欢喜的意味:“妙啊!” 这正是石平的声音。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六) 面对崔明远咄咄逼人席卷而来的攻势。白衣人手腕一振,那块枯朽木板自中而折,其声清亮,之上的残屑碎块如受雷击,四溅成一团冰霜的捂!只余下一段尺余的木板,直若剑身。在冷冽的空气里微微划过! 剑如天机。 剑意映衬着飞雪, -------烘托出强烈的正在焚烧着一般的雪意! 寒意! 剑光曲离,如倾如诉,似一首婉约缠绵哀愁凄伤的唐诗,又如一阕慷慨狂歌椎心刺血的宋词! 那一块明明在老旧的房屋中隐伏了几十年的朽木,竟然被这白衣人点化为了这刹那的传奇! --------刹那间的辉煌! 石平此时面上神色又是骇然又是欢喜又是赞叹,他的目光努力的穿透漫天的飞雪,循着剑势的走向,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失声念叨了出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声波小!这……竟然能化作如此神来之笔,妙啊!” 当年石平心怀故土,对家乡传承绵延五千年的文化甚是仰慕,故对古代诗词文学方面也略有涉猎,眼见得李贺的《金汉铜人辞汉歌》中的句子竟被点化为眼前若神来之笔地剑势,其后更呈前启后,气象万千,似还有后着,不禁失声而言,感慨万千白衣人的眼中露出激赏之色,他方才使出这套剑势的时候,运使到”天若有情”之时,崔明远气势汹汹的攻势便已溃不成军,本来此时当收招缓图之,但是耳闻石平竟然能从剑意中读出这套剑法的本源,不由得生出遭逢知己之感,当下心随意动,剑势随之纵横,于睥睨无情里偏偏流露出一种深浓的沧桑,索性将这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蓄势达到极盛之时,本已是左支右绌,苦苦支持的崔明远地眼中,已只能见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澎湃风雪迎面而来,直如雪崩一般要将人完全吞噬! 在这最关键地时候,只听得崔明远大叫一声,竭尽全力勉强避开了要害,但是左手臂竟然被这块腐朽木条一击斩去!其半身已为冰霜所覆盖,再难动弹! 白衣人眼中的狂热之色渐渐褪去,静静的立在崔明远的面前,手中的木板抵着他的咽喉要害。四周的人心神尽为方才那一击所慑,人人均在扪心自问一个最基本地问题:“方才那一击若是对我而发,我是不是躲得过去?” 白衣人仰天长叹一声,他抛去手中木条,信手挥去崔明远身上被覆着的冰霜,淡淡道:“你去吧,要取石平的性命,叫瓦蒙自己来。 崔明远后退两步,背靠了一堵墙壁,喘息了数声,显然是连站立也颇为艰难,缓缓的软倒在地,咳嗽了两声惨笑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如此神奇的招式,我……我……” 他的呼吸已急促,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后面的话已模糊在喉咙中。白衣人那一剑,不禁重创了他的肢体,更击溃了他地信念。 ---------这便是他与石平之间的差距。 石平向来就不以武力见长,常常被敌人逼得落花流水,濒临绝境,而他往往能以智慧反败为胜,起死回生,失败对他而言有如家常便饭,跌倒了爬起来便是。实力不如你我便与你斗智不斗力。 而崔明远却一味依赖自身的个人能力。殊不知刚强易折,一旦遇到比自身强的敌人的时候,那就是不可挽回的倾颓之局。 ---------断肢可以再续。但是信心却只有靠自己来重塑。 看崔明远此时那绝望求死地眼神,便可知他的信心已荡然无存! 雪飞飘, 雪漫天。 只不知道是雨下得太大,还是雪落得太大。远处的灯色映衬着此处的雪色,有一种万籁无声的肃杀! 石平看着飘落的雪慢慢的遮盖住崔明远本来面目狰狞,此时却显得平静安然的面颊,叹息了一声道:“他一心求死,也算是求仁得仁。其实从他得知眉儿爱上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因为崔明远太骄傲,所以他不能忍受失败,那种至爱的人投入他人怀中地令人大创巨痛地失败!所以从那一天起,他的心就死了,剩下地只有一个躯壳。 -------这就是石平的言外之意。 白衣人轻声谓息一声,不再言语,但是周围包围着他们的人的心中却越发骇然:因为石平竟然站了起来! 要知道,短短片刻之前,这个男子还重伤垂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样的恢复速度,他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白衣人将手一挥,解去了旁边数人身上的冰封,意兴阑珊的淡淡道:“你们走把,我心情不好,不要再逼我杀人了。” 仅存的三人如同聆纶音,顿时作鸟兽散。惟有那名女子容色惨淡,行动一得自由便扑到气绝的崔明远僵硬的尸体上,呆呆的望着他铁青色的面颊,泪也无声无息的淌落了下来。她看着石平正欲举步行去的背影,怨毒地道:“你就尽管得意把,你中了我两记黑线虫,三天以后,崔郎在鬼门关前恭候面目全非的你大驾光临!” 白衣人闻言霍然回身,眼声锐利有若实质盯住她,一字一句的道:“拿出解药来。” 那女子只是怨毒的看着石平冷笑着,却不说话。石平向着白衣人一笑,从容道:“哦,她不提起我还忘记了。” 石平转头吹了声口哨,毛毛顿时自黑暗中应声而出,这猴子素来怕冷,见主人无危险后便躲在一旁角落取暖,听得安然无恙的主人唤它,当下围着石平欢蹦乱跳,行动间极是欢喜。 石平摸着专心看着自己伤口中的毛毛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那女子微笑道:“你口中地黑线虫什么的在下真还没听过,但是自然界中第一毒物度毫蛭蛇看了我这小朋友也要逃之夭夭,不知道你口中地这个什么黑虫,能否比第一毒物更为难缠?” 这名女子闻言终于勃然色变。只见在毛毛不住舔吸石平的伤处下,数条扭曲着的黑线蠕动着从伤处慌乱爬出,跌落到地面后一阵抽搐,终久僵死!石平也不去看她,仰天长笑,随着那位白衣人飘然而去,那女子终于伏在崔明远僵硬的尸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 秋雨依然在黑暗中密密的编织着一张张细密的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两人行出不远,白衣人忽然立住回头,看着石平地眼中有着欣慰,关切。 “你从方才就数次张口欲言,想来是要询问卡尔夫妇与柳眉的安危把?” 石平的心事被人看穿,脸上一红,坦然道:“还望长者见告。” 白衣人淡淡道: “你放心,你的属下卡尔一身铜筋铁骨,只是因为受到了较大的震荡而一时昏迷罢了。” 石平急切道: “那阿眉呢,她肚子里现在可是有了孩子。” 白衣人微微一笑: “她好得很,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心里对你担心得要死,但是嘴里半点也不流露出来。” 石平双眼微微眯缝,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看似随口的道:“是啊,她在马塞的时候也是,口里不提岳父您老人家地安危,暗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白衣人默不作声好一会,这才轻声道:“这孩子……就像她娘……” “你……!” 显然后面才醒觉到石平话语中的陷阱,但是此时已一脚踏了进去。 石平贼贼的笑得象头狐狸,早已携了毛毛远远的躲到了一旁去。 “岳父您老人家多多包涵,小婿伤势本就严重,这时可经不起您神剑轻轻一挥。您老就算不为女儿想想,也要为孙子多考虑考虑。” 柳永瞪了他半日,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虽然还没有同眉儿成亲,但是也不算外人,我身负家传剑技之事,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所知,就连我妻子也瞒了过去,未料竟被你这小子给看了出来!” 石平微笑道: “那只是因为岳母从未看过岳父出手把?” 柳永见石平脸色苍白,知他只是将伤势控制住,当下携了他的手,一股凉气传入其体内助他疗伤,口中淡淡道:“她心目中只认为师门的武功天下第一,哪里知道人体地潜能终受体能所限。却不知顺应这大自然的运行规律,化天地之气为己用这才是最终的王道-------可惜眉儿上佳的资质,生生被她给糟蹋了!” 石平闻言眼前一亮: “难道岳父的武学的根本源头,竟然是故乡的阴阳五行学说?”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七) 两人沿小巷而行,走入深深的黑暗中,从发上传来的湿润与脸上微细的麻痒中感觉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出,雨下得倍加稠密而积极。 这一路行去,虽然遇到了不少警惕的巡逻人员,但是却都没能发现石平与柳永------事实上这也是他们的幸运,按照他们的实力来说,结局要么就是在数分钟内倒在毛毛的爪下,要么便是在刹那间化作一具具永恒的冰之雕塑! 石平辩识了一下方向,试探性的询问道:“岳父,我们这是在去大法官府邸的路上?” 柳永沉默的行着,没有答话,自从提起了柳眉的母亲以后,一种沉闷的气氛便笼罩在两人之间。眼前便已是雄伟威严的大法官府邸,柳永却立在了街旁的一所小铺面门前。咳嗽了一声,这所铺面顿时”嘎吱”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圆而和气的胖脸------这张脸和首都中所有的店铺老板都没什么两样--------除了他望着柳永的眼神里的那一种狂热得不惜死的崇拜。 柳永微闭上眼睛,石平骤然觉得四周的空气下降了十余度,不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略微一怔,便明白柳永乃是在探察四周是否有人跟踪,此时已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带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扑入了他的怀中,声音里还带了呜咽,显然方才还在哭泣。 “你……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饶是石平冷静睿智,虽然只与妻子分别短短数个小时,但其间历经波折,生死悬于一发之间,此时与爱侣重逢后,紧紧抱着她温软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鼻端嗅地是熟悉的香气,不禁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柳永看着喜极而泣的爱女,眼中的冷意也渐渐敛去,代之的是温暖慈和的爱意,但是语声却凌厉冷漠如常。 “别站在门口卿卿我我,进去再说!” 紧拥地两人闻言顿时脸上一红,分了开来。石平牵了她的手,嘘寒问暖,关怀倍至,而柳眉看了石平身上地伤处,顿时又是心痛又是怜惜,眼圈顿时又红了。进屋后卡罗也迎了出来,自然又是一番唏嘘。在店主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客房,将床挪开,拾阶而下,饶行数十米后再登行而出,眼前赫然是一所青砖红瓦的三进屋子。只见四面均为房屋的高墙所包饶,相信若非将周围房屋拆去,此处绝难被外人所察知。 此时柳永早已飘然而去,店主人将三人引入后,必恭必敬的对石平道:“卡尔大人经过小人悉心诊查以后,只是肋骨断了数条,脑部受到了一些震荡,好在其身体素质极佳,当无大碍。” 石平知道此人当是传承数百年的柳家埋设在此处的心腹,想来因为柳眉地关系,他对自己也是恭敬至极。石平微笑颔首,入内将沉沉睡去的卡尔检视一番,果如这名掌柜所言,已无大碍--------却觉得膝上略有沉重之意。低头一看,只见柳眉已伏在自己腿上睡去-------她本就劳累跋涉了一夜,后又几乎为异化后的崔明远所擒,一番惊吓,早已心力交悴,方才想来已是强自支持。如今心事了却,自然支持不住。 石平宽慰了卡罗两句,轻轻抱起海棠春睡,口角微微含笑的柳眉,行入了旁边卧室之中。 …… 废弃的猎食队队部那场动乱的余波渐渐平静。近期的亚特兰蒂斯人似乎额外宽容,只是于当夜象征性的戒严了一番,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借着卡尔安心养伤地这段时间中,四人倒着实享受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温馨时光,柳眉更只愿爱郎从此便只陪着自己在此度过余生,却也不愿意回马塞去享受那人人羡慕的荣华富贵。而石平眼见得柳眉肚腹日益隆起,想起归途上的艰难险阻,尽管心系马塞诸事,却也只得将之抛却脑后。好在店主夫妇始终恭顺异常,衣物浆洗,饭食饮料诸多琐事皆代为操办,四人倒也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 闲暇无事之时,石平便对着那个盒子谋求着开启之法。说来也奇特,这盒子持在他的手上便会发热,可若是一旦易手,就平常如故,卡尔等人莫不则啧啧称奇。 这日乃是柳眉生日,店铺老板早早便预备了一席丰盛地酒席。四人欢饮间,石平却觉得柳眉神色里总带了凄楚之色。他心思何等灵动,当即明白妻子是想念近在咫尺的父母。但眼下亚特兰蒂斯人虽然表面上将首都管制得宽松无比,却焉知不是外松内紧,暗藏杀机?心念连转下,石平忽然又想到岳丈一身高绝的实力,心下顿时宽了,当下主意便定,托词出去吹风,实则跃上房屋,意欲往寻柳永以遂妻子心愿。 他们所居之处便是在大法官府对面,石平深知此乃柳永不放心他们的安全而刻意为之。以便就近保护。谁知石平普上房顶,行不数步,忽然觉得脑后有微有响动,还未来得及回头,眼角的余光便见侧面有一名体态瘦小的黑衣人向自己一指戳来! ------而这电光石火的一指,竟已是迫在眉睫! ------这一指虽还未及体,但是内中蕴藏的猛烈劲道已经令他有窒息之意! 石平仰身,堪堪避过锋芒。 黑衣人余势不衰,化指为掌向下拍击。 石平右拳迅快绝伦的击出,直取黑衣人地手腕。 ------后者也是反应极快,顿时屈指为拳,与石平针锋相对! 石平在心中冷笑一声,那柄小小黑刀业已滑入左掌之中,他心知与黑衣人双拳相撼,自己当会吃亏,但这一刹那自己地左手刀当挥击而出,内中蕴藏了柳永言传身教地招意,这一着奇兵突起,便是瓦蒙亲至,也得吃上大亏! 殊不知两拳在将接而未接之时,石平猛然醒觉对方的拳头上竟然传来一股莫大地旋转之力,将自己的拳势荡了开去,而对手的这一拳,赫然竟是虚招!他竟在这样不可能地情况下曲拳为肘,和身撞向石平的咽喉! 在这刹那间,石平忽然觉得这个人地招式之精妙周密准确,竟然很象一度与之交手的金家藩,金家全两兄弟!而临阵之老辣,招意之把握,甚至还有过之! 眼见得自己右拳的攻势已经溃不成军,无能阻挡对手长驱直入的那夺命一肘,石平在心中长叹一声,左手黑刀,飘然滑出。 ---------刀光如云烟。 ---------墨色的云烟。 ---------就就似一场繁华演成了凄伤的泡影。一片富贵沦落成了伤怀的幻灭! 一刀轻飘飘地划出,让人深味了说不出的苦楚,道不明的沧桑! 这正是石平当日心系柳眉所创出的一招,名为归真。 在这样黑色绵密的刀光封锁下,黑衣人的招数也只得无功而返。 “好!” 一个沉雄声音断然道。 石平转头望去,只见来人高大威武,虽是一袭青衫,但却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身边随侍着店主夫妇,------不是柳永是谁?石平在心中暗自佩服,此时的柳永,俨然一名掌握生杀之权身居中枢之地地官员,完全与他白衣飘飘,一人一剑纵横天下的桀骜气质扯不上半点关系。 柳永抚髯微笑道: “好一式刀法,老夫虽然不通武艺,但也看得出来,石平你方才的那一式可是由古诗中化出?” 此时黑衣人已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月也似的中年贵妇的脸,她听了柳永的话”哦”了一声。不禁面颊微红行至柳永身边询问道:“他就是石平?” 石平此时就算再笨,也当知道来者地身份了。当下持晚辈礼恭敬道:“岳父岳母大驾光临,小子不胜惶恐。” 此时听得外面声响,屋中人早已惊动行出,柳眉见得父母,嘴唇颤动了半晌,眼圈早已红了,直扑到中年贵妇怀中,母女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私话。石平却恭敬道:“方才那一招,乃是往日苦战中,在下思念令媛,不知是否还有缘相见,有感而创,实则拖胎于李商隐的句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也惘然。” 他的这番话,却是向着柳永所言。柳永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但神色之间甚是喜悦。他平时不苟言笑,此时流露出这个表情,已算得上内心对石平很是满意。柳夫人却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以为然,但想来此人为自己女儿所创出此招,其心倒也真诚,因此隐而不发。只是淡淡道:“你能够无师自通的创出这样的招式,柳家的那个老怪物看了你一定欢喜得紧。” 柳永闻言神色顿时不快,当即皱起眉毛似是自语又似在吟颂:“无龙象之利,不可以论决断,无南威之容,不可以评淑媛。” 这句话的意思便明明白白的在讥刺自己夫人,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评价别人。柳夫人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显然心中很是不忿,眼见得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石平何等人物,当时心中便明了,这对夫妇想来在这武学的见解上分歧甚重,两人均是好强之人,说不定柳永还曾经化身神秘白衣人与夫人一分高下-----却不知同女人讲理乃是天底间最不可为之地一件事------石平见柳眉呆呆地望着火药味甚浓的父母,泫然若泣,此人遇事向来有急智,忙在柳夫人开口前顾左右而言他:“眉儿,你不要老是哭啊,你已有了五个月地身孕,可不要动了胎气!” 他这么一搭茬,柳夫人的争强斗胜之心顿时消了,母性立刻占据了绝对上风,忙搂着娇弱的爱女好生询问,石平强忍笑意,将一旁的卡尔夫妇介绍给岳父岳母,六人当即入屋,在石平有心斡旋下,一家团聚,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当下酒过三巡,石平一来要表示自己绝无私心,一来也想要借助柳永夫妇的见识,当即拿出那个瓦蒙与费西人均志在必得的珍贵小盒子,将来龙去脉一一阐述。柳永将这个毫不起眼盒子要了过去,同夫人仔细观看一番后沉吟道:“此盒乃是灾难前所制造,确如他人所言,不可强行开启,其余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柳夫人再看了看补充道,开启的密码乃是由八个数字组合,因为她师兄处就有这么一个同样的盒子。用以收存重要东西。(注:柳夫人的师兄就是崔明远之父,金家兄弟的师傅) 石平听到八个数字,心中忽然一动,似乎回忆起了一点至关重要的东西。柳永当下却闻言淡淡道:“你师兄家里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了如指掌,你们师兄妹真是无话不谈。” ------言外的讥刺之意,呼之欲出。 柳夫人听了却出奇的没有生气,爱惜的抚摩着偎依在自己怀中的女儿,叹了口气道:“今天是眉儿的生日,我不和你这犟人一般见识。” 生日二字,在石平心中若惊雷怒电一般一闪而过! 他顿时回忆起当日杰克丧命之前对自己的哀求:“……快啊!那东西蔓延到肩胛了!我有证据的,证据就在我房间的右上角的盒子中。开启密码是我生日!!快啊!把这该死的手臂切掉!!” 作为昔日掌握档案的猎食队副队长,心细如同发的石平自然明白杰克的生日------事实上,这凶残的家伙每次生日都会喝得烂醉,惹出几条人命,就算想不记忆深刻都不行。 这个男子深深吸气,一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微笑着将手按在盒子之上,淡淡道:“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令得数百人丧命的秘密与……证据把。”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八) 石平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手中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盒子。他的手指每动一下,安静的屋子里便会发出极轻脆的”搭”的一声。 --------这声音一共响了八下。 屋子中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了灰旧的盒子盖轻轻一晃。由密闭的状态化作了微颤的半掩! 石平的大拇指略略加力。这个背负了数百人性命的秘密,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房中人的眼前! …… 与此同时,首都近郊河畔。 河水安静而惆怅的流着,在黑暗的庇护下,只有流水声在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周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静谧。以至于那些仿佛无处不在的虫鸣声都在此处销声匿迹。 所以,那轻微的搔爬声自然就逃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一名黑衣黑裤的干练人员从藏匿处缓缓行出,他微微俯身,如同一头窥视猎物的狼一般察探着周遭的环境-------事实上,作为亚特兰蒂斯人精选出来的人员之一,他的心中早就浮现出一种警惕的被监视的错觉。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名巡逻队员霍然抽刀! 刀光雪亮! 他一刀斩往那株大树! 树后顿时发出一声”哦”的惊慌言语! 小队长地嘴角旁边浮出一抹残酷的冷笑,他手下顿时又加了几分力道。大树立刻被一刀而断,接下来便是熟悉的刀刃削入骨肉的分明感觉! “第三十四个。” 这个男人在心中冷漠的记数道。 自从他们接到命令在此处驻守以来,这已经是丧命在他手下的第三十四个人! 事实上,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这个荒凉的地方驻守-----他也不愿意放弃先前守卫银行地那份既不危险却又舒适的工作,但是上峰地命令简单而直接:------不执行命令者,杀无赦! ------擅入者,杀无赦! 于是他就只得在这里重复着这枯燥乏味劳累的简单劳动。若不是这几日连续有身份不明的不怕死的家伙频繁现身,相信这难熬的时间会更难以打发得多。 小队长缓缓收刀入鞘,他甚至都没有看上树后的人一眼,在他心目中,那得意一刀实在已经切断了这个人的所有生机-------之前地三十三个人,都用生命作为代价,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遗憾的是,今天的对手,却和以前的那三十三个人截然不同! 这个小队长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能挪动脚步分毫! -------是挪不动?还是双脚已经失去了行动的功能? -------坚实的大地,竟然似波浪一般翻卷涌动,包裹住了他的双脚,更随之麻痹了他地神经! 大地渐渐逐渐软化,扭曲融合,最后竟然化作一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细鳞紫纹的高达三米开外的怪兽!她肥大的巨尾在落叶中收缩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是这声音将手中这名俘虏引诱而来。麦卓两对妖异的蓝眸在黑夜中隐隐地发着光,她看着手臂中提着的这名已经人事不知的猎物,心中已在盘算着如何向瓦蒙请功,但是忽然间,蠕动的身躯若被石化,僵在了那里! 近百个不断闪耀着小红点,在她肥硕的身躯上晃动着,------最可怕的是,这些小红点从何时开始闪烁的,各方面均被强化了的麦卓竟然一无所知! 黑暗中,缓缓凸现出了十数道威严高大的身影。麦卓的瞳孔遽然缩小,是亚特兰蒂斯人!她对自己地实力虽然很是有信心,但是情知若是与这些强横地战斗生物单对单可稳居上风,一对二勉力支持,若是眼前的情况一拥而上,只怕她地下场便是当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惨遭分尸! ----------她终于也明白为何先前派出的人员都一去不复返的原因。 当先的那名亚特兰蒂斯人行前一步,其声若金铁交鸣,威严非常:“你想必就是瓦蒙手下的麦卓了?” 他轻蔑的看着眼前这头由宿敌费西人科技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冷冷道:“你不要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你能活到现在,是我们格外优容的结果。” 黑暗中,有数百人应声而出,手中握着一头似枪非枪,藏青色还在不断蠕动着的独目生物!那一点点的红光便自这奇特生物的目中射出,映在了麦卓身上。 亚特兰蒂斯人轻轻咳嗽一声,只见本来映在麦卓身上的一个红点遽然下移,黑暗的密林中遽然闪起一道刺目至无法逼视的亮光! 当光芒敛去以后,再看麦卓身前的大地上,已多了一个兀自冒着袅袅白烟碗口大小的深洞! 亚特兰蒂斯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出的生体激光,我若要杀你,你早已是千创百孔!不过此时乃是非常时期,想来派你前来的瓦蒙,相信也是因为知道那件大事,才派你前来查探把?” 此时在这以生命为质的赤裸裸的威胁之下,麦卓不能不点了点头。 亚特兰蒂斯人冷冷道: “在这多事之秋,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你回去告诉瓦蒙,他若是还想活下去,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们的研究--------如今整个首都地防卫力量百分之九十五都集中在这个弹丸之地,若他一意孤行,那么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放下手中的人,你去罢!” 亚特兰蒂斯人手一挥,那些手持可怕激光器的人又退入了黑暗中,只有那一个个红点还在她的身上晃动着。 麦卓将手中那名小队长放下,扭动着庞大的蛇躯体黯然离去。在离开的那一刹那,她敏锐的注意到,先前射出那束可怕激光地生物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枯萎,融化开来。 片刻以后,黑夜又恢复了沉静,只有那个深不见底地黑洞,述说着此处潜伏的重重杀机! …… 在打开这个盒子之前,众人的心中曾经联想过无数次之中收藏的东西。 ---------首先它不能太重,否则手的感觉便会将之清晰的反馈出来。 ---------其次它不能太大-------这样小巧的一个盒子不可能包容下太大地物事。石平甚至设想过其中空无一物!但是当前的眼睛清晰反馈给大脑一个事实:---------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里面的东西,十分普通。 普通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但是它的神奇之处,却被这随手可得的普通,昭然地烘托而出! 那不过是一张纸。 准确的说,是从一张纸上被强力撕扯下的一部分。 半片约莫五六平方厘米的小纸头。 但是它又是独一无二的! 整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张纸会若它一样---------美丽! 石平现在终于明白了杰克死前那句”你只要看到就会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话中地含义。 在这小块的纸上,耀动着一种美丽的淡黄色光芒,这种光芒是微微流动的。既不强烈又不刺眼,但是屋中的三盏灯火的光芒竟在刹那间就被盖了下去--------那种情况,很难形容得出来,就好似在阴天中燃一堆熊熊的火,火光虽然明亮,但是天空的光芒却始终能将之包容! 光芒就这样一如继往的安静流淌着,每个人也安静的端详着。没有一个人想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只觉得这平和自然地光芒就是为这静谧存在地。在这样浅浅的魅惑光芒里,仿佛人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这是怎样奇妙的一种光芒啊! 柳眉却是最先反映过来的。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余人无不是才智高绝,心志坚毅之人。顿时也醒觉过来。但是他们此时心中的震撼,也是无以复加的。 石平眼中射出了睿智的光芒,他探手出去抚摩着这半片小小纸头,觉得其质地却是与外表相反,粗糙不堪。而纸片上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旌摇曳的奇特温热感觉,这种感觉一如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四处都无着力之处。他暗自心惊,却不道破以免人担心,而余人纷纷探手抚摩着这神奇的小纸片,口中啧啧称奇,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石平所体会到的那种温热悬浮感受。 柳眉忽然”咿”了一声,她因为心系着丈夫的安危,一大半精力倒放在了石平的反映上,因此所受的触动最少。所以她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此时她发现,在这张纸片的下面,还有一张四四方方,被折叠好了的发黄纸签铺在了盒子的下面。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九) 在这一张写满了拙劣英文的信签上,一五一十的记录了杰克得到盒子中这张神奇小纸的经过。 “……五月十日,威特去执行大人的命令,从此一去不复返------这已经是第五个从人间蒸发的人-------愿上帝让这个还欠着我七十块钱的家伙的灵魂安息把-----也不知道哪一天,这种可怕的命运便会轮到我的身上。今天,我看见卡米加收到了大人的通知后,满面喜色的从办公室中走出来,我知道,这家伙又即将成为第六名牺牲者------这却是我搞清楚这件诡秘的事情的大好机会。” 石平念到这里,略略顿了顿,他的眼中浮现出沉思之色,显然是在回忆往事。 “五月十日……是了,那一年议会改选,瓦蒙在那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又去了马塞。想必杰克口中所说的机会便在于此。” 柳永微微颔首补充道: “不错,这件事我还记忆犹新,就是因为瓦蒙去了马塞,他手下的两个人因此触犯刑律。被我处以极刑。后来他还因为这件事屡次为难于我。” 石平将目光重新投注到了信签上。 “……我跟随卡米加,一直出了首都,来到城东约三十公里的都市废墟中。这鬼地方荒凉得似乎连鸟也没有一只。当时我踩到了一只该死的蜥蜴--------这令人作呕地东西临死前分泌出的毒液着实让我头疼了一番-------然后卡米加居然就在这光天化日里,我的眼皮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过分神了十余秒罢了,而周围却空旷得没有什么可以隐藏起来的地方!” 读到这里石平刻意放慢了节奏,显然接下来的文字是需要仔细铭记在心的。 “……我走到了最后看到卡米加的地方---------那是一所灾难前文明遗留下来地废墟。我在那里苦苦搜寻了至少三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就在我沮丧的打算返回城中去喝上两杯地时候,前方十余米的地面忽然沉了下去!我立刻隐藏起来,当地面再度冒起来之时,那上面赫然站了两个身穿白大褂,带着连颈头罩,各自手上提了一个圆桶的家伙!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我问出了开启之法,杀掉了他们后换上了那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该死的衣服-------穿上这衣服真他妈的热!站到了那地板上混了进去。” 看着柳永探询地眼神,石平双手摊开苦笑道:“我实在不知道城外瓦蒙竟然还有这么一所先进的据点,当时杰克甚至还是他的心腹也被蒙在了鼓里,何况是被猜忌的我?” 此时纸上杰克的拙劣的字迹越发紊乱,想来是因为心情开始紧张的缘故。石平艰难的辩识着字迹,循着他地描述读了下去:“这一路下去,一共经过了三道盘查的红外线扫描仪器-------好在那两个软蛋被我打断了双腿以后,什么口令方式都说了出来,经过了几个有着电子屏幕,很是繁忙的宽阔大厅以后,卡米加就在前面的一个很是僻静的房间中同一名老头子谈着话,似乎在交代着什么。不久那个人就给了卡米加一个箱子,也要他穿上了和我身上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很谨慎地打开了一道秘门。让他走了进去。我在一旁焦急的等着,期盼着那该死的老东西快些走开,而那个人自开门后却一直在那里很是焦急的来回走着。以至于隔了好一会我才得到了进入那扇秘门的机会-------但是我却要感谢上帝让我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密门背后却是一条通道-------那种以水泥粗糙涂抹以后的通道,周围很是潮湿,有水不断自通道的壁上溢出来。墙壁上也生满了青苔。不知怎的,空气里泛着一股非常独特的气味,这气味使得我呼吸不畅,很不舒服。好在这通道似乎没有岔路,卡米加水湿地鞋印就在我前方时隐时现。向我证明着我行进地方向并没有错误。” “我的脚步声在这昏暗地通道中轻轻的响着,四下里充斥了只有坟墓中才有的那种独特的死寂。好几次我都打算掉头回去,但是好奇心终于说服了畏惧让我下定决心一探究竟------毕竟,下一次很有可能就轮到了我!” “然而此时前方却有一个疯狂的笑声响了起来!那是卡米加的笑声-------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能够笑成这样的声音!这笑声落到我的耳中,分外有一种诡秘的恐怖!” “但是我还是悄悄的走了过去-------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驱动着我不愿前行的双腿,我伏在墙壁的拐角上!看到了一幕令人终生难忘的可怕景象!” “在我的正前方是一道半掩的木门------这门早已腐朽,而我的脚下的泥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浸染成了紫黑色-------那就好似死人的肌肉腐烂的颜色,泥土上更似乎被笼罩了一层胶冻的黏液,似乎没有什么生物能在上面长久的生存下去,那些无处不在的青苔,蚂蚁,也在此销声匿迹了。透过那扇半掩的木门,我看到了卡米加,准确的说,是他那个血肉模糊硕大的脑袋-------最多再算上那根白森森的还流淌着脊髓的脊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愿意知道。两只灰黑色的锐利大爪子------我觉得这样形容最是贴切,尽管那两根东西看起来也很象触手------将卡米加地脑袋捧着,另外一只爪子则不断的拨弄着脑袋下的那根血淋淋的脊柱。当那根摇摇欲落的东西每被碰触一下,卡米加可怜的脑袋就发出一声狂笑!” “我早已吓得心胆欲裂--------换了是你也会一样。看着片刻前的同僚地器官被那东西似玩具一般的揉弄。这种折磨实在就似下了地狱一般!” “终于,卡米加地笑声从嘶哑到微弱再到渺无声息,那两只爪子也将之厌倦的丢弃在地上。它轻轻一击--------我发誓那家伙一定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个卡米加提来的箱子-------要知道那可是联盟中特制出来盛放机密文件的保密箱,就算是大人也不能将之损毁的那种-------这箱子竟然就无声无息的碎裂开来! “那只肥大生物灵巧地运用着这两只前爪,将箱子中的几大瓶液体塞入了口中-------一同塞进的还有可怜的卡米加的脑袋。令人恶心的咀嚼声立刻响了起来。” 读到这里,柳眉与卡罗均蹙着眉头,脸色苍白欲呕。石平怜惜的给怀孕的妻子倒了杯水,让她进去休息,柳夫人爱女心切,也随着跟进了去。而其余地人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石平送柳眉出来后,双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跟随他数年的卡尔夫妇,还从来没有看到他明显的流露出过这种焦灼思筹的神情-----这个男子一面若有所思的让大脑高速运转着,一面继续拿起了杰克留下地这半张东西。 “我吓得全身冰凉,面对着这样一头巨大可怕而未知的生物,我心中知道若是正面与之对上的话,那是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的。然而机会终于来了,那只肥大的怪物发出一声长长的可怕的叫声后,渐渐的伏在了地面上,一动也不动--------我想这很可能与方才它喝下的箱子中的液体有很大关系。就在我小心翼翼地转身过去,以为可以安全离开地时候,却发现身后赫然站着一头有着螳螂的前足,蟑螂一般地体形,全身包被着一层死黑色光滑甲壳的怪物! “它看到我的第一个反映竟然是示警尖叫,那声音凄厉尖锐至极,直刺入我的耳中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我全身冰凉,知道自己此次定然无法幸免!索性拔出腰间匕首冲了上去,心想在那大家伙过来之前先杀了你!谁知道它无论从敏捷性和力量上,都是我无法比拟的!在激烈的招架逃跑中,我全身的衣服被撕扯得稀烂!当我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那怪物却忽然痛苦的呻吟着,攻势与力量都下降了数倍不止。据我推测,那是因为它被我所引诱,离开了大怪物身边那诡异神秘的紫黑色的环境的缘故-------自然,我解决了它,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也发现那只肥大的生物却并没有被吵醒------只能用它大概进入了深度的休眠状态这种说法来解释。” “于是我便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身上的衣服在打斗中被扯的稀烂,就这样出去的话,秘密潜来此处的目的就会被暴露无疑------瓦蒙大人对这种刺探机密的违规行为的处罚向来便只有一种-------最残酷的结束掉你的性命-----而我先前恰巧看见那只肥大怪物的身边零星散落了不少衣服。我想这怪物奇特的进食习惯就大概同我们吃水果先削皮的行为差相仿佛。” “一路返回的行程中,我小心翼翼,惟恐再度遇到先前袭击我的那只怪物的同类,不过这一次上帝似乎在眷顾我。我怀着极大的恐惧从那沉睡的肥大的怪物身边寻觅到了一套破损得不是那么厉害的衣服-------却发现了一阵阵美丽的黄色闪光------它来自于这怪物的一只爪子紧紧按着的一团以奇妙方式折叠的纸张----纸张上还写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符号-------我将这些符号记录在这封信的背面,希望你能辨认出其中的含义-----我怀着一种奇特的贪婪心情将那发着美丽光芒的纸张撕下了一小角下来------然后……我就将此行所得的这张小小纸片装在了这个盒子里。” “最后,看在你肯相信我的话,并给予了我妹妹足够的报酬的份上。我必须要告诫你的是,当大人外出回来以后,他连夜去了城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那天晚上,猎食队的科研所中连夜做了三次肢体移植术---------而强悍的大人,整整在研究所里修养了一个月不能出来视事。” 那神秘美丽的黄色光芒依然笼罩在这所隐秘的小屋中,在看完了杰克的这封信之后的长达半个小时里,都没有人愿意说话。石平将这封信的背面翻了过来,其上果然有十余个大小不一,看起来却线条柔和优美匀称统一的符号。他顿了一下,仿佛在心中组织着要说的话,然后缓缓道:“现在看来,我认为杰克没有说假话。因为根据我的了解,这个家伙还不是一个想象力这样丰富的人。” 卡尔夫妇一起颔首,而卡罗惊奇的道:“队长,你……你该不会真的想去同那只可怕的怪物打交道把?”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迷离起来:“我当然不想,但是现在看来,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从首都高官的反常行为,再到亚特兰蒂斯人对如今城市中的不闻不问,再到瓦蒙为了这东西甚至不惜与盟友翻脸。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中,仿佛有一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主线贯穿着始终!” 柳永沉声道: “你这一说,我倒确实也有这个感觉,当今首都中能够参与机密事务的官员,他们的行为确实很是反常!很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卡尔却一直看着石平手旁那张纸上的奇特符号,他忽然道:“队长,我知道有人能够辨认出这这东西!”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三十九) (这两章若有不明者,请参阅第二章 《激斗》与第四十章《路转》) 卡尔的话一出口,石平的脑海中顿时电光石火的闪现过一个人的名字。事实上,在他们所熟识的人中,或者只有传承了数千年种族的辉煌文明的他能够辨认出这种奇特的符号! 这个人便是-------- 血翼! 卡尔凝神的看着这张纸背面上的似图似字的东西,再一次用肯定的口吻道:“不错,我的确曾经看到过这种类似的图样。队长,你还记得血翼身上的那个时刻都悬挂在腰畔的小葫芦把,那葫芦上的字体便和这里的差相仿佛。” 经卡尔这么一说,石平顿时也回忆了起来。他微微颔首后向着卡尔夫妇道:“好,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一共有三件事,首先,血翼此时想来已经召集了族人正在向马塞周围迁移而来。卡尔你马上联系上距离首都最近的我们的内线,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眼前这些文字的拓本送到血翼那里。其次,在此期间,卡罗你身法轻捷,首都警卫松懈,你可以潜伏入首都中一些可能知道内幕的高官处打探消息,要尽快找出亚特兰蒂斯人这样反常的原因。我将会去信上所说之处勘探地形------未必要进去,但是有备无患------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难以分说的预感,我们或许同这张神奇地纸片的关联极大!” 当下卡尔夫妇一一遵令,但是他们却对石平的意图一探该处的行为倍加劝阻。盖因此事大为凶险之缘故。石平此时心中却回想起了当年自己被迫放弃猎食队的职务,远遁入蛮荒这等苦险之地,却仍然被瓦蒙接连不断的派人追杀,而略微知道内情的人,都口口声声说道要自己说出那个关系到长生不死地秘密的往事。 石平凝视着自己地左手,心中沉吟道:“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长生不死的秘密,就要着落在杰克描述的这头怪物身上?” 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合理,而今看来,只怕当年瓦蒙那样迫切的追杀,固然一方面是要寻觅回业已与他共生的小强,一方面还是害怕自己知道了些什么,要掩饰这生存在废墟中的可怕生物地存在。 斯时夜已很深了,柳永夫妇起身回府。柳夫人看着熟睡的女儿,兀自依依不舍,母性的慈爱暴露无疑。柳永却似乎看出了石平的心意已决,临行前皱起眉头,要他不要独自以身犯险,柳大法官话中将独自二字说得极重,石平何等心机之人,他自然知道这位实力超凡拖俗的长辈此番言语固然有关怀之意,但估计还是听到了有实力那样强横的对手见猎而心喜-------对于柳永这种境界而言,能够寻觅到一个对手便是天大的喜讯,那是说什么也要去会上一会的。况且两人均是洒拖之人,又有翁婿之亲,就算发现了什么好事,倒也不惧有人会见利忘义,背后插刀。 …… 次日,卡尔夫妇便按照先前地计议,分头前去办事。而石平见柳眉身子倦乏,进屋睡下以后,叫来老板--------他知道此人定是自己岳丈心腹,当有方法与之联系-------当下也不说破,只到希望能见一见救自己前来的那位”白衣恩公。”望代为通传,那老板估计也得了吩咐,当时便应诺了。不一会儿,柳永果然换上一袭白衣,蒙上面纱,腰悬那柄绝世宝剑飘然而至。他让老板安排了一辆大车,两人便坐在车中,无惊无险的出了防守松懈的首都。 石平早已将杰克信上所记录的东西倒背如流,当时便询问车夫可知道城东三十余里外的那片灾难前文明遗留下来地废墟。车夫依言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信中所述之处。虽然还是在白天,但是此处的确如同杰克描述的一般,连树与草都不生长,感觉上死气沉沉,分外阴森。此时幸得身边有柳永这名绝世高手随行,心下倒也不惧。 打发车夫在外等候之后。石平与柳永行入废墟之中,只见四处都是宏伟雄奇的残垣废墟,再联想到今日人类的日薄西山,心中不禁分外的感慨着物是人非的沧桑。杰克信上对于入口的描述虽很是粗略,但石平留意到了他所说的”提水”这两个词,首先便径直四处寻觅有水之地,然后再在水源周围详细查探-------何况石平心思之细密又远远在杰克之上------不多时候便发现了那个隐秘的入口。 石平以手拂去上面地沙砾,发觉这个升降机已经没有了能源地支持,早已废弃锈蚀严重。好在这种情况早在石平的预料之中--------他早已料到了怪物醒来后发觉身边事物被损坏,定然兽性大发,迁怒于那些工作人员-------连瓦蒙都被打成重伤,逃之夭夭,里面地人定然难以幸免。 当下唤了车夫过来,让他取出预备好的钢条将入口处撬开。等待了一会儿,点燃一张纸抛了下去,见下面燃烧依然,便持了照明物与柳永联袂跃下。 一进大厅,石平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阴森诡秘感觉。虽然手中持着照明物,但是此时这个地下大厅的四壁,地面之上,竟都已变成了杰克信中所说的那种紫黑色的可怖模样,周遭干涩而开裂,偏偏其上却覆盖了一层黏液,手中器物所发出的光线看起来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一般。石平不急于深入探察,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搜寻着一切可用的文字记载-------他绝不打算现在就与这头未知的生物交战------寄生于自己左手中的小强,就很有可能源自于这头肥大的怪物身上,小强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何况是原主? 石平仔细地查看着散布一地的文件资料。而柳永闭目负手立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相信方圆数百平方米中任何事物地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半个小时以后,石平终于不虚此行,从一宗业已霉烂的卷宗中得知了这个地下基地的由来。 原来此物其本非我们这一空间的生物,奈何当日彗星与月球相撞。产生的能量何等巨大澎湃,以至于与当时正施展术法的它产生了共鸣现象,将之拉扯了过来。由于在地球上地生活环境比起昔日发生了巨大改变,加之又于当时受到了大量的辐射线污染,这生物体内的一些细胞的结构体竟然发生了异变-------简单的以人类医学上名称的来介绍的话,是患上了癌症。幸得它体魄强悍,又以本族的秘术强行抑制病灶使得健康不再恶化。但如此一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长期地耗费能量之下,其肉体强度便不能够承受回归家乡所带来的伤害了。偏偏在此时。野心勃勃的瓦蒙无意间发现了它。在以治好它疾病为引诱,将之哄骗到了基地当中,并榨取了不少的知识令得联盟中的生物科技突飞猛进-------却对这生物的苦痛束手无策。 当日瓦蒙派遣而去地如卡米加等人,便是因为从这生物体上取去的细胞样本被石平无意携去,因此要他们再度借为这头怪物送药的机会以盗取,偏偏这只生物对于瓦蒙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只要一见到陌生人类便动手将之击杀--------瓦蒙却根本不知自己派去的人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只道是他们太过蠢笨,一再失手的缘故。 而这本染满鲜血的卷宗最后断断续续的写道:“……锐利的尖啸声忽然充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再醒来地时候,眼前是一张丑陋地褐色大嘴,里面生满了锐利的小齿,偏偏这硕大地头颅上的那对深黑色的复眼,却闪耀着一种智慧,妖异,愤怒的光芒。我这个时候才醒悟到已经置身于那只被研究着的怪物的魔爪之下,接着一个咆哮着的声音在我心中响了起来--------那种感觉很是奇特,就仿佛有人直接将这种信念灌输在你的大脑中---------隔了好一会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就是面前这头肥大的生物在和我说话,他要我交出一样叫被撕去的回归之卷轴的东西,并一再强调此物体必须由它亲自动手使之焚烧起来才能发生作用……” 石平看到这里心中一动,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碰触到那张神奇的纸头之时,那种微微发热的感觉。当下压下杂念,继续看了下去:“……我自然没有办法交出来,而我相信研究所中也绝对没有人去碰那东西……它撕下我的一条腿-------愿它死后的灵魂永远被地狱的火焰烧灼把------转去询问另外的人,我趁机启动了”囚牢”计划,我要将这可怕的生物永久的封锁在地下!绝对不能让它回到地面上去危害人间!” 接下来的字迹已经乱而模糊,难以辨认,但是石平在方才的浏览中,也大致看到了这份”囚牢”计划。那便是在十分钟以内,启动装置,将研究所地层周围中所积存的五百公斤的稳定性极强的化学物质,均匀的喷洒在周围的土壤中-------而这种化学物质,对这头名为”内皮里”的奇异生物体内的癌瘤症状,有明显的催化作用。因此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囚牢,将这头可怕的生物永久囚禁! 石平冷笑了一下,这个囚禁的主意,应该是瓦蒙所定下的。他始终对于这头怪物身上所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念念不忘--------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直接将那物质倾倒出来将之杀死就可以了。 然而此时黑暗的大厅里忽然惊起一道霜降也似的冷冷寒光,却是柳永霍然出剑!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 石平却忽然生出一种沦陷的感觉。 那就好似在生死关头,自己的要害却操在他人的手中! 一旦变生肘腋,那么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努力不去看正陷入激斗的柳永,以一种缓慢得不能再缓慢的速度直起身来。接着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顿时,两道灰色的小巧影子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从他的身后窜出四处查探,其行动之时带起的劲风吹得地上腐坏的纸屑激烈飞扬起来! 然而哪怕是以毛毛与丑丑那灵敏的嗅觉,竟然也没有寻觅出给予石平那种危机感觉的罪魁祸首! 大厅阴暗寂静得好似一间滞留千年的陈旧墓穴。柳永出招斩出的一记记凛冽剑势带起的冷意透彻骨髓!石平微微躬身,听声辨位,表面上背对战场,但一瞬间人便已经疾退至敌人面前,以背向敌,右肘后撞,恰巧封死了它躲避的路线!那怪物正手忙脚乱的招架着柳永的攻击,忽然觉得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正待后退的脚步立即便迈不出去,一时间,数百万之细小复眼里,反馈入大脑的悉数都是一片茫茫的雪色! --------这也是它残存在大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只听得”波”的一声微微轻响!柳永剑已回鞘,面上有不悦之色,显然是对石平的插手颇有微词。而与之对敌地敌人,业已被浑身冰封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中!虽然外表依然栩栩如生,可是却永远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石平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袭击他们的这只生物的模样,与杰克所描述的别无二至。它有着螳螂的前足,蟑螂一般地体形,全身包被着一层死黑色光滑甲壳,两只黑色的眼中隐隐泛着红光。 虽然眼前地这只异兽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他们的威胁。但石平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就好似夙怨的堆积一般,随时间的推移而更是越发强烈!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杰克在文中所描述地原话:“……它看到我的第一个反映竟然是示警尖叫,那声音凄厉尖锐至极,直刺入我的耳中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 “对了,示警!” 石平的心中惊雷一般的飞掠过这两个字! 要知道,发出警戒未必就只能用声音!手势,动作,乃至于气味!都将会是传递信息的方式! 这男子心念陡闪间,左方的墙壁陡然倒塌,砖石迸裂四溅!尘雾弥漫间,一团硕大得足可一架大型载重卡车的黑影生生撞破墙壁,直扑向场中白衣飘飘,睥睨全场地柳永! 但见得白光连闪,柳永在疾退中,腰畔神剑再度出鞘,在污秽的空气中切割出一道一道锐利刺骨的寒气,墙壁周围瞬间便被冻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时石平方才看清楚这只来自另外时空名为内皮里的奇特生物的模样。它总体好似一只全身棱角横生地甲虫,以分布在身体两侧的六条长腿爬行,进退速度竟然与柳永比较起来毫不逊色,而两只锐利厚实的前足如螳螂一般放在胸前,出击时疾若闪电!一击落空戳在墙壁之上,便是一个一米余深的大洞!最可怕的是它通体被覆以一层暗褐色的光亮甲壳,哪怕是柳永的剑直削上去,竟然也丝毫无伤! 石平正待上前相助,脚旁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仔细一看,原来是毛毛,他心中顿时一凛。要知道,跑猴天性机警,又在自己的调教之下极通人性。若是没有极重大的事情,定然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干扰自己,这个男子顿时转头向着毛毛另外一只小手所指地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柳永居高临下,傲然长啸一声,一剑刺出! 这一剑顿时给人以一种强烈不得不退地感受!如江水汹涌翻拍岸激起千堆雪,如潮汐莅临直泼在黑色的坚硬礁石之上!整个斗室中地空气顿时仿佛以柳永整个人为圆心剧烈旋转起来,而那一点冷意的剑芒所指之处,赫然便是这只名为内皮里的异物左边那只黑宝石也似深沉的复眼! 然而却陡然有一把破壁飞出的长戟夭矫灵动,在空中连续变换了七个方向,最后才呼的一声横扫向柳永的脊背! 此戟一出,人人的耳朵中,立刻传来无数金黄色的电流撕裂空气的”嘶嘶”声! 这一击,先是极尽婉约变幻之能事,然后化繁为简,似拙实巧,简简单单的一击便封锁死了柳永的后路!更可怕的是,那墙壁上只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持这武器的人还未现身,就将石平一行人逼到了如此境地! 而石平的瞳孔却已收紧,他分明便认得这把银白色的凶器--------事实上,那兵器上自身携带的纵横睥睨的气势,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便是在马塞城外,瓦蒙持之同石平,卡尔,血翼三人相抗的神兵! --------幻刃! 石平不禁在心中暗暗自责: “在进来之前,自己只注意了是否有人追踪,却因为太过关注这废墟中的异物,忽略了可能潜在的埋伏!” 身受两面夹攻的柳永却并不慌乱,他深深吸气,一身白衣如雪,衣带纷飞,蓦然收剑在身前轻轻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这回手一剑浑然天成,似乎自天外飞来,又如亘古便存在于此一般。无论剑意与出招的人,都在傲然中流露出一种意态从容的潇洒。 这一剑虽然是划在空处,但是正面与之对上的无论是那庞大的奇特生物内皮里,还是暗中持着那神兵幻刃的瓦蒙,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滞。 -------而对于柳永来说,这一滞的些微时间,便已足够! 可是他却发现,另外一道恍若流光的微弱黑色刀芒,竟长虹经天一般远掠过了几乎十余米的距离,似乎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迎面划来! 划出这一刀的,竟然是石平! 柳永一怔之下,立刻失去了遁去的机会,先前苦心经营出来的形式顿时化作东流水! 回复过来的内皮里与持着幻刃的瓦蒙,重新向他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情势顿时凶险至极! 但是石平的目标却不是柳永。 他的矛头直指向陡然若一座山一般,自地下冒起,还带了一身碎屑残砖,好似魔神一般的身影! 瓦蒙原来埋伏在这里! 那么操控幻刃的又是谁? 瓦蒙遽然一拳击向柳永! 这一拳,安静的在空中缓缓移去。 这才是瓦蒙苦心谋划,布置好的杀着!他放弃了自己的兵器,以他人藏在壁中操控来演示潜伏在地下的自己的存在。这一拳,充满了一往无前,必欲灭之的杀意/死意!这一拳,无视了石平自后方划来的长刀,无视了眼前近在咫尺咆哮怒吼的凶兽,甚至无视了要杀的柳永的存在! 看到这一拳,石平明白瓦蒙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他同时也明白了这可怕的一拳,很有可能就凝聚了瓦蒙全身的精力!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么就没有这威凌天下的绝世凶招! 柳永身受三面夹击,已然无法拖身。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石平眼中露出决绝之意。他竟蓦然收刀,和身扑上! 一时间,惨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就连地面也微微的震动起来! 三公里以外,那名守侯在外的车夫正因为昨天晚上多喝了两杯,犯着秋困,斜卧在车厢中于半梦半醒里在睡意中载沉载浮。猛然间地底竟传来一阵极低沉锐利的吼叫之声,这声音若狼嚎,若猿啼,若狮吼,又好似一头狂怒的巨象在仰天长嘶!生生的震撼入心入肺!这车夫面上应声泛出极度痛苦之色,以手捂胸,身躯不停抽搐着,血沫从口角缓缓溢出,之中还夹杂了一些鲜红色的碎屑,而他的身体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怎样的生物发出的怎样的吼声,竟然连这远在数千米外,中间还隔了厚厚的地层的车夫也遭受此无妄之灾,惨遭毒手! ……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石郎!” 柳眉蓦然自床上惊醒,她大口喘息了数声,以手加额,只觉得之上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一) ----------茫茫成无边无涯的黑暗中,飘飞着茫茫的黑色大雪,我仿佛就在这寒冷与孤寞的包裹中隅隅而行。只为那遥远得永远的尽头。仅仅存的一线熹微的希望! 石平微弱的呻吟了一声,很不甘愿的自方才朦胧的半昏半醒中将意识拉回了现实。 ---------人不可能永远都活在梦境中。总要面对真实的残酷。 周围的光线微弱而凄惨,但却并不会太妨碍石平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这里是一个小室,看得出来,乃是新挖掘而成的。四壁的新色泥土干裂而起皱,不住从缝隙中冒出一丝寒气,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紫黑色黏液--------这东西也将石平的四肢牢牢的粘贴在地面上,以他现在重伤的状态,是绝无可能将之挣拖的。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与他遭遇相同的人。 他正用力摇晃着身体,努力的想摆拖身体上那些该死的黏附物-----显然这个举动是徒劳的。从他破烂不堪的衣服上的标志与异于常人的肤色与体格可以看出,这个人乃是瓦蒙方面特别行动队的成员! 石平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昏迷以前留在脑海中的一切可能会有帮助的东西:当时柳永危在旦夕,眼见得瓦蒙击出那竭尽全力的一拳后,自己地围魏救赵之计谋已行不通,便只得冲上前去-------却不是以身体强行挡住这一拳-------事实上,现在的石平根本还不具备能够接下瓦蒙这一拳的实力。 他的办法是卸。 --------以己之长,制敌之弱! --------这就好似古代的治水一般,或许完全让一条河流停止流动是办不到的,但是略加变通,却能让它按照自己想让它流向的方向流去! 石平在那一瞬间,遽然揽住了瓦蒙地右臂,将之用力拉向偏左的方向! 这一下,实在竭尽了石平地浑身之力! 而瓦蒙整个人在巨大惯性的带动下,不由自主的倾斜向左,拳锋直指旁边的异兽内皮里! 这无声的一拳,印上了表面那层光泽而坚硬的壳,停留了数秒,然后毫不犹豫的破了入去! 内皮里攻向柳永地一对巨爪,在刹那间停滞成了永远的凝固! 然后它的整个庞大躯体,蓦然暗淡,消散,最终如雾一般消失在这阴暗的墓穴一般的大厅中。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那一地的瓦砾泥土砖石,述说着这一切绝不是虚幻! 而此时的柳永只需面对一把幻刃的攻势,挥洒自如,绰绰有余,出手间更是狠辣了几分,一招便逼迫得持刃人不得不破壁而出,剑势回环若风过群山,看似缓慢无比,其实灵动流畅得没有一丝懈怠,那人大叫一声,左手已被一剑斩下!喷洒出来地蓝色血液还未落地便凝固成了飘飞的淡淡雪花! 但是他却活了下来! 这只因为与此同时,石平也被瓦蒙一拳轰飞了出去! --------若仅论实力而言,这对宿敌之间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柳永白衣飘飘,也不见如何作势,就已经拦在了从地上勉强坐起,不住咯血的女婿的身前! --------他终于等到了同瓦蒙正面相对地这一天! 柳永手中那把冰雪一般的剑的剑身上,赫然泛起了微微的红色,看上去就好似羞涩的少女的面颊上浮出的腼然红晕。 --------这却是向来清心寡欲的柳永斗志开始熊熊燃烧,以至反馈到武器上的表现。 然而两人之间仿佛宿命一般的一战,终究没有来临。 那只因为那个庞大地身影。 --------那个幽灵一般闯来地被笼罩在一团灰雾中的庞大身影! 它一来,连空气仿佛都被随之而来地恐惧气氛凝固住了。 瓦蒙见状,更不答话,闷哼一声竟然转身向出口飞掠而去,而柳永的剑势心随意动,闪电一般的在空气中激划而出,生生在瓦蒙的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恐怖血口。中招处肌肉僵硬死白而翻卷,一股沛莫能御的恶毒寒气随之跟进,连血也不曾流上半点!但是瓦蒙反借这一划之势,瞬间加速逃去! 而伴随瓦蒙的逃逸响起的还有一个震怖得扭曲的声音:“天哪,方才被大人杀掉的不过是这怪物的……幻影……大家快逃!” 就在这时候,这宽大阴森幽暗的地下大厅中,蓦然响起一阵虽然宏大却明显被压抑得低沉嘶鸣! --------正是这个可怕的声音,一举取去了远在数公里之外的车夫的性命! 柳永闻声顿时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以他的实力尚且如此,何况是大厅中的其他人?本来以拟态方式潜伏在大厅中的瓦蒙的手下,纷纷现身,倒在地上以手掩耳,痛苦翻滚。 亏得石平当时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他径直飞射而出--------速度本就是他的强项,拉了柳永一把,一起向出口飞掠而去! 然而那幽灵一般的庞大身影忽然举起两只硕大的前爪-------- 猛力 击向地面! 石平的脑袋中忽然嗡了一声-----这是小强罕有的强行接管运动神经的征兆。 他的身躯忽然奇妙的扭动-------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却挽救了他的命。 三秒以后,场中每个人包括柳永在内的面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纷纷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一根根锐利的灰色的长刺从地面上穿出,现在才缓缓隐现而出,自他们的躯体中穿刺而过!最可怕的是,这刺仿佛还有麻痹的毒性,这些人的身体,竟然僵硬在了被刺穿前的状态中! 眼见得那身影再度举起那对前爪,柳眉楚楚可怜的泪眼仿佛在他面前闪现出来,石平狂吼一声,一刀便斩断了穿透柳永的那根灰褐色的恶毒长刺,用力将之向出口掷去。柳永在空中一个转折,身体恢复了自由,但是他惊然回头的眼中看到的最后景象,竟然是身后出口的土石纷纷崩塌,而舍命挽救自己的女婿勉强逼开了要害以后,被一根尖刺破体而过! ……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石平自嘲的一笑。他乃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几来几去间,也就看得淡了。一想到柳眉肚中的孩子,心中却还泛起一种后继有人的幸福庆幸。 “柳永应该是成功逃了出去的,按照他的能力与心计,再加上卡尔夫妇的辅佐,对上瓦蒙也是胜多败少之局。自己的孩子也是他的外孙,无论于公于私来说,柳永都势必将自己的一切倾囊相授。那么这孩子将来的成就,必然在自己之上。” 既然身处死地之中,石平也就置生死于度外了,努力的想一些与当前的恶劣环境毫不相干的事情。 然而蓦然不远处传来的一连串诡异的笑声,若如预兆一般的将石平自想象中拉回现实!他忽然想起了杰克在信上描述的惨景,浑身都冰凉了。若是以后将要遭受这样的下场,那倒还不如现在嚼舌自尽来得痛苦。一念及此,他不禁望向旁边的那个还在努力试图挣拖束缚的同狱难友。岂料他听到了这可怕的笑声以后,也转过头来求助的望着石平,苍白的脸上尽是惊恐之意:他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这是麦卓的声音,轮到她了,马上就是我们了!天啊!!!!” 这人惊恐的声音杂合麦卓疯狂的笑声在这静谧如墓穴的空间中回荡着,有着说不出的恐怖诡异的意味。石平越听心中越是烦乱,甚至也隐隐泛起了一丝恐惧,蓦然断喝道:“叫什么叫,吵得老子心烦!” 那人失神的双目转向面色铁青的石平,就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急哀求道:“……你是石平?你是石平!你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是不是!你一定有的!求求你带上我一起,我不要死,你救了我我发誓永远对你忠心耿耿……” 石平皱起眉头方欲说话,忽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注视着这个男人。 那人也发觉了石平眼中的异样神色,双唇颤抖着,疑惑不解而畏惧的回望过来-------却不知数条肉红色的触手,已经在他的脖子上虚圈了一记。 石平转过头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那惨叫惊呼声在那风驰电掣的拖拽中远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二) 这个房间中便只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与外界连通,而方才那数根肉红色的触手便是自那里伸入后将那隶属于瓦蒙方面的人掠去。包绕着四周的是一片可怕的安静------那种宛若裹尸布一般严密包围着的死寂! --------存在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石平竭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眼下这种恶劣得不能再恶劣的状况下。一旦连自己的理智都失去了控制就意味着完全放弃自己的性命!他在脑海中高速思考着任何可能的拖身之计,遗憾的是在如今这种身受重伤,行动完全被限制的情况下。再好的计谋都派不上用场!远处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听惯了先前那种诡秘莫名的狂笑声,这种更贴近真实的可怕反馈到耳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图画! 这些生物并没有给石平多少想象的时间,很快的,那三条肉红色的触手又伸了过来。目标直指房中角落里残存下来的唯一一个生物。它们显然对做类似的事情已经具有相当的经验,先分别在空中圈绕扭曲,于石平的颈项,手臂,膝盖处密密实实绕了数转--------这显然是为了限制猎物的行动-------然后触手收紧后,从顶端开口处吐出一股股乳白腥臭的液汁。石平身下地紫色黏液便随之融化开来,那触手略一用力收缩,石平整个人顿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由自主的移动起来。只听得耳边呼呼作响,瞬息间便穿越了一条长长的水泥通道-------将石平抛入了尽头的木门。 重获自由的石平佯作昏迷,倒伏在地上。空气中的确如杰克所描述的,飘散着一股特别地气息。外面看来,此处应当甚是狭窄,但是入得其中才知道其中另有乾坤。一道拉起的紫红色地布幔隔绝了他的视线,那令人震怖的惨叫声与打斗声便自里面宽阔达数千平方米的地方不断传来! 石平轻轻撩开眼前布幔的一角,他不是没有动过趁机外逃的想法,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样明显地一个漏洞,猎捕住自己的这些生物一定不会没有想到的。之后立刻又回想起杰克文中提到的那只可怕强悍的守卫--------仿佛为了印证杰克的话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门外通道中一大片凝固的血迹与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牙印宛然地人骨上,旁边柔软紫色地面上轻微的起伏显示了有几名藏匿着的伏击着的存在。石平顿时将转头狂奔夺路而出的诱人想法压制到了心底。 --------毫无疑问的,出去就一定是死,而留在这里起码不会马上死掉。 趁此机会,石平迅速地检查,治疗着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与此同时,他轻轻撩开布幔,向内望去。里面出乎意料的竟然有三名活人,他们显然都是瓦蒙携带来参与这次计划的队员,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伤势却并不严重。在这生死一发的关头,没有人再隐藏实力,都不顾一切的施展出最高级的战斗状态-------其中一人化做人身虎头的怪兽,一人挥舞着一柄可怕的巨斧,最后的女子则化身为一只尖喙窄翅地狂鹫,手持地竟然是由瓦蒙的神兵幻刃幻化成地一把小小弓箭,齐心协力的向着里面的那只巨大可怕的生物发动着猛烈的进攻!而后者则心不在焉的挥动一只前足,轻描淡写将他们的攻势化为无形。偶尔有几次漏网的攻击打在它的身上,那光亮坚硬的厚实外壳上,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 石平的目光陡然停留到了这外星生物身后那个离地十余米的那个小洞上。这个洞周围被从地面生长而出的密密麻麻的褐色棘刺所包绕------石平知道这刺针便是秉寻这巨大恐怖的生物的意念与能量生长而出的,其上有强烈的麻痹性毒液,一旦折断,必会立刻觉察。而看那棘刺的密集程度,一个人若是想靠近那个小洞,非得弄断不少数量的棘刺不可。 “这样严密的保护,难道?” 石平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与此同时,仿佛要验证他的想法一般,那个洞口蓦然闪出一道柔和美丽的黄色光芒,激斗中的三人目睹此奇特景象,也不禁微微一怔,然后交换了一个眼色,那近战系的两人,蓦然张开两只巨口! 顿时,两股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能量波激射而出,眼前这只巨大可怖的肥虫措手不及,被轰个正着!顿时砖石乱飞,烟尘弥漫!发出如此强猛威力的生物能量炮的两人心下方自一宽,精神略懈,蓦然烟雾中一道敏捷得与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影掠出,只听”波波”两声轻响,这两人竟被那对锐利可怕的前足穿胸而出,若两只在螳螂爪下的渺小的昆虫! 然而这两人的攻击却只是佯攻! 真正的主力,却还是那名翱翔在空中的女子。她在巨型生物内皮里扑出的一瞬间,闪电一般的穿越了它的上空,指头轻勾,激射出十余只光箭,将阻挡在身前的那些褐色棘刺悉数射去。探身伸入了洞中! 这三人的意图很是明显,他们的败亡只是时间中事,但是只要取得了这生物苦心收藏的这东西,以之作为威胁,却还有一线生机! 相信当时她的手指离那卷轴只有数公分。 然而这短短的咫尺,却永恒成了漫长的幻想! 这女子脸上那因为即将得手而浮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在空中呆滞了半秒,然后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的坠落下去!摔在地上后,躯体发出白气,渐渐融化开来! “是毒!” 石平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个洞周围盘旋缭绕的那似乎若有若无的淡绿色奇特气体,而附近的洞壁上更有冷冷的惨绿磷光闪耀而过! 接下来的事情便与人类在屠宰场中所做的事情差相仿佛,皮肤,肌肉与骨骼被完美的分解开来,眼前的生物似乎对神经系统情有独衷,剩余的部分便分给了那些从门外跑来,从石平身旁匆忙经过的凶残怪物-------这些家伙却对石平视若未睹。 惨叫声和狂笑声再一次回荡在了这宽阔的空间中,当内皮里的手下满足的跑出之后,石平的耳中又安静下来。但是他却明白的知道,这安静的意味便说明轮到自己了! 这个男子勇敢的站了起来,踉跄行到了内皮里的面前,毫不畏惧的与之相对。他内心中一片奇特的空明,冷冷的看着这只可怕的生物。一时间,面前这只将人类当作玩物兼食物的生物不禁也为石平的勇气所震撼,然而紧接下来这生物一爪便将石平打飞了出去! 它一双深黑色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寒复眼紧盯着这个居然敢于冒犯它威严的食物------后者的举动令它感受到了一个昔日的大敌的模样-------那个家伙也同这只食物一样渺小,但是他的身躯中却蕴藏着比自己毫不逊色的浩大力量,直到现在,它还记得那个人手中战锤所释放出来的黄金色光芒所带给它的那种强烈性的烧灼蒸发的痛楚。 圣光! 想到这里,这只生物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司-------一名阿尔塞斯王子手下的死亡骑士,只有他才拥有与圣骑士对抗的实力--------而他及时发出的死亡缠绕溶入体内的快感也是令它难以忘记的。 一念至此,内皮里不禁加倍的痛恨起眼前的这只还在摇摇晃晃试图站起的生物,它怀着复仇的快意将之践踏在足下,更将庞大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在潜意识里,石平被它当成了那名给它以痛楚回忆的圣骑士。 一番折磨后,这只渺小的生物已是奄奄一息,内皮里不屑的看着这个玩物,决定给它以最痛苦的死法!它从口中伸出一根吸管,刺入了石平的背部-------大量的溶解酶被注射了入去,数分钟后这个人类的便会体会到那种皮肤,肌肉,甚至是五脏六腑被融化的感觉!它甚至已经看到了他在地上挣扎痛号的惨状! --------这悦耳的叫声会持续整整半小时! --------接下来,就是吮吸那美味的液汁的时间。 然 而 它却没有注意到,石平倒伏的地面上泛起的那一点点隐隐约约的青色光芒! 这光芒生机盎然,竟然在这死亡气息浓重的洞穴中自成天地!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三) 算人者,人亦算之! 在内皮里觊觎着石平的生命的同时,却没有想到有一个潜在的对手同样在贪婪的窥视着它的肉体! 那就是已经同石平共生了数年之久的小强! 它的原身便是这生物体内的癌变细胞,后来更是因缘巧合进化中萌生出了高等的智慧,加上这数年随同石平出生入死,历经患难,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心中对石平的亲密度只怕要高得多。当前为救石平性命,本就欲奋起一博,而它从人类的勾心斗角,耳濡目染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此时这头庞然肥虫冒冒失失的将吸管刺入石平体内,那岂不正是天赐良机! 预谋已久,早便蠢蠢欲动的小强,立刻延伸出数百条神经线,顺着吸管的中空迅速向内延伸-------那些喷出的毒液同源而生,自是无丝毫威胁,被它顺带笑纳。 这厮本就出生于斯,细胞结构,生长排列方式均与寻常组织殊无二至--------因此免疫系统潜在的将其识别为自身细胞,故既不对神经系统发出警示,也不加以本能上的拦截,令其得以长驱直入。可笑的是内皮里还懵懂得一无所知,正等待吸食身前人类肌肉被化去后的美味的肉汁。 小强沿着血脉飞速上溯,目标直指那埋藏在极厚甲壳下的灰色脑神经结节-------它一方面加速入侵脑部地进程,一方面更分出部分精力,竭力的将已经被内皮里压制下的癌变部分唤醒,就在这关键性的时候,从石平身体接触的地面上更是徐徐传来一阵阵熟悉而温煦的能量-----竟是久无音讯的那位参兄察觉石平身处险境,雪中送炭。(当然,对内皮里而言,便是助纣为虐) 这能量小部分用以维持,修复石平身体地创伤,大部分却被小强遗留在石平左手中的本体吸纳了过去--------本来这种能量地性质与小强不同,但是二者早就打过交道,小强吸纳起来那是轻车熟路。一时间,小强得此外来强援,既占地利,又仗人和,更踞天时,竟然让它无惊无险的到达了内皮里的头部的神经结核处! 蓦然间紫红色的布幔无风自动”篷”的一声被撕成数十条布片颓然飘落,在”不不不不”的怒啼中,两道小小瘦瘦地黑影疾射而出,直取措手不及,对体内异常隐约有所察觉的内皮里的双目! -------这正是嗅到了主人气息,匆匆赶来的两只跑猴! 两猴那日见大势已去,主人暂时无性命之危,便立刻觅了一处角落躲藏起来,它们本就体积细小,行动如飞,要想在这地形错综复杂之处将之捉住,只怕是难于登天。后来石平的气味被黏附他的紫红液体掩盖,故二猴苦寻不着,此时嗅到了主人气息,连忙匆匆赶来。 跑猴本就在自然界中绝无天敌。本性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属,而两只陪在石平身边,在人类世界中都横行霸道惯了的毛毛与丑丑一见主人躺在地上,胸口被一根长长的管子插入,心中激荡愤怒之下,完全无视与敌人体形上地差距,直扑上来。 -------事实上,它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同比自己大得多的生物作战,这方面的经验丰富无比-----一方是有备而来的哀兵。一方却是得意洋洋,心无防范。跑猴又是采用的令得比它们体形大过数百倍的内皮里最为头痛地游斗战术,因此两者间的实力差距虽然不可以道里计,但是一时间还是弄得内皮里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这只巨大的肥虫怒吼连连,举起两只巨大有力的前爪接连挥舞,却尽是打在空处,跑猴在它前后左右上窜下跳,间中喷出一口毒液,虽然对那光滑的外壳无甚作用,但是顺缝隙渗透入身体两侧气孔中,却还是麻痒难当,到后面附近的肌体更是连知觉都失掉了。 偏偏此时脑间更是痛楚得好似火烧火燎一般,百忙间分神细细一察,才感觉到数股冰凉分岔的冷线沿着吸管直通到四肢百骸!被自身能量强自按下的病灶处更是在那冰线的牵拉下蠢蠢欲动! 这只庞大的肥虫终于明白过来当前实在已到了内外交困,生死攸关地地步。当下狂吼一声,意图呼唤外面繁衍地附属生物进来相助-------却惊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小强业已将其语言系统侵蚀了一半! 心中大惊之下,它不顾耗费能量,前抓立刻合并用力往地面锤出-------石平此时已在参兄遥遥传输过来的能量恢复过来,他知道这一击地厉害,就地一个翻滚,并高呼要两猴小心。毛毛与丑丑却不知主人口中的”小心”意指为何,却喜得其比人类多了一只眼睛,看得数十根锐利的褐刺蓦然从上方的土壤刺来,连忙在空中扭转身躯,避开了要害,但终究还是被刺中手臂-------饶是两猴以毒物为食,也禁受不住上面的那麻痹之毒直接入体--------顿时似两块石头一般从空中坠落下来,而丑丑落过这只巨大肥虫的面前的时候,陡然强吸了一口气,一口毒液疾喷在了内皮里的眼睛上! 顿时腐烂的”知知”声伴随淡黄难闻的烟雾气腾起,石平慌忙奔过去查探两位小朋友的安危。且喜这两只猴子在他怀抱中六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看上去毫无性命之虑。不过数分钟便又活蹦乱跳起来,胳膊上的伤势不过是皮肉之伤,将息几天便好了。 而内皮里自发出那一击以后便不再动弹,庞大的躯体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前足击地的姿势,石平情知小强的侵入已被发觉,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此时的内皮里,势必要将不停入侵脑细胞的小强驱逐出体外的目标放在首位。 看着面前这个包被了一层厚厚光滑褐色的甲壳,高达三层牢房的庞然身躯,石平与毒液几乎耗尽的两猴面面相觑,实在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石平的刀,两只猴子的爪子对那甲壳几乎一些伤害都没有,却还险些被突然反弹出的小刺刺中,只得颓然苦笑放手。 蓦然间,这阴森诡秘的大厅中,陡然闪出一道美丽的黄光,石平的视线蓦然落在了那个位于内皮里身后,被棘刺与剧毒守卫着的深洞上。看着肩头两只正不耐烦的翻弄着他头发的跑猴,石平嘴角旁边流露出一丝掠夺者的恶毒微笑。 但是为了小心起见,石平还是先将衣服撕破接成一条长布条,栓在了毛毛的脚上,嘱咐它小心的行到那棘刺旁边,预备一旦不支就将其拉回--------此番行为显然多余,跑猴先前被其毒物直接透入血中,也不过只麻痹了数十秒而已,不过石平关心则乱,还是极力规避着两只忠心耿耿的小朋友可能遇到的风险。 -------跑猴体积细小,穿行在那对人类来说危险无比的棘刺从中易如反掌。而弥散在附近地面,空气里瞬息间便取去瓦蒙手下鹰身女子性命的毒物,对两猴来说好似闲庭漫步,直如呼吸新鲜空气一般,轻轻巧巧地便将那藏匿在洞中的纸卷取了来。石平不及细看,只是仔细对照了下边缘上那个被撕扯下来部分的轮廓,确定了真伪以后,便将之从容收入怀中。若内皮里此时有知,见自己苦心布置的机关被这样轻易破去,定然气得半死。 此时那根吸管还刺在石平的胸口,石平也不敢将之轻易拔去,以免小强回归无路。蓦然间一股冰凉的感觉若百川归海一般。迅速吸管中缩回体内。石平知道是小强归来,兴奋询道:“得手了?” “别说了,先逃吧,我现在身上残存有本体的气息,外面的寄生繁殖体不敢阻挡你!” 小强喘息着传念过来,声音中隐隐的透着喜悦。石平闻言再不多话,径直奔了出去。外面守侯的那些恶心寄生生物果然如小强所言,看见自己就远远逃去。而此时的内皮里的身躯缓缓颤抖,蓦然剧痛传来,发觉得一目已盲,又看见石壁中那个小洞空空如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嘶欲待追出,支持身体的四条腿却再也支持不住,若山一般缓缓软倒在地上。 此次从绝境中逃出,不仅检回一条性命,更是成功的获得了那神秘纸张其余的部分,石平心中大叫侥幸。脚下却是马不停蹄。以平生最高速度冲刺着。片刻间便到了进来的入口处。 可是普拖大难的石平却绝望的发现---------入口竟已被数块大石所填塞!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四) 石平吸了一口气。 沉重的吸了一口气。 后方通道传来的践踏地面的奔腾声如雷鸣一般急迫洪大厉烈,天堑也似的霹入耳中! 那是主宰这地下世界的生物身边衍生,繁殖出的那些寄生野兽得到了命令飞奔而来的声音! 你有没有试过功败垂成的感觉? 你有没有经历过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沦落成绝望的体会? 后方追兵的单体实力强横得连柳永都要与之激战数十分钟,最后还是在石平的合击下才将之制服--------更何况眼前从精疲力尽的小强反馈入脑海中的信息,后方追击而来的那些可怕奇异寄生兽的数量更是在十头以上! “十头?” 石平苦笑着看了看两只身负创伤的疲惫跑猴,在与内皮里的战斗中它们就已经将身体中的毒液耗费得一干二净。而自己最多对付三头那种强横的生物把?其余的七头…… 大厅极昏暗,惟有幽幽的磷光与黑暗交织。石平垂下了眼睑,手中却紧握住了身上残留下来的最后一把小小的黑刀。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斗志,因为一旦连自己都放弃了,那么离被这黑暗吞噬的时期也就不远了。 --------黑暗当然不会吞噬人。只是在这幽暗诡秘的黑暗包裹中,还有极可怕地事物,急急奔来。 奔腾声越来越近,间中还夹杂着墙壁倾颓的倒塌声,显然赶来的生物心中急迫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直接破壁而出的地步。石平闭目垂手,状甚闲适,其实全身的肌肉早已绷紧,只待那些可怕的追兵踏入视线中,便给他们以惊天一击! -------而接下来的一击,便是预备给自己。 -------同落入它们手上比起来,快速地死亡无疑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他这个宁为玉碎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或者说,根本没有实施地机会。 因为石平聚精会神在那通往这个大厅的唯一入口,所以就没有留意到背后的墙壁上那细微的泥土松动的响声,更没有注意到,五条粗大而沾满了泥土的褐色藤蔓已经破土而出,在他的四肢上虚圈了数道。 当一群奇形怪状地寄生体气势汹汹的冲入这个绝无去路的大厅的时候,那被主人严令追杀的一人两猴已杳如黄鹤,它们的数百万只复眼中反映出的。是混凝土墙壁上的那个人型大地,竖直向上的黑洞! 而温热的阳光,便自这洞中直射了下来。照在为紫色黏液所覆盖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此时石平正在十余米上方的地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将自己提上来的五条粗大藤蔓在阳光下分析崩离,渐渐分化成数千条植物的细长根须,灵巧如蛇的扭动着的扎入土中------想来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洞,也是这五条粗大藤蔓的杰作。 他顿时想到了昔日在老师的教诲下,学习中医理论的第一课便是五行之生克。如今看来,”木克土”之说,诚不欺人也。 石平自然不会呆在原地傻傻的等着追兵地再次来袭。他一边向着首都地方向奔跑着,一边在心中呼唤着那位一再帮助自己拖离险境的参兄-------也只有他才具备如此神通,能够将远在附近数十公里土地中坚强生长地植物的根须统合起来帮助自己绝处逢生(失去了人类的控制,内皮里生存的地宫周围,是没有生物能长期存活的) 很快的,参兄便有了回应: “你现在没事了就好,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当年是你拯我于危难在先,还好我这次出关提前了数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石平闻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听得这位参兄的声音微弱低沉,显然是元气大伤。 “参兄你数次为了我殚精聚智,耗费能量,这一次想必又是损伤惨重,我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吩咐便是。” 石平眼下的身份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表面上说得淡如春水,其实这男子少有对人如此郑重承诺一件事,想来眼下就是人参要他将目前的权势身份让给自己,那也定是心甘情愿。岂料参兄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中竟然饱蕴了忧郁,无奈,末路的感觉-------这与它素来带着的那种旺盛而倔强的生机格格不入。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我今日救你,其实未必就是好事。或许数月之后,你我还是难逃那一日。劫数……难逃啊!” 这位参兄话中之意甚是晦涩,一时间石平难以明白。但是其中的消沉颓废之意却是再明显也不过的。石平欲待再次追问,却已没有了回应。显是因为元气消耗过大,参兄隔绝了两人精神上的联系。石平苦思半晌,巍峨的首都城墙却业已在望,念起柳眉与她肚中的孩子,心中一热,顿时将天大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抱起毛毛与丑丑坐在了自己的肩头,混迹在一群流民中,在两个老得直打瞌睡的门卫面前大摇大摆的入了城。 半小时以后,心系妻儿的石平一把就推开了杂货铺的大门,顾不得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惊喜迎上来的店主夫妇,径直往里面走去,迎面便看到了闻声迎出,满面憔悴的柳眉。 他没有说话,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娇弱的女子!埋首在她的发间,贪婪的呼吸着这属于自己的女子独特的香气。 生离时的眷顾依恋,死诀时的不舍缠绵,都尽在这一抱中尽情发泄了出来,柳眉怔怔了半晌,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偎依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中无声哭泣起来,自从父亲重伤归来后,得到噩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仿佛就死了,这些日子她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呆呆或坐或卧,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淌过。只有肚子里的小生命是她生存的唯一动力。 紧接着出来的是卡尔夫妇,相比起卡罗高兴得落泪的态度,卡尔倒是平静不少,他欣喜的看着眼前自己素来敬佩的队长,爽朗的笑着道:“看,我都说了队长一定没事。你们两个总是对他没信心。” 石平一面低声安慰着搂在怀中的柳眉,一面微笑着伸出左拳与卡尔轻轻一撞,那种牢固得几不可破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击中流露无遗。” 好一会儿柳眉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她向来脸薄,虽是当着卡尔夫妇,还是红着脸从石平的怀中挣拖了出来,忽又想起一事,脸色又暗淡下来,看着自己丈夫的脸担心的道:“你……你没事把?爹爹那么好的武功,都被打得现在还昏迷在床上,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你身上该不会有什么难以治疗的伤势?” 石平闻言皱眉道: “岳父他老人家现在还昏迷不醒?” 柳眉满面忧色的点了点头。石平沉吟了半晌,唤来店主夫妇,要他们立刻安排自己进入大法官府邸,同时也从柳眉口中得知,那日他们出去以后,直到晚间夫人才发觉那名数次与自己交手切磋武艺的神秘白衣人,满身是血昏迷在大法官府中的书房门口,她知道此人与柳家源渊源甚深,忙找人前来医治,岂知接开他的面罩一看后,才发现他竟然就是柳大法官!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其后心乱如麻的柳眉更从父亲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得知了石平已身陷险境,很可能已遭不测的这个事实。这几日里,卡尔夫妇先后前去查探数十次,都寻觅不到入口,只得无功而返。 此时一行人已在店主的引领下,来到了大法官府的后门,石平将当日的离奇情节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人参与小强的存在,其中惊险曲折之处还是令一干人等听得惊心动魄。毛毛与丑丑却听到主人不断夸奖自己,眉开眼笑,开心得”不不不不”直叫。 片刻以后,石平已经来到了柳永的病榻之前------原本年轻得若三十许人少妇一般的岳母,蓦然经此大变,憔悴得眼角的鱼尾纹的隐现了出来-------石平情知两人虽然意见常常相左,但毕竟夫妻情深,心系丈夫的安危下,也难怪变得如此憔悴。石平探手抚上柳永的脉搏,又查看了一下当日被内皮里激发出来的毒刺刺中的伤处,沉思了半晌--------室中七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卡尔却在一旁逗弄着跑猴-------这却绝非表示了他对柳永并不关心,只是这个忠心耿耿的直心肠汉子,对自己的队长石平向来都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五) 石平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很齐整,他伸出食中二指,很随意的搭放在昏迷不省人事的柳永的腕脉上。看着他从容的神色,顿时给人以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搭脉以后,石平又解开包扎在柳永身上的纱布,仔细的查看着被刺中的伤口。看到伤处肌肉呈现出一种诡秘的光亮褐色的时候。一些地方还溃破开来,流出一种酱色的液体,而石平还不顾脏秽,将鼻子凑上嗅了一嗅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回头过来微笑道:“岳父昏迷不醒的原因,便是因为还有一根毒刺卡在伤处,没有被取出。” 听到了父亲的昏迷被寻出了原因,柳眉心中固然欢喜,柳夫人也松了一口大气。此时石平已经唤下人找来烧酒,纱布,盐,一大包按照他的开出的药方各类混合在一起的植物以及一大盆清水------也亏得柳家财雄势大,这许多东西能在短短片刻中一一料理齐全------石平自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后,于火上燎烤半晌后,再将之放入酒精中浸泡,同时将那些植物加水,煮沸取汁。 而他自己也先以清水洗手后擦干,缓缓拈起浸泡多时的那把小刀,蓦然间石平手腕一振,只见一道寒意森然的黑光盘旋闪动间,柳永伤处的那些肿胀着的腐败肌肉竟被悉数削去,而创口也被强行扩大。小刀接着被刺入了柳永的伤口深处直没至柄,奇怪地是伤口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鲜血随之涌出,柳夫人见状神色大变,肩头微动但终究忍耐了下来------事实上石平所做的事情,与她观念中大夫所医治人的方法大相径廷,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子若不是与柳眉已有夫妻之实,早已出手制止。石平聚精会神于柳永的伤势,对身周事物浑若未觉,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掌便拍在了柳永的胸口上。 顿时,小刀露在外面的部分一阵乱颤,看样子竟似有什么东西急于突破而出,石平再度深深吸气,面上泛起一阵不正常地艳红,接着又是一掌拍出!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把小小黑刀疾射而出,而刀尖上还缠绕着一段深褐色地触手状事物。石平长吁出一口大气,额角上业已见汗,接下来他将那煎好的药汁混合烧酒,一半灌入柳永创处之中,一半撬开其牙关令之内服,不多时候,柳永浑身颤抖,醒觉过来,呕出数升褐色浓稠液汁,其中星星点点的虫卵密杂其中,而灌入创处之药汁混杂鲜血,褐色浓液也一同流出。一时间室中腥气扑鼻,难以容人。 原来柳永因为修行的功法特殊,有运用时间上的局限,其余这门武功在常时若不动用,便是处在自行吸纳能量的状态中,完全不能起到护身的作用,因此他受伤昏迷后,就同常人无甚区别-------故伤势才恶化至此。此时醒转过来,记忆还停留在遇险地那一日,如今翁婿在异地重见,顿有恍若隔世之感。 如今见了这个皆大欢喜之局,柳府上下顿时一扫先前阴翳之气象。柳永恢复知觉后,自行以内劲疗伤,此时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脸色微白后,看起来竟和平日无异。全家人摆开酒席,欢坐一堂,说起那日别后情景,石平一一道来,说到情节惊险曲折之处之时,柳眉卡尔等人虽然已经知晓结果,但是此时听来,也不禁心旌起伏动荡。 待提到那张神秘的卷轴之时候,柳眉取出收藏着的那个被撕下的纸角,再拿过石平所携回的那一大卷,两相弥合下,果然天衣无缝。当下互相传观,七嘴八舌的想商议出一个将之重新接合的方法,却终究不得要领。石平将两物取过,仔细摩挲查看后,无意间将两者拼合在一起。陡然间,这两张一大一小的神奇地纸张竟然同时发出璀璨而柔和的黄色光芒,石平更是觉得手中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而身体中的能量也纷纷向着那裂口处涌去!蓦然光华大盛,大厅中本来明亮的灯光竟然似羞惭一般同时熄灭,天地间一刹那仿佛都充斥,沸腾着这种全盛的美丽黄色光芒。更似乎隐隐有一种强大得沛莫能御的力量,牵引着大厅中地所有东西升腾而起!石平大叫一声,奋力将身体中澎湃涌动的能量强自压下!少顷,光芒渐渐退却,一张铺开的完整卷轴自空中缓缓飘落。先前分离的卷轴,此时业已重新结合在一起,完好无损。看上去似乎从来就没有被撕破过。 石平喘息了两声,压抑着起伏的心情,他表面上平静若常,但是此刻心中的惊异却实在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先前手持卷轴,乃是首当其冲之人,感受也最为明显。方才那强大的力量,其实乃是直接在拉扯着此处的空间与时间一般!在那一瞬间,石平感受到了极度的痛楚与幻异的体验-------那种感受就仿佛是自己地身体化成了一点小小地尘埃,要以极高速的速度向着一个未知地地方飚射而去! 这一思索后石平再联系前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顿时推算了出来-----这东西想必就是城外废墟中生存的那只可怕生物用以返回自己来临之处的工具----它本身的能量就是开启这卷轴的钥匙-------而自己的基因因为早年多次运用狼蛛疗伤,异变长了与之相似的结构,此时自己体内更是共生有源自那生物细胞的小强,所以这卷轴在旁人手上无事,惟独自己的能量能够与之共鸣。 同时,他也明白了哪怕以那生物的强横也不敢在实力未恢复的时候便启动这卷轴-------方才自己只是触动了卷轴的威力,那强大的能量便将身体撕扯,痛楚得几乎分析崩溃,更何况是完全启动?只怕还未被传送,身体便已化为灰烬。 此时众人方才自先前的奇特景象中回过神来,柳眉心系丈夫的安危,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只以为受了什么伤,连忙奔过去检视。石平顿时醒悟,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的想法对在场的人一一道来。众人听了这匪夷所思之言,心中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细细一想,却又实在有凭有据,合情合理。 卡尔忽然接口道: “队长,你前日吩咐的要将这纸上文字交给血翼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原来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候,血翼已经带了族人抵达马塞,这里便是回信。” 说着便递了一张韧密成卷的细纸过来。石平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此乃上古一族传说中的一位魔神遗留下的文字,译文为:回归……热力……之卷轴。” 他当时心下了然,多了这个有力的证据,自己对先前的推测又多了几分信心。 石平转向卡罗道: “你那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数日前,石平曾经要卡罗四处探听首都局势动荡不安的因素。 卡罗闻言起身皱眉道: “我先后同卡尔分别在首都中的各大高官处一一探听,除了冯。布尔顿所居之处戒备森严,不便潜入,其他地方均未得知有用信息。想来亚特兰蒂斯人还不相信他们,未将这秘密告知,而那些人也是人心惶惶,四处询问。” 石平闻言沉默了半晌,屈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全然不顾卡尔夫妇正在身前端然站立,等候指示。在柳永夫妇的面前他向来以晚辈自居,从未露出过此时割据一方的桀骜气度来。想来此时心中有大事悬而未决,因此不自觉的将之流露出来。也就在这个时刻,柳永夫妇看到了石平无形中显露出来的威权这一面,这才真正的相信眼前的这名娶了自己女儿的晚辈,乃是北方联盟真正的主宰者。 思筹了半晌,石平一仰头,将手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决然抬头,眼睛若深邃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发着夺人心魄的亮光:“我思前想后,始终隐隐觉得,将要有什么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即将发生,根据我掌握的线索,到处都是山雨欲来的征兆。既然这件秘密只有冯。布尔顿知道,那么我们明天就去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其实石平心中最大的隐忧还是来自于那位参兄别离前的话。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我今日救你,其实未必就是好事。或许数月之后,你我还是难逃那一日。劫数……难逃啊!” -------试想连这位神通广大,与世无争的参兄也无能为力,为之颓废叹息的事件。那么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劫数难逃这四个字,若千均巨石一般沉重的压迫在了石平的心上! (谁能猜出这个连人参都担忧不已的秘密,老张便将新书稿子送给他试阅。呵呵!)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六) 天昏暗灰沉,风卷云涌。 风逆着面顽强的吹息过来,烈风杂合着沙粒,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当然,除了阿卡里斯。 作为被亚特兰蒂斯人特别开发出来的实验体,它的眼睑是透明的,因此在冯。布尔顿的众多警卫中,它是为数不多的能在这糟糕的天气中安之若素的人。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通常意义上,人们在想到傍晚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它与满身的劳累,心中劳作后的解拖以及一顿丰盛的晚餐联系在一起。 阿卡里斯也不例外,担任冯。布尔顿的警卫工作乃是他苦心谋求而来,因为若非如此,他就得同那些同僚一样,辛苦的潜伏在城外那个荒凉的河滩的泥土或者是水中,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搜索着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敌人。一念及此,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当日自己主动要求担任城中警卫的明智决定。 --------事实上,对于亚特兰蒂斯人所以掌控的力量来说,也只有阿卡里斯与其他三名实验体被留在了马塞城中,用以保护冯。布尔顿的人身安全。 “快了,还有三条大街就到了。” 阿卡里斯表面上还在随同车旁的士兵行进着,心却早就飞到了数千米外的妻儿身边。 然而他的目光却被不由自主地吸附了过去! 那竟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 不仅仅是他,陪同冯。布尔顿随行的一百七十三人的目光,在这一刹那,竟悉数被强行吸附了过去! 紧密的吸附在了那个笔立在大路中央的人身上! 一如铁见了磁。又似羊逢了虎! 说也奇怪,这般大的风沙中,这人昂首向天,一身白衣飘飘,蛾冠博带,却素净得一尘不染。分明有一种迎风激荡地傲气与盎然的古意!他身上蕴藏地杀意与杀气散发出来,直逼得身前的一百七十三人接连后退了数步。 他们的心中都有很奇怪的感觉。 一种空洞颓废的感觉。 一种万念具灰的深深体会。 这人尚未出手,便以先声夺人之势篡去了冯。布尔顿千挑万选择出的精英死士地战志! 然而这却并不是冯。布尔顿最担心的。 力量固然重要,智慧却才是真正永恒不变的。即使此时面前正对着这个超级高手,他的心思却有一大半放在了心中蓦然间隐隐泛出的那种特异的感觉上。 那是来自本能深处威胁的征兆。 --------面前的高手虽然可怕,但是在他地眼中自己定然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他又何必早早现身?隐匿在暗处将自己一举击杀岂不省事?何况这种秉性高傲之人,定然心高气傲,若是斗智,自己却绝对不会输给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得如此剧烈? ---------可是为何在首都中向来都是呼风唤雨,予取予夺的自己,此时竟会无端的生出一种卑微的感觉? 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被焦切所煎熬的冯。布尔顿再也按耐不住,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一个修长地身影洒然自小巷中行了出来,冯。布尔顿顿时觉得刮在脸上的风沙就好似鞭子一般犀利疼痛!他的瞳孔业已收缩。 “石平!” “你若是现在马上跪地求饶,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石平淡淡道。 冯。布尔顿脸肌一阵抽搐。他握住刀柄的背上青筋偾起,若如扭曲的小蛇。 “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我都定要将你杀之而后快!” 冯。布尔顿的声音仿佛是自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但是他立即发现,自己的话不知不觉的模仿了眼前这个昔日的上司。他地面肌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你可知道我早就在等这一天?我的身边一共有一百七十三名精兵,还有这两位亚特兰蒂斯人中地特级武士!”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两条诡秘魁梧的灰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一前一后的将冯。布尔顿夹在了中间,挡住了石平与柳永的视线。 石平忽然笑了起来。 “你真可怜。” 他道。 冯。布尔顿的怒意陡升起来,他有一种连灵魂都遭到了侮辱的感觉。不知怎的,在这个处处都比自己优秀的男子面前,他总带着一种屈辱的卑微。 “你为了给自己壮胆,不惜抬出带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又怕忽略了亚特兰蒂斯人,慌忙抬出他们来助阵,诚惶诚恐,真是丢人。” 石平的语言如尖刀。 “究竟是你没有信心,还是你在卖弄实力?” 冯。布尔顿脸忽然青了,石平的话一句句打入了他的心里,他固然能再说些话来反驳,但是这些话却只能说给手下人听的-----自身被打击的信心却永不能恢复了,要知道一个人,惟独不可以骗也不能骗的,那便是自己。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这并不是石平不愿再说下去------以言攻心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只因为冯。布尔顿的手下见他在言语上吃了亏,后队人马大喊一声直冲了过来。 -------说不过你,难道还杀不了孤身一人的你? 最后动手的是那名面向石平的亚特兰蒂斯人,但他身影一晃后,却是最先逼到石平面前的。 石平扬手掷出两把飞刀。其去势虽然劲急,但是准头却差得难以想象。亚特兰蒂斯人知其诡计多端,不愿硬接,一侧身便避了开去。他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要么就不出手不同这个男人作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要么出手就务必将之一击必杀! 然而石平的眼中却根本就没有它的存在一般,他竟然不顾空门大露,径直从这名亚特兰蒂斯人身边冲了过去。亚特兰蒂斯人措手不及,又惊又怒之下转头回望,只见那两把飞刀赫然钉在了冲杀过来的两名双睛凸出,面如土色的保镖的咽喉之上,这两人正以手扼喉,缓缓软倒! ------原来至始至终,石平的眼里似乎都没有这名亚特兰蒂斯人的存在! 被忽略了的这名亚特兰蒂斯人战士怒气勃发,他觉得自己战士的尊严受到了最大的侮辱!这只被激怒了的生物的双目顿时转为红色,左臂之上的甲胄缓缓开启,弹出了一门最为先进的生体激光炮,看准了石平身处多人围困中无暇他顾,正要腾身而起在空中瞄准后,将之一举格杀,然而左足之上忽有剧痛传来! --------一只银白色的金属一般的右手蓦然间破土而出,一把捏住了它脚踝上装甲最薄弱的地方!顿时,如玻璃一般的碎裂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雄壮至极的身影自地下冒起。哪怕在这风尘漫天中,他右手发出的银白色闪光也足可灼痛人的双眼! 卡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瘸腿的亚特兰蒂斯人-------虽然后者的身高和体形比起他来毫不逊色。但是他的气势已经牢牢的将之压了下来。 此时石平忽然觉得冷意彻骨,以至本在身边呼啸的夹杂着尘土的大风也被渲染成了凛冽的寒风。这个男子微微谓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嘟囔道:“不是说好了他老人家作壁上观的么,原来柳大法官也有失言的时候。” 柳永这一出手,冯。布尔顿警卫队的军心顿时崩溃--------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数的战斗,就好似蚍蜉撼大树,蚂蚁对上了大象。就连那名精心挑选出来的亚特兰蒂斯人的个中翘楚在这神秘白衣人面前不过支持了数招后,便先在一式长划中被圈点成了一具永恒的冰雕,接着这白衣人更补上了一脚,使其化作了漫天的缤纷冰尘!这样对上后必死的战斗,又有谁会傻得前去与之正面交锋? 保镖的酬劳固然不菲,但是也得有命去花才是! 随着另外一名亚特兰蒂斯人被卡尔一记重拳直击出数十米远,接连撞破了三所民房,再不动弹以后,冯。布尔顿的这些平时忠心耿耿的保镖顿时作鸟兽散。实力越高的跑得越快。一时间,这本当熙熙攘攘的长街上竟呈现出一种悲壮荒凉的气氛。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紧逼而来的气势凌人的身影,在看看远处慌乱逃窜的手下,冯。布尔顿忽然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他漠然的抬起双眼看着逼近过来的石平,冷冷道:“你要杀便杀,若是想我跪地求饶,那是休想,最多一月之后,我在鬼门关前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石平闻言心中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那又如何,起码你得比我先死!”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四十七) 老邓和张铁正缩在街边一所闭了门的店铺的一角,在猛烈的风里费力的点着烟。由于人员的空虚,作为治安处的队员,他们如今已经担任起了警察的职责。眼见得还有数十分钟便到了换班的时候,两人因为这鬼天气而坏透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紧急支援,紧急支援,第三大道处有S级人员遇袭,听到通知的人立刻前去增援!” 张铁腰畔悬挂的传声器传来了这因为恶劣天气而变得模模糊糊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虽然嘶哑暗淡,话语中的焦切紧迫还是呼之欲出。 老邓一把扔下手中的烟头,扭头就走,张铁用力吸了一口烟,一手揪住了他。老邓急道:“上峰遇袭,还不前去增援!” 张铁的眼神若觅食的老鼠一般奸猾的闪了闪:“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老邓呸了一口钻进嘴里的风沙,毛焦火燎的道:“见你的鬼了,下午六点嘛。” 张铁打开了老邓的手,将身体缩往避风处。 “老邓啊老邓,你被猪油蒙了心了?那些高官身边,哪个不是高级保镖前呼后拥?随便选一个出来我们两人都不够看,而袭击他们的人敢于在光天化日下行事,自然有恃无恐,我们马上就要换班,又何必多生枝节?” 老邓迟疑道: “我们职责所在,可不能不管啊!” 张铁混若未闻,”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索性蹲了下来,拾起老邓丢下地半截烟头擦了两下,点燃后美美的吸了一口,悠然道:“那好。走把。” 老邓跑了几步,见张铁并不跟来,心下先自怯了,问:“你不一起?” 张铁深吸了一口烟,微微闭着眼睛,良久才呼出。淡淡道:“大嫂在等你吃饭,你的四个孩子还好把?” 老邓一听,脚上便好似钉了钉子。一步一步后退回来,迟疑道:“可是方才我们收到了通知……” 张铁也不答话,自地上拾了一块石头,将腰上的步话机解下,用力砸了上去。这家伙拍拍手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邓轻松道:“方才咱们奋勇捉贼,不小心弄坏了步话机,根本就听不到方才说了些什么,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 --------这一天治安处的步话机损失惨重,十之八九地小组都在这一天中奋勇擒贼,”无意”将腰间的公物损坏。因此,冯。布尔顿预计中地援兵迟迟未至,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 风沙以一种拥挤的方式畅快的肆掠着。整整一条漫漫长街上,仿佛就只有石平与冯。布尔顿对峙的身影。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石平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不漏行迹的从眼前这个奸诈的家伙口里挖出更多地有用情报。而冯。布尔顿却被石平的话打入了心坎里。 ---------起码,你得比我先死! 对于冯。布尔顿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来说,生命是最为可贵的东西,哪怕能够多活上一天,那也是好的。他努力的要自己保持平静,然而微微发抖的双手却将他的心情暴露无疑。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石平锐利地双目,他踏前一步,紧紧盯着冯。布尔顿的双眼,以一种嘲讽的口吻道:“我记得,你在遇到麦卓的时候,曾经抛弃了一个女人。而这个脾气很不好的女人现在在你的府邸里过着养尊处优地生活-------当然,这女人的确有几分姿色-------你说,如果我将你的脑袋悬挂在你家的大门口,那些平时受尽了这女人折磨的下人会怎么做?哦,应该是说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会怎样来报复一个失去了靠山,长得不算难看的女人?” 冯。布尔顿的脸顿时发了青。石平说得一点不错,当年他为了向上爬,不惜放弃这个深爱着的女人来讨好麦卓,后来反叛了瓦蒙以后,权势滔天的他又派人将这女子寻了回来。但是她由于当年地刺激,脾气变得古怪至极。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更何况是下人?并且,还有一个石平不知道地秘密,那女子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在石平一番话的轰炸下,冯。布尔顿心中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脑海中千回百折地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眼前心中回荡的却全是家中那对母子的身影。他大声的喘息了几口气。决然道:“你拦住我,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打听情报,你问把。” 石平此时却将面上笑容一敛。话意也变得森寒无比。 “谁要打听情报?你在大法官府前设下陷阱欲置我于死地,更将龟三四郎之死嫁祸于我,老子今天特意来取你狗命的!” “你心中无非在想,我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何必大费口舌,难道你就没有听过猫捉老鼠的故事?马上收拾了你,我再去你家看你的佣人怎样收拾你老婆!” 冯。布尔顿脸色灰白,大口喘息了两声,在石平的面前,他就似老鼠碰到了猫,始终缚手缚脚,被他死死的克制住。他怨毒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咬牙切齿的道:“你尽管杀,等到一个月以后飞来的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你和你的老婆儿子一样也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第二颗彗星撞上地球的时候……!” 冯。布尔顿不知道自己拖口而出的这句话,刹那间给石平以及其周围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然而他也不是一个傻蛋,一看到石平的表情,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又上了当。 --------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恶当。 面前的这个家伙用一种极巧妙的方法,让自己自觉的说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冯。布尔顿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他明白在方才那一瞬间拖口而出的那句话,已经将自己唯一的利用价值抹杀得一干二净。此时的他的心情就仿佛待决的犯人一般忐忑。等待着面前这个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仿佛在仔细消化着什么东西的深沉的男人的判决。 良久,石平才缓缓抬头来,他的面上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你将你所知道的一切与这件事有所关联的事情都说出来。” 石平的语气里有一种断然的坚决。冯。布尔顿知道此时生死悬于一念之间,面前的男人更是个难以欺骗的对手,当下便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原来早在一个月以前,亚特兰蒂斯人隶属的天文署便在人马座方向发现了一颗从未出现过的二等亮星。当时官员只是不以为意的将之在星图上作了标记。岂知一周以后,这星星的亮度出乎意料的越来越强。因为有几十年之前的那场前车之鉴,当下整个天文署顿时便警觉。密切将其监控。同时亚特兰蒂斯人便将控制范围内的所有天文学家集中起来,一起研究三天之后。绝望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颗小行星与四十年之前那颗的目的地相同,都是瞄准了地球而来! --------本来在茫茫宇宙中,一颗星球撞上另外一颗星球的事件实在极其稀少,其几率几乎为千万分之一,岂料地球如此不幸,在短短几十年间竟接连遇上了两次当下亚特兰蒂斯人便与费西人取得了联系。将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对其言明,经过一番沟通后,取回了沉没在海底的各种设备,在城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基地,更将所有的防卫力量调集到那里,紧锣密鼓的研究起来,希望能再度创造奇迹。 其实连冯。布尔顿也不知道的是,今日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科技实力经过屡次磨难以后,实在今非昔比,还不如当年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们之所以要调集重兵防守那个临时基地,实在是作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能够改变那小行星的轨迹是最好不过,一旦毫无希望,便运用从费西人处得来的材料,建造一架宇宙飞船全族外逃! 石平听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饶是他屡经大事,但是在这短短片刻之间获得的消息带给大脑的震撼,实在是平生所仅见的。冯。布尔顿何等奸诈之人,顿时趁机寻了个机会逃之夭夭,石平此时也无心去追。大脑业已高速运转起来。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 三天。 已经整整过了三天。 自从在长街上在冯。布尔顿的口中套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以后,石平便将自己关在了一所安静的斗室中,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十二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这七十二个小时放在平时,或许只是漫长的人生中的匆匆一瞬而已,但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关头,也许就占据了生命仅存时间的十分之一! 第四天的深夜里,心意烦乱的卡尔夫妇久不能入眠,披衣起身,双双坐在了天井中的石阶上。夜凉如水,黑暗温馨的包围着一切,卡罗偎依在卡尔的怀中,将冰冷的面颊贴在自己丈夫火热的胸膛上,心中矛盾的起伏着安宁与惆怅。在这一刻,他们才认识到,能够每天这样互相依偎,本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只可惜往往快要失去的东西,人们通常才会认识到它的可贵。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疲惫而略显温和的声音。 “怎么,心里有事睡不着?” 卡尔夫妇惊然回头。 “队长!”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喜之意,诚然,在石平闭门的这三天里,这对夫妇真正的体会到了群龙无首地那种茫然感。对于习惯于接受石平命令的他们来说,那实在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滋味。 卡尔夫妇期待的望着他们的队长,自从打定主意跟随他以来,他们就一直以石平马首是瞻。而后者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石平的模样同三天前比起来瘦削了少许,头发也略微凌乱,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强大地自信之色与此时的模样融会在一起,反而分外地在他的身上烘托/流露出一种傲然的自信。 石平默默了半晌,忽然以一种严厉的口吻道:“卡罗!” 身为军人的卡罗立刻下意识的笔直站了起来。端容肃立。 “你马上去查一下,马塞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够经得起高温,高压,可以自由移动更能容纳很多人的……房间。或者是罐子都行。” 尽管这个命令来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卡罗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石平将目光转向卡尔。 “你能不能动用马塞设立在首都中地一切关系网,为我找一架能够垂直起降的飞机?” 卡尔沉吟了半晌。 “那恐怕会暴露很多苦心埋设的内线。” 石平淡淡一笑: “无妨,这……也许就正是他们应当为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 十分钟以后,以大法官府邸为中心,各条隐秘的线路被急促的调动起来,自从冯。布尔顿被石平当面堵住以后,这家伙当时便携了家眷连夜进了亚特兰蒂斯人设立在城外的秘密基地-------有了他这前车之鉴,其余的大小官员均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漫天飞舞,什么猜测都有,最有说服力地就是瓦蒙与石平费西人三方联手,要往首都攻打过来。 这样的局面下,且不说那些马塞苦心安插入首都的内应分外忠心耿耿,办事得力,就是本来无二心的官员此时也成了墙头之草。首鼠不定。 在这样的有利局面下,石平的第二个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首都附近仅存地一架昔日文明所留存下的垂直起降飞机,在大大小小官员的一路大开绿灯之下,很快的就得到了起飞的批准。并派出了最好的飞行员。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名爱好武术,后来却遭金家藩等人之死深受刺激的飞行员华莱士--------他本来自蛮荒惊魂归来后,发誓再也不干这一行,但惯于享受的他的辞职决心却始终被大叠的高额帐单扼杀在摇篮之中。还是只得硬起头皮继续干下去。 而这一次接到地飞行任务更是奇特。就连目地地也没有透露给他,只是上司一再叮嘱他携带上最多的油量,一切以机上地那名乘客的意志为准。饶是华莱士平日里桀骜不驯,此时一道道死命令颁布下来,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只得惟命是从。 今日风沙势头依然劲急,本不是一个飞行的好天气。但是此时华莱士已经身不由主了,在撤职的威逼与一年奖金的利诱下,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上了驾驶室。而此时一个高竖着风衣领子帽沿压得很低的魁梧大汉却又拉开了机舱门,顺手拿起了华莱士摆在驾驶台上的手表,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若是敢违背里面那个人的意志,被我知道后这便是你的下场!”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在华莱士惊恐而心痛的目光的注视下,只听得连声清脆的摩擦声响起,一股股闪亮的金属粉末便自这名神秘大汉变成银白色的手指缝隙里簌簌而落! 这大汉正是卡尔,此次石平坚意要单独去寻找一个”对他有莫大恩惠的人”,固执的不要任何人同行。无奈而忠诚的卡尔只得从另外一个途径着手,用这种极有效的方式来让这个驾驶员听话一些。 事实证明,卡尔的粗暴的行动无疑起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丧失了爱表的华莱士自然不希望自己宝贵的性命也遭受到同等的待遇。因此他在蒙着面地石平登上飞机之后表现出来的那种过分的殷勤与恭顺就连最苛刻的人也不能挑选出任何的毛病--------石平却显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淡淡的吩咐他可以起飞了。 三分钟后,这架重达七吨的钢铁机械已经平稳地翱翔在了两千米的高空中。不待华莱士出口询问目地地,客舱中便传来了三个华莱士无疑最不愿听到的字眼:“去蛮荒!” ----------可怜的华莱士看了看地上粉身碎骨的爱表所留下来的那些粉末,生生将”我不去”三个字咽回了咽喉中。 石平自飞机的舷窗中向下眺望着,他的心中感慨万千,在这片外人看来凶猛野蛮地丛林中,他度过了少年时候千余个难以忘怀的日日夜夜,后来更是这片丛林庇护他躲过了瓦蒙派出的接踵而至的追杀。对于这片茫茫的丛林,他的心中实在怀有太深太浓的感情。 窗外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白茫茫地带子,石平知道这其实是唯一一条横穿过蛮荒原始从林的大河。它的出来也标志着一件事:--------离目的地不远了。 在石平的指点下,这架能够垂直起降的飞机安全地降落在了一片安静的空地上--------华莱士却已经紧张的将一柄中型弩弓捏在了手里,四周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石平走到驾驶室的门旁,屈起指头敲了敲玻璃,淡淡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华莱士转头过来,他忽然看到了石平的脸-----------那张绝不能算是难看的脸曾经在无数次的噩梦里化身为邪恶的象征,纠缠着他度过了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大叫一声---------相信就是此时丛林里忽然涌出十头克隆人都不能让他叫得再大声些。华莱士颤抖着手将弩弓对准了石平,惊恐的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石平微微一笑,他先前看到华莱士那张似曾相识地脸之后也颇为诧异。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他地反映竟会如此之大-------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在这个外表威猛其实胆小的男人地心目中,金家藩,杰克等人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他们却一一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想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其实已经同恶魔划上了等号。 饶是以石平的口才与智力,也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让这个畏惧的飞行员明白:自己对他的小命实在毫无兴趣。而此次回去以后,他还能得到一笔额外的价值不菲的奖金。 确保了自己在离开时,华莱士不会起飞将自己丢弃在这丛林中以后--------毕竟徒步走回首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石平辨别了一下方向,唤回两只因为回到家乡而兴奋非常的跑猴,径直向着东方行去。在那个方向上,有着人类在灾难前残留下来的一个小城镇的废墟------------那也是它们邂逅参兄的地方。 …… 首都。大法官府邸。 柳眉白嫩细腻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拨弄着帐子上的流苏。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什么是该问的,而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但这却并不能作为她不该思念他的借口。 事实上,自从石平皱起眉头放下一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便匆匆离去以后。柳眉便一直在想着这个男人,想着这个肚子中孩子的父亲。 她忽然仰起头望着旁边母亲的脸。 “妈,你说……他这次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与爱女重逢以来。柳夫人便一直陪伴在心爱的女儿的身边。 柳夫人笑道: “傻丫头,你那丈夫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他做一件事。往往就连你爹也要考虑很久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比如他要我们找一个经得起高温,高压,可以自由更能容纳很多人的……房间。或者是罐子一样地东西。你父亲到方才才想明白为什么。” 柳眉轻轻笑了起来。柳夫人愕然道:“你这丫头。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柳眉偎依在母亲的身边。眼睛里却闪着狡狯的光:“这个其实很简单嘛,假如石郎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个神秘的卷轴可以使人去到那可怕的生物地地方去。那么为什么那只生物一早不使用?显然它有某种顾忌,而从石郎也能启动那卷轴上来看。那么应该就是启动后的某个问题困扰着它---------石郎先前也说过,这只生物患上了类似于我们地球上地癌症的疾病---------因此很有可能。想要从地球上穿越往那个世界的过程中。凶险重重。那生物的此时的身体强度不足以抵抗那些凶险,所以石郎要我们寻找的东西,便是为了保护我们在传送的过程中不受伤害。妈,我说得对不对?” 柳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 石平砍开面前的一株鬼枯藤----------成千上万只食腐斐蟑螂自这植物的根部下方逃跑了出来-------这些惊恐的昆虫嗅到了天敌跑猴的气息匆匆的逃之夭夭,石平却将目光投向了面前被残垣废墟所包围地那块罩满了植物。微微凸起的空地。从外表上来看,那里根本就完全不似一个喷水池。 毛毛却在此时愤怒的尖叫起来,这只在石平手下温柔得象只猫的家伙此时却蛮横得象个强盗。它恶狠狠的向着挡在它面前的一条巨大地蜈蚣展开着恫吓。而这种敌意性的举动无疑起到了明显的作用。那条巨大得只怕有数米长的红色蜈蚣惶恐的扭曲着身体后缩着。而丑丑此时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向一头怯懦奔逃着的,碗口大的紫色蝎子喷吐着毒液。 此时石平的脑海里忽然闪起了一个略带疲惫却有着明显惊喜的熟悉声音:“是你来了?” 石平听到这声音,立刻动容道: “参兄?打扰你的清修了。但此时实乃非常时期,多事之秋。数次救命之恩无从回报,今日小弟携着一个风险性极大地机会前来,还请参兄自行决断。” 参兄欣然道: “远来是客,贤弟地这份心意难得,请至水池边说话。对了。这蜈蚣与蝎子乃是我桊养的守卫。还请你地两位小朋友手下留情。” 石平顿时大声喝止,毛毛与丑丑只得悻悻收手。两只毒物得拖大难。想来又接到了人参的指令,顿时如蒙大赦。惶惶逃去。说来也奇特,不过数分钟,原来罩在水池上的那些茂盛的藤蔓植物顿时自中分开,露出一潭幽幽的碧水。而人参的本体便自水中带了一股涤尽尘世的香味浮出水面,与石平相见。 当下时间紧迫。石平将日前的危机对着人参一一道来----------后者本就是扎根于土的天生灵物。自然对这些天地间的变故感知灵敏,它本身也隐隐有极大的危机感。此时与石平的话一一印证,自然处处吻合。人参沉吟了半晌道:“莫非贤弟此次前来,便与这场避无可避的大难有关?” 石平默默点头,他又将自己别后的遭遇一一详细讲给这位参兄听了,然后自怀中摸出那个神秘的卷轴,沉声道:“我此次前来,便是得知这个卷轴能够将周围的事物送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去。与其留在这末路的地球上等死,还不如搏上一搏!但是此事的风险也极大,因此我请参兄自行决断。” 这人参已活过千年,早便感受到石平的身上有一件蕴藏着极大能量的事物,此时在它要求下,以叶面碰触那神秘卷轴后,断然道:“好!我便陪你赌上这一次!” 此时就连石平心中也甚是讶异。未料到这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位参兄在只言片语的交谈之后便下了决断。此时只见池水中参兄的原身刹那间叶片变得晶莹透明,缓缓收缩后再绽放开来。竟然赫然化为了一朵金色地花,顿时异香扑鼻,嗅之令人心旷神怡,更有一种碧绿的剔透光芒在叶面上流动着,九转九卷之后,金花便结出了一粒小小的红色果实。石平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而心中参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是极微弱而断续的:“取……取果,我将精魄藏身于此果当中。待……待寻到合适之处,再将我放入水中即可。” 石平上前取下果实,郑重放在贴身处,但见得果实一去,原来的植株顿时似冰雪见日一般,悄然无声的缓缓溶解入水中。石平长长出了一口大气,他平生恩怨分明。屡次身受这位参兄报答,今日终于补报一番,心中顿时快慰无比。 当石平回到飞机停放不远处之时,鼻端忽然传来一阵血腥气。他慌忙赶上前去,只见得华莱士正被三名凶狠地克隆人追迫得连滚带爬,狼狈不堪。此时在石平的眼中,这些变异生物实在已不堪一击。当下连武器都未用出,飘然欺上。一拳一肘一脚便将这三名觅食地野兽打得惨死当场。惊魂未定的华莱士连声称谢,不待石平吩咐便慌忙躲入驾驶舱发动引擎,踏上归途。 想来是因为方才的救命之恩,华莱士拘束之意去掉了不少。又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地位实在已今非昔比,也开始刻意讨好,同石平攀谈起来。闲谈中石平灵机一动。不经意的询问道:“你可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坚固而耐压耐高温的飞行器?” 他本是随意说说,其实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岂不知华莱士得意一笑:“石大人你若是说别的我或许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却回答得上来。一年前亚特兰蒂斯人为了反攻费西人设立在深海下火山旁地基地,曾经制造过数架能够潜入深海中的潜水器,因为当时为了隐蔽,是从地下岩浆中直接潜入,所以这东西恰好特别坚固而耐压耐高温。” 华莱士的这番话,恰似黑暗中闪起了一个霹雳!石平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仔细探问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华莱士就是其中的两名驾驶员之一,他更参与了这潜水器的设计。待到问到那潜水器此时在何处时。华莱士说出了一个名字,声称所有的闲置装备都是由他掌管-----------而这个名字却恰巧是石平所熟悉的,此人还是他亲自点名培训后派出地三名间谍之一。 一直萦怀在心中的两件大事都有了着落,石平心情大好,当下便将眼前地球面临的危机向华莱士一一道出---------出乎意料的是,不用多费唇舌,这名可怜的飞行员当时便相信了-------因为他的一个要好地同事已经从城外的基地中的亲戚口中打探到了这个消息,自然华莱士也就知道了。石平的话只不过是将华莱士心中的半信半疑转化成了深信不疑而已。 而石平之所以向华莱士透露这个惊天大秘密也是有目的的,他要借助华莱士的专业知识对那潜水器的外壳进行检查,加固,维修,毕竟那是一台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机器--------事实上这也是石平很少失败地要诀,他行事之时,总是不怕麻烦,努力将失败地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石平拍着面如土色,惶恐不安的华莱士地肩头,吊足了他的胃口后,将自己的逃离计划详细道出,当那种美丽的黄色光芒闪现在机舱之后。华莱士就仿佛一个即将没顶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就差没跪下来向石平宣誓效忠了。 然而石平此时却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本来打算让华莱士再飞一次马塞的--------除了柳眉以外,毕竟芬妮与碧薇也曾经走入了他的生命里。可是华莱士惶恐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多余……多余的燃料被首都外的基地调集了,要想有充足的燃料在首都与马塞之间飞上一个来回,只……只怕要等到下个月。” …… 在这样一个谁也说不清小行星什么时候便会大驾光临的关键时刻,石平只能将这深深地遗憾与思念保留在心底。紧接着便日以继夜的工作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在石平的领导下,所有的人都凝聚在一起,有条不紊的高速运转着。亚特兰蒂斯人忙于两手准备,一时间只恨人手不够,虽然知道石平在首都中闹得天翻地覆,却也无暇他顾。而瓦蒙在废墟中不仅精英尽失,更在背后中了柳永一剑---------这一剑端的非同小可。,那皮外伤倒了罢了,单是那剑上蕴蓄地千载雪意,便冻结了伤处的血脉流动,更不住向周边扩散。在这样地攻击下,瓦蒙一病不起也是意料中事。 终于,当华莱士把最后一块用于加固的合金板焊接上去之后,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柳永也不禁如释重负。华莱士倒也不笨,情知此时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完结,是最有可能被抛弃的时候,当下直接便爬入了飞行器中。 而远方袭来的那颗小行星,此时已经成为了夜空中肉眼可见的亮星,便是再迟钝地人,这个时候也知道即将有大难临头了,社会上顿时混乱不堪,人心与社会秩序立刻恶化到了极至。 望着面前经过特别加固的这具巨大的球体,石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明白,成败便在此一举了。这个男子一挥手,柳永夫妇,柳眉,卡尔,卡罗鱼贯而入--------两只好奇的跑猴早就随华莱士一同跑了进去。石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目创痍的地球,忽然跪了下来,吻了吻地面。 ---------柔软温热的嘴唇接触到了冰冷的泥土,石平的泪忽然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别了,生我养我的地球!” 石平在心中默默念诵道。紧接着,他也沿着悬梯爬入了这具潜水器。 随着那沉重的顶盖“哐当”的一声合拢。潜水器中本来狭小的空间中也陷入了黑暗,只有从巴掌大的舷窗中射入地于事无补的微光竭尽全力向里面钻着。 蓦然间,有光芒温柔的亮了起来。 那美丽温和的微黄色光芒! 这光芒明亮而不刺目,有若实质的缓缓的流动在每个人的眼里,心上。它以奇妙的方式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巡回,徜徉着。将浓稠的黑暗切割,扫除开来。 光芒越发盛大。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平手中捧着地卷轴业已变得通红而透明。这种奇妙的透明更仿佛能沾染出去一般,紧接着,透明地是石平的双手,他的身躯,他所坐着的铁椅,飞行器那一面的舱壁! 当透明流过卡尔身体的时候,这个男子忽然生出一种很奇特的感受。那仿佛是整个人都失去了重量后,漂浮在空气里。而整个人同时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幽幽的虚空中,似乎有一种庞大得沛莫能御的力量在拉扯他的身体,要将他带到那神秘莫测的未知深处! 然而这透明意味在泛滥过整个潜水器以后,却久久停留在了柳眉与柳永夫妇身上。与先前流畅而轻快的同化过程恰巧相反。这光芒在他们三人身上停留得极久,似乎很是努力的才能将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可是此时石平手中的卷轴一角竟“烘”的一声燃烧起来,随着卷轴的燃烧。黄光也开始逐渐暗淡。 柳永夫妇对望一眼,眼前的情势已经很是明显了。这具神奇的卷轴中的能量实在不足以同时带走他们三人。而当石平手中的卷轴燃烧殆尽之时,一切便恢复原状,这个计划便宣告失败! 这对夫妇对望一眼后,心意顿时相通,毅然起身。打开盖子向外跃了出去。柳眉惊呼一声,她也随之爬上舷梯,眼中含泪大声道:“爸,妈,不要丢下我们啊!” 柳永夫妇慈祥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目凝固得有若实质的冷色光芒,蓦然自黑暗中疾闪而出,在柳眉身体上一穿而过! 生体激光! 时间仿佛一刹那被凝固住了! 那远离而去的幸福啊! 母亲的怒喝,父亲的出剑。美丽的黄色光芒。美丽的新世界,憧憬的未来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切外界的或者是在心上千回百转过的东西此时在柳眉的眼里。都定格成了那张无比清晰的脸。 那张曾经恨过爱过的 脸。 初见他的时候,便上了他的当。 再见他的时候,也上了他的当。 想杀他的时候,更上了他的当。 最后爱上他的时候,还是上了他的当。 迎面扑来的,仿佛是无尽而安静的黑暗。柳眉甚至都来不及再低头对他来微笑一下,便摔落了下去。而那一只伸出的纤纤素手,仿佛在半空中凝固了数秒,似乎要努力遮挽曾经流淌去的幸福时光,然后便在空中无力的划落出一道无声的曲线! 那远离而去的爱情啊! 石平怔怔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突然得几乎让人错疑这几乎是一场未醒的梦魇,心中初时的泛起那种难以置信的麻木过后,激荡而起是那种大割大引的锐烈疼痛! 偏偏此时他却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他想狂喊高呼,然而喉咙中偏偏发出的却是痛楚的无声。 他想奔过去查看伤势,然而肢体对他的回应却是呆滞的无力! 他只能默默的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因为诀离而迷离的眼。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的相望! 那是怎样的一种相忘的相望啊! 那又是怎样一种身在炼狱的熬煎! 那远离而去的爱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几乎焚烧殆尽的卷轴终于艰难的完成了整个潜水器以及其中的乘员的透明化工作。璀璨的黄色光芒蓦然由全盛凝聚,而后爆发至不可逼视的地步。然后便不可思议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